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定是對面的人趁夜對他做了什麽手腳,看來以後絕對不能再和莫景言單獨睡一間屋裏了。

“算了。”莫景言擺了擺手,目光坦然,“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不是第一次……”

洛星辰低聲呢喃了一句,那晚在酒吧不愉快的記憶再一次湧上心頭,同樣的窘境他居然經歷了第二回 。

心情有些抑郁,他轉身打開身後那扇小窗,想要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目光落到不遠處的街道,卻看到了幾個熟悉的人影,正是之前在候車室裏遇到的郭陽皓等人。

那些走在路上人都很謹慎,時不時地環顧左右、警戒四周,目光掃蕩之時,便對上了他的視線。

看到二樓小窗中探出來的那張面孔,衆人皆是微微一怔。

等緩過神後才意識到,他們以為已經凄慘死在禁閉室的倒黴新人,居然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了這裏。

打過招呼後,洛星辰叫了一聲莫景言,立馬跑出旅館,去和其他的人彙合。

見到站在面前的洛星辰,郭陽皓面色凝重地上下打量了他好幾遍,确定他身上沒有任何的外傷,還是不免擔憂地問上了一句:“你在禁閉室裏還好吧?”

“還好。”洛星辰稍稍活動了一下手腕,又想起了昨日瘋狂抄書的苦事,“就是手還有點酸。”

看着洛星辰若無其事的樣子,場上的人面色精彩紛呈,他們甚至可以想象到洛星辰在禁閉室裏手撕怪獸的盛景。

因為這段不太美好的回憶,洛星辰不經意回頭恨恨看了莫景言一眼,這不看還好,一看卻是僵在了原地,原本就潔白的肌膚頓時血色全無。

身後站着的人哪裏是莫景言,分明就是在地下停車場裏用血字留下遺言的那個死人!

“小趙,你也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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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這才注意到洛星辰後面還跟着一個極不顯眼的人,客套性地出聲打了個招呼。

當時地下停車場的光線很暗,場面也很混亂,王辛拓像個瘋子一樣見人就殺,跟拍國産抗日神劇似的逮着一個就撕碎一個,漫天血肉飛舞。

大家一離開候車室就遇到這種突發變故,全都吓傻了,各自忙着逃命,跑得四分五散,誰也沒注意到死的都是哪些人,更何況還是一個跟所有人都不熟悉的新人。

“你……”

洛星辰瞳孔微縮,剛想出聲戳破這個死而複生的活死人,近在咫尺的“趙三土”卻突然擡起右臂,輕輕握上了他的肩頭,用慵懶閑散的聲音語氣平緩地說道:“對,我們正好遇到了,昨晚一起睡的。”

一起睡的……

洛星辰心口一跳,面色下沉,身後這個混蛋就是莫景言無誤了。

既然莫景言能變成陳子木的模樣欺騙他,為什麽不能故技重施,變成趙三土的模樣來欺騙其他人?

畢竟相對于一個來歷不明的站長,趙三土的身份更容易獲取別人的信任。

不過,莫景言隐藏身份最大的目的,應該還是為了找出躲在背後操縱一切的妖怪。

對于“一起睡”這三個字,大家的心裏都有了不同的理解,那些腦洞豐富的人,表情更是五光十色。

龍天山咬緊牙根,惡狠狠地看了“趙三土”一眼,充滿妒火的兇惡視線在兩人的身上反複徘徊。

這個新來的小白臉寧願跟一個尿過褲子的廢物睡,居然都不跟他睡,今後叫他的臉往哪裏放?

洛星辰蹙了蹙眉,輕輕撥開莫景言的手,對着郭陽皓問道:“郭大哥,我們現在該去哪裏?”

“當然是去指定的地點,你不是……”

郭陽皓一邊沉聲說着,一邊看向了洛星辰白皙的手腕。

光滑的皮膚如絲綢一般細膩,帶着清晨暖陽的柔和光暈,讓他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為什麽你手上沒有定位器!”

就在郭陽皓精神恍惚的時候,依偎在龍天山身側的譚芯睿卻先一步喊了出來。

她感覺到自洛星辰出現的一刻,龍天山的心思就全然不在自己這裏了。

出于對自身安危的擔憂,戒備的目光也打在了洛星辰的身上,視線落在對方手腕的時候,便立刻注意到了上面竟是空空如也。

這也太奇怪了,明明在他們踏出候車室的一刻,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戴上了一個用來接收信息的儀器。

“定位器?”

