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穆何點開随風的武器看了眼,他手上的劍是全職業裝備,也就是任何職業都可以裝備。
一般玩家在自制裝備時,都會設置限定職業,以獲得屬性加成。
比如穆何的劍就限定了只有劍客才能裝備,所以在制成的那一刻,額外獲得了一些物理傷害屬性。
随風沒有限定職業,也就不會獲得屬性加成。
其實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限定職業不是玩家可以自由控制的,而會根據裝備的類型自動縮小範圍。
随風拿的是劍,哪怕只縮小一圈範圍,也是“物理系職業裝備”,再縮小就是“近戰物理系職業裝備”,總之跟牧師這個職業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
所以他只能把劍做成全職業裝備。
可他為什麽要拿劍?
穆何百思不得其解。
他細細查看那把劍,只見它通體亮銀,靠近手柄的部分有紅色的花紋裝飾,還刻着兩個字:三思。
顯然,這是他那把劍的名字。
這名字給穆何的第一感覺是——嚯,還挺有逼格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叫這個。
然後穆何看了眼自己手上通體漆黑的“木何的劍”,擡手捂眼。
還沒開打,氣勢上就弱了一截有木有?
“準備好了麽?”忽然,随風開口,把穆何的注意力拉回到競技場。
穆何看清随風手裏那把劍的屬性後,關掉窗口,握緊了自己手上的劍:“真不明白你為什麽不玩劍客。你說你喜歡慕容和,可慕容和的屬性配置和戰術理念,你是半點沒學到,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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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風挑眉:“看來你對慕容和很了解?”
穆何面色不改:“那必須啊,我曾經也是考慮過玩牧師的好吧?”@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随風沉默了一會兒,再次開口時,回答起穆何剛才的問題:“我記得我說過,玩什麽職業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只要人足夠強,任何職業都能玩到最強。”
“這話沒毛病,可這不是你把一個牧師玩成劍客的理由。”穆何說着,突然意識到自己和随風的分歧在哪裏了,“我以為,所謂的最強,是把一個職業做到這個職業所能做到的最好,而你是覺得,只要人夠強,就能把任何職業都玩到整個禦靈的最強?”
随風毫不猶豫地點了下頭,然後淡淡地補充了一句:“同時也是這個職業的最強。”
“呵……”穆何被他氣笑了。
一個連最基本的奶量都沒有的牧師,跟他說想做到這個職業的最強?!
穆何舉劍沖向他:“那就先擊敗我試試!”
說完這句話,他抿了下唇,心裏莫名有些煩躁。
這個樣子的随風,自信、無畏。他用輕描淡寫的語氣,堂而皇之地說着狂妄而霸道的話語。
——和那個人一模一樣。
随風跟上次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穆何淩空一劍,一道“月輪斬”劈向他!
他就地一滾,躲過技能後立刻shi放光之牢籠!
幾乎同時,穆何一劍砍在他面前的地上——震地一擊!
随風整個人被穆何的劍氣震飛,淩空轉身,穩穩落地。
回頭時,剛好對上穆何的視線。
穆何隔着光牢和他對視,眯了下眼睛。
如果說,上次對戰,他只是想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牧師,那麽這一次,他是真的想殺了随風。
從随風拿上劍的那一刻起,他整個人的氣質就變得讓穆何本能地感到抵觸和煩躁。
而随風,自始至終都是淡淡的,不茍言笑。無論是神情還是動作,都比第一次pk時認真了許多。
看得出來,這一次他盡了全力。
牧師的控制技能,時效比劍客更長一些。
随風落地後,趁穆何還被自己控着,立刻接了一招“聖光懲戒”,這是牧師為數不多的傷害性技能。
穆何硬吃了這一招,掙脫光之牢籠後一個前沖,雙手舉劍朝随風狠狠劈下。
随風迅速側身,險險躲過,然後就像知道穆何下一步會做什麽一樣,提前舉劍,剛好擋下穆何随之而來的一擊。
卻沒想到穆何會在這個時候觸發“殘影連擊”,他被二次傷害波及,血條瞬間縮短了一小截。
随風連忙後撤跟穆何拉開距離,然後開口說了這麽一句話:“我大概知道影劍士厲害在哪裏了。”
——補刀于無形,防不勝防。
“可惜傷害還是差了一截。”他說。
穆何“啧”了一聲:“說得好像你傷害很高一樣。別裝逼了行嗎?我現在的血量是你兩倍還多!”
