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山雨欲來的感覺,在這樣的情景下頃刻襲來,雅臣和右京脊背發涼。
“我是藤原千代,初次見面,請多關照。”藤原千代身着一襲瑰麗的櫻花和服,側盤發,耳邊綴着一朵素雅的粉色花朵,容顏清麗端莊,微笑時臉頰兩側會露出淺淺的梨渦,十分甜美。言行舉止有着名媛小姐的良好素養。
朝日奈美早年與丈夫游走商場,所結識的朋友大多出自名門望族,再不濟也是商場上破有錢的生意人,想來,她為兒子物色的女友,也絕非尋常人家的孩子。
雅臣和右京無奈,這種場合彼此的面子都是要給的。在母親期待的眼神下,兄弟倆只能陪着那兩個女孩,不過也只能做到一盡地主之誼,多餘的不能有,也做不出來。
“美和,事先沒有征求孩子們的意見,這樣突然給他們介紹女孩子,似乎不太妥當。”看着離去的兩個兒子的背影,麟太郎略有擔憂的說。
美和手持一杯雞尾酒,小抿一口,婉兒笑道:“麟太郎好歹也體諒一下我這個母親的心情吧,男孩子的法定婚齡可是18歲,可雅臣今年已經33歲啦,再怎麽不着急,年齡也拖得太大了些。還有右京也是,那孩子雖然外在優秀,可他的生活除了工作,剩下的時間和精力全部被家裏的瑣事和弟弟們占據。說起來,這都是我這個母親的失職啊。”
“嘛,你也無需自責,我覺得,感情的事還是由孩子們自己決定比較好。”麟太郎含笑看向那四個人,“你看,雅臣和右京顯然不在狀态,特別是雅臣,你不是說他很溫柔随和的嗎?但我看他對藤原小姐沒什麽表情啊。我覺得,面對面坐下來談一談會比這樣的方式更好。”
美和想了想,放下酒杯挽住麟太郎的手臂,蹙眉道:“你這一說我倒也覺得自己唐突了,但是,可能是太長時間沒有跟他們交流,總覺得母子面對面談話這樣的,會很緊張,有種不知從何說起的局促。”
麟太郎失笑:“這就是你忙于事業忽略孩子們的後果。”拍拍愛妻的說,安慰道:“好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朋友們還等着你招待呢。”
早川和也礙于琉生站在一旁,眼神也不敢往舞池裏瞄,害怕被看出他在意那三個人的糗态。沉默的氣氛讓人心中焦慮,他扭頭看了一眼琉生,發現他面帶微笑注視着舞池,在庭院柔和華美的燈光下,他的側臉比平時看起來還要美麗動人,瑩白的皮膚氤氲着柔光,細膩得仿佛能溢出水來,幾乎誘人犯罪。
早川和也不知不覺竟然看得癡迷起來。
琉生是他的第一個男人!不似昴那般兇猛,也不似光哥那般妖孽勾人,他即便在情、欲中也是那麽聖潔美好,讓人深深為他着迷。
早川和也垂下視線,摸摸自己發燙的臉,禁不住笑起來。
今晚,将是他留在這裏的最後一夜,今晚之後,這群兄弟就不必因為他而一再煩惱。擡眼看向舞池內與女孩子們起舞的男人,即便心裏知道他們的心思都在自己身上,但還是不可抑制的會感概,果然,他們這樣出色的男人就應該跟女孩子在一起才般配。
一曲舞跳完,要在繪麻的臉上印下一吻,柔聲道:“今晚将是我終生難忘的夜晚!”
繪麻小臉一紅,“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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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不是說好要叫哥哥的嗎?來,跟我叫,哥哥!”
“哥、哥哥!”
“這就對了嘛,再叫一聲來聽聽吧,過了今晚,以後就再也聽不到妹妹甜甜的嗓音了。”
“诶?!”
