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小崽子随意動了動, 把毫無經驗的二人吓得夠嗆。

紀宣靈征得雲幼清的同意後,小心将手覆上去,結果小崽子徹底安靜了下來, 任他們緊張兮兮盯着看了半天, 也沒有給出絲毫回應。

“他是不是不喜歡我。”紀宣靈一臉不高興。

“…”雲幼清覺得,才剛四個月的小崽子應當不會有這麽多想法。

“陛下還是早些歇息吧。”

紀宣靈笑嘻嘻黏上去, “皇叔陪我一起?”

雲幼清回憶起先前在府中他對自己的所謂懲罰,到後面越來越過分,險些擦槍走火。要不是還有個小崽子在, 還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小兔崽子要做些什麽。

“這不合适,臣還是回含章殿的好。”他起身整了整衣袍, 擡腳欲走。

雲幼清到底還是沒走成。

紀宣靈太清楚他的軟肋了,當即便拽住他的袖子, 一副馬上就要被抛棄的模樣, “皇叔別走了好不好?”

他見雲幼清眼底有猶豫之色, 趕緊乘勝追擊控訴道:“你又要丢下我不成?”

兩件事根本不能一概而論,然而雲幼清還是不可抑制地心虛起來了, “我沒有……”

“那就留下,我不會做什麽的。”紀宣靈迫不及待的同他保證,“我只是想一睜眼的時候,就能看到你。”

他滿懷期冀, 最終等到了雲幼清心軟點頭的那一刻, 而紀宣靈也的确如他所說的那般什麽也沒做。

雲幼清松了口氣, 卻并未想到,有時候片刻的妥協,往往是對方因為有更大的圖謀。

亦或是,他清楚知道這一點, 卻還是忍不住上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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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雲幼清是願者上鈎的話,那有些人則需他們好好費一番心力了。

甲辰很快就把呂思雍請來了,并且牢記着紀宣靈讓他鬧得越大越好的叮囑,把事情弄得人盡皆知了。

當然了,這其中呂公子的拒不配合也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

紀宣靈帶着人到大理寺去的時候,因不曾提前打招呼,樂正淳猝不及防,驚愕非常,大約是沒想到紀宣靈竟親自替他将人綁來了。

“朕見樂正大人遲遲不曾動手,特意給你把人送來了。”紀宣靈掃了他一眼,眼底無甚情緒,“記住了,朕只是請呂公子來坐坐,務必把人招待好了。”

樂正淳重新收拾了一下心情,接下了這個看似輕松又不輕松的任務。

“臣領旨……”

呂思雍被蒙住了眼,又被堵住了嘴,但他聽出了紀宣靈的聲音。他可不相信他們将自己帶到大理寺來,只是坐坐這麽簡單,然而事實卻又好像的确如此。

紀宣靈甚至沒把他扔進牢房裏,而是叫人找了個空置的舊房間給他待着。

“呂公子,又見面了。”

紀宣靈語氣裏帶着促狹的笑意,給甲辰遞了個眼色,将他蒙眼和堵嘴的布條解開了。

呂思雍似乎有些怕他,看着都快哭出來了,“你們又抓我做什麽?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這麽說,是有其他人知道些什麽了?”紀宣靈笑眯眯看着他,呂思雍卻總覺得他是笑裏藏刀。

他大概也知道自己容易多說多錯,索性閉口不言。

紀宣靈當然也不指望他能說出些什麽有用的事,“放心,朕不會對你如何,畢竟上一回朕已經答應了谷彥林,不會動你。”

聽到谷彥林的名字,呂思雍眼神微動,抿唇暗自腹诽。

說什麽不會動,不還是把他綁到這裏來了。

“不過……這得看他谷大少爺怎麽做才行。”紀宣靈做出思考的樣子,“雖說君無戲言,但不巧的是,朕向來喜歡出爾反爾。”

紀宣靈在這裏吓唬人的時候,聽到消息後的呂源已經急急忙忙進宮了。不過他到底慢了一拍,不僅沒見着紀宣靈,反而被雲幼清攔在了長寧宮門外。

“見過王爺……”呂源雖然心中急切,面上瞧着卻還算鎮定,“敢問陛下今日何在?”

雲幼清這些日子一直住在宮裏,還時常缺席早朝,紀宣靈給出的理由是他在玉湯山受了傷,需要在宮中靜養,但事實究竟如何,至今還無人知曉。

所有試探的人都被紀宣靈打發了回去,現下就是個試探的好時機,可惜呂源已無暇顧及。

“陛下去大理寺了。”雲幼清并不瞞他,正好借機欣賞了一番呂源在一瞬間變化臉色的場景。

他沉着臉同雲幼清拜別,打算去大理寺找紀宣靈要人,誰料雲幼清竟出手将他攔了下來。

“呂大人急什麽,不如先去本王的含章殿坐坐如何?”

呂源皺眉不解道:“王爺這是何意?”

雲幼清但笑不語。

他雖未說話,意思卻十分明顯,分明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呂源留下來。

“呂公子莫不是在等你爹來找朕要人吧?”

