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等待
距離去節目組還有不到十天的時間, 羅麥德打電話讓白莘莘去公司一趟,給她準備的助理找好了。
夢蘿公司不愧是業內小作坊, 五六個人連會客廳都坐不滿,人已經全部到齊。
新來的助理是個剛大學畢業的女孩,圓臉戴眼鏡,笑起來有點腼腆,主動起身握着白莘莘的手。
“莘莘姐,羅老板已經跟我交代了,我以後跟着莘莘姐,你的日常工作,我都會盡心盡力照顧好的!”
白莘莘挺喜歡沒有攻擊力的圓臉姑娘。
“叫什麽?”
“哦哦哦!”圓臉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 扣了扣臉上的小酒窩, “我叫周舟, 莘莘姐喊我小周周舟都行。我21, 學新聞的。”
羅麥德依舊穿着他騷包的花孔雀襯衣,好好的老板椅不坐, 坐在沙發扶手上,拍着手吸引大家注意力。
“歡迎新員工, 也祝小白呢, 新工作順利。”
白莘莘忽然變成小白, 茫然跟着同事們一起拍巴掌。
“小白,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羅麥德進了辦公室,直接遞給白莘莘一份資料。
“你自己看看,這是我弄來的, 其餘幾個已經簽約的嘉賓,還有這次綜藝的制作團隊主要人員的資料,你好好看, 該怎麽做,有什麽不能做,心裏有個數。”
白莘莘翻開資料。
簽約的嘉賓其實在網上多少有了一點初步的爆料。
她只是對這些并沒有好奇心,一直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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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粗翻了一下,一共五位常駐,她占了一個司韶的名額,其餘四位,都是盛年娛樂的其他top。
演技極佳的反派專業戶,三十出頭的男演員安佳霖,常年演配角,長得帥,人氣十分不錯。
新上位的年輕新生代流量小花孫曉然,以可愛率真著稱的國民校花,有作品有人氣有口碑。
盛年主持人一哥,年近四十的小多哥,這一次的綜藝控場,也是他。
最後一個名額是盛年娛樂和長卷娛樂名額置換的,長卷娛樂的王牌藝人,唱跳歌手段清軒。
這四位嘉賓,随便一位都是實力與人氣并存的藝人。
她放下這一份資料,忍不住拿手蓋住了自己的名字。
她沒有名氣,沒有作品,沒有曝光,唯一的工作還是靠着碰瓷,被司韶活動過後,得到的站臺推廣。随便一個平臺的網紅主播她都比不了。
什麽都沒有,驟然上這麽大的綜藝,還是和這些人一起。
她的名字混在裏面,不和諧到了極點。
不和諧,也只能讓自己變得和諧。
這是她的機會,也是她唯一的,最好的機會。
白莘莘擡頭。
“羅哥,給我報個班吧。”
羅麥德就喜歡有上進心的人,大手一揮:“行!培訓演技還是唱歌跳舞,你說,我們往這些方向發展!”
白莘莘認真說:“心理輔導班。”
這個綜藝她拿了司韶的名額,別人一看就知道她是走後門塞進來的,不把德不配位的她給罵的狗血淋頭才怪。
比起什麽唱歌跳舞演戲的培訓,她最需要的是一個強大的心髒承受力。
別錢沒掙到,把自己搞抑郁了,看心理醫生多貴呀,她可病不起。
羅麥德:“……行。”
臨離開時,羅麥德指着圓臉小周:“把你助理領上,讓她去你家認認路。”
這個是應該的。助理長期跟在藝人身邊,生活和工作都少不了操心的。白莘莘沒有意見,讓司機送她和小周去她新家。
說起來還需要告訴羅麥德一聲,她搬家了。
不過這個搬家理由不好找,總不至于告訴羅麥德,感謝你的碰瓷營銷,我和司韶結婚了謝謝?
算了,反正羅麥德也不會來她家。
抵達小區門口,周舟一臉敬畏看了眼土豪金小區。
“莘莘姐,你好有錢。住這裏安全程度提高很多,起碼不用怕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了。”
白莘莘想說不是自己的房,轉念一想,周舟今天初見面,關于她自己的事情沒有必要這麽早說一大堆,說了她也記不住,還不如等她留在身邊工作中慢慢去了解呢。
小區入戶登記,刷卡進電梯。
白莘莘翻電梯卡呢,手機翁了一聲。
鎖屏自然跳出一條微信。
發微信的人是一個','。
[我在家門口,等你回來。]
白莘莘愣了愣,回頭看身側的小周,小周還在震驚于這個小房間大的電梯廂。
她瞳孔緊縮,低頭猛按。
[你怎麽來了?我不方便!]
[今天見面日。]
[有什麽不方便的?]
見面日?
白莘莘腦袋裏飛快搜索相關詞。好像是婚前協議上,表明每五天要有一次的見面。
這麽快就要執行了嗎?
[我助理今天來!我們在電梯裏,你快避一避不能讓她看見你!]
白莘莘可不能讓小周就這麽撞到司韶在她家,她不敢賭一個剛見面的女孩。畢竟學傳媒新聞相關專業的學生,和娛樂圈的關系很近,太容易,也太有可能,是司韶的粉絲了。
過了片刻,司韶才發過來消息。
[嗯。]
白莘莘松口氣,同時心中升起一種愧疚。
司韶也不知道住在哪裏,專門跑一趟來履行合同,見面,還讓她這麽攆了。
白莘莘拿出電梯卡,刷了樓層,出電梯時對小周歉意地說:“今天我還有別的事,你認一下門,下次我再請你過來玩。”
周舟誠惶誠恐搖手:“不不不莘莘姐客氣了!是我來得突然,打擾莘莘姐了!”
