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禮物

民政局不但晚上不加班,節假日也不上班。

被酬勞砸暈的白莘莘差點都想去搞一塊牌匾,求着讓民政局連夜開門,實在不行,她親自把民政局扛過來也行。

她的眼前仿佛已經出現了,一手結婚證,一手一大摞銀行卡的繁榮景象。

從暢想中抽回神的白莘莘,忍不住嘆息自己。

好歹也是從小到大不愁吃穿,富庶養大的富少女,怎麽現在就跟掉進錢眼裏的小財迷一樣,居然能為了蠅頭小利……好吧,司韶給的條件,大概能用誘國之利來形容。那她也把自己賣的太快了。

少女的婚姻呀。

服務生上了一杯冰淇淋,意味着這一頓晚餐即将告一個段落。

少女的強烈響應,給司韶帶來了愉悅。

他往後一靠,長舒一口氣。

今晚沒有做無用功。

捕獲成功。

一頓晚餐,白莘莘稀裏糊塗把自己打包賣了出去。

從六點到九點,沒想到這一頓晚餐,他們在這裏待了足足三個小時。

浪漫的玫瑰和氣球,準備的蠻漂亮,白莘莘起身拎起小包,聳聳肩,可惜了,她和司韶不是情侶關系,她無法代入甜蜜的感情來欣賞這一切。

兩人起身。

忽地,餐廳裏砰砰砰禮花綻放,漫天彩紙條中,列隊站齊的服務生們洋溢着笑容,九十度鞠躬。

“祝您渡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被彩紙條噴了滿身的白莘莘僵硬着微笑:“……謝謝。”

“你們的套餐,蠻齊全啊。”

玫瑰氣球,音樂氛圍,這些也就算了,最後還要送一套禮花,如果不是時間地點不對,這妥妥的就是一套訂婚宴流程了。

她是不是該誇一誇,他們額外服務日益見長,如果一直保持這種精益求精的态度,改明兒不做餐飲,去做婚慶公司也能在業內拔得頭籌。

司韶按了電梯,兩人下樓,他自然說道:“我送你。”

“不用,我讓司機來接。”

白莘莘立即拒絕了。

讓司韶送她回去,麻煩是一方面,萬一司韶讓人認出來了,豈不是鬧大了?

更何況,她也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馬上就是要把自己打包送出去的局面了,她得冷靜冷靜。

司韶手握着車鑰匙,示意她先跟着去地下停車場。

白莘莘跟着他,低頭猛按手機。

她沒有司機電話,這個點鐘了,也不知道司機來不來接她,實在不行就大方一把,滴個車來接。

她按按按,APP一直處于轉圈圈的狀态。手機右上角的信號格,倔強得用一條小杠杠告訴她,停車場網絡差到爆。

尴尬了……

她已經跟着司韶走到了他的車跟前。

陌生的,一臺低調的奧迪,在豪車遍地的城市,只能算得上是中産級別車。低調又普遍,開出去就沒人注意。

司韶并沒有離開,他捏着車鑰匙斜倚在車門邊,靜靜看着女孩低頭猛按手機。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眉毛已經要擰成一團,嘴張了幾次,然後忍住到嘴邊的哼哼,癟着嘴繼續按手機。

她在不高興。

嬌滴滴的大小姐縱然落魄如今,那些曾伴随她多年的小習慣也不會憑空消失。

看着她的小表情,猜她的心思,早已經成為習慣,融入骨血。

他就這麽靜靜地等着,看着。

白莘莘按了半天,沒反應,氣死了。

難道要打電話給羅麥德,讓他聯系司機來接她,或者讓他滴一個車。

這樣也行。

白莘莘點開他的微信,迅速敲了一個電話。

地下停車場的信號很差,電話經過了漫長的等待,終于被接通。

“喂?”

打通了!

白莘莘感動地聲音都帶上了激動:“羅哥,你能讓司機來接我一下嗎?”

