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們走的這個樓梯沒多少人來, 只偶爾過來兩個人越過他們朝上去。
“以後不會這麽晚了,她得早點兒休息,才能有精神練舞。”臨珰自顧自地說, “不過, 她這次沒說我, 沒讓我不和你玩兒。”
“她為什麽不讓你和我玩。”其實程琰不用猜, 就能想到那些理由,不過為了有話可以說, 他還是問了一句。
因為他不學好?抽煙?打架?...臨珰在腦裏想了一圈,覺得這些理由太傷人自尊了,而且她都不确定程琰是不是真的抽煙打架, 于是她在理由裏選了一個, 她自認為比較合适的:
“因為她怕我早戀,不讓我和你談戀愛。”
程琰正要上臺階的腿頓住,緩緩落在臺階上, 沒發出一點兒聲音,他喃喃道:“是麽?她為什麽會這麽想?”
臨珰沒停, 繼續小步小步往臺階上跨:“我也不知道,我跟她說過好多遍, 我和你就是朋友, 她好像還是不信, 每次我提到你,她都會囑咐我一遍。”
程琰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苦澀,跟着她朝樓上去:“你經常跟她提起我嗎?”
她想了想:“好像也沒有吧, 我也不知道,反正每天說的不就是這些身邊的事兒嗎?可能哪天見到你了就會提一下這樣。”
程琰應了一聲, 沒再說話,此時上課鈴聲響起,兩人恰好到了教室門口。
教室裏人都來齊了,他們一進門就有無數目光射來,臨珰經常接受這樣的目光,已經見怪不怪,但程琰看得清,他們眼裏散發出的是那種耐人尋味的意味。
他稍微低了一點兒頭,壓低聲音:“我們去後面,那邊有空位。”
臨珰沒意見,跟在他身後,去了最後的位置,挑了一個有連座的機位坐下。
老師已經在開始講課,程琰讓開一點兒,讓臨珰也能看着自己的屏幕,他知道臨珰的視力沒辦法玩電腦,只能帶着她一起。
和以前的計算機課一樣,基礎理論講完後,是學生們自己實操,他就像從前宋暖那樣給臨珰講解。
只是他比宋暖要嚴肅一些,在講解的過程中不會說一些八卦、小趣事,逗得臨珰笑個不停,他只會真的想要讓臨珰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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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珰好像也并不在意,會一直順着他的話往下問,有時候問得已經超出課堂範圍,甚至已經超出計算機的範圍,他還是會認真解答。
他不知道臨珰有沒有真的明白,但他的任務就是負責回答。
如果說臨珰是一冊十萬個為什麽,那程琰就是一本萬能答案書,臨珰的每一個問題,都會在他這裏尋到解。
“你現在要往word上打字了嗎?”臨珰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支着腦袋。
“嗯。”程琰拉出鍵盤,一邊确認着鍵盤上的字母,一邊往下按。
“你準備打什麽內容?”臨珰問。
程琰彎着眼睛,輕聲道:“泰戈爾《生如夏花》的第三部 分。”
臨珰眼睛亮了,微微站起來一點兒,撐在電腦桌前,盯着發光的屏幕看:“好巧哦,我去年英文朗誦比賽選的就是這一首。”
程琰偏頭看了她一眼:“嗯。”他知道。
他轉過頭,邊低聲背誦,邊打字。
“你還記得中英文兩版的嗎?你好厲害!”臨珰的腦袋又支在了電腦桌上,她聽見他念到愛情是一潭掙紮的藍藻,她的好奇心又起來了,她問,“泰戈爾為什麽這麽形容愛情?”
程琰的手指停了一下,繼續往下輸入,可腦子裏想的都是有關臨珰的畫面:臨珰和李槐安一起站在演講臺上,臨珰和許伏朝一起坐在轎車裏,臨珰和宋暖一起參加比賽...
他不知道泰戈爾是經歷了什麽才寫下這一句詩,也不知道泰戈爾寫這句詩時在想些什麽,可他似乎已經體會到了這句詩裏的苦澀與不甘。
“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他說,“會有人教會你的。”
但這個人不會是他。
臨珰晃着腦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想,肯定是這個問題太過複雜了,程琰說不出來,所以才像那些成年人一樣故作高深。
她決定給他留點兒面子:“喔,好吧,我知道了。”
程琰很快就把老師布置的作業完成,提交後,有點兒不知道該幹什麽,他問:“你想聽歌嗎?或者是看視頻?”
“聽歌吧,你有耳機嗎?”臨珰坐回自己的凳子上。
“有。”程琰從褲兜裏掏出纏繞成一團的耳機,有些暴躁地把耳機線扯開,插進電腦裏,分給臨珰一只,“你想聽什麽?”
“我也不知道,你随便放一首吧。”
程琰搜了一個音樂網址,果真是随便點了一個電臺,随便點了播放鍵,然後有些嘈雜的、帶着電流的聲音從耳機裏傳出來。
“什麽歌?”臨珰下意識壓下聲音,悄聲問。
“我看看...《暗號》周傑倫的。”他說。
“沒聽過诶...”臨珰雙腳踩在凳子的橫欄上,捂住了耳朵,搖頭晃腦,忍不住跟着音樂點頭。
歌剛聽完,下課鈴就響了,臨珰摘下耳機,還給程琰,腦袋裏還是剛剛的旋律,但她沒太聽清歌詞。
她扶着樓梯,跟在程琰身後,一步一步往下去,口中還在哼着那個調調:“挺好聽的,這一句的歌詞是什麽?”
程琰摸出手機,打開網絡,搜索出來,對着手機念了出來:“我害怕你心碎沒人幫你擦眼淚,別管那是非,只要我們感覺對。”
臨珰記住歌詞,和曲調融合在一起,唱了出來:“是這樣吧?”
“是。”程琰的心跳好像變慢了,每一次跳起落下都震得他胸腔發麻。
“還挺好聽的。”臨珰重複一遍,加快步伐,“我們得快點兒,一會兒上課要遲到了。”
她噠噠噠地往樓下去,口中還哼唱着,聲音有點兒青澀又有點兒清甜,回蕩在整個樓梯間,鑽進程琰的心裏。
“你慢點兒,小心摔了。”他從幻想中抽離,溫聲提醒。
“好好。”臨珰口頭應下,步子卻是一點兒沒放慢,歡快極了。
程琰無奈,只能随時準備着接住她。
但神奇的是,她居然一點兒沒摔,好生生地下完樓,還能蹦蹦跳跳去教室,趕在鈴聲響起之前回到了座位上。
老師開始講課,他收回神,直到下午放學,他再送她出校門。
高二下學期,有好些學生開始認真起來,吃完晚飯也不出去閑逛了,大多數都在教室看書學習或者閑聊。
程琰回到座位上,摸出數學輔導書準備提前預習幾頁,前桌的男同學忽然轉過頭來,意味深長地看着他:“哥們兒,你在和那個白富美搞對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