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姣鳶跟在大步往前走的陸扶笙身後:“小姐,咱們這是去哪兒?”
“去給蔣姨娘請安。”陸扶笙淡淡道,既然這規矩還沒立起來,那就再找蔣姨娘幫幫忙。
姣鳶慌張的想要拉住陸扶笙,可是她又覺得陸扶笙這次回來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最終還是選擇了默默跟在她身後不再多說。
看着眼前華貴的院子,陸扶笙提步便要往前去,不出預料的被攔了下來:“什麽人吶就想往裏面去,這是你該去的地方啊?”
守門的婆子似乎才睡醒,罵罵咧咧的盯着陸扶笙道。
陸扶笙嘴角揚起:“麻煩媽媽通報一聲,就說陸扶笙求見。”
一個姨娘竟敢如此猖狂,看來陸志林還真是十分‘寵愛’這蔣姨娘。
那婆子白了眼陸扶笙:“姨娘今日出門吹了風,身子不适,你明日再來吧。”
姣鳶扯了扯陸扶笙的袖子:“小姐,蔣姨娘該是吩咐過了不想見您。”
陸扶笙看着姣鳶,眨巴眨巴眼睛,就連姣鳶都想到了,她怎麽會想不到。
“既然姨娘身子不适,那我便去尋姑父吧,若是姑父再沒時間,那我只好不顧女兒家的身份,再去求求賢明的太子爺。”陸扶笙轉身便走。
那婆子頓時慌了,忙給身邊看熱鬧的婆子使了個眼色,見她往裏面去通報了,便急忙起身攔住要走的陸扶笙:“表小姐這脾氣還真是大,奴婢又沒說不給您通傳,您怎麽急着要走呢?”
陸扶笙微微珉唇:“我也實在不想為難媽媽,只是受了欺負無人去說,只能跟姨娘說說了。”
婆子幹笑了兩聲,倒是覺得陸扶笙這次回來變聰明了。
若是以前,定然是來都不敢來的,哪裏還像今天這樣,敢軟硬兼施的。
不多久,報信的婆子便出來了,看了眼陸扶笙,忙笑道:“表小姐裏邊兒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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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扶笙輕笑:“多謝媽媽通傳。”說完便提步走了進去,進去才發現這蔣姨娘果真是厲害的,她這兒住的院子亭臺廊閣,假山流水,端端不比那正室夫人的院子小,想來陸夫人這些年定然過得很辛苦。
“笙兒來了。”蔣姨娘聲音溫柔,夾帶着笑意,一點也叫人看不出她是個蛇蠍婦人。
“給姨娘問安。”陸扶笙看着坐在花廳裏,抱着金色镂空小暖爐,一身名貴煙翠的蔣姨娘,笑着行禮。
蔣姨娘垂下眼簾:“聽下人說,你是受了什麽委屈,特意來找我的?”
蔣姨娘表面溫和有禮,卻叫陸扶笙就這般站着,安安心心的受了陸扶笙這個正經小姐的禮。
陸扶笙也不介意蔣姨娘的這點彎彎繞繞,她來的目的很簡單:“本也不是故意麻煩姨娘,只是姨娘本是一番好心,打特意分了兩個下人去伺候,可那兩個下人卻刁鑽耍滑,如今還占了我的房間将我趕了出來,我本忍忍也就罷了,可是這般事情若是叫外人知道了,豈不會懷疑是姨娘授意的,這不就壞了姨娘的名聲了嗎”
蔣姨娘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頓住,一笑,眼角的細紋也露了出來:“你說的很對,那兩個下人居然敢這般猖狂,看來還不知道我們這陸府是有規矩的人家。”
她招了丫環進來:“既如此,那便去你那院兒裏坐坐吧。”
陸扶笙屈膝福禮:“多謝姨娘。”
她說完便準備跟着蔣姨娘一道離開,卻發現姣鳶的情緒不太對,她一直死死瞪着蔣姨娘身邊出現的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丫環,就連陸扶笙叫她都沒聽到。
“姣鳶。”陸扶笙拍了拍姣鳶,她這才回過神來,看着陸扶笙,卻眼淚直流。
陸扶笙頓時明白,那個丫環,怕也是害了婆婆的人之一。
陸扶笙的院子裏,年輕的丫環啐了一口道:“你說這蔣姨娘也真是好命,這麽多年來,連個兒子也沒給老爺生,居然還這麽受寵,一把年紀了還整日的到處賣弄風騷。”
那婆子忙噓了聲:“這話你可謹慎些說,要是叫姨娘聽見了,你這小命怕是都保不住。”
丫環哼了一聲:“我才不怕,這鬼地方誰會來?再說了,就是聽見了又怎麽樣,我告訴你,等我哪天爬上老爺的……”