“繼續吧。”随風不再多說,繼續對穆何發起攻擊。
這次他居然直接跟穆何比起了劍,徹底放棄自己的距離優勢,一心只想把劍捅進穆何的身體。
更扯的是,穆何居然被他逼退了,有點招架不住他越來越快的攻勢——靠!這人到底加了多少敏捷?!
不過随風這種打法看起來強勢,實際上跟自殺沒什麽區別,他雖能滴水不漏地擋下穆何的劍,卻擋不了影劍士被動觸發的“殘影連擊”,血量一再下滑。
然而,就在他的血量下滑到三分之二的位置時,他成功找到穆何的破綻,一劍刺進他的心髒!
要害命中,傷害翻倍!
緊接着,光之牢籠接聖光懲戒——這兩個技能直接在穆何體內shi放,控制狀态下命中要害,傷害再次翻倍!
暴擊率提升,觸發暴擊,爆傷580%!
這一擊,直接打掉了穆何三分一的血!
同樣只剩三分之二的血量,可穆何的血量上限是随風的兩倍,也就是說,穆何損失的血量是随風的兩倍!
随風又補了一劍後,一個後撤跟穆何拉開距離。
掙脫控制的穆何遠遠地看着他,心情複雜。
早在看清随風那把劍的屬性時,他就隐約意識到随風的打法了,可他不敢相信。
随風那把劍上,只有一個屬性,那就是爆傷。
——400%多的爆傷!
哪怕他沒法術傷害,也沒物理傷害,基礎傷害翻個幾倍,也确實能對敵人造成顯著的打擊。
更不用說他剛才刺中了穆何的要害,緊接着又有控制技能20%的傷害加成,實際造成的傷害在爆傷的基礎上翻了一倍還多!
這樣算下來,他剛才那一擊,直接打出了1180%的傷害!
1180%什麽概念?
傷害直接翻了十倍!
要不是他基礎傷害實在太低,這一擊直接決出勝負也并非不可能。
不過,正因為他基礎傷害太低,所以才會這麽不要命地堆爆傷。
穆何簡直不知道該說他什麽好:“這麽喜歡堆敏捷暴擊爆傷,你怎麽不去玩刺客?”
随風:“用不來匕首。”
穆何:“那去玩劍客啊!這麽折騰一個牧師有意思嗎?”
他承認,随風這一擊傷害很高,但有個前提,就是他們都才26級,各項屬性還拉不開差距。
等他們等級高了,随風的基礎傷害還是堆不起來的話,他這個號跟廢了沒啥兩樣。
身為一個團戰中衆矢之的的牧師,沒生命沒防禦,是想幹嘛?上天嗎?
随風自然不這麽想:“我沒瞎折騰。我會讓你知道牧師真正的玩法。”
“哈,還真正的玩法……”
“有敏捷,想殺我的人追不上我。有暴擊和爆傷,哪怕我是個法系職業,我也能打出物理傷害,可近戰可遠攻。”随風的語氣是認真的,“我算過,《禦靈》這款游戲裏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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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何:“如果不能呢?”
随風:“不會不能。”
“那你真是好棒棒。”穆何不想跟随風争辯下去了,反正他打死也不信随風真能把這樣的牧師玩起來。
但是不可否認,《禦靈》這款游戲的自由度很大,身手好、反應速度快的人,确實能做到一些別人做不到的事。
就說穆何那個“慕容和”號的加點,就不是所有人都能駕馭的。
因為敏捷不高,走位和預判不行的話很容易被追上擊殺。
因為傷害性技能少,solo幾乎不可能,更不用說打競技場。
說實話,如果穆何用一個正常加點的牧師去打競技場,沒準兒勝率會比“慕容和”的80%還要高。
因為他的“慕容和”,從一開始的定位就是“團戰利器”。
離了團戰,屁都不是,團戰之中,誰與争鋒!
