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後院的花廳與前院的花廳相比顯得略有些寒酸了,但是本就不是專為待客準備的,倒是因為多用來招待親近之人,布置上更為注重家的氣息,平添了幾分溫馨寧靜,反而不讓人覺得被輕待了。傅念雪與蕭別情可謂初識,但她卻将她們母女二人迎至這後院的秋水居,可見是真心想與蕭別情成為知交好友。

傅念雪未嫁人之前在崇陽城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閨閣小姐,不僅才貌雙全、溫良賢德,那泡得一手好茶的技藝也是被人口傳相贊的,不過自她嫁入黃家之後甚少自己動手泡茶了。而今日因着蕭別情的到來,她倒是起了親自泡茶的興致。平日裏她雖不親自動手,但是她卻早已教會了四個貼身丫環泡茶的技巧,平常的時候便是讓她們泡的,茶具一應都是齊全的,是以雖是突然來了興致,準備得卻是極快的。

傅念雪這泡茶的技藝是傅家一代代傳下來的,雖然泡好之後的茶滋味極好,與別人泡的茶相比多了些不同的味道,但是這泡茶的功夫卻也是麻煩得很,步驟多如星鬥,可算是“不下苦功夫,不得甜滋味”。

秋容與靜初雖然想要嘗上一嘗那茶的味道,卻奈何直等了一盞茶的功夫還未能喝到,兩人都是坐不住的主,對于茶又沒有特別的喜愛之情,是以兩人決定不再等茶喝,而是商量着到別的地方玩去了。

傅念雪與蕭別情自是都很了解自家的女兒,見她們等不得也就放她們去了,只交代不能出了府門,兩人脆生生應了,攜手而去。

黃粟也算是俗人一個,自然是想讓自己的住處顯得特別。除了采取了傅念雪提的建議外,他還請了著名的建築大師---竹修來為自己的府邸設計,因此黃府的格局也是可以作為風景一覽的。

秋容想帶靜初去看鯉魚,便帶着她繞過秋水居往後面花園去。走過了曲水橋,轉到了蓮花池邊上,這個時候蓮花沒有開,倒是池子裏的鯉魚不時地躍出水面透氣,時不時還有幾條會打個轉兒再鑽回水裏,看得靜初歡呼連連。

看夠了鯉魚兩人便不再往前走了,只到蓮花池不遠處的渝水亭坐着歇息。渝水亭裏,聞人靜初坐到靠近池子的一邊,兩手撐在欄杆上望着池子,語氣幽幽:“我瞧着你們家比我們家要好看得多了,我們家倒是也有個池子,不過裏面沒有蓮花葉沒有鯉魚。”端的是怨念橫生啊。

秋容也覺得自家的風景不錯,心中自豪着嘴上卻為她家辯駁:“你們家才剛搬到崇陽城不久,都忙着安頓,自然沒什麽心思想着裝飾庭院了。”

聞人靜初一想也是,便丢開不提,轉而問起前幾日與秋容說過的事情:“學院的事......怎麽樣了?”

卻原來兩個小姑娘偷偷地謀劃上了進明陽學院讀書的事情。

【八月十五,黃家馬車上】

秋容與聞人靜初在佛陀寺的時候便已是相談甚歡,有一種找到知心玩伴的感覺,于是一上了馬車便自動自覺地縮到最裏面說悄悄話。傅念雪與蕭別情也是聊到興致之處,見她們二人乖乖地坐在一起便也不管她們了。

聞人靜初想着以後要去學院就覺得煩悶,本來若是還在千渡城的話應是進國學院,環境的熟悉暫且不說,只憑她爹爹的身份再加上她的樣貌和心性,怎麽樣都可以在國學裏面混得不錯的。而現在......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無論如何都不算是好玩的事情。

本來她是必須自己一個人去學院的,但是......看着坐在自己身邊的秋容,她覺得也許自己不用一個人了。于是她湊到秋容耳朵邊,小小聲地問她,“容兒妹妹,你有沒有想過去學院讀書啊?”似是詢問卻也帶着誘惑。

