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穆何點開殺戮榜,發現且弑天下的殺戮值還在以一個可怕的速度飙升。
原本在十名開外,現在已經超過了他,直逼第四的袁以童。
與此同時,世界頻道裏的喊話也沒消停過。
【世界】且弑天下(死亡聖歌):我再說一遍!讓你們會長出來跟我單挑!否則你們雨宿的人別想在死亡聖歌的眼皮子底下存活!現在有種族領地限制,等過了冒險大道,你們其他種族的人也一個都跑不了!
死亡聖歌這個公會是在魔族的領地上建立的,公會裏大部分人都是魔族。
而雨之宿這個公會,因為雨宿隊長是精靈的關系,他的粉絲大部分都選了精靈。
一個魔族為主的公會,和一個精靈為主的公會,原本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會鬧成現在這個局面實在出人意料。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衆忍不住開始議論:
“怎麽回事?為什麽兩大公會的管理員會在世界頻道隔空喊話?”
“沒看到且弑天下說的嘛,似乎是雨之宿的會長殺了他們死亡聖歌的人。”
“我去,就為這事?死亡聖歌真夠雙标的,只準他們公會到處殺人,不準別的公會殺他們的人?”
“Emmm……為什麽我有點想加入他們?”
“想多了,沒看到他們一整個公會的紅名?想加入他們,先去殺幾個人吧!”
雨之宿的管理員——雨後沒有彩虹,現在焦頭爛額。
他們公會昨天剛升到2級,眼看人數就要超過排在第六的夜瀾居了,今天被死亡聖歌這麽一鬧,一下子走了二十多個人。
他們公會雖然駐紮在精靈的領地,但稀有材料遍布禦靈整張地圖,魔族那邊還是需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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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死亡聖歌明顯是想掐斷他們魔族那邊的材料供給,這怎麽能行?
雨後沒有彩虹只能一邊在世界頻道和且弑天下對撕,一邊想辦法聯系自家會長。
可雨之宿的會長又有什麽辦法?
他是因為出色的管理能力才被選為會長,戰鬥能力并不強,跟且弑天下對戰必輸無疑。
他堂堂一個會長,在競技場輸給人家公會的一個管理員,傳出去他還混不混了?公會還能不能好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所以,從雨後沒有彩虹那邊知道這件事後,雨之宿的會長第一時間打了個電話給雨過天晴:“隊長啊,你可害慘我了……”
雨宿戰隊的隊長雨過天晴,了解事情經過後不由挑眉——死亡聖歌這個公會這麽狂?
不對,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他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兒,在電話裏回複道:“行,這事交給我。我去會會那個且弑天下。”
于是,一段時間後,“雨停了”上線了。
他一上線,便向且弑天下發去了交友請求。
且弑天下想也不想直接拒絕,回了他一個切磋請求。@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雨過天晴不由嗤笑:“真的夠狂。”
而且這雷厲風行的作風,簡直跟那個人一模一樣。
雨過天晴沒有猶豫多久便接受了對方發來的切磋請求。
10秒鐘的倒計時過後,兩人被系統雙雙傳送至競技場。
沒想到剛進去,競技場的觀戰人數便直線飙升,輕松破百,并有繼續飙高的趨勢。
——兩大公會的人基本全來了,其中還夾雜着不少其他公會的人。
也是,兩大公會的管理員在世界頻道對撕了這麽久,關注世界頻道的人幾乎都知道這件事,可不得來湊個熱鬧?
