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中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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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看完傾奇者短暫荒唐的一生後,我難得冷靜了一下,開口詢問納西妲:“你覺得我是先去殺了多托雷,還是先幹掉雷神好?”
納西妲:“……前者也就罷了,後者最好不要哦。”
同為塵世七執政,在同僚沒有犯下原則性錯誤之前,她還是不支持有人去給她添麻煩的。更何況雷神強大,眼前的魔女小姐去了也只能挨打,說不準到時候還會哭哭啼啼地跑回來找她求安慰。
雖然魔女小姐看起來溫和內斂,但不知為何,納西妲就是覺得會有這種情況發生。
……我當然是不會不自量力地去和神明作對的。
人生漫漫,我還有好多地方沒去過,我的小貓還在等我帶他回家,我不會就這麽去找死的。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在面對打不過的敵人時懂得尋求更強大的對象的幫助,假如有天我真的會需要和神明敵對,我會選擇呼叫蘿賽特來幫忙。
唔,據我所知,好像還沒有蘿賽特打不過的人?
在我思考的時候,納西妲出聲提醒我:“雖然不知道你接下來準備要做些什麽,但還是提醒你一下,那位愚人衆二席據說有匹敵神明的力量,如果沒有同伴的幫助,最好不要輕敵哦。”
我愣了一下,很快又對她露出笑容:“多謝提醒,小吉祥草王大人。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請務必呼喚我的名字。”
我将與之前交給旅行者一樣的通訊工具遞給納西妲,随後離開了須彌。
17.
在去往稻妻尋找傾奇者之前,我順着須彌往東的路回了雪山一趟。
也許是傾奇者的過去激起了我的憐憫之心,我對阿貝多有些心軟,我反思了一下自己之前的言行,發現我還是還有冷漠無情了。畢竟阿貝多可不知道我會等他,他只知道我要把他丢下了。
阿貝多不像傾奇者從前那樣單純可憐,也不像傾奇者現在這樣乖張叛逆,他是個成熟的哥哥。可惜太成熟的孩子總是會在長者這裏吃虧,人造人或許還不知道“會哭的孩子有糖吃”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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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的風雪頗大,我披着鬥篷,魔法在我周身裹起一圈熱源,我很快就看到了阿貝多的身影。
很奇怪,風雪這麽大,就算是人造人應該也會有不舒服的感覺,可他居然就這麽站在山頂上眺望着什麽。
我幾下輕松地躍到山頂,輕聲喊道:“阿貝多,你在這裏幹什麽呢?”
阿貝多被我吓了一跳,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我拉進了懷抱:“是在采風嗎?雪景确實很美,但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啊,就算是人造人也會冷的吧?”
被我拽進懷抱的阿貝多身體冰冷,少見的一聲不吭,我也就順勢抱住他拍拍他的後背:“怎麽啦,還在生氣麽?是我不好,沒和你說清楚,放心吧,我不會丢下你的,只是我的小貓對我很重要,我必須先找到他。我答應你,等你的事情完成了,我就來接你走,好不好?”
阿貝多沒有回答我,而是用力抱緊了我。
淺金色的發絲蹭在我的頸邊,弄得我有些癢癢的,我驚奇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問道:“阿貝多,你是在撒嬌嗎?”
頸邊傳來阿貝多小聲的應答:“……嗯。”
哎呀。
我一下子心軟了,用魔法一點點将他的身體溫暖起來,輕聲哄着:“阿貝多,別害怕,我們都已經做過這麽親密的事情了,我永遠不可能會丢下你的。所以別生我的氣了,好麽?”
我将膩在懷裏的少年稍稍分開一點,迎着他被熱氣氲得有些濕潤的眼睛,忽然遲疑了一下:“……等等,阿貝多,我送你的戒指呢?”
