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大佬自閉)
課間時間只有十分鐘, 任課老師拿着書進來時,教室裏一切還是原狀。
他目光從桑白身前倒地的課桌和淩亂的書本上掃過,看向門口那幾個人, 眉心緊皺, 眼神淩厲呵斥。
“陶安!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對不起老師,我們馬上就走。”身後一女生慌忙道歉, 拉着她們轉身離開。
教室恢複安靜,只剩下桑白面前的狼藉,那位男老師頓了頓, 走過來幫忙桑白把桌子扶起來。
他輕聲開口:“有什麽事記得找老師, 這件事我會和你們班主任說的。”
“謝謝老師。”桑白低垂着頭道謝,看不清神情。
頭頂有一聲低低嘆息,桑白繼續蹲在地上收拾自己的課本,講臺上響起“上課”,教室裏稀稀拉拉傳來翻書聲, 如同每一個普通的清晨。
這一整天,桑白都沒再見到趙紀寧。
她跟着記憶中的路線回家,一路上都在低頭沉思,書裏女主角第一次出場是在趙紀寧剛好被人打得奄奄一息時,她突然出現在巷子口, 遞給他一張手帕。
逆着光的少女仿佛天使一般,面前柔軟的手帕散發着一股不知名的清香。
從此以後,這一幕就成了趙紀寧心中永遠的白月光, 大反派內心深處唯一的美好。
...劇情屬實是草率了點。
但奈何作者金手指太大, 無論如何, 桑白也只能跟着情節走,想辦法破壞掉這場初遇。
那麽, 這件事到底發生在什麽時候呢?
系統給不出具體信息,準确來說,它除了知道幾個關鍵劇情點,其它的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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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怎麽辦?”她想得頭痛,用力抓了抓頭發。
“我總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跟着他。”
理虧心虛的系統沉默三秒:“...倒也不是不可。”
“.........”
傍晚的街道上,路人只看到一個背着書包貌似初中生的小女孩對着空氣揮了揮拳頭,然後咬牙切齒吐出一個字。
“滾。”
路人:這小女娃莫不是中邪了?
走到家門口,桑白垂頭喪氣蔫巴巴地從書包掏出鑰匙,誰知道剛一打開門,濃濃飯菜香就撲面而來,一位系着圍裙的美麗少婦歡喜雀躍走過來直接把她擁入懷中,親完桑白的額頭又親臉蛋。
“寶寶,你回來了,媽媽今天做了你最愛的大蝦,快去洗手吃飯飯。”
桑白:“?”
她被親得一臉懵逼,暈乎乎被她推着往裏走,剛到廚房門口,一個中年男子端着菜出來,看到桑白,先朝她張開了雙手。
她還沒反應過來,對面一個熊抱,男人誇張感嘆。
“哎喲,我寶寶終于回家了,想死爸爸了。”
桑白:“?”
這是怎樣一個神仙家庭?!
坐到餐桌旁,桑白還沒回過神,旁邊兩個人已經熱情關切往她碗裏夾着菜,堆成小山尖尖,還意猶未盡。
“寶寶多吃點,你太瘦了。”婦人說。桑白看着對面玻璃上映出的那張圓潤臉蛋,心想你是認真的嗎。
“可不是,最近臉上肉都少了點呢。”男人伸手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臉頰,真情實感充滿心疼。
桑白:“.........”
這确實是樂白家中日常,平時他們一家三口都是如此相處,樂媽是充滿少女心的十八歲中年少婦,樂爸是童心未泯的老少年。
她在兩人無微不至的呵護下變成了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即便是在學校受了欺負,回家看到他們的笑臉,也不忍心說出口。
樂白不忍心讓樂爸樂媽知道,自己一直護在手心裏、他們心中可愛完美的小寶貝其實在看不見的地方發黴潮濕,沒有一個人喜歡她,她在學校是個異類,是被孤立、被排擠的可憐蟲。
最終,樂白就抱着這樣的想法徹底結束了自己生命。她想,這樣一切就結束了,她在爸爸媽媽心中永遠是那個讨人喜歡的小女孩,而她,也不用再承受這些折磨了。
啊...真是幼稚而又膽小的脆弱小孩。
讀完這段內容的桑白陷入嘆息。
其實等她再過幾年,長大了之後,回頭一看,就會發現如今正在經歷的事情只是漫長人生中毫不起眼的一環,絲毫不至于為了這些放棄自己的寶貴的生命。
