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針對
段霓雅本來還在生氣,可聽到這個話,忽然就醒悟了什麽。
“哥,你這樣看起來,像是受過很重的情傷。”
段京洵不說話,沒否認,也沒承認。
這給了段霓雅更一探究竟的勇氣。
“所以,你也喜歡過別人?而且那個人不喜歡你?”
段京洵依舊沉默。
段霓雅繼續問:“男的女的?”
“段霓雅,你找打是不是?”
“嘿嘿嘿……”
段京洵起身。
“我看你現在心情在不錯,我回去睡覺了。”
“哥——你還沒說你喜歡的人呢?”
“睡覺。”
……
田羽昔的本職工作是南城一家小型商貿公司的文員,月薪三千多,月休四天,日常工作很瑣碎,簡稱一塊磚,哪裏需要往哪兒搬。
想當初還是學生的時候,她也有過不切實際的遠大理想,各種帶着職業光環的工作都夢想了一遍,然而她這個人,本質上還是一條鹹魚,腦子又不夠聰明,對學習這件事情非常不擅長且不努力,外加從前有父母給的退路,她從沒為生活恐慌過。
直到後來,家裏突遭變故,先是父親的公司經營不善倒閉,後是父親猝然離世,她在一系列的打擊下,整日精神恍惚,說句很沒出息的話,當初要不是還有梁西哲這個人,能夠作為她精神上的支撐,她很有可能連高中都念不完。
好在最後還是考上了大學,雖然只是一個南城最末流的學校。
畢業後,在南城找了一圈,也沒找到适合的工作,幹脆就幹起了文員。
對于沒有認真讀書這件事,她不是沒有後悔過,可是有什麽用呢,當初的不努力現在已經變成淚水,日日沖刷着她的心靈。
不過,老天爺也不是全然不會憐憫她,至少,給她留下一條藝術道路可走。
她從四歲起就在上各種特長班,最後唯一學的像模像樣,且能稱為人生退路的,只有繪畫這一個本事。
初中開始,會在畫本上畫一些內容簡單的漫畫,随着時代的發展和進步,她也轉移陣地,到網絡平臺上面畫。
她很幸運,因為繪畫的年限久,且積累了一些粉絲,到這幾年崛起的各種視頻軟件,她又開了一個專門畫漫畫的視頻賬號,會發一些單幅漫畫,有時候會做連載,久而久之,也有了些知名度,偶爾還能接到一些商業推廣。
是這些兼職賺的外快,讓她對未來有了一點期待。
……
她每天上班是六點鐘起床,用半個小時洗漱,搞定早餐,然後匆匆離家擠地鐵。
依舊是早高峰,地鐵上人和人擠在一起,就像是滿到快溢出的鹹魚罐頭,一個站立不穩,就會跌進人潮裏,最後被粉碎成泥。
這樣一份沒有任何前途的工作,她一做就是三年。
從地鐵上下去,暈車的反應讓她差點吐了出來,盡管貼了暈車貼,也沒起多大作用。
到公司,還要再乘坐一班公交。
晃晃蕩蕩,到達公司的時候,已經是快兩個小時之後的事。
打卡,上班,開啓打工人的一天。
她每天的基本工作,大概就是接待訪客、端茶倒水,去樓下幫兩位經理買早點及咖啡,整理資料、錄入數據、打印複印資料等等一系列的事情。
這些工作在熟悉下來之後,就沒有任何難度,但也沒有任何升職空間。
她最近一直在考慮,是否要換一份工作,但目前為止,還沒有合适的選項。
到了午休時間,她撕開一桶泡面正準備去接水,前臺小劉過來邀她一起去樓下吃飯,說是新開了一家日料店,好多同事都去那打卡,小劉約了另一個同事,又來問她要不要一起。
她的回答自然是不,很委婉的跟她說不好意思,自己來姨媽不舒服,不想走動,要在辦公室将就吃一口。
小劉挺遺憾,但也沒說什麽就走了。
小劉比她晚到公司一年,剛開始來公司時,最先和她熟悉起來,就經常和她約飯,那會兒她經濟也緊張,但不好意思拒絕,就這麽和小劉做了幾次飯搭子,她就有點支撐不住了。
當然,是她的錢包支撐不住。
兩人吃飯,固然是AA,可小劉想去的餐廳人均消費都不便宜,她倆月薪又都差不多,她實在想不明白小劉怎麽舍得把工資都花費在吃上面,後來也就明白了,她家裏條件好,還有個有點小錢的男朋友,父母和男朋友兩邊供養她,她自己的那點工資,就是她一套化妝品的錢。
小劉能這麽揮霍,不計較飯菜的價格,她可比不起呀。
後來,等小劉再約飯,十次裏,有八次都找借口不去。
她知道這樣,小劉早晚對她有意見。
這不,剛走出辦公樓的門,小劉挎着另一位女同事,不開心的抱怨幾句,“我也沒得罪小田啊,這幾次叫她出來吃飯,她都不來,什麽意思啊!”
