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臨珰點了點頭,喃喃一句:“程琰?”

走廊裏的少年頓住腳步,停在了後門口的承重柱旁,沒人看見他。

“哪個程哪個眼?”她覺得這個名字好奇怪,為什麽有人會叫眼?

座位上的男生代為回答:“程是禾口程,琰是一個王字旁一個炎炎夏日的炎。”

臨珰恍然大悟,彎了彎唇,露出一顆可愛的小虎牙。原來不是眼睛的眼,是琰,好巧,和她的名字有點像,她的珰也是王字旁。

她道了聲謝,摸索到下一列繼續發零食。

停在後門的男生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在空位上坐下來,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随口問:“這是什麽?”

“去年來的新同學發的零食,每個人都有。”男同桌解釋。

兩塊印着外語的巧克力,幾包小鱿魚仔,還有一個很漂亮的海螺和一個很漂亮的貝殼,似乎已經能感覺到海風吹在臉上了。

程琰沒去過海邊,也對大海沒什麽向往,海螺貝殼又不能吃,對他來說沒什麽用。

他拿起鱿魚仔,撕開包裝袋,整個塞進嘴裏,一□□汁,味道還不錯。接着又剝開巧克力的包裝,喂到嘴裏,随後皺起了眉。

有點兒苦,還有點兒澀。

他沒吃過巧克力,才知道原來這麽難吃。

不過他沒浪費,嚼了兩口咽了下去,剩下的那塊連帶着什麽貝殼,被一起塞進抽屜的角落。

教室中間,臨珰發完最後一個同學,回到座位,準備坐下,外面突然傳來體育老師的聲音:“在發什麽吃的呢?”

臨珰一愣,站起身來,面對着聲源處:“零食,老師,您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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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老師說了聲謝,拿了她一塊巧克力,塞進口中,解釋道:“行了,家裏有事,來晚了幾分鐘,現在去外面上體育課吧。”

班裏的同學一哄而散,只剩零星幾個慢慢悠悠往外去,盛夏站在講臺上,邊和人說話,邊等臨珰戴圍巾。

有人走了過來,停在了臨珰跟前:“那個你好,我是宋暖,你送給我們的那個巧克力好好吃噢,我想問問你是在哪兒買的。”

臨珰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剛剛就是這個同學第一個跟她自我介紹的。

她整理好圍巾:“我也不知道是從哪兒買的,好像是我哥哥從國外帶回來的,你要想吃的話,我家裏還有,明天給你帶。”

“那多不好意思呀。”宋暖有些害羞,“要上課了,我們一邊走一邊說吧。”

臨珰點點頭,抽出盲杖,朝外走去,盛夏和宋暖一左一右地和她并肩走在校園裏。

“我家裏還有很多,我一個人吃不完,剛好你可以分擔一點。”她說。

“那我就先謝謝你啦。”宋暖挽住她的胳膊,“我會自己做一些飲品什麽的,也可以給你帶,你喜歡喝什麽?”

還是第一次有同學說要給她帶吃的,她心裏暖洋洋的:“我都可以的,謝謝你。”

宋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不用謝不用謝。”

說話間,已經到了操場,操場上有學生在稀稀拉拉跑步,體育老師站在跑道旁邊監督,見到人來,就往跑道上招呼:“慢跑兩圈後自由活動,體育室有器材随便拿,不準回教室。”

臨珰和宋暖磨磨唧唧朝跑道上去,臨珰跑不了,宋暖不想跑,盛夏只好自己去熱身,留兩人慢騰騰地在跑道上散步。

“宋暖,跑起來!”體育老師扯着嗓子喊。

宋暖轉頭,也扯着嗓子:“老師,臨珰她不能跑步,我要陪她!”

體育老師沒話說了,宋暖回頭,露出得逞的小表情,挽着臨珰繼續朝前:“還好有你,我是真的不喜歡跑步,我這懶骨頭,能走路絕不跑步。”

臨珰露出笑容:“那你就跟我一起走兩圈。”

“行。”宋暖一口應下,“你想不想玩什麽器材?一會兒我可以陪你一起玩,不過先跟你說好,我羽毛球乒乓球打得都很爛。”

“我玩不了這些,我的眼睛看不清。”

臨珰嘴角還有笑意,說話得也坦然,可宋暖卻好像被針紮了一下:“那你能看得清我嗎?”

