第22章 8-2
有孩子的熱烈的加入到讨論之中,李白只是吃菜。微信上,一個同事給她發信息,問了幾句工作上的事。李白拿起手機認真的回了起來,放下手機瞟了眼肖天明那個方向,見他和旁邊的人在小聲聊着什麽。畢竟大家都大了,不會再做那些冒冒失失的事兒了。每個人都有分寸,成熟有成熟的好處,除了青春已逝。
大家紛紛互敬,這是頂無聊又必不可少的環節,沒這環節拉近不了感情。
李白說,“你們喝吧。我開車。”
劉奔說,“叫代駕。我也開了。”
“不不不,我可不叫代駕,”李白半真半假的說,“我這麽如花似玉的是吧?”
大家哈哈大笑。
劉奔說,“那讓代駕開你的車、把我的車留在這裏。先把我送回去,再把你送回去,總行嗎?”
“那更不行了。讓嫂夫人看見了,算怎麽回事兒啊?”
大家又笑。
劉奔說,“好你個李白。上學時就數你最鬼。”
李白說,“豈敢豈敢。獨身女性之生活要點,要時刻牢記啊。”李白平日和同事就經常用這話互相打趣,今天就說溜了。
有人說,“李白,不會吧?你還單身?”
李白不知該怎麽回答,正在想詞兒,肖天明說,“小白不喝就不喝吧,一會兒還要送我。”劉奔對肖天明和李白有一種別樣的感情,也不勉強,就說,“那行,除了李白為了照顧多年不回來的肖教授,其他人都要喝。”
郝延華插嘴,“我和天明都不能喝。天明的爸爸才囑咐過,不要多喝酒。”
付穎實在忍不住了,小聲對李白說,“她到底有完沒有完?時時刻刻刷她和肖天明的關系,唯恐人家不知道。”
李白不說話,看肖天明的臉色有點變,但又隐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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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奔心裏也藏着事兒,就打着哈哈說,“那大家随意吧。來,不管端什麽的,都端起來,咱這地道老同學,難得難得啊。”
“幹杯!”
肖天明拿起酒杯,仰頭就喝了下去。李白有點後悔,聰明反被聰明誤,早知不開車出來了,沒這些事兒。
一喝酒,差別就體現出來了。
在國企、私企混的,普遍能喝,男男女女,都比較行,當然,得除了付穎這種當醫生的。李白在工作場合還真沒喝過什麽酒。外資就這點好處,沒事兒陪客戶吃飯,當心總部說你違反反腐敗條例。私下裏,她陪李向樵出席過一些場合,大多數是拿着杯子舉舉就可以。真喝她還真受不了。好在畢竟是同學聚會,也沒人死喝,真不喝也就不喝了。
她瞟了肖天明好幾回,他選的是紅酒,也不勝酒力,早已面色發紅。忽然她想到,她見過他的,都是男孩時的種種,還真沒見過他男人的樣子。即便兩人有過肌膚之親,那仍然是男孩的、而非男人的。在她的印象中,男人的種種,只有李向樵的。李向樵完全是一個的成熟男人。無論在哪一方面。
肖天明一次酒也沒和李白碰,兩人仿佛互不認識,也仿佛相識多年、勿需再喝。李白和付穎、和郝延華,也都沒有碰過杯。
吃喝的差不多,劉奔買單。李白說,“雖然你現在有錢,但同學聚會,你請大家吃飯,讓我們下次還聚不聚了?誰還敢當這個召集人啊?”
劉奔嘿嘿的,“也就十來個人。咱又都很文明,沒喝什麽酒,沒多少錢。我以前渾,誠意請大家吃飯。下次再說,天明也不老回來不是?”
李白笑了笑,乘他和別人說話時,操作了下手機。不到一分鐘,就有人驚呼,“有紅包!”
“是李白發的。”
紅包真是個神奇的東西,瞬間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有人也開始往群裏扔,一時熱鬧非凡。肖天明也扔了一個。李白誰的也沒有搶。
熱鬧了一陣兒,有人說時間不早了,該走了,大家就往外走。
劉奔一邊走一邊說,“李白,你現在做事真的太漂亮了。真是人情練達。”
付穎說,“看吧看吧?不是我一個人說吧?”
李白瞥了她一眼,對着劉奔笑說,“哪裏哪裏。不過是大家樂呵樂呵。”
“不錯!我眼光挺好。我年輕時渾事做過不少,但就是不後悔追你。”
李白說,“喝多了吧你?”