那個常年挂在阿貝多脖頸上的戒指少見的沒了蹤影,被我這麽一問,阿貝多頓時緊張了起來,他有些無措地盯着我的雙眼,像只做錯事被主人發現的小貓一樣。
我被這幅表情逗笑了,安撫他說道:“沒關系沒關系,也不是很重要的東西,不要緊張。嗯……我想想,我重新提煉個更漂亮的戒指給你吧,在這之前——”
我翻了翻儲物袋,拿出個有些簡陋的殘次品,不比之前送給阿貝多那個琥珀戒指一樣有漂亮的色彩,這個戒指上的赤紅沉澱了雜質,不是那麽的完美無瑕。
我将戒指戴到他右手的中指上,對他解釋:“可能這個戒指不是那麽漂亮,但也是我親手做的。我以前第一次提煉寶石時還不熟練,做出了瑕疵品,但就算是瑕疵品也是我親手做出來的東西,我舍不得扔掉。”
阿貝多沉默地看我将戒指戴好,忽然問了句:“哪怕是瑕疵品……也有存在的意義嗎?”
我毫不猶豫地回道:“那當然了,每個作品都是珍貴的回憶,我會珍藏着它們,就像有的父母會收藏孩子小時候做的手工品、寫下的信件一樣,就算它們不夠完美,也一樣是父母眼中最珍貴的寶物。”
我笑着湊上前親吻了阿貝多的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風雪僵硬了他的身體,阿貝多的回應比之前生澀了許多,帶了點小心翼翼,這讓我不禁選擇更溫柔的方式來對待他。
一吻結束,我再次摸了摸阿貝多的臉頰,将身上的鬥篷披到他身上,向他道別:“好了,我來雪山就是來見你一面的,現在我也該走了。這次可不要弄丢我的戒指了哦,畢竟這是我親自做的,和上次的不一樣,我會生氣的。”
半開玩笑地說完這句話,我就準備離開。
但阿貝多忽然抓住了我的袖子,他看着我沉默半晌,問道:“是不是只要我一直是阿貝多,您就會永遠愛我?”
我有些詫異,但還是搖了搖頭,認真地回答道:“不要這麽想,阿貝多,我會愛你并不是因為你【阿貝多】這個身份,而是因為我們曾朝夕相處過。我與你相識八年,哪怕未來的你不再叫阿貝多,不再是西風騎士團的首席煉金士,這段時間和感情都不會改變。”
但不知為何,阿貝多的眼底卻湧起了一陣悲怆,他難過地張了張嘴,最後卻只是和我告別:“嗯,我知道了,祝您一路順風。”
18.
一直到再見到傾奇者前,我都覺得這次碰到的阿貝多很奇怪。
但馬上的,我就再沒心思去管阿貝多的事情了,因為在躲過了雷神兇猛的雷暴之後,我看見我費盡千辛萬苦才找到的小貓正在給別人勤勤懇懇的打工,還是暴力威懾後底下人才肯服氣的那種。
我看見那些愚人衆的下屬在執行官的鎮壓下瑟瑟發抖,等我的小貓離開後才敢說話:“散兵大人也太可怕了……不過說到底,一直在幹事的只有我們,散兵大人只偶爾過來看一眼,為什麽我們還要被罵啊……”
好吧,看來他也沒有很認真的在給愚人衆辦事嘛。
我看着傾奇者神色不虞地瞟過那些人,下了命令後轉身離開。我二話不說直接伸手,快準狠地捏住了離家出走的小壞貓後頸肉,在他兇巴巴地伸出爪子的一剎那把他牢牢抱住,轉身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我将小貓帶回了我在稻妻買的房産。
小貓在看清我的臉後才不情不願地收回了爪子,但即便被我壓在身下也依舊龇牙咧嘴地試圖恐吓我:“不是說了別來管我了嗎!”
