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險情(二)

領隊老男人揉着自己剛被顧淮撞得差點錯位的胳膊在中國人跟外國人之間轉轉悠悠,幾個來回之後他轉悠到了依舊昏迷不醒的顧淮面前,狠狠地沖他啐了一口唾沫,顧暢偏過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個胖子揚起拳頭就要給她一拳,被劉康博在身後握住了拳頭,劉康博拼命地沖着顧暢使眼色,笑着勸着:“李總,您再把這些人打出個好歹來,待會兒我們用什麽?”

顧暢一皺眉剛要開口,就看見劉康博把那老胖子拉走了,兩個人躲在角落悉悉索索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偶爾還能聽見那老胖子猥瑣的笑聲,顧暢狠狠地打了一個寒顫,身後徐菲菲挪動着自己懷孕六個月的身子靠在顧暢背上,聲音很輕的說:“我半夜裏起來上廁所,聽見三樓有聲音就悄悄上去準備看一下是什麽,結果聽見他們四個商量着要把你們幾個扔出去當誘餌,他們好趁機跑出去。”

顧暢還沒來得及在心裏悄悄感嘆人心叵測,徐菲菲又說:“他們在車庫裏找到了車,還有鑰匙,現在物資越來越少了,他們不敢動那幾個外國人,怕事情過去了會被外國政府處理,還說家醜不可外揚,所以只敢拿自己國家的人下手,這群畜生!”

顧暢狠狠地皺着眉,緩緩舔着自己的上下牙槽,拼命地平複了情緒,她舔舔幹裂的嘴唇,盯着不遠處背對着他們正湊在一起開小會的四個人小聲問:“那他們有沒有說什麽時候行動?”

徐菲菲搖搖頭:“沒有,我還沒來得及聽到他們說到這裏就被發現了,然後你們就知道了,我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顧暢點點頭,小聲說了一句好,就沒了動靜。

對面的日本運動員妹子擔心的問:“達诶就普得死噶?(你們沒事吧)”

顧暢擡起頭看了她一眼,雖然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麽,但還是從她的眼神裏讀懂了她的意思,她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複又低下了頭,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既然那四個人要把他們當做誘餌,那他們何不将計就計?現在來看,就憑這幾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小可愛還帶着個孕婦和一個昏迷不醒的顧淮,跟那四個身強力壯的中年男人大打出手他們實在是沒什麽勝算,顧暢嘆口氣,目前來看也就只有這一個辦法了,車鑰匙肯定在那個“李總”手裏拿着,這大概就是他能使喚的動這些人的籌碼。背後的徐菲菲聽見顧暢沒了言語,以為她也沒辦法,着急忙慌的又戳了她一下,顧暢背在身後的手輕輕撫了一下徐菲菲的脊背,稍微安慰了她一下,然後會回過頭去看了她一眼,告訴她自己并不是沒有主意,讓她不要慌。

就現在風平浪靜的外面來看,喪屍潮暫時還在路上,而且她暫時也并不想把這個消息告訴這四個蔫壞的人,哪怕是剛才讓她避免了被打的劉康博。

自從喪屍病毒爆發,從中央醫院逃到這裏的一路上她從來沒有跟除了自己弟弟之外的任何人建立過信任,就算是在面對着人畜無害的徐菲菲的時候她也時刻防備着,現如今她大概是這裏最冷靜的人。

她到死也忘不了顧淮小時候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被人販子拐走過了兩年才被打拐的警察找回來的事,顧淮丢的時候她還在上初中,雙休回家的時候父母把顧淮交給姐姐看管着,自己去上班,回來的時候卻只有姐姐坐在單元門門口無措的張望着。因為這件事第二年中考她落了榜,去了整個區幾乎最差的高中,在那裏不人不鬼的混了一年顧淮才被找回來。其實與其說是顧淮被警察找回來,倒不如說是顧淮主動去找的警察,當年顧淮被拐之後由于出奇的乖巧聽話,人販子轉手就把他賣給了山區的一家人。山區偏遠,本來七歲就要上一年級的顧淮被生生拖到了八歲才被那家人送去了離家将近三十公裏山路的私立寄宿小學,那家人也沒有擔心顧淮會撒丫子跑路,畢竟在“家裏”的時候顧淮聽話的可怕,就好像真的是夫婦倆生的一樣。結果住進寄宿學校的第二天顧淮就跟學校老師說明了緣由,那剛畢業的年輕女老師聽了顧淮的故事瞬間義憤填膺,直接帶着顧淮就去了當地的派出所,這才把小顧淮給送回了家。

