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遺憾
明明是周末,本來是要一覺睡到自然醒的大好時間,白莘莘卻睡不着,八點起床發呆。
怎麽睡,一做夢就是她和司韶。
高中的時候,畢業的時候,分手之後,重逢之後。
夢魇如果真的存在,那一定是最會攻擊人的邪惡妖魔。
一個晚上,手機多出來了不少訊息,她随手一劃,準備全部清除。
等等。
白莘莘指腹按着手機屏幕,半天沒動。
然後麻利截了一張圖,才小心翼翼順着訊息點進去。
[司韶于5月2日07:33向您尾號8788卡完成轉存交易人民幣500000.00元,餘額500000.25。]
[司韶于5月2日07:39向您尾號8788卡完成轉存交易人民幣500000.00元,餘額1000000.25。]
[附言:限額,先拿着花。]
???
多少?
白莘莘仿佛失去了算數能力,反反複複數着零。
五十……萬。
兩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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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額是一百萬,所以不是短信出問題一條發了兩邊,而是司韶給她轉了兩次款,今天早上在她還做夢的時候,轉給她一百萬!
一百萬還是因為限額,拿給她先花的?!
白莘莘捧着手機,手機短信仿佛是閃着金光,帶有佛主普度衆生的慈悲。
昨天只是那麽說了,別說還沒有結婚沒有領證,就連個合同都沒有簽,他都能直接給她一百萬。
她不再懷疑了,司韶肯定是要做一個普度衆生的出家人!
這樣的金主爸爸,試問還有什麽幸運鵝能遇上!
睡了一覺起來,白莘莘本來已經對這件事有所遲疑,看着這眼前的一百萬,感動了。
結!這個婚必須結!
誰也攔不住她!
不就是假扮夫妻結婚去給家中長輩看一眼讓老人家放心嗎!她可以!
什麽乖巧懂事聽話賢惠她雖然都沒有,但是她可以裝啊!
只要老板工資給的高,她什麽都可以學!
天降一筆橫財,白莘莘樂了好半天。
往日這一百萬對她來說只是一個零花錢,甚至在她初中的時候,為了追星,大手一揮給人家買個燈光秀,也要一百萬。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只不過對于現在的她來說,一百萬,足以給家中緩解一部分的壓力了。
白莘莘打開手機銀行,準備給爸爸轉賬,忽然想到這麽大一筆錢,她又沒有工作活動,這錢來路不明啊!
萬一家裏誤會了,這可就麻煩了。
算了,反正錢在她這裏和給爸媽那兒都一樣,用的時候能有錢就行。
有了錢,白莘莘豪氣的給自己點了一份外賣。
吃着飯,她順便上網查協議結婚需要做哪些,有什麽必要流程。
也許是現代社會年輕人壓力大,事業心更重,很多人不願意在家庭上費心,而是選擇了和同樣有這種想法的異性,做周末夫妻。
婚前財産公證,婚內協議,條條款款明細,沒有一個人吃虧,做到絕對的公平。
白莘莘咽下一口飯,重新查。
她這個情況不對,人家再協議也是真的夫妻。她這個只能說,是被司韶用那些豐厚的酬勞,雇傭她結婚的。
領了證的假夫妻。
雇傭關系。
但是很遺憾,這種的,網上沒有查到任何信息,沒有一個可以參考的例子。
那不管怎麽說,首先第一步,是需要拟定合同的,這個總是沒錯的。
白莘莘作為乙方,她沒有拟合同的權利,但是她有主動提醒甲方爸爸的權利。
司韶要是看見她主動提醒他拟合同,肯定會滿意她這個乙方。
他這麽大方,萬一一個高興,又給她轉賬了呢?
白莘莘笑得咧開嘴,樂滋滋從床頭摘下來司韶的手機號小紙條,輸送了一條提醒短信過去。
早點簽合同早點領證,然後到時候騙一騙爸媽,就說她和司韶死灰複燃了,對方非要給錢養着她,她也就只好無奈的接受了。
完美!
