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上瘾 十指緊扣

雨聲突然變大, 嘩然作響。

陸相思捏緊傘骨往家跑,傘面遮擋下的視野有限。

離大門還有幾米距離。

光将他的影子拉長。

她擡起傘骨,不明所以地看向影子的主人。

梁裕白站在臺階上。

他點了根煙,指腹處彌漫着煙霧。

廊燈淪陷黑暗。

唯有他指間猩紅的光閃爍。

陸相思踟蹰幾秒, 踩上臺階, 叫他:“哥哥。”

燈光驟然亮起。

梁裕白垂眸, 目光肆無忌憚地落在她的頸間, 白皙如瓷玉,随意紮着的頭發,有一縷散落在頸側,像是無端一抹瑕疵。

在很早之前,他就想過把這抹瑕疵撚去。

煙草浸漬着他的大腦。

他咽下理智。

頸間傳來的溫涼觸感令她擡起頭, 惶惶不安地望着他。

梁裕白夾着煙的指尖擦過她的皮膚, 勾着她的發絲,別到耳後。動作緩慢地,讓她有種被淩遲的錯覺。

下一秒入地獄。

但她還完好無損。

她把這一行為解讀為體貼。

于是又上天堂。

歡愉或是痛苦。

都來自于他。

“頭發太亂,”他向她靠近, 她能聞到他齒間的煙味,“剛剛急着跑去見誰?”

陸相思茫然地看着他,“我沒跑去見誰啊。”

他抽離開來,開門時,扔下一句:“不重要。”

陸相思更疑惑了。

她跟在他身後入屋, 忍不住抓了抓他的衣角。

“哥哥。”

他置若罔聞。

她又叫他:“裕白哥。”

他轉過身來, 面色冷淡地仿佛在看陌生人。

陸相思的心揪起。

她沒吭聲,低頭換鞋。

她弓着腰,領口垂下,露出裏面的白皙溝壑, 光到盡頭是暗的。

梁裕白面無表情的臉顯得更冷。

她并非擅長如何令他心軟。

只是她的臉,她的眼,甚至她的呼吸,都令他無法狠下心來。

他的心髒是為她私人訂制。

她換好鞋,繞過他往裏走。

“你在生氣。”他的聲音攔住她。

陸相思沒否認。

他問:“為什麽?”

她不解:“不是你在和我生氣嗎?”

梁裕白的眉頭微微皺起,“我只是。”

她盯着他。

他的神情不好:“有點煩。”

陸相思愣了下,正在此時,聽到陸斯珩在叫她,她抿了抿唇,繞過他往裏走,把醬油給廚房裏的陸斯珩。

陸斯珩覺得奇怪:“怎麽去了這麽久?”

她解釋,“遇到一個同學,他沒帶錢,我幫他付了錢。”

從廚房出來,卻看不到梁裕白的身影。

她抓住一個人問,“梁裕白呢?”

那人指向樓上,“去書房了估計。”

她禮貌道謝,而後上樓。

書房的門被人從裏面鎖着。

她敲了敲門。

裏面傳來他冷淡的聲音:“誰?”

陸相思:“是我。”

安靜的那幾秒裏,她以為他不會開門。

可房間裏傳來的腳步聲讓她松了一口氣。

門打開,梁裕白的臉在燈光下顯得尤為寡冷,“有事?”

她朝房裏指了指,“能進去說嗎?”

他側過身。

房門被她關上。

昏黃色燈光的房間,像是不經意間營造的暧昧。

她問:“要牽手嗎?”

梁裕白的視線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寬大的領口并不規整。

露出的皮膚白皙,又只有幹淨的皮膚。

他抑住在那皮膚上留下烙印的沖動,“什麽?”

她走近一步,“不是很煩嗎?”

随着她的靠近,他能夠看到領口下的蕾絲邊。

他的影子罩在她的身上。

蓋住的是欲念的源頭。

她卻渾然未覺,“你上次,也說很煩。”

在他面前站定,“然後,牽了我的手。”

他艱難記起。

“所以呢。”

“要牽手嗎?”

她說話時,唇齒一張一合,紅色的唇翕動,嘴裏是見不到盡頭的暗。像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深淵,他跳下去。

是以死為代價。

可他甘願死在她的手上。

他低頭,牽起她的手。

隔了幾秒。

他改為十指緊扣。

他問:“陸斯珩呢?”

陸相思:“在樓下廚房。”

梁裕白:“不怕他上來?”

她笑:“我把門鎖上了。”

梁裕白的視線落在她纖細的肩上,随着她的笑,輕顫。

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和零星的雨聲。

陸相思問:“你什麽時候到的?”

梁裕白想了下,答非所問地:“便利店。”

她睜大眼睛,“濺我一身水?”

他指腹壓着她的手背,語氣加重:“不是。”

陸相思愣了下,“那是……後面那臺車?”

梁裕白說:“嗯。”

她堂皇:“那你為什麽不叫我?”

梁裕白:“你走了。”

她愣了下。

猶豫的空檔裏。

陸斯珩的聲音在樓下響起,“你們有誰看到過我家相思的?上樓去了,不用,我自己上去叫她就行。”

梁裕白沒什麽表情,聲音沒有任何起伏,“那個男人。”

他松開手的同時,把門打開,“你好像很喜歡他。”

最後一句話是,“那又怎樣?”

語氣輕蔑,又狂妄。

手心陡然的空,加上他的話,令她失神。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面前站着的是陸斯珩。

陸斯珩揉了揉她的頭發,“怎麽跑樓上來了?”

