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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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不得不說,阿貝多真的是一個很完美的人造人。

除卻他對感情方面不太充足的理解外,阿貝多在生活上細致入微,學會了用更合适的方法融入人群與人相處。至少我沒有自信在抛卻魔女身份和見證他出生的這兩個優勢以後還能認出他的真實身份。

蘿賽特曾經告訴我,她的跟寵們說我的小貓是木頭味的,其實在遇到阿貝多後,傾奇者的真實身份早已經呼之欲出——他也是人造人。

大概是主仆連心,我當時才會看着剛剛誕生的阿貝多落淚吧。

我開始期待起傾奇者的模樣,但阿貝多卻告訴我,最近蒙德和璃月遭遇了一場流星雨,流星雨墜落的隕石導致了大量居民昏迷,在他出去确認是否安全之前,我要先在雪山休養幾天把日夜颠倒折騰得虛弱的身體養好。

“來,可莉。”

阿貝多将可莉招呼到跟前,豎起手指和她約法三章:“在我離開雪山的這段時間,你要負責照顧好林晞阿……呃,林晞姐姐,要讓她按時吃飯按時休息,明白嗎?”

在我威脅的咳嗽聲下短暫地遲疑了一下,阿貝多最終妥協,按我的心意改變了稱呼。

可莉舉起手,高高興興地回道:“保證完成任務!”

于是在阿貝多離開的這段時間,我開始焦慮地修養身體,雪山上的天空時不時落下隕石,我不斷地占蔔貓咪的确切位置,他在蒙德和璃月之間往返,這種變幻的位置讓我更加坐立不安。

可莉接下了阿貝多照顧我的委托,不能去炸魚的她很無聊,我又沒法靜下心來陪她玩給她講故事,她坐在原地快被來回走動的我給繞暈了:“林晞阿姨,你要不要去睡一覺?阿貝多哥哥說你要多休息。”

我的占蔔被打斷,心情不太好,甚至沒反駁她那句稱呼:“可莉,安靜一點,別打擾我。”

小小的女孩瞬間安靜了下來。

再一次确定小貓的位置後,我在猛然發現可莉已經安靜了很久,我側頭望去,小姑娘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晃着腿,神情有些委屈,但看到我的目光時還是瞬間露出了太陽一般燦爛的笑容:“林晞阿姨,你忙完了嗎?那可莉是不是可以說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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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時愧疚無比,抱過可莉親了親她的臉頰:“對不起可莉,我只是有點急躁不安,不是故意要兇你的,你可以原諒我嗎?”

小太陽也親了親我的臉頰:“你是媽媽的好朋友,也是可莉的好朋友,可莉永遠喜歡你,永遠不會怪你!”

我瞬間落淚,這是什麽人間天使!

下一秒,人間天使對我小心翼翼地提出一個要求:“那,我的好朋友林晞阿姨,可莉可以帶你一起去炸魚嗎?”

我火速收回我感動的淚水,冷着臉拒絕了她:“不可以,還有,要叫姐姐,不許叫阿姨。”

10.

阿貝多在下山調查一番後終于同意我離開了。

他把可莉送到騎士團那邊,表示他要陪我出門:“隕石雖然只有觸碰到才會陷入昏睡,但不保證沒有您不小心誤觸的可能性,所以我陪您一起去找您的貓。”

我很想說我真的沒有看上去那麽柔弱可憐無助,但阿貝多是個固執的人造人,在有找貓的迫切前提下,我不太想花時間去糾正他的想法。

于是我在阿貝多的陪伴下,第一次見到了我的貓貓人形的模樣。

他與我想象中的模樣不太一樣,他的服飾誇張且顯眼,沒有披着紫色紗幔,也沒有帶着金色羽飾,但耳朵上确實戴着我送他的耳釘。

他站在一顆巨大而絢爛的隕石面前,雙眼緊閉着,似乎是在做夢。

還沒等我呼喚他的名字,我就看見金發旅者帶着他的向導與一位魔女打扮的少女奔了過來,我認識他們,阿貝多和我介紹過——榮譽騎士空和芭比洛斯的弟子莫娜。

他們的到來打斷了小貓的夢境,我看見貓貓眼尾一閃而過的淚光,不禁蹙起了眉:我的貓跟着我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他被我養成了一個幸福的孩子,為什麽現在光是做夢就會落淚?