穆何、袁以童、随風三人也是第一時間進了競技場,被這優秀的觀戰人數吓到了。
随着人數的增多,觀戰席的規模一再擴大,對戰兩人的頭頂上空也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屏幕,向所有觀衆直播着兩人的對戰過程。
穆何随便找了個空位坐下,忍不住咋舌:“啧啧,這規模,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新一屆的職業聯賽開始了。”
袁以童坐在他身邊,也不由咋舌:“啧啧,不管誰輸誰贏,死亡聖歌跟雨之宿的梁子算是結下了,要是日後雨之宿跟肆意輕狂聯手,死亡聖歌怕是要涼。”
“不一定。”随風坐在穆何身邊,平靜地開口,“輕狂向來看不起雨宿,雨宿也不屑與其他公會聯手。所以,相比之下,肆意輕狂要真想動死亡聖歌,更願意和飛旋、赤血兩大公會聯手。”
袁以童:“哇,那不是更糟?”
“這麽一說……”穆何非但不慌,反而瞬間淡定了,“輕狂想跟飛旋、赤血聯手,也要飛旋、赤血願意才行。這三個戰隊相互競争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我要是飛旋或者赤血的會長,比起和輕狂聯手滅了死亡聖歌,更願意和死亡聖歌聯手滅了輕狂。畢竟肆意輕狂是戰隊的扶持公會,死亡聖歌不是。”
“唔,這樣嗎?”袁以童眨了眨眼睛,對穆何的說法半信半疑。
他以前就不太關注公會方面的事。
那時候的他,不會管理公會,也不擅長指揮作戰,甚至不知道怎麽與人相處。
他把幾乎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訓練上,每天想的不是怎麽擊敗對手,就是怎麽讓自己變得更強。
還在走神,忽然看到屏幕上且弑天下動了!
兩個法師的對戰,無疑是炫目的。
華麗的技能滿場亂飛,預判、走位、反應速度——哪怕是游戲菜鳥,也能看出競技場上兩人的實力不容小觑。
穆何看着看着,不由陷入沉思。
他認出了“雨停了”皮下的人是誰。
——雨宿戰隊的隊長,雨過天晴。
他倒不會覺得是“雨過天晴”殺的袁以童,他現在滿腦子想的是——靠!雨之宿的會長真踏馬不要臉!覺得打不過且弑天下就讓隊長出馬!
這下完了,且弑天下要輸!
連他這個觀戰的人都發現了,身在競技場的且弑天下又怎會發現不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但是,和穆何不同,且弑天下猜到了圓筒的身份,也就知道“雨停了”擊殺“圓筒”絕非偶然。
他忍不住對着雨停了怒吼:“雨過天晴!你們曾傷他入骨,現在還不肯放過他嗎?!”
雨停了動作一滞,險些被控,連忙一個滾地躲過,看着且弑天下冷冷回應:“你誰?”
因為不是真的在比賽,所以兩人可以在競技場的語音模式中選擇私聊模式,彼此的聲音只有對方能聽見。
且弑天下:“我是誰不重要!反正說了你也不認識!但我認識你,你坐過替補席,所以你也是他的隊友!”
這話讓雨停了忍不住嗤笑:“什麽意思?只要是他的隊友就有罪?”
且弑天下:“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覺得自己有責任!”
雨停了:“所以你想做什麽?”
且弑天下:“我想保護他!”
“就憑你?”雨停了成功預判到且弑天下的走位,将他控住,然後不客氣地打了一套連擊,卻在最後一擊的時候被且弑天下掙脫。
且弑天下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血條已經變成了危險的紅色,卻仍然執着地向雨停了發起攻擊,一點都沒有要退縮的意思:“你不懂!也是,你根本沒見過他受傷的樣子!也沒見過他躺在病床上哭泣的樣子!”
這話讓雨停了的動作又是一滞,被且弑天下成功找到機會,也打了一套連擊。
眨眼間,他血條的優勢不複存在,和且弑天下雙雙殘血。
但這個時候,雨停了已經沒了戰意,他只想知道一件事:“你見過他?現實裏?他……”
他長什麽樣?
他究竟是不是網傳的油膩大叔?
話到嘴邊,雨停了突然發現自己問不出口。
但是,就算他不問,且弑天下也知道他在想什麽,怒吼道:“他是男是女有什麽重要?!他是大叔還是少年有什麽重要?!為什麽你們只看得到他玩女號,看不到他對戰隊的付出?如果不是他,雨宿能打進決賽?做夢去吧!”
