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鐘清河本來是打定主意要陪他們兩個一陣子,結果堅持了沒多久就開始呵欠連天,兩個男人一起擡頭:“回去睡覺。”
鐘清河眨眨眼,只覺得思維都開始打結,徹徹底底沒辦法繼續挺着了,這才轉身回卧房,順便對客廳裏面依舊神采奕奕的兩人報以了十萬分的敬佩。
等第二天天光大亮,鐘清河一出門就看到客廳裏已經空了,顧梓城應當是在客房睡着的,現下卻早就起身和鐘爸爸在廚房裏面輕聲說着什麽,很顯然,他們交流地極為愉快,不時傳來惬意的笑聲。
鐘清河很少聽到自家父親和哪個人聊得這麽開,哪怕是在學校,鐘爸爸都是名符其實的嚴師,絕對沒有談笑風生的可能性。
所以說,她選男人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笑了笑,唇角微微彎起站在廚房門口問道:“你們怎麽起這麽早?”
“昨晚也就下了一盤棋而已,”顧梓城伸手給她理了理衣角,一邊問道:“餓了嗎?”
鐘清河搖搖頭,低聲笑問:“誰贏了?”
顧梓城難得惡趣味一回,唇角微微揚起問道:“你猜猜看。”
鐘清河是深知自家父親的水平,平時在院裏頭和那些個老教授下一盤還差不多,真正遇到高手估計也是不堪一擊,再看看顧梓城……她心底有些沒譜,這人特意放水讓老爸贏的可能性有多大?
圍棋這種東西,一旦是半個行家,就可以很明顯地看出對方是否是刻意讓子了,更何況以自家老爸下棋幾十年,如果真的是被特意讓贏的,估計也高興不到哪裏去。想到這裏,鐘清河便壓低聲線問道:“你是真的下輸了?”
顧梓城還沒說話,就聽鐘爸爸已經笑眯眯開口了;“沒有,”鐘清河更加訝異,倘若是一般情況下,鐘爸爸若是輸了一盤棋要糾結好一陣子,至少要和對方談棋再談上好久,沒道理現下如此暢懷,就聽鐘爸爸笑着将早點遞過來:“我們是和棋。”
和棋?如果是刻意和棋,要比輸贏都難上好幾倍。
鐘清河擡眼看向自家顧先生,顧先生笑而不語。
一瞬間,鐘清河心底明鏡,她看着顧梓城熟門熟路地将盤子一接往屋裏走,邊小聲問道:“你是故意的啊?”
回應她的是顧梓城在她臉頰上的淺淺一吻:“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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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微笑,将早餐盤在桌上擺好,這才又進廚房幫忙了。
留下一個鐘清河托着下巴在餐桌旁邊發呆,頗有一種自己才是客人的感覺。
很顯然,顧梓城已經成功将鐘爸爸俘虜了,俘虜的過程毫無壓力可言。
兩人吃完了豐盛的早點,鐘清河就忙着忙着的要出門,鐘爸爸有些無奈:“你做什麽去,不是剛完了一個案子嗎?”
“上班啊,”鐘清河認真道:“雖然是周末,不過我還有一個案子下周開庭呢。”
說的正是之前于茲的那宗案子,眼下他們萬事俱備,欠缺的只有證據材料的補充了。
顧梓城在後面跟的無奈:“沒記錯的話,那案子好像是我們的。”
“所以你和我一起去,作為老板要以身作則,絕對不能翹班。”鐘清河一把将人拉住,和鐘爸爸說了聲再見就往外跑。
顧梓城被拉得莫名:“這時候到底要去做什麽?你不是要去查資料吧?”
鐘清河有點尴尬:“我想看看陳藝曉他們兩個的事情,”想要将手松開,無奈被某人拉的更緊了一點,鐘清河只好道:“那天的案卷,你還有麽?”
“你要做什麽?”顧梓城自然不可能沒有備份,他開車帶着鐘清河往公司去,便淡淡問道:“你要代替當事人起訴。”
“過訴訟時效了吧。”鐘清河有些苦惱,這種民事的案件兩年也就過訴訟時效了,眼下估計也沒什麽可能了。
顧梓城颔首道:“之前說的那一起,确實是過了,不過那位陸先生在這兩年也沒閑着。”
鐘清河眼底的光芒盛了一點,半晌又默不作聲地黯淡下去,她嘆了口氣:“我覺得……好像這個案子不應當讓律所來接。”
顧梓城有些意外地看了旁邊的小女人一眼,就聽鐘清河道:“畢竟這種事情,總覺得關聯個人情緒很多。”
“清河,”顧梓城淡淡笑道:“我問你一個問題。”
鐘清河只覺自家顧先生的語聲愈發柔和起來,她坐直了一點,認真傾聽:“你說。”
“如果說有當事人到律所來,想要起訴一個男性騙婚犯,你會不會接受委托?”顧梓城将事情條分縷析。
鐘清河幾乎沒有猶豫,便立時颔首:“一定接受委托。”
“那就很簡單了,”顧梓城說着,眉眼微微揚起:“這個案子由我來接,你負責跟進。”
鐘清河眨眨眼。
顧梓城道:“你和被告之間有嫌隙,自然不能做主要負責人,不過你可以做庭審律師。”
他的眉眼朗朗,卻是含笑而溫柔:“這樣的人,确确實實該用司法制度來制裁,不然或許永遠都不會有收斂的一天。”
所有的因與果,就在我們熟悉的領域,徹底翻新。
顧梓城伸手給鐘清河拉開車門:“如果你願意接受,那麽現在,我們一起去找證據。”
鐘清河看着拉開車門的男人,他穿着一身便裝,卻有着法庭上氣度翩翩的模樣,他的眉眼之間充滿了堅定與從容,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太久,讓他的棱角都少了好些,只餘下穩重與成熟的模樣。
唏噓感慨,卻只剩下一個微笑,鐘清河伸出手,遞到他的手上,由着顧梓城将她牽出了車。
他們還有好多事情要做,而眼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
要拿下這樁案子。
“清河,”顧梓城第二次問起鐘清河同樣的問題:“你覺得司法是什麽?”
這個問題是啓明律師事務所在招聘時問過的問題,當時的鐘清河是怎麽回答的?
好像是“我認為司法是保障社會公正的最後一道屏障。”
然而現下,鐘清河微笑了——
“司法就是我們的生活,如果說有任何不平等,就在我熟悉的領域被打破吧。”
陸興元,在我最熟悉的地方展開最後的一戰,你準備好了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