我再也等不下去,打斷了幾人的對話,迫切地呼喊小貓的名字:“傾奇者!”

旅行者和莫娜詫異地望向我們,後者開口問道:“林晞女士?沒想到您會到這裏來,既然有您在,那也不需要擔心我們的安全問題了。”

我有些疑惑她說的安全問題,以為她說的是那顆隕石,于是點點頭朝我的貓張開了手:“傾奇者,這些年你到哪裏去了?我找了你好久,我太想你了,快跟我回家吧。”

我的貓震驚到連退幾步,又擰開臉嘴硬地否認我的話:“什麽傾奇者?你又是誰?我可不認識你,少在這裏跟我套近乎。”

“可你耳朵上戴着我送你的耳釘。”

我指了指他的耳朵,有些難過:“寶貝,你這是怎麽了,你不認識我了嗎?我在家門口撿到了你,還帶你去過蘿賽特的家裏,她家裏的孩子們把你舔的濕漉漉的,還是我給你洗的澡——”

“等、等等,誰讓你把這些事往外說的!”

剛剛還否認了我們關系的貓貓頓時紅着臉提高了聲音,羞恥地打斷了我的話:“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走了快五百年,你現在來我這裏扯這些陳詞濫調做什麽,少裝作很關心我的樣子了!”

但比我的貓反應更大的是旅行者和莫娜,那個白色的小向導震驚地捂着嘴說道:“給、給散兵洗澡?那個愚人衆執行官也有小寶寶的時候嗎?唔、不對不對,我應該問的是……你是散兵的媽媽?”

貓貓飛速否認:“才不是!話多的菜鳥,你遲早死在你這張口無遮攔的嘴上!”

我毫不留情地拆臺,附和着小向導的話:“要這麽說也不是不行,畢竟有的魔女就喜歡對自己的跟寵自稱媽媽。我撿到傾奇者的時候他還那麽小,有時候放在家裏看不到我還會哭——”

“芙萊爾!!!”

貓貓拔高了聲調,像每個被家長傾倒黑歷史的小孩一樣氣急敗壞。他不善地瞟了一眼我身邊的阿貝多,像個叛逆的孩子一樣冷哼一聲:“反正我不在的時候你也很快就找到了我的替代品,有沒有我都一樣。總之,你少管我,別妨礙我要做的事情!”

話一說完,貓貓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我大受打擊,踉跄幾步被阿貝多扶住:“……他、他就這麽走了?”

阿貝多試圖安慰我:“沒事的,您還可以占蔔到他的位置,不用擔心找不到他……”

我頓時哭了出來:“可他不認我了!我含辛茹苦地把他養到這麽大,他、他居然不認我了!”

……吾兒叛逆傷透我的心!

11.

阿貝多帶着內心受傷的魔女小姐去了天使的饋贈。

美人哭起來也是美人,因此,當魔女小姐坐在吧臺一邊喝着酒一邊哭得稀裏嘩啦的時候,酒館內不少人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下班後來喝杯酒的凱亞坐在他們旁邊,被動聽了一耳朵的八卦。

“我,我給他吃給他住,辛辛苦苦提煉出那麽漂亮的寶石給他做耳釘,他居然還不要我!”