我放眼望去,小貓兇巴巴的眼睛裏藏着不易察覺的欣喜。
一般來說,我是不怎麽喜歡這種傲嬌類型的人或動物的,畢竟我活得自由自在,別人哄我還來不及,哪有我去一個勁迎合別人的道理。
可沒辦法,傾奇者是我第一只小貓,哪怕他變得再離譜我也舍不得讨厭他。
“好啦,好啦。”
我俯下身親吻他的額頭,見他沒有反抗,才繼續親吻他的眼睛,他的鼻尖,他的臉頰:“別生氣了,我這不是來找你了嗎?你實在走得太遠了,提瓦特與我的世界不同,我光是找到有你的時間線就跳躍了幾百年的時光,我不是故意離開你這麽久的。”
貓貓生氣了只能順毛哄,傾奇者同理。
眼看着小貓慢慢冷靜了下來,我才繼續為自己解釋:“我找了你很久,不過還好你一直戴着我的耳釘,我後面在雪山呆了八年從頭學習占蔔術,這才找到你的準确位置。”
散兵下意識摸了摸耳朵,藍紫色的耳釘蘊含着濃厚的魔力,在他下入深淵的時候無數次保護了他,甚至還曾阻礙了博士對他的身體改造。
也正是因為有這個保護意味濃厚的耳釘存在,散兵才不至于完全崩潰。
在我絮絮叨叨的傾訴下,他最終軟化了态度,畢竟我已經做得足夠好了,好到他一時間都挑不出錯處。
小貓将我拉扯着一起躺下,側身躲進了我的懷裏。曾經能夠窩在我的胸前踩奶的小貓如今已經長大成人,成了一個漂亮到都能拿去魔女們面前炫耀的美少年,他的外貌完美得連挑剔的蘿賽特都絕對指不出錯處。
“芙萊爾……你怎麽才來。”
散兵終于卸下了強硬的外殼,兇狠乖張的保護殼褪去,裸露出來的是遍體鱗傷的□□。他實在痛苦太久了,在經歷了造物者的抛棄,經歷了友人的背叛,經歷了雀鳥的死去後,最愛他的魔女也沒了蹤影。
他無比的惶恐,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麽,畢竟魔女前不久才因為他的受傷痛哭不止,甚至拒絕了他的親近讨好。
難道,難道是因為他不夠聽話,所以才被最後一個愛他的人抛棄了嗎?
多重打擊下的傾奇者渾渾噩噩,他接受了醜角的收攬,成為愚人衆的一員。他為了證明自己而不舍晝夜,深淵黏膩、沉重,又令人發悶,是藍紫色的耳釘在黑暗中發光,替他掃清阻礙。
可那又有什麽用,魔女不還是抛棄了他?
人世間的時光過的飛快,傾奇者逐漸變得麻木,他最後扔掉了傾奇者這個名字,女皇贈予他【散兵】的稱號,稱他為斯卡拉姆齊。
但就在他一步步抛卻過去,邁向不知前方何處的未來時,愛着他的魔女再次出現,親昵地呼喚他過去的名字:“傾奇者,到我這裏來。”
我抱住我的小貓,淚水打濕了我的衣襟,小貓即便已經長大,在我這裏依舊還是那只又乖又可憐的小貓:“芙萊爾,你太慢了,你讓我等太久了……”
我接納了他的指責,用從未有過的柔軟聲音安撫他:“是我的錯,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19.
傾奇者有了新名字,我也就改口叫他斯卡拉姆齊了。
我對一臉不滿的他解釋道:“不是我不給你取名字,等回家再說嘛。回家後我才有時間來慢慢想,趁我現在還在提瓦特,我先把這裏的事情辦完了再說。”
小貓滿臉懷疑:“你在這能有什麽事情,難道是為了那個替代品?”
散兵讨厭阿貝多,同類相斥,他不希望世界上還有另一個木頭味的小貓來争奪他來之不易的關心。
我心虛地挪開視線:“哎呀,他只是附帶因素……其實是我去找了須彌的小吉祥草王合作,她帶我進入世界樹尋找有關你的信息,作為報酬,我答應會幫她一次忙。”
說着,我翻轉右手,星象在我手中旋轉,不斷的釋放出只有我能看得懂的信息:“占蔔告訴我,需要我幫忙的時候不會很久,既然這樣,我沒必要短時間在兩個世界來回跑,太麻煩了。”
貓貓不相信,貓貓表示懷疑:“……那你現在要幹嘛?”