洛星辰疑惑地眨了眨眼,修長的睫毛在空中微微扇動。

龍天山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撩撥了一下,眼角的餘光厭棄地看了一眼挂在身上的女人,雖然臉長得還不錯,但和面前的人比起來也就那麽回事,玩過一次之後便膩煩了。

他心裏不免冷笑一聲,在這種随時都會沒命的地方還真以為誰會舍命保護誰,那個傻女人也不過就是遇到危險時用來抵擋的肉盾罷了。

“就是這個。”

郭陽皓從恍惚中回過了神,擡起手腕遞向洛星辰面前。

洛星辰這才注意到,在場每個人的手腕上,都帶着一款完全相同的銀色手表,跟那只斷手上的表是同樣的款式。

就連僞裝成趙三土的莫景言也有,全場沒表的人只有他一個。

這樣的情況就有一點詭異了,所有人都在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對了,王辛拓也是沒有表的。”譚芯睿驚恐地用一只手捂住了嘴唇,聲音顫抖地說道,“難道他也是鬼?”

“沒有證據的話別亂說。”郭陽皓皺了皺眉,語氣有些不善。

他對這個胸大無腦只會出賣色相的女人早就看不過眼了,現在自己喪命的好兄弟又被提了名,讓他感到頗為惱火。

深思兩秒之後,郭陽皓得出了結論:“大概是因為在候車室裏進過禁閉室的緣故。”

畢竟在此之前,誰都沒有想到一個進過禁閉室的人還能活着走出候車室。

衆人跟着銀色表盤上的記號沿着道路走了好幾個小時,前方出現了一片純白色的牆壁。

牆壁向着兩側延伸,看不到盡頭,像是這座城市的邊界線一樣,攔住了衆人的去路。

牆壁的表面十分粗糙,冒着一股徹透心扉的冰寒之氣,好似是用堅固的雪塊堆砌出來的,但用溫熱的手掌摸上去卻完全不會融化。

定位器上指示的地點還在這面牆的前方,就在衆人打算分成兩組,順着牆壁尋找入口的時候,不遠處的地面上卻驀然浮現出了一道白色的光柱。

光柱中隐藏着別的什麽東西,在距離地面兩米的位置,射出了兩道猩紅的血光。

“吱嘎吱嘎——”

伴随着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響,那個曾經在候車室裏和黑貓一起消失的機械兔子從耀眼的光暈中走了出來。

“咯咯咯——”

兔子撞擊着上下的兩排鋼牙,發出了滲人的笑聲,那聲音裏仿佛攙着尖銳的冰渣,刺痛了在場每個人的骨髓。

“來了這麽多活人?”兔子微微側着頭顱,毫無感情的金屬音色裏帶着些許的失望,随即猩紅的目光卻是猛烈一閃,“嘛,反正很快就會減少了。”

話裏蘊含的意思,顯然是在說現場很快就會有人死去了。

有個心理承受能力較差的新人,兩腿一軟,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龍哥,我怕。”譚芯睿抓緊龍天山的手臂,往對方的懷裏縮了縮。

“寶貝,有我在,不怕。”龍天山用手輕輕拍了拍譚芯睿的後背,眼色卻帶着幾分敷衍。

“大家別那麽緊張,咯咯咯……”兔子陰森地笑了幾聲,“我只是想玩一個簡單的游戲而已,贏的人可以繼續前行,而輸的人,咯咯咯……”

兔子的話到這裏就停下了,但大家都不是傻子,聽的出來,輸了游戲,也就意味着死亡。

“作為對于新人的優待,你們五個人當中将會産生一名幸運兒。”兔子雙目閃爍着紅光,掃了一下昨天新來的五個人。

原本應該是有六名新人的,但段華離在停車場的時候跑散了,并沒有和郭陽皓等人在一起。

兔子雖然是金剛之軀,但這一回在外面套上了個大型的棕色短毛外皮,全身到處縫合着黑色的細線,看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它将手伸進胸前那個打着補丁的口袋,從裏面掏出五根細長的竹簽,攥在了手心裏。竹簽露在外面的部分,長短和粗細皆是一樣。