“好了,林晞小姐,少喝一點吧……”

“不!今天誰都不許攔我!我算是看透了,男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我那麽愛他,找了他那麽多年,他憑什麽說走就走啊嗚嗚嗚……”

“……早知道您喝多了會變成這樣,我說什麽都不會帶您來喝酒解悶的。”

呼~聽起來像是什麽被渣男抛棄的苦情戲碼。

凱亞聽得津津有味,他早就對這位住在雪山的林晞小姐有所耳聞,大名鼎鼎的西風騎士團首席煉金術士阿貝多每日不顧艱辛地在雪山與蒙德之間往返數回,只為了照顧他口中那位師父的好友,實在令人好奇。

而現在,那位令人好奇的魔女小姐正哭得泣不成聲,伸手就要把阿貝多往懷裏攬:“嗚嗚,阿貝多,我、我不要他了,以後你來陪我吧。我之前和你師父說過,如果她不要你就把你送給我,她說過我可以把你當我的貓的……”

哦哦,現在是開始替身劇情了嗎?

眼看着周圍人八卦的目光越來越明顯,阿貝多不得不開口阻止事情繼續往奇怪的方向發展:“打住。”

一直以優雅的紳士形象示人的天才煉金師頭疼地扶住額,盡全力地和酒鬼迂回:“首先,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師父如今都不知道在哪裏,您不可以随便把我帶走。其次,可莉還小,艾莉絲阿姨跑出去玩了,我答應過要照顧她,更不可能丢下她和您離開,況且——”

他放輕了語調,柔聲勸着:“我不是一直都陪着您嗎?您喝醉了,我帶您回去休息吧。”

在他的半哄半騙下,死纏爛打的酒鬼終于松了口,阿貝多朝被打擾的酒客們點頭致歉,将漂亮的女士打橫抱起帶回了蒙德城內的住所。

12.

我沒有喝多,我只是很難過。

我真心實意地把傾奇者當做我的家人,我甚至想好了他的未來一切可能性,無論他需要我成為什麽角色,母親、姊妹、或者是戀人,我都可以接受。

魔女和自己的貓在一起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蘿賽特和絲塔菈就是很好的典型例子。

可我還沒等到他長大,他就擅作主張地離開了我,像我的母親一樣将我獨自一人抛下。甚至比我的母親還要過分,他沒為我留下任何東西,無論是抱歉還是補償。

阿貝多不一樣,阿貝多是被他的母親留下來的,我知道主要原因不是為了照顧我,但他毫無疑問被萊茵多特委托了這一項任務。

我留在雪山為傾奇者鑽研占蔔術的八年裏,阿貝多一直陪伴着我,可莉是個不好看顧的孩子,但他依舊在撫養可莉的同時将我照顧妥當,盡可能地滿足我的一切需求。

我胡亂着想着從前的點點滴滴,看着阿貝多娴熟地解開我的外套将我放到床上,開始像調制藥劑一樣調制蜂蜜水,輕聲哄着喂我喝下。

任性的欲望在這一刻達到了巅峰。

我一把推開了遞過來的蜂蜜水,抓着阿貝多那頭淺金色的短發親吻上他的的嘴唇。

玻璃摔碎在地上的聲音驟然響起,阿貝多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他抓着我的肩膀将我們之間的距離分開,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門外就傳來了可莉的聲音:“阿貝多哥哥,你是不是摔東西了呀,要不要可莉來幫忙?”

阿貝多只能先轉頭喊一聲:“不用了可莉,哥哥要照顧你林晞姐姐,可莉先自己去睡覺好不好?”