“大白天的竟開始想如此污穢之事,看來要沉湖才好!”蔣姨娘冷漠的聲音傳來,兩人吓得立馬跪在了地上,等看清楚蔣姨娘身後跟着的陸扶笙時,這才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姨娘恕罪,奴婢們亂說的,奴婢們就是嘴碎……”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開始狠狠的抽自己巴掌,沒幾下臉就腫了。
蔣姨娘回頭看了眼陸扶笙,見她臉上帶着絲得意,心中松了口氣,到底是個孩子而已,也就是有些小聰明罷了。
“姨娘,怎麽處置?”之前讓姣鳶死死瞪着的丫環上前問道。
蔣姨娘似乎十分信任她:“交給你處置吧,不過是不能再留下伺候表小姐了,你再重新給表小姐安排兩個可靠的人。”
“是。”那丫環馬上颔首,直接讓人将地上的丫環婆子拖走了,任憑怎麽求饒都不行。
陸扶笙收起僞裝的那絲得意,她本是只打算給這二人一點點小教訓的,卻沒想到他們自己把自己送上了絕路。
“笙兒,回頭我讓人把你這裏的家具用品都換了,以後若還有什麽問題,盡管來找我。”蔣姨娘溫和笑道,豐腴的臉上竟滿是和氣。
陸扶笙自然應了,就算知道蔣姨娘這是打算溫水煮青蛙,她也沒有理由拒絕,況且誰生誰死,可不是蔣姨娘說了算的。
“你是如玉姐姐,是嗎?”正在蔣姨娘打算離開的時候,陸扶笙攔下那丫環道。
姣鳶聽到‘如玉’二字,悶悶低下頭,死死咬住嘴唇,咬出血了都不自知。
如玉看着陸扶笙,眼底帶着絲不屑:“奴婢如玉,不知表小姐有何吩咐?”
陸扶笙輕笑,彎起了眼睛:“沒事,只是覺得跟姐姐十分有緣。”
“謝姑娘擡舉。”如玉微微低頭,掩飾住自己的不屑。
蔣姨娘看着陸扶笙笑着的樣子只以為她是有意拉攏如玉,便沒多管,直接離開了。
陸扶笙看着如玉匆匆離開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姣鳶,當時她是怎麽打的婆婆?”
“二小姐用的鞭子,她用的頭上的簪子,還用腳狠狠的踢……”姣鳶喉嚨嘶啞,小小的臉毫無血色,渾身都在顫抖,也不知是恨得還是怕的。
陸扶笙見她這般,心中輕嘆,看着外面開始漸漸暗了的天色,道:“天色不早了,早些歇着吧。”
姣鳶微微颔首:“那奴婢伺候小姐……”
“不必了,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陸扶笙笑道。
姣鳶微微一愣,有些落寞的低下頭,擦了把眼淚,默默離開了。
陸扶笙也無心安慰,畢竟這樣的事情不是安慰可以治愈的,唯有以惡制惡!
蔣姨娘從陸扶笙的院子出來,看着了眼如玉:“那兩個人不用留着了。”
如玉明了的點點頭:“奴婢這就去辦。”
遲些時候如玉也送了一個婆子和一個丫頭過來,看起來就是很老實的模樣,不怎麽說話,聽吩咐也是唯唯諾諾的。
陸扶笙見如此,倒也省心,便讓他們住在側院的房間裏,小丫頭留着伺候姣鳶,婆子只要每日只辰時過來打掃和送三餐,其他時候也不用伺候。
見夜色沉了,安排完以後陸扶笙便讓其他人都下去歇着了,自己也熄了燈,不過夜幕裏,多了個人影。
陸鶴之看着坐在房門口的人,略微有些驚愕,卻也沒再多問,他是知道陸扶笙會功夫的:“陸府裏會武功的人不少,你要小心些。”陸鶴之一邊說一邊讓她進了房間。
陸扶笙坐下,輕笑:“我知道,不過這次來我是來跟你商量事情的。”說完,看着陸鶴之放在書桌上的玉佩,心中明了:“看來你跟我的想法是一樣的。”
如今只有将陸鶴之送到他祖父那裏去才是最好的。
陸老将軍德高望重,雖然退隐,不再過問陸家之事,但若是知道自己的親孫兒如今是這般境況,定然不會不管。
“我不會去的。”陸鶴之悶悶的坐下:“你一個人留在府裏,太危險了。”
“你留下才是最危險的,我不僅要照顧自己,還要分心照顧你。”陸扶笙毫不留情的說道。
陸鶴之白皙的臉漲的通紅,看着陸扶笙一雙黑亮的眼睛卻不知道說什麽。
“放心吧,你現在離開,才是對我最好的照顧,你去了陸老将軍哪裏,他們就是想對我做什麽也不會輕易下手。”
陸鶴之看着陸扶笙:“可他們不還是對娘親下手了,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想到這裏,他不禁有些高興起來。
陸扶笙微微搖頭,打破陸鶴之的欣喜:“我若是走了,這陸府就徹底回不到你手上了。”
陸鶴之面色凝固,看着桌上的玉佩,死死将它攥緊:“我不會扔下你一個人不管的。”
“那我們就一起等死吧。”陸扶笙起身便要離開,既然說不通,倒不如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