——奶量最多,buff最多,最大程度上保證了團隊的存活率,以及最大化的傷害提升。
一支隊伍,有慕容和跟沒慕容和,完全是兩個極端。
當年的輕狂戰隊,在穆何看來,完全就是他一個人帶起來的。
笑輕狂确實強,他是《禦靈》的巅峰,不敗的神話。
可如果沒有慕容和,他一個人能帶起整個團隊打進決賽?!
呵,別開玩笑了。
穆何想起當年的事就難受。
他原本不那麽在意隊友對自己的看法,因為就算隊友眼瞎,其他戰隊的成員不眼瞎。
幾乎所有的戰隊,對上當年的輕狂,第一句話都是——殺慕容和!
這足以證明他對其他戰隊的威脅。
真好笑。
最了解你的,往往不是你的隊友,而是你的對手。
穆何生而任性,可也知輕重。
他雖然讨厭被隊友甩鍋,但為了團隊的勝利,還是願意壓下心底的不甘,認真對待每一場比賽,想着不管怎樣先拿到冠軍再說。
豬隊友多沒關系,他還有笑輕狂。
只要笑輕狂願意配合他,他們就所向無敵。
只要笑輕狂……
穆何閉了閉眼睛,再次睜眼看向随風時,隐約看見了當年那抹不可一世的身影。
他自嘲一笑,點開儲物空間,把另一把劍裝備上了。
于是下一秒,随風看到穆何左手上也多了一把劍,通體血紅,散發着詭異而嗜血的光。
他點開那把劍的名字看了眼——【木何還有一把劍】。
随風:“……”
雙手劍。
以前不是沒玩家這麽試過,但從來都是裝逼的成分大于實用性。
說實話,随風也偷偷試過,結果實際戰鬥的時候往往還是一把劍打天下,左手上的劍非但對他沒什麽助益,反而會影響他動作的連貫性。
一句話總結——可以,但沒必要。
所以,看到穆何拿雙手劍,随風的心情是微妙的。
就像穆何不信他能把牧師玩出名堂來一樣,他也不信穆何能駕馭雙手劍。
然而,事實證明,穆何可以。
拿上雙手劍的穆何,沖到随風面前和他再次交手時,就像換了個人。
左劍蕩開攻擊,右劍果斷前刺!
先前是随風把穆何打得連連敗退,現在情況完全反了過來!
兩把劍在穆何手上,非但沒有打架,反而配合默契,讓随風越來越無從招架,血量以一個可怕的速度下滑。
終于,随風不得不一個滾地和穆何拉開距離,然後給自己奶了一口——觸發550%的暴擊,直接把血回滿!
穆何:“……”
行吧,忘了随風是個牧師。
對戰中最惡心的事,莫過于對方被自己打殘後,突然把血回了個滿。
而自己的血還是殘的。
這心理落差……
不過牧師能回的也只有血了——随風的法力條還是殘的。
穆何抿了下唇,立刻意識到,這場pk他要想贏,就必須趕在随風把自己的血條磨沒之前,先把随風的藍消耗完。
想清楚之後,兩人又是一番激鬥。
這一次,雙方都沒有手下留情,招招直擊要害,暴擊傷害層出不窮!
穆何用雙手劍把攻擊的節奏完全掌握到了自己手裏,導致随風打得很被動。
可一旦被随風找到機會,就是一套針對要害的連擊,完全不給穆何任何反抗的機會。
競技場時限半個小時,兩人居然真的打滿了半個小時。
最終,在随風法力條清零,穆何僅剩一層血皮的時候,倒計時結束,兩人被系統雙雙趕出了競技場。
回到是非之城的穆何,看着眼前的石子路和周圍熟悉的NPC,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靠!他還差一點!還差一點就能弄死那個嚣張的牧師了!