短信發出去十分鐘,才有一條回複。
[嗯。]
她剛翻閱,又出來一條短信。
[加我微信。]
白莘莘搜索他這個手機號微信。
司韶的昵稱是是個','逗號,頭像是花,一盆月下盛開的昙花。
白莘莘看直了眼。
這昙花也太漂亮了,漆黑的夜幕,雪白的花瓣層層綻放,與天上圓月相互照應,着實驗證了月下美人的美稱。
她喜歡花卻不會養,以前都是自家的花匠養她光看,但是家中從沒養過昙花,因為她怕錯過花期看不見綻放那一刻,會懊悔死的。
白莘莘手指隔着屏幕戳了戳那朵昙花。
好看,葉子和花一看就是精心呵護的。
這圖也不知道是司韶自己的,還是網上的。
很快,通過了好友驗證。
白莘莘的微信很簡單,頭像就是一個粉頭發炸毛又酷又拽的包子臉蘿莉,昵稱是‘本人在此宣告’。
通過了好友驗證,司韶就開始輸入。
正在輸入正在輸入,然後就……沒有輸入了。
白莘莘等了半天,沒有等到這條折騰了幾分鐘正在輸入的內容。
算了。
她給彭小洛發了一條語音。
“姐妹,給你說個大事。”
這條語音等到兩三個小時後,才換來彭小洛直接的一個電話。
“大周末的大早上的,起這麽早知道你沒有夜生活了。”
彭小洛聲音還是睡意朦胧地,打着哈欠問:“說吧,什麽大事。”
都中午十二點了,白莘莘午餐剛吃過,正在鹹魚網挂她不用的奢侈品。
“哦,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大事。”她嘴裏叼着一顆葡萄,盯着網頁苦惱到底挂個什麽價合适,随口對彭小洛說,“我把自己賣了。”
“哦,這是大事,好事兒啊恭喜你……咦?”
彭小洛話說到一半,才從睡意中找回理智。
“不是,你說你要幹嘛?我剛剛好像沒睡醒幻聽了。”
“我說,我把自己賣了,論斤稱的那種。”
白莘莘好心地重複了一次:“對,就是把自己打包送人了,你沒聽錯。”
“哪種賣法?賣身為奴,有錢人掌心的金絲雀,或者是給人當小情兒!見不得光的小可憐?!”彭小洛倒吸一口氣,“你不會吧你!”
“瞎想什麽呢,”白莘莘果斷推翻彭小洛的說法,“對方需要一個合作方,看我合适,而且他出價高,把我買斷了,以後我要為人家鞍前馬後效勞了。”
“怎麽能這樣!對方出價多少就想買斷你白大小姐!你怎麽能屈服在蠅頭小利上呢!”彭小洛怒火沖天,“我掏錢!把你買回來!”
白莘莘十分感動。
“愛你寶貝!你真好。”
“你先說多錢。”
白莘莘心中估計了一下,那些資源加起來,再有司韶說的分給她的財産。
司韶在這五年中到底有多少積蓄她不知道,但是能知道的就是,司韶往貧困山區捐錢捐物了五年,加起來捐出去的就有幾千萬。
“也許,一兩個億?”
她往小裏猜了猜。
彭小洛瞬間屈服:“好的姐妹,祝你和金主爸爸工作順利。”
白莘莘:“你不是說不讓我屈服,要掏錢把我買回來嗎?姐妹?”