門外傳來了小姑娘猶豫的聲音,但好在最後還是答應了。

阿貝多松了口氣,重新轉來面對我這個大麻煩。我沒給他再開口教育的機會,而是伸手按住他的腦袋繼續了剛才的那個吻,我沒閉眼睛,果不其然看到了阿貝多同樣睜着的雙目,眼眸裏充斥着苦惱和疑惑,唯獨沒有欲望。

他或許是不懂的,但沒關系,既然沒有推開我,就代表了他并不讨厭。

我閉上眼深入了這個吻,舌尖突破唇齒,在我觸碰到上颚的時候,一直沒什麽感覺的阿貝多終于僵了僵身體,體位也漸漸交換了過來。

等我放開他的時候,精致又漂亮的人造人已經被我親得眼角泛淚嘴唇紅腫,他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似乎是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流淚,極度的純真出現在這種情況下無異于極度的色.情。

不過我對這種純真的喜愛止步于他抓住我準備解開他衣領的雙手的時候。

我誘哄着開口:“阿貝多,你難道不想完成萊茵交給你的課題了嗎?你忘了你對【世界的意義】的猜測了麽,那或許就如同你所想的那樣,是父母希望孩子獲得幸福的含義呢?”

阿貝多堅持地抓住我的手,即便被我壓在身下也毫不退讓:“可您現在想做的事情,從生物學角度來講只是□□和繁衍。我們不是戀人關系,我也沒有這方面的需求,所以按理來說只有您才能從中體會到性.交的快樂,我并不能因此感到幸福。”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你在說什麽呀,阿貝多,你真是太可愛了。”

我輕輕松松地抽出手臂,反倒将阿貝多的雙手控制住,笑意盎然地對他說道:“幸福可以由愛中提取,可沒人規定愛只能是愛情,做.愛也是愛。”

說着,我扯開了白垩之子的衣領。

被我的一番強詞奪理震撼到的阿貝多一時找不到點來反駁我,在他再次試圖掙紮的時候,我驟然冷下臉,盯着他的眼睛說道:“乖一點,阿貝多,我喜歡聽話的孩子。”

魔女真正想要得到一個東西的時候都是不講理的。

我已經算得上是最溫柔的魔女了,即便是在酒水的影響下也只激起了這點冷酷。要是換做蘿賽特,她可不管你到底有多像人,人造人在她看來依舊不屬于人類範圍,她頂多把反抗的獵物打服了帶回家,打不服就算了,要麽放走,要麽殺了。

誠然,不是所有的魔女都這麽喪心病狂,蘿賽特也很少心情差到把心動的小寵物直接掐死,但這無一例外表明的魔女強取豪奪的本質——至少我的世界是這樣的。

阿貝多在我冷然的注視下頓住了,他任我動作,我也終于心滿意足地一片片扯開精致華麗的禮物包裝。萊茵多特曾經願意将阿貝多贈予我,後來也願意将阿貝多與我共享,這是她的孩子,也是她送我的禮物。

人造人并非純白無垢,他接觸許多知識,房事自然也不例外。

只可惜理論和實踐總是有差別的,他只能在我的指導下一步步進行,然後面紅耳赤地扶着我的腰開始生澀地動作,小心仔細地觀察我的反應。

“就是這樣,阿貝多,你做的很好。”

我輕聲安撫着他,伸手攬住他的脖頸:“不要壓制自己的反應,你的聲音很漂亮,叫出來讓我聽聽吧。”

即便再怎麽動情,那份羞恥心也依舊存在,阿貝多試圖拒絕我:“不……可莉還在隔壁,這真是太糟糕了……我居然當着妹妹的面做這種事情,我不是個稱職的哥哥。”

我貼近他的耳邊,鼓勵道:“怎麽會呢?放心吧,我幫你下了隔音的結界了,可莉不會被吵醒的。別害怕阿貝多,你看,你這麽厲害,不叫出來可惜了。”

永遠年輕的人造人還真是精力旺盛,如果我不是個強大的魔女,可能還真承受不住。

13.

任性荒唐的一晚過去後,我和阿貝多之間的相處似乎和平時也沒有什麽區別。

頂多阿貝多不再阻止我親吻他了。

但蒙德城的大家很顯然誤會了我們的關系,尤其是當阿貝多的小徒弟砂糖害羞地詢問我們是不是情侶的時候,我才發覺有些不對。

我看了眼淡定自若地做着實驗,實際上無時無刻不在關注着我們對話的阿貝多,毫不留情地否定了砂糖的猜測:“我們不是情侶,也不可能會在一起。”

阿貝多的手一頓,砂糖見狀有些慌張,她誤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耳朵垂了下去,愧疚得都快把自己埋起來了:“對、對不起!!”

