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難忍 我家裏沒人

周五早晨, 天泛着灰蒙色調。

走出宿舍樓的時候,凜風迎面而來,她有種如墜冰窟的感覺。

好在教室內暖氣充足。

陸相思把外套放在旁邊空餘位置。

她擡眼,卻看到梁裕白。

在她怔愣之際, 梁裕白已經從門口走到她面前。

公共課人多, 但都是一個專業。梁裕白一路走去, 承受不少疑惑的、蠢蠢欲動的目光, 夾雜着竊竊私語的慫恿。

梁裕白的臉,冷的像冰:“坐進去。”

她連忙位置上的衣服抱起,坐進去,騰出位置給他。

陸相思問他:“你怎麽在這裏?”

梁裕白:“陪你上課。”

她偏頭看着他,“你為什麽不提早和我說一聲?”

他微皺眉:“我以為你會喜歡這種, ”

頓了下, “驚喜。”

陸相思嘴角上揚:“是喜歡。”

梁裕白拿過吸管,對準插口,戳破。

她接過,咬着習慣:“但下次, 你還是不要過來。”

梁裕白盯着她一會兒。

她垂下眼,“很多人都在看你。”

他語氣煩躁:“嗯。”

陸相思:“我不喜歡。”

他眉骨輕擡,似乎明白她的意思。

角落處光線微弱,她側着臉,安靜地像是一幅畫。

他臉色驟沉。

而後聽到她說, “都是女生。”

前後幾句加在一起, 他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或直白或□□的目光。

夾雜着喜歡。

她看向他,低聲:“我不喜歡她們看你的眼神。”

梁裕白拉過她的手,答應:“好。”

沒等他們開口,上課鈴響。

十一月底, 這節課是最後一堂課,教授善解人意地說明考試重點。陸相思拿着筆,跟随教授的節奏在書本上留下記號。

第二節 課還剩十分鐘,自由複習。

陸相思把重點內容折頁,撕下便簽紙,寫着考試重難點。

寫到最後,她扯下一張便簽紙,貼在梁裕白身上。

梁裕白從手機裏收回視線,扯下那張紙。

外面的天陰沉沉的宛若黑夜,窗戶裏映着他的輪廓。

他俯身向她靠近,呼吸噴在她頸邊,念着便簽紙上的字:“陸相思的男朋友?”

她轉過頭。

感受到他的唇擦過她額頭。

他眼睛似深潭。

而她是上面泛起的漣漪。

她嘴角揚起的弧度,是河流決堤的信號。

陸相思:“不是嗎?”

他舉着便簽紙:“貼我身上?”

她眨眼:“這樣別人就知道了。”

梁裕白低眸,眼睑藏着溫柔。

她壓低了聲音,喋喋不休地說:“小時候有個人總是在我背後貼紙條,上面寫着……陸相思是個大笨蛋,氣得我每次下課都要和他吵架。”

“後來我才知道,他之所以這樣對我。”

“……是因為他喜歡我。”

梁裕白眼裏滋生寒意:“你也喜歡他?”

她搖頭:“當然不是。”

手心裏的便簽紙被揉成團。

陸相思“哎”了聲。

梁裕白面無表情:“少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人。”

她愣了下,随後笑起。

梁裕白連她回憶裏的異性都無法容忍。

周五她有兩節課。

由于下雨原因,體育課改在室內體育館。

這節課是考試,梁裕白不能像上節課一樣陪在她身邊。

他随意找了個位置坐下,低頭看手機。

眼前有陰影蓋下來的時候,他以為是陸相思,“這麽快就結束了?”

回答他的是個男聲:“等我啊?”

梁裕白接着看手機,一言不發。

祁妄在他身邊坐下:“你這什麽态度?”

梁裕白:“沒事滾。”

祁妄:“小白,你拿出對你那小兔子的十分之一的耐心給我,不行嗎?”

梁裕白終于舍得把視線分給他,還是那個字:“滾。”

祁妄笑了:“陪女朋友上課?”