劉奔也笑,“喝的是不少,要不話也不敢說。”他們一邊說着話,一邊走,前後慢慢就有距離了。
他回頭看看,果然見肖天明就身後,他停了下來,看着肖天明和李白,“我以前特別混,做的事不好,雖然有些事不是我直接造成的,但終究有我的原因,我向你們道歉。”
誰都沒有說話。最後,還是李白說,“劉奔,和着你今天鴻門宴啊?沒事兒說這些幹什麽?”
“我老早就想說,但一直沒機會。難得天明回來,真的,當年發生那回事,我特別特別難受。早知是這樣的,我真的、真的……我特別特別難受。都是我。”
三個人都沉默了。李白嘆了口氣說,“算了,劉奔,不怨你,當時我們都年輕。我知道你沒惡意。”
“我是沒惡意,但是,但是……”
肖天明也勸解道,“是啊。其實誰有惡意?陰差陽錯,也許這都是年輕的代價。”
劉奔由衷的感激,“謝謝你們。雖然我不知道這聲對不起,該不該對郝延華也說一聲。”
肖天明和李白互相看了眼,都沒有說話。
劉奔說,“看見李白,我有勇氣和你們說。但看着郝延華,我真沒勇氣說。也可能是我看着你們,知道你們會原諒我。而郝延華……”
李白說,“算了算了,別說了。”
打車的打車,有人接的有人接,地鐵的地鐵。再熱鬧的歡場,散場的時候,也難免露出急着離開之相。不過一會兒,人就走了大半。劉奔說,“再聚啊。雖然當年我們拳腳相見過,但在我心裏,你們總是不同。”
李白說,“行了,我一戰成名,都是拜你老兄所賜。那當然是不同的。”
劉奔笑,帶着點醉意說,“李白,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喜歡一輩子。一輩子不後悔。”
李白笑着推了他一把,“你趕快上車吧。代駕到了沒有啊?”
“真的,肖天明,你要好好對她,別因為那些事……”
“天明,我們可以走了嗎?”插進來的聲音打斷了劉奔的話。劉奔瞬間就不說話了。年輕時的李白,這個時候會轉過身,用一百種方法讓對方難看。而如今的李白,卻打算隔岸觀火,一幅事不關己的樣子,連頭都不回。
肖天明說,“你有什麽事?”
“我們要回家呀。”
肖天明冷冷地說,“我不回去了。”
“那我怎麽辦?”
“你自己打車回去吧。”
“我怎麽打車?早上出門時就和你說過,我的假肢壞了,不大聽使喚,送去修了,最近只能坐輪椅。我自己一個人,怎麽打車?上下車不方便的呀。”
李白背對着他們,眼睛看向天,雖然她什麽也看不見。
肖天明也沉默。
“天明。”郝延華的聲調裏充滿了哀求。
“我沒車。打車都一樣。我可以給你叫殘疾人專用,到了大門口,你讓你姐來接你好了。”
郝延華轉向李白,“李白,能不能麻煩你送我一程?”
付穎嗤了一聲,聽見李白說,“行啊。”
“小白!”
李白握了握付穎的手,“人生又有幾回呢,是不是?我送。延華,我,送。”她從包裏拿着鑰匙,拉開車門,坐進去,門沒關,坐着喊,“你倆還不上來?”
肖天明看了眼郝延華,後者正端正的坐在輪椅上。他把她推到車旁,拉開門,把她抱進去,然後把輪椅收好,放進後備箱,自己去坐了副駕。
劉奔小聲問,“郝延華的腿到底是個什麽樣子啊?今天大家都沒敢問。”
付穎憤憤,“即便我就是個婦産科醫生,我也可以以我的職業資格擔保:她是一條腿殘疾不假,是有假肢不假,但她的膝關節還在,用假肢走路沒問題。更何況,她是右撇子,右腿本來就是她的支撐腿,她壞的是左腿,這都裝給誰看?”停了停她說,“我是一個醫生,按說同情病人是我的職責,但郝延華可真招人恨,她都是何必呢?肖天明也不是不懂。”
劉奔說,“我真的後悔。當年何必非不依不饒?我總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但我真的沒有惡意,哪個男孩子沒有追求過女孩子呢?我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那樣子。”
付穎說,“你沒想到,那小白想沒想到?要說的話,郝延華是自己跑出去的,沒有她,小白何至于呢?到現在她奶奶的去世她還過不去。”
“她奶奶去世?這是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