這幅羞澀可愛的模樣和從前的傾奇者簡直如出一轍。

我一下子心軟了,伸手摸摸她的腦袋,輕聲安慰道:“沒關系砂糖,這又不是你的錯。我和阿貝多不可能在一起,因為我還要找我的貓,總有一天我要帶着我的貓回家,而阿貝多會選擇留在這裏。”

手中的試劑在分神間多加了一滴,阿貝多眼睜睜地看着完成了大半的實驗在眼前失敗。

他不明白。

雖然他和林晞從未說過表白的話,可林晞會親吻他,撫摸他,他們在床榻間說着甜言蜜語,一如戀人一般相處得親密無間,他以為他們應該和那些單純為了快樂在一起的床友是不同的。

但昨晚還在纏綿的伴侶今天就脫口而出否認了他誤以為的戀情。

【我還要去找我的貓】。

這句話在阿貝多的腦海裏不斷重複,他冷靜地收拾好實驗品重新開始,記憶裏,他和林晞的初遇就是因為要找他的貓。那時候他才剛出生,但師父幾人顯然已經相處了許久,是林晞阻止了師父銷毀他的舉動,她流着眼淚親吻了他,原因也還是為了她的貓。

那只貓,那個愚人衆執行官,他甚至對着林晞喊了另一個沒有人知曉的名字。林晞對他的偏愛肉眼可見,即便對着他驕縱暴躁的态度也只有傷心,沒有氣惱。

阿貝多不知道這種打心底裏的煩躁從何而來。

他是個聰明的人造人,知道許多知識,但感情并非書面知識可以一言概括的。他在心底裏焦躁,但他清楚這位溫柔多情的魔女小姐并沒有足夠的耐心,哪怕是面對着她從襁褓中看着長大可莉都偶爾會露出不耐的神情,阿貝多數了數自己在她心中排行的地位,沒有那個勇氣去直接詢問原因。

“乖一點,阿貝多,我喜歡聽話的孩子。”

這句話像沉重的枷鎖,鎖住了情窦初開的人造人的心,走投無路之下,阿貝多最後選擇了去詢問看着就對這方面游刃有餘的凱亞。

被認為是經驗豐富的對象在聽完他删減講述的一切後露出了憐憫的表情,他一言概括道:“你的意思是,你是在她尋找別人的時候與她相識,也是在那個人抛棄她的時候和她、嗯……親密接觸的,但她否認了你們之間的戀情,所以你想搞清楚你們究竟是什麽關系,對麽?”

阿貝多點點頭。

凱亞嘆了口氣,酒杯中的午後之死在燈光下折射着絢爛迷眼的光芒,這本該是漂亮的畫面,但卻配合着凱亞說出了極度殘酷的答案。

“那位小姐,把你當替身了吧。”

真相大白,人造人成了神造人偶的替代品。

14.

我在不久後決定重新踏上旅程。

早在這段時間和我混熟了的麗莎驚訝地看了我一眼,問道:“去找你的小貓?”

這句話被她說得很暧昧,畢竟認識的朋友幾乎都知道,所謂的小貓就是個漂亮的小男孩,與其說是找貓,不如說是在找情人。

她用細勺攪拌着紅茶裏未融化的方糖,嘆了口氣:“那阿貝多先生怎麽辦呢?他有騎士團的工作,可沒辦法和你到處跑。”

“那他就留下來啊。”

我毫不猶豫地給出了答案,手上切下一小塊蛋糕喂進嘴裏:“反正我的壽命還很長,他不是還有要做的事情嗎?我會等他,等到可莉長大了,他的課題完成了,也自由了的時候,我會帶他離開的。”