“你想知道我是誰?好啊,我告訴你!我就是他的一個粉絲,一個微不足道的粉絲,眼睜睜地看着他從神壇隕落,被你們每個人踩上一腳!”
“決賽前一天晚上他的住址就被人曝光了,網上鬧得那麽大,你們戰隊卻連屁都不放一個!”
“我舉報了所有洩露他隐私的賬號,給他留了言,報了警,該做的不該做的我都做了。我甚至根據那個地址去現實裏找他,想要親口提醒他。”
“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知道嗎?我眼睜睜地看着他被人按在地上捅了一刀,他掙紮着想逃,又被人追上往背上捅了一刀……”說這句話的時候,且弑天下停下了攻擊,雨停了也停下了攻擊,默默地聽他說。
“我什麽都做不了,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是且弑天下最不願回憶的一段過往,“要不是警察及時趕到,他就真的死了,而你們雨宿的每一個人,都是幫兇!”
我也是幫兇。
且弑天下在心裏補充了一句。
他不知道自己那時候沖上去會怎樣,或許自己也會進醫院,但至少,他試着救過,問心無愧。
可他偏偏被吓得僵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甚至有過轉身逃跑的念頭。
在他呆滞的視線裏,鮮紅的血液在地上漫延開,宛若一朵荊棘中盛開的薔薇。
刺眼而危險。
最終,且弑天下作為目擊證人幫警察抓到了刺傷袁以童的罪犯,然後去醫院探望袁以童。
醫生在急症室裏搶救了整整一個上午,且弑天下便在門外等了一個上午。
兩天後,袁以童蘇醒了,可比賽早已結束。
且弑天下捧着一束花站在病房外,透過門上的玻璃,眼睜睜地看着袁以童粗魯地拔掉吊針,踢翻吊瓶架,哭得撕心裂肺:“我要去比賽!放我去比賽!我能拿到冠軍的!只要我去就一定能!你們都給我滾!給我滾啊啊啊!”
“束帶來了!”
“快點綁住他!別讓他亂動!”
“抓住他的手!快!”
醫生和護士手忙腳亂地抓住袁以童的雙手雙腳,用束帶把他固定在病床上。
“你們憑什麽綁我!放開我!我要告你們!我要告你們……”袁以童拼命掙紮,傷口裂開,血液将病床染紅了一大片。
且弑天下轉身背對房門,身後袁以童的哭喊漸漸消停,最終變成斷斷續續的抽泣。
他手中的花,最終還是沒能送出去。
甚至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勇氣再出現在醫院裏。
當他終于鼓起勇氣,想要再去見袁以童時,被告知袁以童已經出院了,住址也換了。
曾經伸個手就能夠到的人,突然又回到了觸不可及的距離。
而這個距離,和《詭界》的冠軍獎杯比起來,是那麽的微不足道,蒼白而無力。
“從那天起,我發誓,如果以後有機會再遇到他,一定會保護他,用我的生命去保護他!”且弑天下說着,揮動手中的法杖,shi放了最後一擊。
雨停了就這麽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火蛇逼進自己。
然後,在被火焰吞噬的前一秒,他平靜地閉上了眼睛。
就這樣,他最後一點血皮被且弑天下打沒了,整個人化作灰燼消失在空氣裏。
競技場pk,且弑天下勝。
然而,觀衆席上沒有歡呼。
無論是雨之宿的人還是死亡聖歌的人,都是一臉懵逼,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麽。
在他們看來,就是兩人打着打着,突然開始站在原地純聊天,然後聊着聊着,又突然一擊決出了勝負。
被系統彈出競技場後,穆何忍不住在隊伍頻道吐槽了一句:【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兩人打到一半做了個不可告人的交易。】頓了頓,【圓筒你說是不?】
袁以童沒有回應,思緒還飄在剛才那場pk裏。
此時此刻,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剛才那場pk裏,且弑天下究竟跟雨過天晴說了什麽?