我轉頭看他,火速将他抱到懷裏:“當然是好好陪我們家最可愛的小貓咪啦!”
有了前車之鑒,我火速給散兵下了個契約,有了契約我才能時刻找到他,再也不用擔心小貓哪天出門玩跑着跑着就不見了。而同樣的,魔女與跟寵的契約也讓原本不是貓的散兵開始能夠自由變幻身形起來,他被我變回小貓的樣子抱在懷裏,不情不願地出了門。
我還沒來過稻妻呢,聽說旅行者再不久也要來這裏尋找雷神,在他把這裏攪得天翻地覆之前,我還是先逛逛再說吧。
——
“拜托了我的狐仙宮司……?唔,稻妻還真是出乎我意料的開放呢。”
畢竟璃月和蒙德就沒有什麽“我和仙人不得不說的二三事”“風神大人居然是我的戀人”之類的輕小說,但看了看那位站在店面前笑眯眯的狐貍小姐,感覺一切又不是那麽難以理解了。
有這麽大的後臺兜底,小說家們自然是腦洞怎麽大怎麽來。
散兵在我懷裏掙紮了一下,發出了不善的咕嚕聲,看起來不是很喜歡這位狐貍小姐。我在他腦袋上輕輕摸了兩下,随意拿起兩本輕小說就開始付款。
但令我沒想到的是,那位狐貍小姐反而親自走上前來和我搭話:“沉秋拾劍錄?是在稻妻很受歡迎的小說哦,不過,客人應該不是稻妻人吧?”
我笑了笑回道:“小姐好眼光,我是個混血兒,家父祖籍璃月,可惜早早仙逝。母親在臨走前為我在鳴神島留了座房子,我也就搬過來住了。”
我面不改色地胡說八道,反正這些東西全都被我用法器改過認知了,除非七神過來對峙,否則誰都查不出我的問題。
對面的狐貍小姐皺了皺眉,似乎是找不出我的錯處,但很快又重新恢複笑意,伸手準備逗逗窩在我懷裏的散兵:“那倒是我不好了,提起了你的傷心事,這是你養的小貓?挺可愛的……呀。”
散兵毫不客氣地朝她哈了口氣,爪子伸到一半就被我抓了回來。我将他重新調整了姿勢抱在懷裏,和狐貍小姐道歉:“我家的孩子不喜歡陌生人摸他,實在抱歉,沒傷着您吧?”
狐貍小姐無所謂地擺了擺手:“沒事,貓這種動物就是這樣,不過你家的小貓對別人兇得很,對你倒是很乖,怪不得你看着這麽喜歡呢。”
稻妻人很少養貓,因為貓這種動物情緒多變,從根本上就不符合雷電将軍永恒的觀念。雖然神明不至于降罪于這麽弱小的動物,但眼下稻妻形勢緊張,沒人敢有小動作。
我面不改色地回答她:“當然,這可是我養的第一只貓,我疼他還來不及呢。”
無意義的寒暄拉扯實在無聊透頂,一來一回的對話很快将我對美人的優待消耗殆盡,我沒了興趣,随意應了幾句就帶着小說離開了。
“我果然不太喜歡精明的狐貍,還是貓咪好。”
我親了親散兵的額頭,從街上購買了不少吃食屯在家裏,打定主意這些天都不出門了:“旅行者應該快到稻妻了,這些天咱們就在家好好呆着,到時候帶你去看戲。”
一進門,懷裏的小貓就躍下變回了人形。散兵替我拿着購物袋子,問我接下來打算幹什麽,活像個掌控欲十足的妻子,一步步逼問丈夫的行程。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應道:“反正都是呆在家裏,你不是想要一顆心嗎?我給你親手煉制一顆。”
跟在身後的腳步聲一下子停住了。
我回頭望去,看到散兵抿着嘴別開頭站在原地,沒有再回應我這句話。
可以理解,畢竟他一直在都在追求原本屬于他的那顆心,夙願忽然得償,他一時間難以轉換過來也是正常的。
神之心的載體被剝奪了承載神之心的權利,這無疑十分殘忍,所以散兵才會這麽偏執地想要奪回原本給予他的東西來證明自己存在的意義。可我不願意看到這種局面,那樣太卑微了,我的小貓本該獲得這個世界上最多的疼愛和幸福,他是那麽的可愛,大家都該來喜歡他。
我走近他,牽住他的手放在唇下:“你是我的小貓,為什麽要去追求屬于別人的東西?你應該有最好的、更好的,從頭到尾都只屬于你的心。”
所以,請接受我的愛意,別再獨自一人遍體鱗傷地去追求神之心了。
20.