迎着麗莎有些驚訝的目光,我朝她露出一個微笑:“他既然已經是我的人了,我就不會抛下他。”

麗莎聽懂了,她大為震撼:“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把兩個都要說的這麽大義凜然的。”

我學着天使的饋贈裏那位愛裝模作樣渾水摸魚的風神大人那樣朝麗莎眨眨眼,“诶嘿”一聲蒙混了過去。

我走的時候悄無聲息,只留下了一張紙條。

我不知道阿貝多看到紙條後會是什麽反應,但我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傾奇者說他走了五百年,五百年對人類而言或許是很久,可對長生種來說不過彈指一瞬,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才讓我的小貓在區區五百年間就變得這麽乖張叛逆。

能夠查清這個世界真相的地方無非就是世界樹,我要去須彌和他們的神明做個交易,看看這五百年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臨走前,我帶着私庫裏的黃金器皿去和冒險家協會的凱瑟琳小姐挂了委托兌換原石,器皿足夠精致漂亮,沒多久就有璃月的富豪接了委托,向我支付了足夠可觀的原石來換走黃金器皿。

我将這筆原石納入囊中,找到了前不久為了隕石事件在蒙德和璃月兩地跑的旅行者。

我我相信真誠才是最好的武器,于是我直接來到他的面前下達委托,微笑着向他詢問:“如果你在旅途中找到了我的傾奇者,幫我告訴他,我很想他,好麽?”

旅行者有些猶豫,畢竟那是愚人衆的執行官,他去接觸實在太過危險,他也不怎麽想遇到他。

我有些難過,和他商量道:“傾奇者從前不是這樣的,他很乖,也很聽話,直到有一天開始,一切忽然變了。”

我通過和我購買器皿的富商關系得到了琉璃亭的預約名額,将旅行者和派蒙帶到了更合适的地方談話。

我和傾奇者的過去被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一一講述給旅行者聽。事實證明,我講故事的水平還是不錯的,至少那位白色的小向導在聽到傾奇者的爪子被燒毀的時候都“嗚”得一聲差點哭了。

金發的旅者疑惑地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他以前的名字叫傾奇者,曾經是你的貓,長大變成人後就失蹤了,所以你才穿越時空來尋找他的嗎?”

空有些動搖了,眼前的小姐将那位執行官視作家人,那麽本質上她和自己是一樣的,他沒法對另一位在時空中尋找家人的同伴視而不見。

眼見旅行者已經被我說動,我毫不猶豫地将自己的所有原石貢獻了出來:“我知道普通人去接近執行官很危險,這算是我的一點歉禮,麻煩你在碰見他的時候對他照顧一些,不需要做其他的事情,順着他的話哄兩聲就好。至于其他的——”

我沉吟片刻,答道:“他畢竟是我的貓,作為主人,我有必要為他的所作所為負責。我知道愚人衆執行官的名聲不怎麽好,等我了解他身上發生的一切,我會盡量彌補他這些年犯下的錯誤。”

當然,如果我的小貓還是以前那麽可愛單純的小貓就更好了,但目前來看,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

空在看到那滿滿一袋的原石時無語凝噎,激動的心顫抖的手,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沒得到回應的話讓我遲疑了一瞬,我第一次對自己的口才和財力産生了懷疑:“是我給的太少了嗎?抱歉,我着急着下委托,所以沒能收集到更多的原石……”

空這才猛的反應過來,連連擺手:“不不不不,已經足夠了!”