同樣回到是非之城的随風,意識到競技場超時之後,一拳揍在身側的牆面上——就差一擊!只要這一擊能擊中木何,他就能戰勝木何加入他的戰隊了!
這無疑是讓人意猶未盡的一場對決,可無論是穆何還是随風,被系統趕出競技場後,都沒有立刻聯系對方要求再打一場什麽的。
他們,在後怕。
穆何算過,随風的暴擊率只有52%,可一旦觸發,就是超過500%的爆傷。如果随風的運氣足夠好,每一擊都打出暴擊,那穆何根本沒自信能在半小時內擊殺他。
而随風,在發現穆何能靈活使用雙手劍的那一刻,就對這場pk的結果感到了不安。原本覺得100%能贏,現在估算自己的勝率只有50%。
他不會指責穆何多用了一把劍什麽的,他要是有本事,他也可以用。
可惜他沒這個本事。
而且——三思。
三思而後行——他給自己的劍取名“三思”,就是希望自己不要再不經大腦思考就對穆何說一些讓他反感的話。
過去犯的錯誤無法彌補,他能做的,只有提醒自己以後不要再犯同樣的錯。
就這樣,兩人站在原地兀自沉思了一會兒。
最終還是穆何先開了口:【今天已經很晚了,明天還要面基……我先睡了,改天再打。】
随風:【好。】
穆何:【那,晚安?】
随風:【晚安。】@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穆何聽到随風的回複,連裝備都懶得換,直接喚出系統斷開了連接。
随着一連串系統提示音,穆何回到了現實。
他全身放松地躺在全息椅上,看着玻璃罩上顯示的時間,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腦海裏不停閃過自己和随風交手的畫面,每一次,畫面定格,顯示在他腦海裏的都不是随風的臉,而是……
穆何使勁兒搖了搖頭,想要把那個人的臉從自己的腦海裏甩出去。
可他越是抗拒,那個人的臉就越是清晰。
至今忘不了那一天,自己站在絕望峽谷的谷頂,看着比自己站得更高的笑輕狂。
那個不可一世的背影逆着光,衣袍被風吹得揚起,整個人霸氣得不行。
忽然頭也不回地對他說:“如果我建個戰隊,你來嗎?”
他看着他的背影,把玩着手上的十字架,輕笑了一聲:“來啊,幹嘛不來?我可是你的綁定奶。”
“我會拿到冠軍。”
“嗯,我幫你。”
“靠!”穆何一腳踹在全息艙的玻璃罩上,第一次覺得記憶力太好并不是件好事。
話說,他居然今天才想起來,笑輕狂當初說的是“我”,不是“我們”。
狗比笑輕狂,或許從一開始就沒把他放在眼裏!
唉,算了算了,過去的事都別想了。
明天還要面基呢,早點洗澡睡覺。
這樣想着,穆何強撐着自己有些乏力的身體離開全息艙,拿上換洗衣服去洗澡了。
然而,人都走到浴室門口了,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猛地折回全息艙:“系統!”
系統:【玩家穆何,請問需要什麽幫助?】
穆何:“我剛才和随風打的那場……就是下線前進行的那場pk,有視頻嗎?!”
系統:【請求已收到,正在搜索緩存文件——相關文件已抓取,正在嘗試導出視頻——視頻導出成功,請問是否現在觀看?】
穆何:“發到我電腦上!”
系統:【請求已收到,正在發送文件——發送成功。】
穆何幾步沖到自己的電腦前,卻不急着接收禦靈系統發給他的文件,而是點開網絡搜索頁面,打了行字上去:笑輕狂對戰視頻。
打完,回車。
他不信笑輕狂會玩牧師,還把牧師玩得那麽惡心。
可他更不信,這個世上會存在兩個身手如此相似的人。
仔細回想,他們的性格也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想到某種可能性,穆何出了一身冷汗。
——随風,會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