“去學院做什麽?爹爹說要請先生來家裏教我。”秋容似乎是被靜初感染了,也學她一般湊到她耳朵邊小小聲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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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夫子!若不是自家爹爹與娘親與那些所謂官家老爺、官家夫人不同,只怕自己也是與千渡城衆多千金一般請個夫子在家裏教學,連國學都沒得進了,更惶論遠至崇陽來求學。要知道,雖然說國學也收女學生,但是多是皇室貴女,其他的則多是想要攀上高枝的小官員家的女兒,稍微有些地位的官員卻是不願自家的女兒進國學的,雖說進了國學有攀上高枝的可能,但是他們更願意把自己女兒培養好,然後等着在某個宴會上一鳴驚人,而被某個甚至多個皇親貴胄看上,從此富裕且高貴。而明陽學院與國學院相比,雖然女學生的人數多之甚遠,但是男學生的人數更是多不勝數,是以可見自家父母的不一般。

靜初心思轉了幾轉,卻從秋容這話裏品出味來。按理說,黃家身在崇陽城,深知明陽學院的名氣有多大,這樣一個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好機會不要,卻是想請先生到家裏教學,難不成……難不成黃老爺和雪姨也如千渡城衆多官家老爺、夫人的想法一樣?要真是這樣那可就不好辦了。

秋容見自己回答了靜初的問題之後她便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末了還撇了下自家娘親一眼,雖然只是稍微一撇很快便回過頭來,但那怪異而自己說不清的眼神卻吸引了自己的全部精力,不由得湊上前去,好似讨論秘密一般低聲問道:“靜初姐姐,你看什麽呢?”

聞人靜初被秋容拉回了心神,卻是不答她的話,只又繼續她的“誘拐”計劃:“去學院可以跟很多夫子學習知識,還能認識很多的朋友,我們兩個還可以天天都一起玩,肯定比待在家裏好玩多了。”這後面兩句恐怕才是重點,于是最後的音量稍微大了些,幸虧傅念雪與蕭別情正聊得歡樂沒有注意到她們。聞人靜初不由得俏皮地吐了下舌頭,對着秋容做出一個噤聲的姿勢。

秋容意會,以一種兩人才能聽得到的音量說着:“可是我六歲,你八歲,我們能一起上課嗎?”她倒是注意到了靜初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不過靜初又說了另外的話,于是她的心思又轉到靜初剛剛說的話上面了。

對于秋容說的這一點,靜初倒是一副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悠悠然道:“自然是可以的。”沒有往下細說,卻用晶亮的眼神看着秋容......

因為不能引起兩個大人的注意,于是秋容只能是微微地仰着頭,作出一副天真可愛的表情小小聲地問她,“靜初姐姐,為什麽我們能一起上課啊?”

聞人靜初很是滿意秋容的表現,像是鼓勵一般摸摸她的頭,裝模作樣地摸了摸下巴才開口道:“這要說起明陽學院,那可是國學都比不上的。我們都知道......”

秋容在一旁小聲嘟喃,“我可是什麽都不知道......”

聞人靜初轉過頭看了下兩個聊得正歡的大人連餘光都沒有給她們,于是放心地把自己的臉湊到秋容面前,惡狠狠地道:“別打岔。”自然還是小小聲的,然後繼續自己說那“大家都知道”的,“崇賢館裏的學士是咱們新悅國最有地位的,當然了,是除了皇家的人之外最有地位的。崇賢館對文學以及國家的貢獻歷來都是最多最優的,其中又以王明陽為首的那一代人為最,而他們幾個正是明陽學院的創始人,也是現今明陽學院最有名望的夫子。

王明陽前輩在創立明陽學院的時候就說過,不分男女,不分年齡,只看入學的時間長短。”頓了一下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然後下結論,“所以我們只要一起入學,一定是在一起上課的。”

秋容點點頭,似懂非懂的樣子,其實她只懂了最後那幾句,前面的就像是聽故事一般,雖然也确實是聽故事,一段很小很小的故事。

“怎麽樣?怎麽樣!要不要一起去學院讀書的?”聞人靜初見到秋容點頭就好似見到她已經和自己一起到學院學習了一般,很是期待地湊到秋容面前問她,兩眼閃着“你快答應我吧”的光芒,等着秋容的回應。

秋容其實有些動心了,說實話,自從景哥哥走了以後,都沒個人陪自己玩。雖然每天都是沒心沒肺地笑着,但其實心裏是很想念景哥哥的,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是會夢見兩個人一起玩的場景,只是每次醒來都會發現只不過是一個夢而已,那種失落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自己在家裏跟着先生學确實是挺無聊的,去學院讀書至少還有靜初姐姐陪着,倒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而且還有可能認識更多的朋友,大家都一起玩,那才有趣呢。

于是秋容就應了聞人靜初一起去學院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8 - 細敘學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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