他面色很淡:“嗯。”

祁妄眯眼看向某處:“陸相思長得還挺好看的。”

說完,就感受到邊上的戾氣。

他失笑:“欣賞一下也不行?”

梁裕白:“沒讓你欣賞。”

祁妄:“你這人真小氣。”

梁裕白冷眼掃他。

祁妄放棄,轉移話題:“下個學期的交換生,聽說你放棄了?”

不知道他從哪兒聽到的消息,梁裕白嘴角松動,“嗯。”

祁妄也沒在意:“反正你到時候也要去國外留學,交不交換的,也沒多大影響。”他頓了下,“不過你家裏人知道這事兒嗎?”

“嗯,”

沒過多久,有人喊祁妄。

只剩梁裕白。

手心裏手機在震,他接起電話。

“媽。”

鐘念:“你放棄交換生了?”

梁裕白:“嗯。”

鐘念:“你想清楚了嗎?”

梁裕白:“嗯。”

鐘念:“既然你想清楚了就好,不用問我們的意見的。”

梁裕白猶豫幾秒,“您不問我原因嗎?”

鐘念笑聲潺潺:“你肯定有你自己的原因,你想告訴我,就可以告訴,不想說也沒關系。畢竟你的人生,應該是你做主的。”

梁裕白:“您不反對?”

“我永遠支持你做的每一個決定。”

沉默數十秒。

梁裕白突然說:“我有女朋友了。”

這倒讓她愣住,“……是因為女朋友嗎?”

不遠處,陸相思看了過來。

人群裏的一個對視,她眼裏的愛意明顯,如潮水般洶湧澎湃。

他語氣低柔:“嗯。”

耳邊有微不可察的嘆氣聲。

這讓他有不好預感。

鐘念松了口氣:“小白。”

梁裕白皺眉,卻還是應下:“嗯。”

鐘念:“好好對她,她想要什麽,都要滿足她。”頓了下,她又說,“至于你爺爺那邊,我會和你爸去解釋,畢竟只是個交換生,放棄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她聞弦而知雅意。

反倒讓他愧疚。

明知道爺爺知道這事會怒火中燒,就算找父親,也會被冷淡拒絕,所以他打電話給母親。

見他對着手機發呆。

陸相思跑過來,在他面前揮了揮手:“在想什麽呢?”

梁裕白抓過她的手,“沒什麽。”

她不信:“你剛剛和誰打電話?”

梁裕白:“一個女的。”

她想抽回手。

“我媽。”

陸相思停止掙紮,“哦。”

梁裕白看她:“考得怎麽樣?”

她回:“八十多分吧,我也沒看仔細。”

梁裕白:“結束了,回家?”

陸相思喪氣地說:“我要回我自己的家,太久沒回去了,再不回去我爸估計得跑到學校來抓我了。”

梁裕白說:“我送你回去。”

車廂裏有音樂聲流淌,陸相思跟着哼。

有東西砸在擋風玻璃上。

一點,兩點。

繼而越來越多。

視線被白色覆蓋。

她驚呼:“梁裕白,下雪了。”

梁裕白平靜回應:“嗯。”

陸相思說:“初雪要許願。”

車子駛入別墅區。

陸相思拉他下車。

兩個人沿路走回去,梁裕白摟着她腰,一手撐着傘,傘面向她傾斜。

她口中呵出霧氣:“每年初雪,我都會許願。”

梁裕白幫她把圍巾往上拉,蓋住大半張臉,配合地說:“願望實現了嗎?”

圍巾包裹下,只露出一雙眼睛。

她眼梢揚起,“都實現了。”

梁裕白:“是嗎?”

她笑的狡黠:“因為我每次都和我爸媽說我許的是什麽願。”

走到她家門口。

她站着不動,雙眼合上,有雪花飄落在她眼睫。

她睜開眼,雪花融化,她眼裏濕漉漉的,莫名勾人。

梁裕白問:“這次許了什麽願?”