紀宣靈一開口便猜中了他的心思,不由啧啧搖頭嘆道:“只可惜,呂大人今日是來不了了。”

呂思雍內心動搖,但還是決定裝啞巴裝到底。

他到底還是左相的兒子,并非大理寺的犯人,就算紀宣靈是皇帝,也沒有理由動他。

“你莫不是以為朕真不敢動你吧?”紀宣靈似乎總能猜到他在想什麽,“這又是誰告訴你的,呂相?還是谷彥林?”

頻頻從紀宣靈嘴裏聽到谷彥林的名字,呂思雍終是忍不住開了口,“我們并無關系,陛下怕是找錯人了。”

紀宣靈不慌不忙,“有沒有關系,等等看就知道了。就是不知道,呂公子有沒有這麽重的份量。”

呂思雍是幸運的,他身邊的人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什麽都不告訴他,以為這樣這就是對其最好的保護。可事實上,龍潭虎穴就是由他們親自圍築的,一葉障目,置身其中而不知,反而更可怕。

紀宣靈将他扣在大理寺,為的就是谷彥林的一個态度。

不論其為人如何,至少在針對谷文翰這件事上,紀宣靈相信他們是可以站在一起的。只是,谷彥林如今似乎還不急着做在他父親背後捅刀的事,這使得他不得不劍走偏鋒,來逼一逼對方。

秋水坊的案子不能再拖下去了。

以呂思雍為要挾并不是個好辦法,但未必不值得一試,唯一要解決的,無非就是難纏的呂源罷了。

而現在這個難纏的人,仍然和雲幼清在長寧宮門外對峙着。

“本王只是想請呂大人喝杯茶而已,怎麽?呂大人不肯賞臉嗎?”雲幼清這樣說着,看上去卻一點也不像是要請人喝茶的模樣。

換作以往,呂源必然是不會放過這個套近乎的機會的。只是這些日子攝政王和陛下之間的關系逐漸撲朔迷離起來,雲幼清的态度更不像從前那般,對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着他們任意施為。加上他現下惦記着自家那個傻兒子,哪還有什麽喝茶的心情。

“王爺的好意,下官心領了……”

呂源想走的心情急切,奈何老天都要和他作對,正說着,兩三點雨滴落下,不偏不倚砸在了他臉上。

雲幼清頓時為難起來,往常淋些雨倒不打緊,可他現在還得顧及腹中的小崽子,萬一受了寒,不知會有多少麻煩。

就在這時,雲幼清遠遠瞥見了樂正均的身影。

“樂正大人……”他揚聲喊道,“可是來尋陛下的?”

樂正均一愣,十分莫名,但也不好無緣無故給人臉色看,“王爺,呂大人,二位也是來尋陛下的?”

呂源不願再和他們過多糾纏,“陛下他……”

“陛下尚在大理寺還未回來,天色就要變了,二位大人不如一起進長寧宮避一避雨吧。”雲幼清說着,擡頭看了看黑雲密布的天空,似乎真的在擔心會變天。

樂正均不知怎的就和呂源一起被領進了長寧宮,然後看着如今主事的陳庭給他們一一奉上姜茶。尤其是他對雲幼清的态度,可謂是殷勤備至,就好像是……

就像是什麽呢?

他說不出是個感覺,想了半天沒結果,幹脆不再去想。

反正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

三人剛坐下,外面的雨便驟然下大了。

雲幼清姿态優雅,一口口喝着碗裏的姜茶,不緊不慢道:“這天變得可真快啊,你說是嗎樂正大人?”

樂正均不明白他今日為何一直頻頻同他搭話,皮笑肉不笑的說:“老天的心思,我等凡夫俗子哪能說的明白。”

說話間,陳庭又給雲幼清送了條蓋腿的毯子過來,可以說是無微不至。

可陳庭似乎是陛下的人……

樂正均左思右想,忽然間明白了方才為何會覺得奇怪。

他這副閑适自如的模樣,當真是像極了在招待客人的主人翁,就好像這裏是含章殿,而非陛下所住的長寧宮。

二人随意閑聊了幾句,瞧着倒比往日和諧不少,坐不住的,自始至終只有呂源一人而已。

“呂大人急什麽,你兒子是秋水坊的東家,陛下召其過去查問合情合理。只要呂公子未做什麽虧心事,陛下自然不會對他如何。”

雲幼清擡眸看了眼說話夾槍帶棍的右相大人,随後默默低頭飲了口姜茶。

呂思雍當街被帶走,事情在甲辰刻意任之發展下很快就傳開了,樂正均會知道也不足為奇。

呂源臉色難看,話是這樣說,但難保谷文翰不會趁此機會将帽子都扣在他父子二人頭上。他和谷家的合作早就結束了,但由石山牽扯出的謀逆的大案可還沒結束。

雲幼清抖了抖腿上的毯子,淡淡道:“呂大人不必着急,陛下想必很快就回來了。”

說着,他腹中的小崽子忽然興奮起來,狠狠踹了他一下。在外人面前突然來了這麽一下,雲幼清臉色微妙,擡頭看了一眼,卻正好撞進了來人的眼裏。

紀宣靈身上雨跡未幹,大踏步走進來,“今日的長寧宮,甚是熱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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