現如今,兩姐弟的父母早就在好幾年之前相繼離世,除了當時帶顧淮去派出所的山區女老師,也就還剩下這兩個人還記得這些個陳年舊事,而自從重新回了家顧淮就跟失憶了一樣對這件事閉口不談,估計也實在是被吓破了膽。

顧暢明白自家弟弟,從小看起來都對什麽都不在意,多大的事情無論好壞都是一張臉,其實心裏還不知道掀起了多大的驚濤駭浪。

天要亮了,“李總”揮揮手示意他的三個“同夥”,大概是準備開始行動了,昏昏沉沉的顧暢一個激靈醒了,旁邊本來也睡的正香的徐菲菲也醒了,兩個同樣在職場打拼多年的女人敏銳的發現現場的氛圍跟剛才都不一樣了,兩個人同時回頭相互對視了一眼,而後默契的伸出手肘對着身邊的顧淮就戳了下去。大概顧淮也是睡醒了,戳了沒兩下就開始有了反應,他出乎意料的沒什麽大動靜,或許也是感受到了現場的氛圍,正當徐菲菲感慨這孩子真機靈之時,顧暢默默地翻了白眼。

這倒黴孩子估計是隐形眼鏡粘到眼球上了,還沒看清。

果然,顧淮閉上眼睛開始讓眼球做圓周運動,過了好一會兒才又睜開眼,一下子吓了一大跳,好在沒招到那四個人的注意,顧暢了然的看向即将化身為迷妹的徐菲菲,一副“我早料到了”的表情聳了聳肩。

徐菲菲:“......”

就在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小聲跟顧淮簡單介紹完她倆的計劃的時候,乒乓球小憨憨也醒了,小憨憨叫錢寶涵,名字像個女孩,性格軟乎乎的也像個女孩,長得卻是個憨憨模樣,白費了這個名字。

錢寶涵:“這是怎麽了?”

顧淮:“我也不知道。”

顧暢:“剛才跟你說的都白費了嗎?”

徐菲菲:“......”

顧淮:“...姐你聲音太大了,把人都引過來了。”

顧暢一擡頭,劉康博果然站在自己面前,她忍不住破口大罵:“你還有臉過來?你這都幹的是什麽事兒!你還有良心嗎?”

可憐劉康博一個一米八的三十多歲帥叔叔,就這麽被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低着頭一言不發,就差用腳畫個圈圈詛咒你了。看着劉康博的慫樣顧暢瞬間氣不打一處來,她剛想一腳把站在面前的大漢一腳踹開,油膩膩的“李總”就款款而來:

“诶姑娘,可別動他,這可是我的人,動他一下沒你好果子吃。”

說着,“李總”還伸出一只豬蹄子搭上了劉康博的肩膀,半邊身子直接挂在他身上,顧暢看的惡心,沒控制住口不擇言起來:“怎麽着?以前咱們系文藝部部長,就是畫的跟妖精似的那個小姑娘你還記得吧?天天說你漂亮的像個gay,體育部部長還合計着追你來着,被我給攔住了,難不成你還真是個gay?gay就gay了吧,你都不挑的嗎?”

劉康博一下子把“李總”肥膩的爪子從自己肩上抖下來,帶着些慌亂的解釋:“我不是gay,你別誤會!”

“李總”啧的一聲,把劉康博一把推到一邊,挑釁的笑笑:“看不慣啊,看不慣你自己出去啊,自己坐這兒找罪受?”

顧暢梗着脖子看着滿嘴噴唾沫的“李總”,身邊顧淮莫名的低了頭,有點心虛的眨眨眼,欲言又止。徐菲菲奇怪的看着突然古怪起來的顧淮,輕輕皺了皺眉,感覺這裏邊有不少事,而且還是不能為外人道也的事。

正鬧騰着跟他們一夥的另外一個男人進來了,“李總”回頭跟那人交換了個手勢,四個人就拉着繩子把綁在一起的六個人拉了起來,劉康博拉着顧暢顧淮還有徐菲菲三個人走在最後,“李總”走在劉康博後邊,嗤笑着看着劉康博走一步猶豫一下走一步猶豫一下,他心裏好笑,要不是看他長得好看,早就一起拿着他當誘餌了,還有他的活頭?