她神秘地搖頭:“不告訴你。”

他湊近她,鼻息交融:“你告訴我,我幫你實現。”

陸相思:“不要。”

梁裕白沒什麽表情,灼灼地盯着她。

陸相思拉下圍巾,親了下他嘴角,

“我希望你能永遠陪在我身邊。”

他低笑了聲,“會實現的。”

陸相思看着他的臉,稍稍有些失神,尤其是他笑起來時,眼梢挑起的弧度。

她冒出個念頭,問他:“到我家坐坐嗎?”

梁裕白:“方便嗎?”

陸相思:“我家裏沒人。”

他沒有辦法拒絕。

于是就這樣順利進了她家。

而且,還是她的卧室。

少女的房間溫馨,床頭櫃上放着他送她的那只兔子玩偶。

陸相思打開衣櫃,把脫下的衣服放進去。

櫃門關上的時候,樓下突然響起“滴——”的一聲開門聲。

她的身形頓住。

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梁裕白。

梁裕白問:“是有人回來了嗎?”

陸相思小心翼翼地走到門邊,輕拉出門,透過二樓走廊欄杆處的縫隙,隐約看到客廳裏人的模糊身影。

關上門。

她艱難地咽了口口水。

“我爸回來了。”

梁裕白面色從容:“我下去和他打個招呼?”

她連忙攔住,“怎麽可以……”

他沉下臉。

陸相思拉着他,“要不你先藏起來?”

梁裕白突然笑了:“藏起來?”

房間寬敞,但是能藏的地方并不多。

左右張望下,陸相思把還沒合上的衣櫃門打開。

梁裕白有幾分威脅意味地叫她名字:“陸相思。”

比起被他威脅,和他吵架。

顯然,被父親發現她有男朋友這事更有壓迫感。

在二人抗衡之際。

陸宴遲的聲音突然傳來,“相思,是你回來了嗎?”

陸相思瞪大了眼。

腳步聲越發清晰。

越來越近。

陸相思沒有任何猶豫,推搡着梁裕白進了衣櫃裏。

梁裕白黑着臉進衣櫃。

腳步聲停下。

是敲門聲:“相思?”

陸相思張了張口,剛想回應。

有只手從她身後伸出,捂住她的嘴。

腰上有重力。

她整個人被拖進衣櫃裏。

衣櫃合上的下一秒。

門被打開。

空無一人的房間,陸宴遲默了幾秒,“又跑哪兒去了?”

光從衣櫃門縫裏透進來。

因為太過匆忙,衣櫃狹窄,二人蜷縮在衣櫃裏。

陸宴遲聲音響起。

她全身繃住,緊抿着唇。

梁裕白輕啧了聲。

房間裏有腳步聲響起。

陸相思緊張不已,忙捂住他的嘴。

影綽光影中,他的眸色深不見底色,眼睑處有陰鸷戾氣。

她苦着臉求他。

拜托,千萬不要發出聲音。

梁裕白拉過她的手。

是無法反抗的力氣。

他雙唇翕動。

陸相思徹底失望。

下一秒。

梁裕白的手壓住她後頸,将她整個人往他身上帶。

他無比精準地找到她的唇。

将心裏的不爽與燥意,通過這種方式,發洩。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來不及閉眼。

他眼神清明,卻在逐漸深入的吻中,變得迷離,眼裏逐漸沾染情.欲。

門縫裏那道光落在他臉上。

他的臉上。

沾染了別的色彩。

狹窄逼仄的環境帶給他的,是刺激。

呼吸漸漸失控。

心髒連同靈魂被埋在泥裏。

只為了栽種一朵玫瑰。

她的背後,是漆黑。

但他仿佛透過那片漆黑,看到曾經的夢。

夢裏,她在耳邊罵他是瘋子。

而現在。

夢裏這個人笑着。

原來和瘋子在一起,我也會變成瘋子。

上天終于聽到他的願望。

夢裏夢外。

他都得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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