說是認個門,周舟就十分死心眼的認了門,記住門號,确認樓層和單元,就要走。
白莘莘匆匆從冰箱拿了一瓶冰可樂塞給她,還要送她離開。
“不用,莘莘姐真不用我自己下去就好,不能耽誤莘莘姐的事情。”
“不耽誤,我就要下去。”
白莘莘回家只扔了手提包,口罩都沒摘,這會兒又跟着電梯下來。
她怕司韶走了。
送走周舟,白莘莘一扭頭就下了地下停車庫,數着車庫位置,看見了那輛熟悉的黑色車。
呼~
她松口氣,摸手機,急匆匆之間,她只攥了電梯卡出門。
沒拿手機。
那怎麽辦?聯系不到司韶,沒法告訴他自己在哪兒。
她盯着司韶的車看了好久。
車在,他肯定跑不掉的,他要走,也要開車走。那他待會兒是要回到車跟前來的。
要是她中途回去,錯過了,司韶離開了,這一趟就毫無意義。
她守着車,就守得到司韶了。
沒有能聯絡司韶的手機,不敢輕易走開,白莘莘一直站在司韶的車前等着。
站一會兒,圍着車走一圈,再站一會兒。
他怎麽還不下來?
去哪兒了?
白莘莘等了好久,高跟鞋,腳後跟都磨疼了。
“哎哎哎,這位女士,你在這兒幹嘛呢?”
一個穿着小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對着白莘莘喊,警惕地盯着她,走近後,直接問:“這位女士,你是小區住戶嗎?你圍着這輛車轉了好幾圈了,我們在監控都看見了,能解釋一下你的行為嗎?”
白莘莘:“……”
她慶幸地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口罩。
還好有口罩,丢人的就不是白莘莘了。
小區保安挺負責的,是好事。
“我是小區的住戶,2101……02戶的。”白莘莘解釋道,“剛剛下樓忘了拿手機,不知道我……我老公這會兒在哪,這是我老公的車,我在等他。”
一連說了兩個老公,白莘莘口罩下的臉蛋,已經開始發燙。
沒事沒事,不就是喊個老公嗎,還不是當着司韶的面。
白莘莘說的理直氣壯,保安人員聽了這個理由,再看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信了。
“你幹等着不是個事,我手機借你,你給你老公打個電話,你一個女孩子,在這兒一直等着,不好。”
“謝謝。”
白莘莘拿到保安的手機,然後就尴尬了。
司韶的私人號,她記不住。
“打啊?”
保安大叔催促她。
白莘莘支吾:“……我和我老公,一直是微信電話聯系的,我記不住他手機號。”
保安大叔的眼神逐漸懷疑:“對方真是你老公?”
白莘莘:“真是!”
合法的,有本本的!
除了沒有夫妻關系外,真的不能再真了。
沒辦法,保安大叔叮囑她:“那你在這裏等,看着監控攝像頭的位置,不要離開監控範疇,知道嗎?”
揮手目睹保安大叔離開,白莘莘還站在車旁邊,嘆了口氣。
她其實不用一直守在這裏的。
回去之後說一聲,今天小周來不方便,司韶肯定能理解。
知道是知道,但是剛剛在收到司韶的回信時,她隐隐有種感覺,司韶情緒低落了下去。
沒有記住見面日,是她的不對,他專門過來還讓她攆走,更是她愧疚。
白大小姐對人很少會愧疚,更不會産生什麽歉意,唯獨對司韶,說是歷史遺留問題也好,反正司韶在她心頭,太容易挑撥起她的情緒了。
白莘莘等了很久。
久到顧不得形象,抱膝坐在了地上。
門開了,又閉合。
司韶戴上口罩,看了眼2101。
2101的門緊閉。
她助理在,所以輕而易舉要他藏匿,見不得人。
他在她的世界,永遠見不了光。
這個時候,她也許在和助理聊八卦,也許在和閨蜜打電話。
隔着一扇門,她會笑嘻嘻和她身邊的人玩得熱鬧,不允許他的打擾。
也罷,反正距離十二點,還有幾個小時,他等得起。
那些人一個個分享了她的時間,總有離開的時候,剩餘的時間,都是他的。
只是等待,總是那麽難以打發。
六十秒,轉一圈,每一秒都像是在和他作對,像是耄耋老翁,步伐蹒跚。
他等了一圈又一圈的六十秒,等得難捱。
坐在家裏,和她隔着一堵牆,牆那邊是她的快樂,牆這邊,他無能的等待,讓他難忍。
司韶捏着車鑰匙,出門。
去盤山道飚一圈車,透透氣,時間也許會過得快一點。
下了電梯走到自己車位前,司韶腳步一頓。
他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地上蹲着的那一團兒女孩身上。
坐地靠着車的女孩兒披散着發,抱着膝蓋委委屈屈耷拉着下巴,戴着口罩藏着她的小臉,眼神毫無聚焦地落在空氣,不知道神游何處。
他不敢眨眼。
“莘莘?”
一聲輕念,白莘莘從發呆中一怔,回神。
司韶站在她跟前,像是怕吓到她,緩慢地上前。
他蹲下來,伸手扶她。
“你怎麽在這?”
司韶腦袋裏一片混亂,他或許知道答案,但是無法相信。
想聽她親口說。
也許是等了很久,白莘莘身體有些僵硬,腳一歪,直接砸進司韶的懷中。
他緊緊摟着她。
等人等了許久,白莘莘也是第一次這麽等待。
哪怕之前是她錯了,這會兒她都委屈得緊。白莘莘嬌氣地鼻子哼哼。
“司韶,我在等你,可你怎麽一直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