在我全心全意地研究如何為散兵煉造一顆心的時候,旅行者也登上了稻妻的土地。
一切果然如我所預料的那樣,旅行者在稻妻弄了不小的動靜,甚至從那位雷神的手下救走了社奉行家的家政官,然後一路前往了反抗軍的大本營。
我抱着我的小貓一路看戲,雷光灼灼,恍若要劈開天地一般映照在我眼前。
我心有戚戚,摸着散兵小聲說道:“打不過啊……對不起寶貝,不能親手給你出氣了。”
窩在懷裏的小貓聽完唰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直起身把爪子搭在我的肩膀上,喵喵嗷嗷地不停叫着,吵得我只能連連應好:“好了好了,我不會不自量力地湊上去的,走走走,我們轉移陣地哈。”
我把貓咪往懷裏一揣,做賊似的躲着雷電将軍跑了,一路跟着旅行者,看他很快就在反抗軍裏混的如魚得水。
但那位現人神巫女的警惕性高的不行,在沒了平民百姓的掩護後,我很快就被她發現了氣息。
看着警惕的一行人,我不得不現身開口:“別緊張,我不是敵人,我就是過來看看旅行者的。”
旅行者一愣,但比他要更快打破僵局的還是那位可愛的小向導,白色的小精靈驚呼出聲,和我打着招呼:“是林晞!哇,你找到你的貓了呀!”
我把懷裏滿臉不開心的散兵調整了一下姿勢,笑着回答她:“對呀,怎麽樣,我沒撒謊吧,我的小貓是不是超級可愛?”
“可愛可愛!我可以摸摸嗎?”
派蒙一下子就要飛過來,臨到伸手的時候才反應過來這不是普通的貓,而是先前險些幹掉他們的愚人衆執行官,又馬上快速地躲回旅行者背後了:“唔……我、我還是不摸了。”
我笑眯眯地接下她這句話:“我家小貓确實比較兇,傷到你就不好了。”
看到我确實是好友而不是敵軍,巫女小姐也放緩了态度,向我介紹了她的名字後就準備帶我回去好好招待一番。
我搖搖頭拒絕了她:“不用了,你需要煩擾的事情太多了,我就不打擾你了,讓旅行者陪我就好。”
珊瑚宮心海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原來我的疲憊已經如此明顯了嗎?真是失禮了。”
講禮貌又漂亮的乖女孩在我這裏總是有些優待的。
于是我好心地為她現場占蔔了一下,告訴她:“僵持的局面很快就會臨來轉折,珊瑚宮小姐,再堅持一會兒吧,很快一切就會有結果了。”
我滿意地看着命運的齒輪周轉,學了占蔔術真是我最不後悔的決定,能完美避開未來危險才是保持安全的最好選擇。
21.