她解釋:“他們在打牌,我不會,所以就上來了。”

陸斯珩說:“我剛剛太忙了,沒注意到你。”

她毫不在意地搖頭。

目光在四處逡巡,也沒找到梁裕白的痕跡。

直到吃飯,梁裕白才出現。

她目光毫無遮掩地注視着他。

梁裕白走了過來。

在她身邊坐下。

喧嚣沸騰的用餐時間,唯獨他們這裏是安靜的,像是有無形的隔間,他們二人存在于另一個世界。

杯盞過半,突然開始玩游戲。

陸相思全程手足無措,還沒理解游戲到底是什麽意思,就輸了。

但理解了也沒用,她似乎天生沒有玩游戲的技能,輸了要喝,沒有輸,幸災樂禍地看戲時,也被誤傷。

陸斯珩連續替她喝,但他酒量并不好。

等她上了個廁所回來,他就已經倒下了。

全場唯獨梁裕白沒有喝酒。

他連這種游戲都是個中高手。

所以到最後,只有他是清醒的。其餘人要麽回房休息,要麽去樓下放映廳接着下一場。餐廳裏只剩他和陸相思。

高腳杯裏裝着暗紅色的液體。

她的頭有些暈了。

只覺得眼前的事物都在動,鞏膜被人撕裂,暗紅色的液體浸入眼裏,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虛幻詭谲的。

他看到陸相思趴在桌子上,鼻腔裏發出難耐的嘤咛聲。

她似乎覺得呼吸困難,伸手扯着衣服。

他眸色發沉。

他不可能讓任何人窺見他花園裏的花。

于是伸手,把她抱了起來。

她被他放在床上。

他的手被她壓在身下,并不急于抽開。

距離近到咫尺。

沒有開燈的房間裏,黑暗将所有一切都放大,欲望也被輕而易舉地勾弄。

他的手順着她的臉頰往下。

骨節分明的手,不緊不慢地撫摸着她的皮膚,眼神貪婪、赤.裸。在深不見底的暗夜,他終于摒棄一切。

最後,落在她肩頭的衣領。

往上還是往下。

欲念萌生。

他神情緊繃,額頭也沁出汗,喉結發幹。

撥開的衣領下,是曾窺見一角蕾絲花邊的單薄。

她呼吸如山陵般起伏明顯。

在他心裏掀起驚濤駭浪。

他的手是涼的,所到之處帶來一陣顫栗,而他吐出來的氣卻是熱的,像是要把她燃燒殆盡。

不能再往下了。

一切都還有餘地。

梁裕白停下手上的動作。

但腦海裏,又有別的聲音——

只需要再伸進去三厘米。

今晚就無法入眠。

她是他的了。

徹底的,成為他的了。

冰與火的抗衡中。

冰山熄滅暗火,堪堪壓抑住他的欲望,他最後起身,深重的呼吸,都只轉化為一個吻,落在她的額頭。

聲音含着瘾和欲,“下次,就沒有這麽簡單了。”

他起身。

離開房間。

門合上。

卻沒想到。

躺在床上,本應該醉去的人,此刻緩緩地睜開了眼。

是不敢置信,也是不可思議。

是虛幻吧。

一切都應該是虛幻。

否則。

怎麽可能?

他怎麽可能會吻她?

甚至還會對她做出這麽多出格的舉動。

她閉上眼。

腦海裏浮現的,是他的手摸着自己的身體的畫面。

她睜眼,又閉眼。

反複幾次,她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打開手機。

晚上十一點十三分。

是他進入她夢裏的時間。

晚上十一點四十分。

夢裏他沒再歸來。

淩晨一點十五分。

她對着漆黑的夜發呆。

她不敢閉上眼。

只要一閉眼,腦海裏都是剛才發生的一切,甚至被無限放大,他指尖在她的臉側輕撫而過,細細麻麻的的觸感令她為之一顫。

黑暗将她的呼吸放大。

她意識到她的內心深處,滋生渴望。

渴望着冰山般的冷,或者是烈焰般的灼熱。

渴望被燃燒。

渴望被湮沒。

渴望他溫柔地撫摸自己。

……

……

不能再想了。

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抱着頭,覺得懊惱,又覺得羞恥。

淩晨三點四十分。

她赤着腳踩在地板上。

走廊裏一片安靜。

就連室外的雨都停了。

她走到走廊盡頭,在梁裕白的門外停下。

所有動作突然停住。

她開始回憶自己為什麽要走到這裏來。

她扶着門把手。

冰涼的觸感。

她想知道,他在幹什麽。

夢裏的他,是否也和她一樣的煎熬,輾轉難眠。

如果不是夢。

一切都是真的。

那麽他現在是安然入睡,還是在回味與渴望中掙紮?

只要打開這扇門。

就能知道所有。

陸相思用力,往下一按。

出乎意料的好打開。

像是被風帶過。

她擡眸,眼睛被人用手蓋住,腰上多了只手,禁锢着她,把她托進房裏。她怔了怔,鼻尖嗅到熟悉的煙草味,沒等她反應過來。

唇被人咬住。

寒意和灼熱一同入侵她的身體。

在混沌中,她意識到——

他和她一樣,在渴望。

于是她踮起腳,張開嘴,感受到他在自己的口腔裏瘋狂掠奪,想要把她吞沒。她伸出舌頭與他交纏。

她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

以及他在她耳邊,喘息明顯,“我說過,下次,就沒有這麽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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