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徐康晴從夢裏醒過來,她做了個噩夢。
身體微顫了一下,她很快又被一個堅實的懷抱給摟住了。
身後,顧亦言的胸膛緊貼着她,他讓她感覺這麽強壯,有力量,連搭在她腰上那兩條手臂,也是沉甸甸的……
肚子裏有了一個小生命,這本來是徐康晴想也不敢想的事,早些年,她在一年裏連續流産了兩次,醫生都說她懷孕的幾率微乎其微了。和顧亦言在一起時她也講明過,她不可能懷孕。一開始顧亦言不信,兩人做愛很少不戴套,顧亦言雖然沒說,但徐康晴猜測:顧斯人的母親從前就是在産床上死去的,即使顧亦言不愛她,但這件事或許多多少少也給他留下了陰影。別看男人外表強悍,但在這種事情上,男人不又總是意外地脆弱嗎?徐康晴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認識,和她從前的經歷關系很大。
“寶寶……”
身後,顧亦言埋在她秀發中的嘴唇發出一聲喃喃。
“言?”
徐康晴回過頭,只見顧亦言睡臉深沉,濃眉微微皺着,顯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煩意亂。
第二天早晨,徐康晴做了早飯,顧亦言在美國有房子,這麽巧,就和她父母家在同一個社區,當年三十歲的徐康晴滿身情傷,從紐約的工作室離開,到父母這邊享受陽光與海灘的治療,希望能撥開陰霾,走到人生的一個新階段,沒想到又被顧亦言這混蛋給網羅住。第一次見面,顧亦言就對她展開追求,沒多久她知道他還有別的女人,兩人分開了一陣子,可過了一段時間,她重新回到國內,再遇見顧亦言時,又有了新的感覺,他仍舊萬花叢中過,她卻不再為之憤怒了。
上了幾次床後,顧亦言送了她輛五十萬的車,徐康晴問你這什麽意思?顧亦言說:不喜歡你可以送人。徐康晴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段關系,似乎總是在舍與不舍之間徘徊,後來,她發現顧亦言對女人也不都是這麽大方的,有的人費盡心機在他身上也撈不着什麽好,顧亦言也說了:送你東西是因為我寵你,你們女人啊……那次他在床上發出這樣的感慨,說完徐康晴撲哧一笑,問:我們女人怎麽?顧亦言嘴角一擰重重挺入她體內:就是欠操。
“有什麽吃的?餓了。”
早晨九點,顧亦言也醒了,他赤裸着上半身從樓上下來,只在胯部圍着條浴巾,在美國,他每天早上起來游泳或者跑步,難得,今天睡了個懶覺。
“早。”徐康晴說,給他遞了杯咖啡,顧亦言看也不看就皺起眉,徐康晴只好又給他倒了杯熱開水。
徐康晴在國外呆了很久,生活作風偏西式,不過骨子裏還是中國人,否則怎麽會喜歡水墨畫?顧亦言則正相反,他對西餐欣賞不來,某些觀念也極為傳統,但對買賣這兩個字的理解相當西化,并不在乎什麽仁義不仁義的存在,至于道德禮法,他更是有些執拗地藐視。
“你東西我幫你收拾好了,下午去機場我就不送你了?”
兩人邊吃早餐,徐康晴說,懷孕以後她就暈車,現在還沒到三個月,醫生也叮囑她要十分小心。
“你在家休息吧。”顧亦言淡淡地回答,剛打了個電話回國內,聽說兒子又不在,他面色稍有不虞。
“怎麽了?”徐康晴詫異問:“你去哪兒?”
撇下一桌豐盛的早餐沒吃多少,顧亦言跑上二樓,沒一會,他套了件POLO衫就從樓上下來,手裏還拎着的旅行包。
“現在就去機場?”徐康晴跟在他身後,心想:急什麽?是公司有事?