因為他隐約意識到,他們說的內容或許跟自己有關。
然而,不等他回過神來,且弑天下便發來一條語音消息:【還打隐藏boss麽?】
袁以童愣了愣,下意識地回應:【打,為什麽不打?】
且弑天下:【好,我派幾個人過去幫你。以後打boss別單刷,很容易被人搶。】
袁以童:【呃……別誤會,我打的材料是自己用的,不會上交給公會。】
且弑天下:【沒事。】
這兩個字讓袁以童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
他遲疑了一下,試探着開口:【你今年幾歲?】
且弑天下想也不想就答:【20。】
袁以童:【大二?】
且弑天下:【大一暑假。】
袁以童:【難怪……年輕人就是沖動!你這次太沖動了,本來沒啥事的,就是個誤會,你看你搞的……】
且弑天下笑了一聲:【說得好像你很老似的。】
袁以童:【說得好像你知道我的年齡似的。】
且弑天下愣了一下,不說話了。
袁以童也沉默了一會兒,再次開口時,說起別的:【不瞞你說,我跟木頭打算建個戰隊打職業,我看你身手不錯,要不要來試試?】
且弑天下毫不猶豫:【來。】
袁以童:【……你真是,想都不想的哈?】
且弑天下:【嗯,沒什麽好想的。】
——你在哪兒,我在哪兒。
袁以童:【行,我去跟木頭說下。】
【嗯。】且弑天下應着,忽然想到了什麽,試探着加了一句,【既然要建戰隊的話……我能去現實裏找你們麽?】
【這……】袁以童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幾套女裝從他腦子裏閃過——到時候穿哪套比較好?
且弑天下:【不方便?沒關系,可以等彼此熟悉一點了再……】
【不是不是。】袁以童回過神來,打斷道,【你随時都可以來,不對,是下午都可以來,我跟木頭下午都沒事。】
且弑天下:【好,那就明天。】
袁以童:【……】
Emmm……還真是擇日不如撞日哈?
袁以童一個人沒辦法決定,只能在隊伍頻道跟穆何商量:【木頭,我把我們組建戰隊的事跟且弑天下說了,他同意加入我們的戰隊,然後說想線下見個面啥的……】
【可以啊。】穆何想也不想便點頭道,【啥時候?】
袁以童:【明天。】
穆何:【……】
哇,這也太突然了吧!
不過這樣也好,穆何就喜歡這麽爽快的人。
【明天就明天。】穆何說,【你家還是我家?】
袁以童:【我家吧,你家那個狗窩是人能待的嗎?】
穆何:【靠!居然說我家是狗窩!你昨天不是待得很舒服嗎?!】
袁以童:【我那叫勉為其難。】
穆何:【還睡了一晚上!】
袁以童:【那也沒辦法,我這不是沒衣服穿嘛?難道你讓我luo奔回去?】
【你可以穿我的衣服回……呃……】
穆何說完這句話才意識到——隊伍裏好像還有一個人?
果然,随風在裝了N久的死之後,幽幽地開口了:【你們,睡了?】
【不是!沒有!別聽他瞎說!】袁以童死命掙紮,【我跟木頭是好閨蜜!他是彎的!彎成蚊香的那種!所以我們就算睡在一床被子裏也啥都幹不了!】
随風:【你們,睡在一床被子裏?】
【不不不!我那是誇張!誇張懂嗎!】袁以童繼續掙紮,【我們沒有睡在一床被子裏!我睡床,他睡的抽屜……呸,沙發!】
随風【哦?】了一聲。
穆何選擇原地狗帶——死一筒,你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怕是幫不了你了,你自己圓吧!
然而,出乎穆何的意料,随風的下一句話不是質疑,而是:【你們明天面基?已經說好了?】
穆何挑了下眉,還沒來得及回應,就聽随風加了一句:【帶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