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93·我是血烏

一身漆黑的魔尊此話一出,樊生的呼吸霎時一滞。

而被他護在身後的沙疏原本就因剛脫離控制的關系而氣血不暢,上界威壓一現,便使得她立馬昏厥過去。

主峰之外諸人皆被這股氣息驚動,數十道流光閃過,樊生門人盡皆駕馭飛行法器而出,修為高深者更是踏空而來。

衆人見過對峙的兩人後皆是一驚,這二人周身所含的氣息,在川彌此等小世界之中斷斷是沒有的。

他們所關切着的樊生此時正在庭院之中,卻無暇再去顧及對峙的兩人,他扶着心上人,元力源源不斷的鑽進沙疏的身體中。

周圍靈氣早已被抽取一空,好在樊生修為深厚,損耗一些元力并不成問題,然而沙疏依舊雙目緊閉毫無動靜。

雖然但凡修者多少都會些療傷手段,但到底沒有專攻此道的醫者精通。

樊生哪裏看得下心上人面容蒼白厥過去的樣子?

他眉頭緊皺,轉頭向院外被吓壞了的小道童吼道:“去術峰請東方先生到華仙殿中!”

小道童一驚,趕忙應了一聲,爬起來一溜煙離了主峰,那模樣就像有鬼怪在背後追趕他一般。

而樊生,視線在對峙的兩人身上掃過,暗道這鹹武靈脈怕是十有八.九要被這兩個大人物毀了。

心中卻并不算多麽在意,他将懷中昏迷的沙疏抱緊,轉頭便向離主峰極遠的一處山峰飛去。

巫邢視線一偏,看了一眼樊生,又瞥向離去的小道童,手指微微一動,最終卻還會是沒有出手。

降神在莊歡身上的仙帝察覺他的動作,輕哂道:“不曾想我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你如此在意一個人。”

巫邢面無表情:“呵呵。”

仙帝對巫邢的冷待并不多在意,他冷眼看着他昔日的弟子,冷聲道:“将他的二魂一魄給我。”

巫邢啧了一聲,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下他的衣袖,然後雙後背在身後,一派閑适的模樣。

“想要那二魂一魄?”他哼笑一聲,“你求我,也許我會考慮一下。”

仙帝沉聲喝道:“弑兄叛師,屠我宗族,巫邢你莫欺人太甚!”

“毀我仙根,逼我為奴……我如今欺你又如何?”巫邢笑道,“或者你憑這降神之身,來與我争鬥一番?”

我就欺負你了,有本事你下界來咬我啊!

仙帝眉頭緊皺。

他如今并非本尊親臨,自然是不會跟巫邢交鋒的。畢竟如今他的嫡系就只剩下了莊歡一個,若是再有什麽閃失損失就太大了。

而巫邢,有青岩這層顧忌在,斷斷是不會輕易與仙帝大打出手的,否則以這兩人的仇怨,早就交上手死磕了。

但即使沒有沖上去互掐,兩人也依舊互不相讓的對峙着,氣勢不斷攀升,強大的威壓竟将周圍的有形之物生生壓成齑粉!

而自那股純淨的仙氣爆發之時,遠遠綴在背後的血烏悚然一驚,旋即毫不猶豫的自遠處掠來。

這只因玉骨而生的血怨對上鴻印象并不多好,這印象首先源自族中長輩的一些言論。

而另一部分,便是因為玉骨的緣故了。

血烏知道魔尊一方與上鴻天界是極為不對付,玉骨既然已經成了雪鳳冰王笛的器靈,雖然已經重塑了肉身,但到底沒脫離雪鳳冰王笛的束縛,自然是牢牢的與那東方青岩綁在了一起。

而身為白澤的東方青岩既已經與巫邢締結,便定然是不可能與上鴻天界那位被前代白澤選中的人好好相處的。

撇去這些不說,單鬼界人丁稀少的血怨一族與魔尊的合作,便注定了血烏也無法跟上鴻的人好好相處。

術峰。

青岩一行人目光緊盯着主峰的方向,那裏除卻他所熟悉的氣息之外還有一股讓他感覺極為難受的力量,這股力量與他魂魄深處的白澤源力對抗着,充滿了敵意和冰冷。

原本對于非魔修來說應該使得他通體舒泰的仙氣,此時卻讓青岩臉色難看起來。

那股不知名的充滿了敵意的力量也頗為熟悉,恰恰便是與他同出一源的白澤之力。

卻不是屬于他的。

而這天地之間本該只有他與巫邢二人擁有這股力量,為什麽莊歡——應該說是仙帝身上也會有?

青岩不明白。

白澤每五千年現世,輔佐天定之人成就大業之後便功成身退,回歸天道。白澤之間兩兩永不相見,每一代白澤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即便是白澤的傳承記憶之中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情況。

青岩想到那仙帝是上一代白澤輔佐的對象,又思及其先前降神于川彌之時便宣揚白澤入了莊家之事,心中不由的一沉。

難不成莊歡與仙帝都并未說謊,這白澤之事當真是事實?