好姐妹瞬間變卦:“你屈服吧,這個敵情有點強,姐妹我砸鍋賣鐵也湊不夠你的贖金。”
白莘莘笑倒。
她關了網頁,挂上電腦微信,直接把手機微信電話轉移到電腦上,一邊聊天呢,沒一會兒收到了司韶發過來的一個文件。
婚前協議。
她打開看了眼,忽然想起來了,趁着還沒挂電話,趕緊給彭小洛說:“對了,我要結婚了。”
彭小洛倒吸一口氣,隔着手機都能聽見她房間中丁零當啷地,不知道把什麽東西打掉了。沉默兩秒後,她有氣無力問:“你今天可真能給我驚喜的。”
為了姐妹,彭小洛還是打起精神追問。
“一大早的就說結婚,你昨晚和誰生命大和諧,對方器|大活|好到讓你一見傾心不離不棄了?”
白莘莘手一抖,險些把文件删除一大半。
“……我不是色|性|戀。”
“你不是顏|性|戀嗎?”彭小洛義正言辭,“顏色顏色,搞了顏,自然就色了。”
顏|性|戀某人白莘莘無力反駁。
她的确是個顏狗,從小到大只喜歡最漂亮的人。交往的朋友是好看,追的明星是好看的。長大後情窦初開,也是奔着最好看的男孩子下手。
“我居然覺着你說的有道理。”
“所以姐妹你真的……”
“打住,沒有。”白莘莘立即打斷彭小洛賊兮兮的聯想,板着臉說,“我沒有為對方的肉|體屈服,我只是被他的金錢打動了。”
“你不會……就是把自己賣給別人做老婆了吧?!”彭小洛立即把兩件事結合在一起,痛心疾首,“有錢人真可惡!仗着有錢就能娶漂亮小姑娘!過分!趁火打劫的最過分!”
白莘莘望着天花板,幹咳了聲。
“人家也不是……趁火打劫。”
司韶算哪門子的趁火打劫,硬要說起來,這樁買賣,都不知道是誰占便宜呢。
“合着你還挺高興?”彭小洛陰恻恻說。
她可不就是把自己颠兒颠兒地賣了,數錢數的還挺高興麽。
“都怪敵方太強大,我沒有抗住他的誘惑。”
彭小洛抓了一把頭發,嘆氣。
“結婚是大事,我知道你能做出決定,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不能讓你改變主意,只能提醒你啊姐妹,婚姻和工作是兩碼事,你別太樂觀了。”
“你放心。”白莘莘一目十行看着婚前協議,随口說,“不會有事的。”
“你對你的這個合作對象就這麽放心?”
“放心啊。”她對司韶有什麽好不放心的。真正不要太樂觀的,應該是司韶才對。和她結婚,他便宜都要被占完了。
彭小洛深深嘆氣:“哎,看你想得這麽開,我也沒有什麽好說的,只想說一句,爺青結了。”
白莘莘:“你哪門子爺青結?”
“我可是你和司韶的CP粉頭頭啊!”彭小洛立馬來了精神,“別忘了當初高中的時候,你追司韶,姐妹為了你,逃課騙老師,讨好司韶的朋友換取他的路線,才讓你順利‘偶遇’的。”
一提起這個,白莘莘真的感謝彭小洛,當初都是年紀小小十幾歲的女孩,她豁得出臉追司韶,彭小洛豁出去幫她助攻。
“好姐妹!”她感動地深情呼喊。
“呸,誰跟你好姐妹!我要和你絕交一分鐘,”好姐妹立即翻臉,“你親手拆了我的CP,不要和我說話。”
“我和他分手五年,你都沒有脫粉嗎?”
白莘莘就納了悶了。
“只要沒結婚,我的CP就有可能!”彭小洛說得斬釘截鐵,然後又瞬間哭唧唧,“嘤,你結婚了。我的CP沒可能了。我可不是青結了嗎。”
白莘莘幹咳一聲,摸摸鼻尖。
“我告訴你,你不要告訴別人。”
她壓低了聲音,飛快說:“我結婚的對象就是司韶。”
“卧槽?!!!”彭小洛瞬間原地滿血複活,“爺青回!!!”