“你們五個人自己商量好順序,輪流過來抽簽。”兔子咧開三瓣嘴角,瞳孔中的光忽閃忽閃,“咯咯咯,誰要是能抽到裏面最短的那跟簽,就可以不用參加游戲,直接獲得繼續前進的資格。”

洛星辰在現實世界中算半個歐皇,每到這種碰運氣的環節,都能十環九中,錢小餘為此不知道羨慕了多少回。

不過這裏是幻境,連黑夜嗜睡症的概率都翻轉了,說不定他也變成了非酋。

經過幾人讨論之後,郭陽皓排在了第一,他排第二,譚芯睿排在中間。

莫景言對抽簽沒什麽興趣,讨論的時候一言不發,态度消極,大家也就一致地把他留在了最後一個。

待郭陽皓抽完簽後,洛星辰便走到了那只機械兔子的身前。兔子半垂着頭顱,兩道幽深的紅光打在他的面上,看不出絲毫的波瀾。

“抽一根吧。”

目光相對,兔子沉聲說了一句,握着竹簽的右手朝着他緩緩伸了過來。

剩下的四根竹簽看上去沒什麽區別,只能憑運氣去選了。

洛星辰擡手,随意抓上了一根竹簽,想要往外抽,卻發現根本就抽不出來。

抽了兩下之後,他放棄了,松開手指疑惑地擡頭看向上方的兔頭。

剛才郭陽皓抽簽的時候,明明輕輕一拉就出來了。

他雖然從外表看上去長得沒有郭陽皓壯實,但力氣未必會比郭陽皓小,分明就是眼前的這只兔子有意在給他使袢子。

“抽一根吧。”兔子目光深沉,手掌緊緊攥着竹簽,又低聲重複了一遍。

都不松手這讓他怎麽抽?

洛星辰微微蹙起眉頭,換了旁邊的另一根竹簽,這回并未受到太大的阻力,只是随手一抽,就直接抽了出來。

他手中的那根竹簽顯然比郭陽皓抽中的長一截,所以幸運兒名額什麽的已經宣告跟他無緣了。

譚芯睿排在他的後面,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也選中了他之前第一次想要抽的那根竹簽。

但這一回機械兔子似乎并沒有阻攔,直接松手讓譚芯睿把簽抽了出去。

那跟簽非常短,比他和郭陽皓的短了好長一截,在掌中的部分不到半厘米。

譚芯睿握緊竹簽,臉上露出了一閃即逝的喜色。

後面兩個人也陸續抽了簽,用肉眼就能輕易看出來,最短的簽便是譚芯睿抽中的那根竹簽。

洛星辰看了一眼那個機械兔子,果然是對方故意使了詐,或許是因為被黑貓在候車室當衆海扁丢了面子,因此徹底記恨了他。

不過沒關系,反正他對這個名額也不是特別的在意。

“看來我們的幸運兒已經誕生了。”兔子低聲說着,朝着譚芯睿招了招手,“這位漂亮的女士,你不用再和其他玩家一起參加游戲,請站到我的身邊來。”

譚芯睿雖然很忌憚這只長相可怖的兔子,但拿到免死金牌,膽子也大了許多,遲疑兩秒,便欣喜地走到兔子的身旁。

她一直在旁邊仔細地觀察,早就注意到了洛星辰抽簽時那只兔子異常的反應,猜到可能是因為記仇刻意為之,所以就試着抽了一下,沒想到果然是被她猜中了。

兔子側頭看了一眼譚芯睿,眸光微閃。

“咯咯咯……”它擡起左手,冰冷又堅硬的手指驀然捏上了譚芯睿的後頸,将這個嬌弱的女人用蠻力扯到了身前。

“你,你幹什麽?”

譚芯睿臉色煞白,用力掙紮了幾下,但以她的力氣,根本無法掙脫身後那個鋼鐵怪物的桎梏。

在變故發生的同時,那面雪白色的牆壁上也多出了兩扇門,門上籠罩着一層白光,看不清後面的景象。

在兩扇門的頂部,各寫着一個黑色的大字,左邊的是“生”,右邊的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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