早川和也被繪麻那不知所措的表情氣煞了,繪麻就是這樣子,面對強勢的公貨,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拒絕,軟軟的摸樣便一再讓要這色和尚得寸進尺。
果斷看不下去,早川和也大跨步走過去推開要抓着繪麻的手,沉着臉不爽道:“色和尚你夠了吧,沒看見小千很困擾嗎?真是敗給你了,能不能別這麽饑渴。”
要顯示愣了一瞬,轉而便笑起來,不僅沒有生氣,還上前一步,一把抱住早川和也,用食指挑起他的下巴尖,說:“哦呀,小松鼠這是在吃醋嗎?”
“吃、吃醋?我吃你妹啊!吃誰的醋我也不會吃你的啊!你個花心的色和尚!”早川和也暴跳如雷,奈何要将他抱得緊緊的,掙脫起來稍微有點困難。
要不理睬懷中人的掙紮,輕而易舉抓住他的手,在他耳邊輕聲說:“要不然我跟可愛的小松鼠也跳一曲舞怎麽樣?”
“你去死!”早川和也手上掙不脫,便一腳踩上要的腳背。
“哇!痛!”要頓時松開手,彎腰單腳跳了兩下,這一腳可真夠狠的,要那堪稱完美的男性五官扭成了一團,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繪麻吓了一跳,趕緊扶住要,關切焦急地詢問他有沒有事,并不斷代替早川和也跟他道歉。不管怎麽說,小松鼠就算變成人也還是她的寵物啊。
祈織被女孩子纏住,聽到要的呼叫才注意到這邊的情景,當即陰沉着臉,不顧身邊的女孩還在說話,大步走過來,攬住早川和也在懷裏:“要哥,你要是敢打他的主意,我絕對不饒你!”
“祈織!你這家夥在胡說什麽!”早川和也羞惱地沖祈織低喝,他現在已經被七八個兄弟攪得不安寧,他竟然還有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
“啊,抱歉!”被調戲對象踩了一腳,又被弟弟威脅,風流倜傥的要哥在衆多年輕可愛的小姐面前形象有損,好在繪麻的不斷道歉讓他不至于顏面盡失,“不過祈織你真是太敏感了,兄弟之間的擁抱很正常不過嘛。”
“但願是我敏感,想太多。” 祈織警告性地瞪一眼要,攬着早川和也的肩膀将他帶離現場。
早川和也回頭,看見要沖自己抛了個媚眼,大驚:我次奧!這個色和尚難道真的男女不忌嗎?這種忽然微妙起來的危機感是怎麽回事?
看來,跟繪麻去美國果然是正确的啊!
正想着,早川和也發現自己被祈織拉到了昏暗的角落裏,從這裏看去,第二支舞曲開始了,繪麻被棗邀請,在跳這一曲,另外幾人也有各自的舞伴,雅臣也帶了一個女孩,右京從餐桌上取了一杯飲料給他身邊的女孩,神情柔和。
“朱利!”耳邊傳來祈織的聲音。
早川和也轉過頭,還未說話,嘴已經被祈織堵住。
“唔……”祈織摟着他很緊,一手扣着他的後腦,一手緊箍着他的腰,他的口中有濃郁的酒味,早川和也咽下他的唾液,被熏得有些飄忽。
“祈織,會被你媽媽看見的!”轉換角度的間隙,早川和也飛快地提醒祈織。
結果祈織只喘了口氣,說看見了無所謂,便接着繼續了。早川和也沒辦法,只好盡量挪着步子往更暗的地方移動,兩眼盯着大樹那邊的動靜,生怕被發現。
“你在分心看什麽?”祈織不滿地掰正早川和也的腦袋,氣惱地瞪着他,“別忘了右京哥說過,在我們決定放手之前要保持現狀啊,也就是說,我們還是可以像戀人一樣。”說着,低下頭又要親下去。
早川和也偏過頭,“這種樣子,你們根本就沒辦法放手吧。”都是男人,早川和也知道,一旦動了真心,加上身體的接觸,要放手根本不容易。像現在他跟祈織這樣躲過衆人在僻靜的角落裏擁吻,這種帶着欲念的接觸,只會讓他越來越不想放手而已。有時候,太迷戀一個人就像吸毒一樣,越吸就越上瘾,到最後想戒掉的時候,就會要命。
早川和也微微喘氣,抹了一把嘴,低低的說:“要真想放手就別碰我,飲鸩止渴只會讓人越來越不滿足罷了。”
祈織垂下雙手,幽暗的角落裏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有低落平緩地語調能聽出他的受挫,“朱利醬為什麽會這樣清醒,你真的誰都不愛嗎?”