白莘莘就知道會這樣,但是好在彭小洛有數,這個消息在司韶公布之前,肯定不會外傳。
她手機振動了下。是一組陌生號來電。
白莘莘秉着錯過的電話萬一是工作的心情,接通。
還沒說話,彭小洛的聲音賊兮兮響起:“姐妹!恭喜恭喜恭喜你啊恭喜恭喜你!”
白莘莘噗嗤笑出聲:“你冷靜點,恭喜我什麽?”
“恭喜你如願所償呗,”彭小洛說得認真,“你和司韶結婚,那豈不是你當年的遺憾全部都補回來了。”
“我當年的遺憾……”白莘莘自己都想不起來,她曾經有什麽遺憾的。
“睡司韶啊姐妹!”
彭小洛說得眉飛色舞,“十八歲成年的那天,你可是足足喝了一瓶酒,然後抱着司韶海報哭成狗,聲嘶力竭說,‘我怎麽就沒有睡到司韶呢?我怎麽沒睡他!我做夢都想睡他一回!我想睡司韶!’。喏,你原話,我可沒有改一個字。”
“打住,別說了,”白莘莘想起來了,她擡手捂着臉,“是姐妹就給我留一條命,求你。”
她想起來了。
當年十八歲成年,她和司韶已經分手了。
那會兒剛分手沒多久,心裏的坎兒還沒過去,再加上成年,話題也向着火車污污污開去,關系好的姐妹們聊到了成年向話題,剛十八的白莘莘,人生中一大憾事,就是和司韶交往的時候,都是倍兒清純。牽個手,能牽到心髒跳出個五線譜;親個嘴,兩個人都能紅着臉不敢看對方。
她的男朋友帥到被她懷疑是山裏修煉出來的妖精,這也就罷了,她曾經險些和司韶坦誠相見。她不知道司韶見沒見着她,反正她是見着司韶了。
那一次她終于知道,凡塵俗子無法擺脫肉|體的吸引,是天然的。就像她悄悄在心中貪念,想要伸手摸一摸司韶的腹肌。
她沒見過別的男生,但是會查,查了許多之後,敢确信司韶的身材可以說得天獨厚的好!看一眼就充滿吸引了。
可是直到分手,她都沒有!一次都沒有,睡過司韶!
無法親手摸|遍他的身體,簡直是她當時的心結。
剛成年的她就無比後悔,一直想要是能睡一次司韶,她人生就無憾了。
想歸想,可她十八歲生日那天喝酒喝醉了,居然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讓所有姐妹都目睹了她的遺憾。
人的記憶是會自我保護的,這段記憶對白莘莘來說,太羞恥了,大腦可能就自動替她屏蔽掉了。
沒想到彭小洛一說,把她的記憶給打開了。
後悔,問就是後悔,她怎麽喝上酒就不要命了呢!什麽話都敢說!
彭小洛笑得嘎嘎嘎嘎。
“你說我是不是要恭喜你,馬上就要睡司韶了,可不就圓滿你的少女夢了嗎!”
“還是說,昨天你和他已經睡過了?”
“我昨晚沒睡他!”
白莘莘破罐子破摔,口不擇言:“我要是睡了他,我放一百個煙花慶祝!這樣好嗎!”
“不好。”
白莘莘好像幻聽了,她聽見司韶略顯清冷的聲音在她耳邊說:“房事不要告訴別人。”
司韶的聲音是明顯不贊同。
白莘莘……白莘莘已經傻了。
她慢騰騰,慢騰騰看向自己的手。
手中握着手機。
黑屏點了一下,一組陌生號顯示正在通話中。
時間,三分鐘。
剛剛的電話,是司韶打進來的。這三分鐘裏,她和彭小洛都聊了些什麽?
睡司韶?
白莘莘絕望地盯着手機屏幕。
司韶的聲音透過手機話筒,有些失真,近乎氣音:“你想睡我……”
他不确定地輕聲問。
“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