“寶寶不在家。”顧亦言邊說邊走到陽光下,打開車,他随手把旅行包扔到副駕駛座。
“他都二十二歲了,你天天管着他真的好嗎。”
雖然顧家兩父子之間的感情看着不熱乎,但顧亦言有多在乎這個兒子,徐康晴心知肚明,就說顧亦言的那個錢包吧!用了這麽久也不見換,聽說就是顧斯人用第一次打暑期工掙下來的錢給父親買的。顧亦言不喜歡兒子抛頭露面去當什麽餐廳服務生,哪怕是六星級酒店呢,他的兒子去給別人端茶遞水?哈。那麽幹電話推銷?那還不把好好的嗓子給說啞了?但他又喜歡兒子不靠老爸的面子在外面混吃混喝,憑他掙多少,他兒子從不亂花他一分錢,他管他嚴,他也服他管!兒子掙了錢頭一個就想起老爹,這就是感情,也是孝心。
徐康晴追着顧亦言問問題,多多少少是有點為肚子裏的孩子吃醋,可顧亦言一徑沉默着,她有些急了。
“我做了這麽多好吃的,你一點不吃就走?”
也許因為在妊娠吧,徐康晴眉宇間有種淡淡的幽怨,她總覺得自己懷孕了使顧亦言對她性欲大減,本來前三個月就不能進行房事,要他在美國守着自己,幾乎等于叫他禁欲。
“我吃飽了,乖乖。”
看出來徐康晴有點不滿,顧亦言親了她臉頰一口,可徐康晴仍然不滿足,她抱住顧亦言的腰,纏着他,問他需不需要SEX,讓他:別憋着。
“我是需要啊,你不是不能嘛?”顧亦言觑着她,笑。
她了解他,把他推到駕駛位上,低眉順眼地解開了他的腰帶。
顧亦言任她服侍着,懶洋洋地,院子裏空無一人,只有暴曬的陽光,女人白花花的肉體,溫情脈脈的黑發,在陽光下,在他掌心裏柔膩地滑動。
“待會,電話。”
徐康晴把頭埋在情人的胯下,忽然顧亦言扯着她的頭發把她拉開,她叫痛,顧亦言順手捏了她胸部兩下,電話那頭人還在說話,他面色漸漸陰沉。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徐康晴敏感地問,她直覺電話那頭的信息和公事無關,顧亦言挂了電話,眼神複雜不定,手指在方向盤上焦躁地點了幾下,他突然爆發出來,毫無預兆地,徐康晴送他的手機被他猛地往地上砸,雖然是草坪,手機沒摔壞,但他太過突如其來的怒火依舊叫徐康晴吓了一大跳,她好久沒看他這麽火光了,把手機拾起來,徐康晴頗為疑心、更帶些不以為然地看着他,還沒敢張口問他到底怎麽了,顧亦言先發制人地怒喝道:“看什麽?!”徐康晴往後退一步,不敢置信地說,語帶威脅:“你走啊!我馬上就去打孩子!”“說你一句你就要打孩子?”顧亦言先是嘲諷地瞪着她,見徐康晴眼裏浮出眼淚,兩只腳沒穿鞋白生生地站在草地上,小腹在棉布裙下微微有些凸起,他嘆口氣,神色放軟。
“你怎麽會這樣!”
徐康晴哭着被他摟住了。
“是是是,我混蛋,你別哭。”顧亦言笑着抹去她的眼淚,又是一連串不怎麽走心的道歉。
“……你快回去吧。看你擔心的。是不是怕我纏着你不讓你回去?你沒必要哄我。我自己能好好的。”
“說什麽呢,我哄你什麽了?”
“行了,你走吧。是不是顧斯人有事?”
“沒什麽。小事。”冷冽在顧亦言眼中一閃而過,徐康晴認真又敏銳地盯着他,有時候女人太敏感對男人來說是種負擔,顧亦言有些煩悶,他發動車子,徐康晴發現他并不留戀自己,他不愛她,她一直很清楚這點,他也從來沒說過愛她,她忽然有種感覺:或者這孩子就是上帝送給她的禮物,她不應該期待更多了,她也不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