早川和也臉上發燙,真想大吼着質問祈織:老子全都愛又怎麽樣?你們難道會為了我兄弟共侍一夫?會為了我斷子絕孫讓你們的親媽傷心難過?
但他面上卻是幹咳了兩聲,故作無所謂地說:“什麽愛不愛的,從一開始跟你們上床,不都是因為我的體質需要嗎?老實說我這樣的體質挺坑害人的,對你們我很抱歉。如果一開始知道是這種結果,我在發情期那段時間就算死也不會去招惹你跟琉生。”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祈織似乎很意外,“你果真沒有喜歡過我們之中的任何一人?”
早川和也閉閉眼,笑道:“當然沒有了,你還記得你讓我考慮跟你交往的事嗎?其實我都沒認真想過,不,應該說,是完全沒想過,要不然,我也不會接二連三跟其他兄弟也發生關系。”擡頭,在昏暗中正視祈織的眼睛,“祈織,我不會為我的行為找什麽推脫的借口,哪怕是體質的問題,但如果我要克制的話,應該也不難,說白了,我是個沒節操的人,你明白了吧?所以啊,這樣的我,怎麽可能會去愛別人。”
氣氛沉默下來,早川和也能清晰地聽見祈織顫抖的呼吸。
過了許久,祈織壓抑地說:“好,既然是這樣,那我就如你所願,今後決不再糾纏你。”說完,他轉身步向派對的人群中。
早川和也看着祈織走向燈火通明處,呵呵笑了兩聲,結果卻忽然心中一痛,痛得他當即蹲□來,死死咬着牙關,不讓自己嗚咽的聲音洩露出來。
派對是什麽時候結束的早川和也不知道,他在祈織離開後便跟美和與麟太郎打了招呼,提前離開派對現場。
美和的眼神有些微妙,但早川和也此時心情煩亂,并未注意太多,只得到他們二人的應允能提前離開便松了口氣,完全沒有經歷去想別的。
走之前跟繪麻也說了一聲,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回到房間後早川和也便開始收拾行李,為了不引起懷疑,他用的是繪麻的行李箱。
在收拾東西的時候,在衣櫥的抽屜裏拿出琉生送給他的小松鼠發夾,愛不釋手看了好一會兒才鄭重的、小心翼翼的收進行李箱中,壓在衣物的最下面。在裝飾的壁櫥裏,将祈織送他的球星簽名籃球拿下來,抱在懷裏捂了一會兒,也收進箱子裏。但是箱子裏衣物有點多,塞不下,他便将一部分衣物拿出來,直到空出一個籃球的位置。
書桌上的小木盒裏,有三四顆松子巧克力,這還是雅臣那家夥前幾天拿過來的,他沒舍得吃,現在也帶走好了。還有右京在他變成人之後初次買給他的那套衣服,昴為他精心編寫的體能訓練計劃表格……
好了,就這些東西吧,帶着他們的一片心意,今後就算作為一只松鼠生活着,也不會覺得遺憾了。
早川和也扣上箱子,籲了口氣。
咚咚咚——
早川和也看看時間,已經是半夜快一點了,應該是繪麻來拿行李箱了。
然而,打開門,站在門口的卻是——
“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