“喲,吃飯終于吃完了啊。”羅麥德聲音斷斷續續地,“司韶不是有車嗎,他助理司機什麽的,肯定都在,難不成他們不送你,還要你大晚上的給自己經紀人求助?啧,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白莘莘立即替司韶解釋:“他要送我的,但是大晚上不太合适。”

“這有什麽不合适!”羅麥德來了精神,振振有詞道,“他男未婚你女未嫁,一起探讨探讨工作上的事情,太晚了他發揮紳士風度送你一個女孩子回家有什麽不合适的!”

白莘莘聽着,差點被羅麥德給說服了。

好像也對。

剛有些松動,就聽見羅麥德賊兮兮說:“這樣最好不過了,我就能安排人在樓下等着,咱們順便來個狗仔偷拍照,明天熱搜頭條,肯定是你的!”

白莘莘:“……”

妄想求助羅麥德的她可能是腦子不清楚了。

她面無表情挂了電話。

後悔,就是後悔。

自己這個經紀人什麽都好,就是底線太低,在他眼中有利可圖的外人,他都能利用一番。

怎麽就想到給他打電話求助,妄想從羅麥德的嘴邊把他想吃的肉掏出來,扔出去?

白莘莘一言難盡地看向司韶。

怎麽辦,難道真的要讓司韶送她回去?

可是她現在一想到羅麥德的話,心裏就提着,甚至不想回去了。

司韶看她打完電話,看她一臉為難,沒多說什麽,朝她揚了揚下巴。

“上車。”

白莘莘灰溜溜繞到司韶車跟前,忍不住解釋:“咳,那個,我經紀人說,司機睡了,這麽晚聯系人家太麻煩了,所以還是要麻煩你了。”

她順手拉後排車門。

沒拉動。

男人大掌五指分開,修長的手指牢牢按在車門上,她撼動不得半分。

白莘莘猛地皺起眉,一股怒火正要升起,只聽司韶比她更不高興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你坐前排。”

他松開手,冷着臉直接打開副駕駛車門,靜靜看着她。

白莘莘張了張嘴。

副駕駛。

這個本來正常的座位,在這些年被賦予了太多的意義。女孩子坐男孩子車的副駕駛,總會衍生出來太多的解釋。

她剛剛其實沒用想太多,只是她和司韶這麽多年沒見了,算不上是可以坐副駕駛的親密關系,理所當然地往後座去。

他倒是不在意這種小事。

白莘莘在副駕駛落座。

車內,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味殘留。

司韶現在也噴香水?剛剛吃飯的時候明明沒有聞到啊。

白莘莘吸了吸鼻子,聞着聞着,總覺着哪裏不太對。

等司韶落座駕駛席,系上安全帶時,她猛地想到,司韶身上沒有香水味,車體內有,那這個香水的作用,就是用來遮蓋車上的某種氣味的。

車發動,她目光落在前方儲物盒的位置,儲物盒緊閉,看不見裏面,但是有一股淡淡的煙草氣息,從裏面飄散出來。

司韶……他抽煙。

白莘莘垂下眸。

其實也沒有什麽,他已經二十四了,而且身處娛樂圈,壓力大,抽煙排憂很正常。

白莘莘忽然好奇,司韶抽煙是什麽樣子的?他被煙草味包圍的時候,會是什麽味道?

她側眸看去。

男人手扶方向盤,全神貫注開車,窗外車流燈流不斷後退,紅綠燈時,年輕男孩女孩們笑着打鬧着準備夜場生活。

處處都是煙火氣息,唯獨他不在此列。

縱然身處街頭喧嚣,他也一副與世隔絕的畫中人模樣,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麽人,什麽事,才能讓他回落紅塵俗世。

說起來,她還沒有仔細看過如今的司韶。腦海裏依然是少年時期的他。

五年後的他,到底有什麽不同?