況且以仙帝之尊,斷斷是不會輕易說出自打臉的假消息的,若那話是真的……

青岩越想越覺得不安起來。

比起生而便是白澤,他這個半路出家的真不知道能不能比得過人家。

“師兄,怎麽了?”阿甘發覺青岩神色不對,拉了拉他的袍袖,以為他是擔憂巫邢,便關切道:“大壞蛋很厲害的,而且對方那人并非本尊,只是降神,動起手來定然比不過大壞蛋。”

青岩聞言笑了笑,拍了拍阿甘的小腦袋,再看向主峰卻依舊眉頭緊鎖。

血烏停在術峰之外數十丈處,有些躊躇不定。

從主峰上下來的小道童并不知道除了主峰上對峙的那兩個大佬之外還有一個正隐在距他不遠的地方,正凝視着他所要到達的術峰山腰處的那間庭院。

道童掐着飛行法訣,似乎并不多麽熟練,在空中有些搖晃。

他時不時回頭望一眼主峰,面上帶着恐懼卻不掩擔憂。

蒼會上下對沙疏的感官都頗為不錯,壓下元雪齋一貫與其他宗派關系良好之故不談,沙疏性格溫和,與人為善,頗會做人,又是蒼會會首樊生心儀之人,這些事情加起來自然是讓沙疏在蒼會各個關節都挺受重視和關注。

這小道童自入了蒼會之後福運爆發,直接被遣來侍奉樊生,沙疏一貫喜歡小孩,對他很是不錯,這小東西機靈,心思澄澈,得了沙疏恩惠自然便想着報答。

方才若不是瞧見沙疏的模樣,即便樊生吼了他,也不一定能讓他從兩個上界之人的威壓之下爬起來。

“東方先生!”小道童遙遙的瞧見那院落,便揚聲喊道,這一分神,原本搖晃的身體劇烈的顫動了一下,腳下元力一滞,頓時循着先前沖過來的慣性直直的砸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庭院內的人被這聲呼喚拉回了心思,偏頭看着如同一顆炮彈一般砸向院中的小道童,一愣之後竟是齊齊散開免得被砸中。

青岩退後一步後反應過來,看着雙目緊閉的小道童一愣,趕忙一掐訣飛身而起迎了上去。

但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小道童在青岩接住他之前便已經落了地。

還在庭院中的人們齊齊捂住了眼睛,一臉慘不忍睹的模樣。

等了許久,并沒有聽到重物落地和痛苦呻.吟的聲音,他們再睜開眼時卻看到青岩停在半空神色嚴肅的與一個一身紅衣的男子對峙着。

那個男子手中正拎着那個驚魂未定的小道童。

空氣中彌漫着明顯的血腥氣,原本被陽光照得溫暖的庭院卻突然變得有些陰涼。

血烏目光在青岩面上一閃而過,最終看向擡頭望着他的玉骨,抿了抿唇。

青岩循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目光閃了閃。

“血怨?”

血烏看他一眼,點了點頭,身形一閃落在庭院之中,将手中小道童放開。

青岩跟着下來,看着這個毫不遮掩氣息卻并沒有敵意的血怨,又偏頭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看着血怨的玉骨,略一猶豫,便拉着阿甘和黑豹站到了一邊。

東方景明看看血怨,又瞅瞅玉骨,同樣乖乖的跟着青岩退到一邊去。

這血怨還當真是為了玉骨而來。

解鈴還須系鈴人,血怨的事情只有玉骨才能處理好,他們插手并無作用。

“你們誰是東方先生?”小道童一落地,連感謝都忘了說,白着一張臉慌忙問道。

“我是。”青岩站出來,“可是出了什麽事?”

青岩面部輪廓柔和,笑容溫暖,聲音更是帶着安撫的意味,小道童微微喘了口氣,“沙疏姐姐受傷了,會主請東方先生去看看。”

青岩一愣,看了一眼主峰,“那主峰上的那個呢?”

“會主要我請東方先生去華仙殿,華仙殿在鹹武山脈末尾,距離主峰很遠。”

青岩點了點頭,他倒是不擔心巫邢能不能從仙帝手中安然脫身,只是仙帝身上那股白澤之力實在讓他在意。

回頭看了一眼正打算與血怨沉默對視到天荒地老的玉骨,輕咳一聲,問道:“玉骨,我要去看看沙疏,你是與……”青岩頓了頓,看了一眼血烏。

玉骨回過神,向眼前莫名有股熟悉感的血烏點了點頭,轉身跟上了青岩的腳步。

血烏偏頭看着玉骨的背影,眉頭皺了皺,伸手拽住了玉骨的手臂。

玉骨一愣,回頭看這緊緊盯着他的血烏,右臂被擰得有點疼,他卻沒有升起對對方這有些冒犯的舉動反感的心思。

“怎麽了?”

“你……”血烏頓了頓,他想起之前巫邢說的話,抿了抿唇,“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大概。”玉骨并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他只是隐約猜測到了一些——從這個男人的氣息上,卻覺得這樣的想法有些不切實際,他想了想,如實答道:“我感覺你很熟悉。”

血烏眼神一暗,他并不滿意這樣似是而非的敷衍答案,他知道玉骨真的不記得他了,就像巫邢說的那樣。

“我是血烏。”他說道。

玉骨愣愣的點點頭,重複道:“血烏。”

一直冷着臉的血怨聽到他的呼喚,緊緊抿着的唇微微彎了彎。

青岩看了血烏一眼,又看了看主峰上兩個好不相讓的影子,轉頭看向安靜等在一邊的小道童。

“走罷,我們去那華仙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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