正走着顧淮突然絆了一下,顧暢側過身子去接他卻跟着一起坐倒在地,緊接着徐菲菲也坐倒在地,頓時一片慌亂,動靜之大成功的引起了對面還在睡眠中的外國友人的注意,于是

韓國人:“牛以得油盤捏及?(你們有病吧)”

日本人:“呦給嘚死噶?!(你們有病吧)”

“李總”回過頭,對着八個外國友人綻開了“友好”的微笑,意思是,別亂管閑事。一個日本大學生妹子想上前來跟這幾個面色不善的中國大叔理論理論,被顧淮一個搖頭止住了動作,妹子滿頭問號的站在原地,成功被身邊的男學生拉了回去,于是四個中國大叔的計劃得以順利推行。

等到四個中年男人自以為十分聰明的把六個人送得遠遠兒的時候,小綿羊卻反撲回來吃了自以為是的大灰狼。顧暢一直随身帶着手術刀,這一點就連顧淮都不知道,于是事情很順利,顧暢動作迅速的給六個人都割斷了繩子,六個人四散而開,第一步先把大門從外面關了個嚴嚴實實,又叫裏面的外國友人插嚴了門闩,這才從容不迫的疊了個羅漢上了三四米高的屋頂,剩四個“大灰狼”在下面面面相觑。

顧淮把剛才打架的時候被血染髒的白大褂脫了下來,随便團了個團用兩只袖子草草系了系掄圓了胳膊朝着趙爽剛才在的棚子扔過去,哦忘了說,趙爽已經在打鬥的時候就被救下來了,說起來還多虧了趙爽的偷襲他們幾個才找到這場群架的勝點。顧淮陰沉着臉色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他朝下沖着快要吓尿了的“李總”伸出手,挑了挑眉:“車鑰匙給我。”

“李總”忙不疊把鑰匙給顧淮扔了上去,還伸手推了推身邊的三個人讓他們離自己遠一點好讓顧淮只救自己一個人,顧淮笑了笑,把成功到手的車鑰匙往半空扔了扔又一把接住,他低下頭看着谄媚的看着自己笑的“李總”,笑出了聲:

“我說要救你了嗎?把你的豬蹄子給我放下。”

說完也不管就地崩潰了的男人,不管他到底是把身邊的人都推向已經到來的喪屍群還是直接呆立原地不動,這些都已經跟他沒關系了,顧暢最後一個到達天窗的時候喪屍潮已經到了,她聽見劉康博大喊着:“顧暢,你就這麽絕情嗎?我喜歡你喜歡這麽多年,你要是不喜歡我為什麽要等我這麽多年,既然你喜歡我為什麽不救我?就當我錯了還不行嗎?”

顧暢一頓,接着從容不迫的從天窗裏鑽下去,輕聲說了一句:

“不行。”

既然你口口聲聲說着喜歡我這麽多年,那為什麽你剛才還是毫不猶豫的把我推出了門?在體育館裏的時候分明有那麽多機會為什麽你不救我?除了後悔慚愧的表情,你有真的後悔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嗎?

劉康博是不是真的後悔顧暢不知道,也無從考究了,她只知道,剛才那句“不行”,她不後悔。

一群中國人迅速的奔向場館後面的車庫,還好市體育館是全封閉式的,就連車庫大門用的都是半掌厚的合金,此時也緊緊關着。折騰到現在天已經大亮了,顧淮朝着泱泱的車輛按下車鑰匙,一聲解鎖聲刺耳的響了起來,在空蕩蕩的車庫裏甚至有了回聲,顧淮心下一喜,七個人順着聲音摸過去,身後跟過來的外國友人聚成一團詫異的看着這一群剛剛死裏逃生的人又在幹着奇怪的事情,揪禿了頭發也沒想明白他們在幹嘛。正奇怪着,體育館的大門突然響了,本來這是個玻璃門,這一群常住人口入住之後怕喪屍看見他們太激動直接把門啃破就從上到下粘滿了舊報紙和宣傳頁,造就了現在這個後現代的風格。此時這個後現代的門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報紙策略”貌似失去了他原有的用處,玻璃門不堪重負。

這廂外國友人瑟瑟發抖,那厮七個中國人找車找的不亦樂乎。好容易縮小了範圍,顧淮滿臉自信的對着一輛車自言自語:“就是你了,你看你長得這麽好看,一看就是你帶着我跑路,走吧小藍藍~”

說着去拉這輛藍色奔馳的門,紋絲不動,顧淮頓覺尴尬,徐菲菲在一旁嘲笑:“人家不想理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個孕婦不要出言不遜,小心以後寶寶跟你一樣是個嘴毒的婦人!”

顧淮繞過面前的瑪莎拉蒂又走向另外一輛大奔,把剛才的話對着這輛小白白如法炮制,徐菲菲摸着自己的肚子暗自想,還不知道這個孩子能不能安全降生。

顧暢一眼瞥見徐菲菲,悄悄走過來從後面抱住她,把手伸到前面去一起摸着她的肚子,說:“一定會安全降生的。”

徐菲菲拉住顧暢的手,點了點頭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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