眼睛還是那雙狹長的丹鳳眼,本該是多情,在他臉上卻是最無情。

熟悉的輪廓長開了,多了男人成熟的氣息。

白色的襯衣紐扣扣到了領子最上端那顆,貼服着他的脖子。

他膚色好白,都快和她有的一拼,所以當他喉結滾動時,白莘莘立即想,如果有一抹紅色順着他的喉結落下,會是什麽模樣的。

滿腦子不屬于正常思緒的白莘莘,反應比平時慢半拍。

眼看着司韶打了轉向燈,閃着雙閃停在了應急車道。

車停止不動了半天,白莘莘才慢騰騰發現,她咦了一聲:“怎麽不走了。”

司韶雙手扶着方向盤,目視前方,說話間,喉結滾動。

“等你看夠。”

等你……看夠。

白莘莘臉騰地一下紅了,炸毛的小貓似的兇巴巴反駁:“誰看你了!我是盯着窗外發呆!”

司韶垂眸,睫毛一扇,回眸:“不看了?”

他确認。

白莘莘頂着番茄色臉蛋,義正言辭沒有掉入語言的陷阱:“我就沒有看你!”

為了加強說服力,她還補了一句:“你這張臉,我看了三年,早就看膩了,至于要偷看你嘛。”

白莘莘痛惜自己學會說謊了,這麽大的謊言她都能說出口。她究竟是怎麽對着司韶這張讓她着迷,永遠看不夠的臉,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的?

白莘莘你出息了!

話音剛落,白莘莘只覺司韶氣壓一低,他沒說話,直接發動車。

車忽地疾馳而出。

接下來這段路,白莘莘眼睜睜看着這位影帝,在不畏懼任何攝像頭和路人的情況下,一路狂飙,幾乎是壓着限速,穿梭在車流中。

守着交通規則,卻在規則之內,極盡可能的宣洩。

白莘莘緊繃着神經,滿腦子都是,司韶也會飙車?

好在,這段飙車行為只在兩個紅綠燈後就停止。

司韶經過片刻的緩沖,冷靜了許多,恢複到正常又安全的駕駛。

只是從那一刻起,他沒有再和白莘莘說一個字。

她在車上,他要控制情緒。

車到了樓下停車場,白莘莘做賊似的左右看,确認停車場內沒有疑似狗仔的人,才松口氣。

警報解除。

她可真是怕了自己家經紀人,她完全相信,羅麥德真的會在她家樓下派人守着蹲點。

還好沒有。

白莘莘解開安全帶,正要給司韶道謝,手碰到小背包,猛地想到她的包中,還裝有給司韶準備的禮物。

這是答謝他幫助的回禮。

白莘莘沒開車門,扭頭對司韶道謝:“今晚麻煩你送我回來了。”

司韶目視前方:“嗯。”

她取出那包裝好的禮盒,猶豫了下,還是推了過去。

“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我就随便選了一份禮物。”

禮物兩個字觸動了司韶,他回眸,落在白莘莘手中遞來的禮盒上。

巴掌大的小禮盒十分精巧。

Logo小小的,在禮盒的左上角低調而安靜。

他直勾勾盯着禮盒,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白莘莘手酸了。

“不喜歡嗎,那你不要的話。”

“要。”

司韶伸手接過,低聲重複了句:“要。”

小小的禮物,在他掌心卻重若千金,他沒說話,卻在短短時間,氣息溫柔了許多。

白莘莘慶幸司韶還算給面子,受下了。

“這是之前你幫我的謝禮。”

“不是謝禮。”

聽見謝禮,司韶掀起眼皮,自顧自否定了。

白莘莘搞不懂眼前這個別扭的大少爺在想什麽。

“我給你的不是謝禮還能是什麽?!”

溝通太累了,司韶怎麽學會了讓人一頭霧水的說法方式。

白莘莘鼓起腮。

司韶雙眸直勾勾與她對視。

他慢條斯理說:

“是——新婚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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