在如此充足的誠意下,空怎麽想都沒有拒絕的理由,畢竟他要做的只是給散兵帶句話而已。

旅行者接下委托後,我還是有些不放心,再三叮囑道:“要是發現他在幹壞事一定要告訴我,我從前很溺愛他,後面又缺席了他幾百年的教育,一旦他做出了什麽錯事都有我的原因在裏面。我不知道我還能再做些什麽,但……”

說到這裏,我又有些難過:“他畢竟是我的第一只貓,我真的很愛他,我希望我的小貓能永遠單純快樂,可我卻沒有做到。我希望大家可以多給他一些愛,再多給他一點寬容,畢竟他還只是個孩子。”

多年前傾奇者蜷縮在我懷裏喝着羊奶的情景還歷歷在目,我的小貓有雙澄澈的眼睛,爪子從不伸出肉墊,被惹急了也只會可憐地嘤嗚喊兩聲,乖到路過的雀鳥都敢踩在他的頭上欺負他。

旅行者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我盡量,但如果他真的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我亦不會與他同流合污。”

有這句承諾就已經夠了。

我給旅行者留下聯絡的法器,轉身朝須彌走去。

15.

須彌人民的膽大讓我詫異。

我接過他們遞來的虛空,僞裝成普通人混入其中。有關須彌神明的消息少之又少,但稍加努力就可以推測出他們的惡行——人類囚禁了他們新生的神明。

神明也是會有虛弱期的,五百歲的神明對人類來講也許年長,但對神明來說和新生兒也沒太大區別。須彌的神明是智慧之神,但智慧可不是呆在宮裏就可以獲得的,我不相信小草神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膽大妄為的人類控制住新生的孱弱的神,榨取她的能量獲得便利。

我扔掉虛空,将私庫中拿出的隐身鬥篷披在身上,我很快就如入無人之境般悄無聲息地到達了那位年幼的神明身邊。

年幼的神明對我的不請自來有些詫異,遲疑地問道:“你是……?”

我朝她揮揮手,笑容滿面:“您好,尊敬的小吉祥草王大人,要和我做個交易嗎?”

——

感謝母親,感謝母親的朋友們,感謝我的姐妹們,幸好有她們為了以防萬一塞給我的大量寶貝,否則我還真不能這麽順利地避開賢者們,在小草神的幫助下進入世界樹。

引路燈指引我永不迷失方向,護心鏡保護我的思維清晰,不被龐大的知識和能量壓垮。

我于世界樹中得知了真相。

我的小貓原來并不是我的貓,他甚至都不是貓,只是被神明親手雕刻出來的無數失敗品中第一個成功的試作機器。

傾奇者從前的模樣如我想象中的那般純潔美好,精致的少年睫羽蹁跹,眼尾勾勒着代表神性的豔紅,唇瓣柔軟如花蕊,眉眼氤氲似畫作。

但他還沒來得及看看世界的美好,就因眼角滴落的淚珠而被抛棄,那位無情的雷神亦是位無情的母親,傾奇者明顯要比當年的阿貝多更像個活着的人,可雷神巴爾澤布卻将這點類人的情緒視作瑕疵,把我的小貓永恒地關入囚籠。

我看着他在借景之館不分晝夜的沉睡,又在某天忽然醒來。蘇醒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好處,反而讓他更加清晰地直面孤獨與無助,日複一日地徘徊在無人的華館內。

我忍不住顫抖起來,甚至分不清臉上的表情到底是憤怒還是心痛,直到納西妲擔憂地出聲詢問後才恍然反應過來,我居然已經淚流滿面。

小草神的聲音柔軟純淨:“林晞小姐,您還好麽,需不需要先休息一下?”

我随意地拭去眼淚,堅定起目光:“不,我要繼續看下去,我需要得到真相。”

得到傾奇者忽然離我而去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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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果然,沒有大綱的文寫得才是最爽的(确信)後面還會有阿貝少的劇情,我要寫快樂的1v3(高聲)!!!

妹真的很偏愛散,散散的耳釘都是妹親自提煉的,貝貝的戒指只是臨時從儲物袋翻出來的別人送的禮物,我太愛寫這種渣女的劇情了……

感謝在2023-04-18 02:30:02~2023-04-20 09:01: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6 19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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