她搖了搖頭:“看不清。”

“那你這種病能治好嗎?”宋暖擰着眉。

“我也不知道,醫生讓我帶矯正的眼鏡,但好像也沒有什麽用。”她抿了抿唇。

她很小的時候看東西就有些模糊,她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缺乏鍛煉或者沒睡好,爸媽也太忙,沒時間帶她去看,等檢查出來弱視的時候,已經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

宋暖停下腳步,默了默,鄭重道:“臨珰,以後我們做好朋友吧,你要去教室外面,或者有什麽事,就喊我,我有時間。”

臨珰心裏有些感動,她以前在學校都是受欺負的對象,同學都在背地裏說她是小瞎子,還有人故意捉弄她,她沒想到還能遇到這麽好的人。

“謝謝你。”她聲音放得很低,不想露出哽咽的聲調。

“不用謝啦,反正我在班上也沒有什麽好朋友。”宋暖挽着她繼續朝前去,“也不全是我陪你,你也陪我了。”

臨珰彎着嘴角,收起盲杖,被宋暖牽引着。

走完兩圈後,宋暖牽着她往器材室去,拿着各種器材往她手裏塞,給她講解。她很認真地站在那兒,眼神放着光,雖然仍然不能在腦海中想象那些器材的樣子,但是能夠觸摸世界,她很開心。

下課鈴聲響起,集合過後,宋暖護送臨珰出校門。

剛到門口,臨珰聽到姥姥的聲音:“珰珰,姥姥在這兒。”

臨珰輕輕推了推宋暖:“我聽到姥姥聲音了,我先過去了。”

宋暖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看見一個慈祥的老太太站在門衛室那兒,放下心來:“行,你快去吧。”

臨珰杵着盲杖,快步走過去,被姥姥牽住手的那一刻,她的心微微放下來。

“走,回家吃午飯。”

姥姥牽着她上了一輛黑色的奧迪,緩緩朝家裏去。

“帶的那些零食都送出去啦?”姥姥接過她的包,放到一邊。

“嗯。”她微微笑着。

姥姥心中踏實了一些,又說起一些閑話來,不一會兒,就到了家。

進家門口後,臨珰脫下帽子圍巾挂好。她看不見挂鈎的位置,要挂兩三遍才能好,接着是換鞋,她也要摸一摸鞋櫃的位置,才能将鞋子放整齊。

姥姥沒有催促她,也沒有上前幫忙,看着她忙完,喊她去洗手吃飯。

陳姨正好從廚房出來,看到她,跟她打招呼:“珰珰回來了啊,今天做了你喜歡吃的魚丸,快來吃吧。”

“謝謝陳姨。”她扶着椅背慢慢坐下。

陳姨是她家的住家保姆,從初中開始就和姥姥一起照顧她,這次來竟陵,陳姨也是想都沒想,就跟着一起過來了。

對于臨珰來說,陳姨不像是保姆,更像是她的親姨。

飯菜上桌,姥姥和陳姨輪流給她夾菜,你一句我一句地問起她在學校的事。

吃完飯後,她摸索着把碗放進水槽裏,才肯坐去沙發上,聽着電視裏的聲音。

她今天去了體育器材室,把白色的羽絨服弄髒了,姥姥拿起羽絨服檢查衣兜,準備塞進洗衣機,卻發現少了五百塊錢。

“珰珰,兜裏怎麽少了這麽多錢?”姥姥有些擔心,不是怕臨珰花錢花多了,是怕有人欺負她,問她要錢,以前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事。

臨珰有些心虛,她沒有證據,也不想把這件事鬧大,她不想再轉學了,這裏挺好的,除了那個問她要錢的人。

“今天請班裏同學喝飲料了。”她随口編了一句。

“噢。”姥姥放下心來,“那我再給你兜裏放點兒,還是一樣的,右邊兜裏是一百的,左邊兜裏是十塊的。”

臨珰眼神閃了閃:“姥姥,我有點不舒服,下午能不能不去學校了?”她害怕再遇到那個人。

姥姥立即放下衣服,走過來:“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

臨珰快速解釋:“不用去醫院,不用去醫院,我就是上午用眼過度,現在頭有點暈。”

“以後不用那麽用功,眼睛才最重要,你去休息,姥姥給你班主任打電話請個假就行,不用擔心。”

臨珰應聲,扶着茶幾沙發慢慢起身,往卧室裏去,聽見姥姥打完電話,她轉過身來,問:“姥姥,表哥他什麽時候回來?”

“早上剛聯系過,說是晚上就能到,你許叔叔還說呢,要你明天等等小許,還是你們一起去上學。”

臨珰心中暗喜,有許伏朝和她一起上學,就不怕那個人再來騷擾她了。

她高興地回卧室睡了會兒午覺,下午再家練了一會兒鋼琴,天就黑了。吃完晚飯,她坐在沙發上聽音樂,手機傳來震動聲,有人給她發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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