“不知道,公司組織聚餐她也不去,誰知道是性格太悶,還是舍不得花錢呢。”
小劉一撇嘴,“我看她也不社恐呀,至于舍不得花錢,應該不會吧,我看上次她男朋友來這接她下班,開的可是賓利呢,男朋友那麽有錢,她會窮?”
“已經很久沒見她男朋友來了,倆人分手了吧。”
“估計是。”
田羽昔不知道她的猜測已經應驗,她正孤單的捧着泡面桶大口大口的吞面,手機鈴聲這時候突兀的響起,是陌生號碼,她接起,很有禮貌詢問:“你好,哪位?”
“是我昔昔。”
聽到梁西哲的聲音,她下意識就要挂斷電話,那邊就像是有感知一樣,連忙叫住她,“別挂,我們能聊聊嗎?”
“聊什麽?我們分手是事實,而且我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梁西哲,你別再來糾纏我了。”她的語氣很平淡,平淡到沒有任何波瀾,甚至沒有任何感情。
“那是你單方面宣布的結束,我并沒有同意。”
“戀愛不受法律保護,你同不同意不重要。”
“你怎麽這麽無情?”
梁西哲的聲音聽起來很傷心,甚至讓人有一種被抛棄的人、被傷害的人,其實是他的錯覺。
這讓田羽昔沒來由的憤怒。
“我無情?很多的話,我不想再說了,沒意義,我們認識這麽多年,到現在這一刻,給彼此都留點體面吧。”
沒有再等梁西哲說什麽,她将電話直接挂斷。
隔兩秒,鈴聲再次響起,她又挂斷一次,這次直接将號碼拉進黑名單。
她是不是分手的事情,小劉這個八卦精,在下午上班的時候,就主動來找她求證。
“最近沒見到你男朋友來接你,你倆分手了?”
其實梁西哲就來公司接過她兩次而已,一次是為了接上她一起去他家吃飯,另一次,是去年她生日的時候,帶她去過生日。
但這兩次,都恰好被同事撞見,于是公司就傳開了,大家都知道,她有一個有錢的男朋友。
從前,她并不覺得梁西哲的身份地位能給自己帶來什麽好處,反正她不會要他的錢,更不會接受他的幫助。
可就在這件事情傳開之後,她發現了一個唯一能讓她接受的好處。
就是原本利用職位之便,經常騷擾她的孫副總,徹底滅火,甚至對她客氣了起來。
其實小劉來問,她可以撒謊的,反正她又不會真的去求證,她可以一直做有錢人的女朋友,讓自己繼續“不好惹”,可她心裏那關過不去,她不想讓自己在跟梁西哲有任何一點牽連,任何方面!
“嗯,分了。”
小劉“啊”了聲,聽上去像在替她可惜似的。
她不想跟她交談太多,就故作輕松的笑笑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趁着年輕,多談幾次戀愛不好麽。”
說完就去找事情做,躲開小劉的繼續追問。
那個孫副經理,是今年來到公司任職,他那個人就長着一雙色氣的眼睛,總對公司裏有點姿色的小姑娘放光,田羽昔也是沒想到,有一天被騷擾的對象會成為自己。
這個人會給她單獨的發一些意味不明且有點暧昧的微信,有時候甚至會在公司,忽然吩咐她做某些工作,然後會有意無意的觸碰她的肢體。
她因為這件事,公然的斥責過他的行為。
他一邊道歉,一邊說是不小心,然後背地裏整她,給她施壓,下絆子。
因為這件事,她已經考慮很多次想要辭職不幹,但後來因為梁西哲的關系,這人消停了一些,她又因為母親生病住院,每天忙的焦頭爛額,就暫時把辭職的事情擱置在一邊。
原本以為工作還能這麽稀裏糊塗的做下去,可她萬萬沒想到,這個孫副總,簡直是人間敗類,惡劣到了極點。
她和“有錢男朋友分手的事”,不知是誰傳到了他的耳朵裏,這人當天下班,就給她壓下來一個重擔,說要讓她陪同客戶吃飯。
“我不去,我不能喝酒,對酒精過敏。”
孫副總皮笑肉不笑,還試圖勸說她,“那就不喝酒,你放心,我帶出去的人,我會護着的。”
“那我也不去,孫總不好意思,您還是找別人吧,我一個小小文員,撐不起臺面,別到時候給您丢了面子就不好了。”
見她勸說不通,孫副總立刻變了一副嘴臉,把水杯“砰”的一聲墩在桌子上,吓唬她,“這工作你是不想幹了吧?不想幹你現在就給我滾蛋!商量你,那是給你面子,你還跟我在這讨價還價,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