不過...仗着自己年紀小價值觀不成熟随意踐踏別人尊嚴的人,一定要受到應有的懲罰。
這是對那些青春裏黯淡無光的生命體最基本的安慰。
大片粉紅充滿少女心的房間,桑白一睜開眼,入目就是頭頂刷成粉色的天花板和公主帳。
她先腦子空白數秒,和床頭一只粉紅豹對視良久後才回過神,接受自己成為了樂白的事實。
桑白用玩偶水杯、牙刷、卡通毛巾洗漱完之後,摘下了頭頂粉色貓咪發帶,打開衣櫃。
然後她這顆被少女粉熏陶了一早上的老人心還是功底不夠,差一點扛不住沖擊,要原地昏過去。
眼前衣櫃滿滿一排蘿莉裝蓬蓬裙,撲面而來的蕾絲印花,華麗複古(花裏胡哨),沒有一件是能日常穿出去的。
桑白發現,樂白整個衣櫃最正常的衣服竟然是那套校服。
而最恐怖的是,那套衣服昨天被樂母拿去洗了,樂白只領了一套校服,三中對校規管制不嚴,除了周一,其他時間學生穿別的衣服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此樂白大部分都是穿自己衣服。
桑白大概知道了一點她被陶安她們盯上的原因。
她定定盯了衣櫃大概幾十秒,最後還是妥協,在裏頭翻找了半天,終于撿出一件稍稍樸素日常的裙子。
早自習上,桑白終于再次見到趙紀寧。
過去了一天,他臉上傷口沒有昨天的觸目驚心,只是傷痕淤青依舊在,一看就是經歷過一場惡戰,班裏同學卻都習以為常,沒有向他投去過分關注的目光。
同時,趙紀寧也看到了桑白。
第一眼,他就忍不住蹙了下眉,眼裏本能流露出嫌棄。
不外乎其他。
桑白今天穿了條粉色公主裙,蕾絲襯衫,白色腿襪,腳上還是一雙圓頭小皮鞋。
頭上倒是幹幹淨淨,沒有再紮那種幼稚的頭花。
不過她這張娃娃臉配上這套衣服,在學校視覺沖擊也十分強烈,就像是一群正常的高中生裏面突然混進來一個cosplay,還是走低齡風的那種。
可愛到發膩,幼稚得不忍直視。
更主要的是,他讨厭公主病。
桑白一大早來學校,就接收了無數異樣視線,哪怕她并不在意這些小屁孩內心想法,一路走來也有點煩躁,在對上趙紀寧視線後,突然釋懷了。
“看什麽?”她故意沖他眨了眨眼,伸手扯了下自己裙擺。
“喜歡這個小裙子啊。”桑白不由分說的,直接光明正大潑髒水。
“我待會把鏈接發給你呀。”
“嘶――”
趙紀寧還沒反應,教室裏響起明顯幾道吸氣聲,那幾人一臉驚恐看着桑白,似乎是覺得她腦子出問題了。
竟然敢這樣對趙紀寧說話,這個班裏還沒出過第二個人。
果不其然,站在那的大魔王陰下一張臉,沉沉地盯着桑白,似乎處在瀕臨爆發的邊緣。
旁邊的人默默移遠了桌子,怕被殃及。
趙紀寧在班裏存在感不高,他就像是一道影子,悄無聲息出現,又無聲無息的消失。
他不主動鬧事,不欺負人,也基本不和別人說話。
但所有人都怕他。
因為他是連死都不怕的人。
趙紀寧剛來的時候誰也沒有太在意,他除了臉過分好看性格孤僻了些,并沒有很特別。
直到有一次,有人在下樓梯時故意搭上了他肩膀。
他笑嘻嘻,“趙紀寧,聽說你不喜歡被人碰...”
他話音還未落,趙紀寧已經面色突變,飛快扼住了他的手腕,一個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過肩摔,那個人高馬大的男生就像只小雞仔一樣咕嚕嚕滾下樓梯,最後在醫院待了半個月才出來。
當時在場的人都被吓傻了。
他們知道趙紀寧似乎不喜歡被別人碰自己的東西,也排斥肢體接觸,但他從來沒有在公共場合表現過,誰知道一出手就這麽狠。
更重要的是,他打得那個人是學校有名的混混,不僅身後一群小弟,在外面還認識不少“社會人士”。
他出院回學校第一天就是找趙紀寧算賬。
一群人把他堵在教室。
原本只是想吓吓他讓他道歉,然後...
只記得事态無法控制,學生慌亂叫來老師打開門時,裏面未幹的血跡,趙紀寧傷得很重,手還在往下滴着血,其他人不遑多讓,刀具被眼疾手快收了起來,他們對他一個,沒有占到任何便宜。
在老師來之前目睹了這場鬥毆的人,從此之後,看到趙紀寧都是繞路走。
他打起架來時的狠意,真像是會殺人。
而現在,竟然還有人不知死活地挑釁他,那個人,還是向來膽小弱雞的慫包樂白。
空氣沉默,陷入窒息的安靜,桑白無所畏懼地同他對視,半分鐘後,趙紀寧移開眼。
他一腳踹開椅子,趴到桌上,把整張臉埋了進去。
大佬自閉睡覺的樣子,好像是被怼後又發不出火只能自己生悶氣。
今日奇觀。
有人默默給桑白豎了根大拇指稍表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