接下來的一切都如我所看到的未來那樣發展着。
英雄撥開了籠罩稻妻的雷雲,高潔的神明終于投下目光,意識到自己被她所愛的人類欺騙。但神明仁慈,她沒有奪取主謀的性命,而是念其高齡只關了禁閉。
鎖國令解除,眼狩令撤下,人們對神明感激涕零。
我看着這無聊的劇本打了個哈欠,稻妻的神明空有強大的武力,卻實在不夠精明。其他國家的神明我不清楚,但單就我所認識的蒙德的神明,那位風神即便不管事都有掌控大局的能力,對比下來也無怪我對雷神沒有好感。
……好吧,我承認,我是有點因為散兵的事情遷怒在內的。
她創造了散兵,散兵是她的瑕疵品,她就将他關在了華美的宮殿內沉睡,就像我把我制作的瑕疵寶石放在儲存袋裏一樣,某種程度上也并算不上殘忍。
倘若散兵只是個沒有生命的漂亮娃娃,她的所作所為都稱得上一句愛惜。
可偏偏散兵醒了,他清醒地在華館中度過無數日月,然後再以純白之軀來到人間經歷磨難。折磨他的人從未想過,他本應是天上宮闕人間月,他的眼淚斷送了他的未來,使其墜入塵埃。
“要是我再強大一些就好了,斯卡拉姆齊。”
我對着散兵悶悶不樂:“我想去禦前決鬥,我想去質問她,她這麽對你可有一絲愧疚。”
但人類的混血磨平了屬于魔女的強大身軀,魔女們對我的憐惜并非毫無由來,我确實比同齡的魔女要弱小。我沒有一個非常擅長的領域,不像蘿賽特一樣有高強的武藝,也不像絲塔菈一樣是占蔔界數一數二的天才。
我在無數的日子裏靠着學習消磨時光,可我曾經一直都是被人保護的存在,所以即便學習也不怎麽努力,以至于現在我都不能替我喜愛的小貓出口氣。
散兵擡頭望了我一眼,一下子變回了人類的模樣。
眉眼精致的少年将我攬入懷中,由我制作的雙手輕柔地撫過我的眼下,我一時間走了神,想着不愧是我修複的雙手,纖細又漂亮。
散兵生澀地輕聲安慰我:“芙萊爾,我不需要你為我去做危險的事情。我只要你好好地活着,永遠都不要離開。”
不要像那些人類一樣,竊取了他的信任後又毫不留情地轉身就走,用名為情感的軟刀子一刀一刀刺進他的“心”裏。
我猛地抱住散兵,将忽然湧上的眼淚蹭在了他的肩膀上,委屈盡數随着他的安慰爆發出來:“這句話應該我對你說才對!明明是你先離開我的,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感受到忽然僵住身體的小貓,我忽然起了逗貓的心思,哭得更肆無忌憚了起來:“我瞞着蘿賽特跑出了家門,還去求了絲塔菈好久,她好不容易才替我找到了你的世界。我在雪山呆了整整八年才找到你的具體位置,結果你轉身就跑了!”
散兵愣住了,散兵心虛了,散兵不敢說話了。
他在我的背後輕輕拍了幾下,發現自己實在沒有更多的安慰人的辦法後,深吸一口氣問道:“是我的錯,你想我怎麽補償你?”
我胡攪蠻纏:“你跟我睡覺我就原諒你!”
不是小貓團團睡,是成年人之間的夜間交流!
但結果出乎我的意料,耳畔傳來了貓貓小聲的應答:“……好。”
我猛地止住了眼淚,一把掙脫開懷抱看向他:“你說什麽?”
由貓咪變成的人偶少年耳尖通紅,他撇開視線不看我,偶爾望來的目光也含羞帶怯,看得我心神蕩漾:“我說可以。……歸根到底是我的錯,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吧。”
我頓時心也不酸了,眼淚也不掉了,感覺整個人充滿了力量。
我迫不及待捧住散兵的臉就吻了上去,人偶唇瓣柔軟,一點都不愧為比阿貝多還要更具備人性的造物,一切感官都與人類毫無差別。
聽說散兵還是傾奇者的時候,身體原本還是保留了人偶關節的,既然他可以慢慢變得更像人類,那其他方面豈不是……
相比起我看着出生的阿貝多,我對錯過了大半時光的散兵充滿了好奇心。
22.
我和散兵很快随着旅行者踏上了返回璃月的旅途。
旅行者在稻妻把愚人衆鏟了個底朝天,第六執行官的失蹤讓他們的團體如一團散沙,将明面上冰之女皇現在以及後續的計劃徹底打亂。
但總歸神明之間是互相知曉對方心思的,再加上神之心并非神明的必需品,在至冬派來願意好好交流的公子加班後,神之心最終回到了愚人衆手裏。
我對這些戲碼不感興趣,懶洋洋地抱着貓在甲板上曬太陽,偶爾欣賞風景,偶爾看看船上那個叫楓原萬葉的小朋友。
散兵似乎對他很在意,我也就多看了兩眼,結果小朋友的警惕性出乎意料的強,在他開口和我打招呼,我又順其自然地聊了下去後,懷裏的貓貓忽然“喵!”得一聲叫了起來。
他伸出手朝萬葉猛拍了兩下,雖然沒伸爪子,但聽聲音倒拍得挺結實,然後又轉頭朝我密集地叫着,不斷地拿身子蹭我接近萬葉那個方向的手臂,讓我不得不一步步退讓隔出距離。
愛貓人士萬葉頭一次遭到了貓貓的嫌棄,他失笑:“林晞小姐的貓吃醋了啊。”
我這才反應過來,将貓貓一把攏入懷裏,甜言蜜語好生勸了半天才哄好,萬葉也就擺擺手和我道別:“那在下就先不聊了,貓咪的占有欲可是很強的,看來您的貓很喜歡您呢。”
回答他的是貓貓“咕嚕咕嚕”的吼聲。
晚上回到船艙裏睡覺的時候,貓貓才會變回少年的模樣壓在我身上,但本人絲毫沒有考慮到自己已經不是貓咪的體重了,把我整個人壓了個嚴嚴實實。
散兵貼在我的頸邊說:“不許和那小子講話,不許看他。”
我頓時擔心起遠在雪山的阿貝多來,我是不可能丢下他的,但散兵嫉妒心和占有欲那麽強,到時候阿貝多被欺負了怎麽辦?
我下意識把被寵壞的小貓放在了欺負人的一方,忘了看着可憐兮兮的人造人其實也是一條不可小觑的漂亮銀龍,但我的走神很快就被打斷了。
貓貓張牙舞爪地壓在我身上問道:“你又在想誰?!”
我只能憂郁地收回思緒,摸摸他的腦袋又摸摸他的耳朵,對他說道:“等回家了,可別讓蘿賽特看到你這幅樣子,她要是揍你我可攔不住。”
貓貓頓時想起了小時候的回憶。
蘿賽特的花心和無情很快就讓嚣張跋扈的貓貓迅速收斂了脾氣,想到她那句不耐煩的“趕緊把它給我扔了!”的怒吼,散兵又變回了貓咪的樣子,蜷縮在我胸口小聲地咪咪叫。
不怪他,要是提瓦特的其他人威脅自己,散兵或許還會沖上去和人拼得不死不休,寧死不屈絕不認輸,但對面是早年看他不順眼、親眼目睹了他一堆黑歷史的女朋友閨蜜,散兵只能認慫。
蘿賽特和我相處了不知多少年了,散兵不敢賭兩人在我心中的份量。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側身把貓貓放在頸邊攏了攏,親親他的額頭:“現在知道怕了?還是得有個人治你,不過你也別擔心,蘿賽特家的跟寵們很乖,他們都很喜歡你,會幫你在她面前說好話的。”
散兵動了動耳朵,回想起每次被送去蘿賽特家裏時自己都要被舔得一身濕的情景,難得地感受到了羞恥的情緒。
他用濕漉漉的鼻尖蹭了蹭我的唇角,示意我別再說了,我也就順其自然地閉嘴,抱着我的貓咪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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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戴在男士中指的戒指,代表妹已經認同了貝貝愛人的身份,只可惜這枚戒指被阿貝少截胡了,貝貝大寫的慘……
感謝在2023-04-20 09:01:26~2023-04-24 09:18: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6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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