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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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我和旅行者在璃月分別,并約好在須彌城碰頭。

去往須彌對我來說并不困難,在坐船慢慢前往和自己利用便捷的方式到達之間,我選擇了後者。畢竟旅行确實讓人感到快樂,但萬一我流連忘返,耽誤了事情就不好了。

再次踏上須彌的土地的時候,我發現須彌其實比我印象中的要美。

繁雜華麗的服飾漂亮得不行,哪怕是教令院的那身制服。人們的私服也都非常符合魔女們的審美,我走着走着就被一個披着星空的女孩給吸引了目光。

我立刻主動上前搭讪:“這位漂亮的小姐,恕我冒昧,請問你學習的也是占蔔類的知識嗎?”

睡眼蒙眬的女孩茫然地看了我一眼,呆呆地點頭:“我是教令院明論派的學生,就讀于梨多梵谛學院,專攻的是理論星象學,也算是和占蔔有些關系吧……”

一連串的專業術語吐完,少女才像如夢初醒一般愣了一下,看向我的臉蛋很快就冒上了冷汗:“我、我剛剛說了什麽?對、對不起……!我走神了,嗚……我,我…”

眼看着社恐特征異常鮮明的漂亮妹妹就快原地暈過去了,我趕緊從儲物袋裏拿了個裝着安神粉的耳墜戴上,牽住她的手拉近距離:“冷靜一點,你看起來似乎很不好,我們要不找個地方坐一下?”

安神粉的香味随着距離的拉近鑽進了少女的鼻腔,她很快冷靜了下來,連眼神都清明了不少:“抱歉……抱歉…我給您添麻煩了。”

我眼神都不禁溫和了許些,對她輕聲說道:“是我的冒然搭話先打擾了你,如果有時間的話,介意為我找一處須彌下午茶的好去處嗎?”

少女明眸善睐,害羞帶怯地望了我一眼,抱着手裏的書低下頭:“當、當然,剛剛才完成了一部分論文,下午茶的話…是,是有時間的……”

困倦的少女名叫萊依拉,是個很優秀的女孩。

她對星象格外的擅長,即便不善交談,在與我溝通星空的時候依舊變得滔滔不絕,甚至讓我也從中學到了許多。

這讓我原本準備提醒她“星空變換不斷,觀測中請謹慎相信自己的雙眼”的話咽了回去。提瓦特的星空是虛假的,但萊依拉的優秀和熱忱是真實的,人類無非百年時光,讓她在這百年時光裏快樂地度過一輩子也沒什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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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裏的貓貓輕輕地喵了一聲。

萊依拉這才反應過來,她先是小聲說了句抱歉,然後才小心翼翼地詢問能不能摸摸我的貓。

我捏住散兵的爪子,杜絕了他任何撓人的行為後點點頭:“摸吧,誰讓我的貓這麽可愛呢。”

被控制住的貓貓發出了不悅的“嗚嗚”聲,表情也不太高興,萊依拉的手碰一下他就叫一聲,卻不想萊依拉一下子笑了:“他好像很生氣的樣子,但是他好可愛哦。”

我低頭,小貓的大眼睛短鼻梁特征讓它們做什麽動作都顯得可愛,散兵此刻看起來就和一只鬧脾氣的嬌氣寵物貓沒什麽兩樣。

我失笑,将他抱回胸前,親昵地親了親他的額頭,又摸摸他的小肚子,哄着:“別生氣啦寶貝,晚上我陪你一起睡覺好不好,嗯?”

貓貓嗚嚕嗚嚕的低吼瞬間就變成了嬌嗲短促的叫聲,顯然是陪他睡覺這件事一下子哄好了他。

萊依拉不知道成年人的龌龊和險惡,以為我說的睡覺就只是單純地蓋被子,還感嘆我對貓真好:“聽說貓咪不管怎麽收拾都會有貓毛的困擾,林晞小姐居然還讓貓一起上床睡覺,看來是真的很喜歡他呀!”

散兵躺在我懷裏嬌氣地“哼哼”了兩聲,表示贊同。

就這樣,在有關星學和貓咪的讨論下,萊依拉和我的關系迅速拉近,她甚至在确定我不缺錢的情況下幫我找好了房子,披着星空的少女羞澀且單純,将心情都放在了臉上。

萊依拉攥着指節,期待地望了我一眼:“有時間的話,還能和您聊天嗎?”

只見過一面的小姐知識淵博,平易近人,與她聊學術問題的時候要比跟诃般荼辯論輕松得多,且照樣能夠學習到許多新知識,而且,而且——

萊依拉忍不住看了眼那只漂亮的貓咪幼崽,而且,她還有那麽可愛的貓貓呢。

我看着萊依拉忍不住笑了,一口答應:“當然可以,萊依拉是我在須彌的第一位朋友,随時歡迎你的來訪!”

我高高興興地跑去了我的新家,重金之下,請來的清潔工迅速快速地收拾出了新房子,讓我美美地住了進去。當晚,終于能夠和我獨處的散兵迫不及待地變回人形撲了上來,占有欲極強又患得患失的貓貓即便每天親自守在我身邊監視也依舊沒有安全感,唯有床榻上的親密無間才能給他些許的底氣。

“好了、好了……”

我努力應付着貓貓過于熱情的貼貼,在衣衫褪去間不忘輕聲安撫:“慢慢來,斯卡拉姆齊,不要着急,時間還很長。”

無論是今晚的時間,還是未來的時間,我們都有足夠悠久的長度可以親密相處。

我的話被一個有點急促的粗魯的吻給打斷了,說是粗魯,其實更多的是生澀,畢竟貓咪口腔敏感,哪怕只是止步于唇齒的接吻也能讓他面紅氣喘。

散兵紅着臉解開我的腰帶,小聲嘟囔着:“你又不止我一個,以後沒那沒多時間單獨相處了。”

在蒙德的時候他就探聽過那個金發煉金士的消息,金發碧眼的煉金士少年紳士又漂亮,待人接物平易近人,似乎和任何人都能打好關系。蒙德城的人都知道,阿貝多在雪山上住着一位他師父的舊友,阿貝多每日在城內與雪山往返,照顧那位舊友已有多年。

如果僅這就足以引起散兵的警惕的話,那他那個魔女與人類混血的妹妹絕對是一記絕殺,畢竟自己的魔女就是人類的混血,且從小渴望家人。阿貝多和可莉無疑是她心目中家的翻版,而他除了“第一位”的身份以外一無所有。

我看着散兵試圖遮掩自己自卑和不安的下意識舉動,忽然一下子抓住了他,翻身壓在了他上面。我低頭親了親他的唇角,笑着說道:“今晚讓我試試,這是我第一次伺候別人,可不許嫌棄我。”

然後替他一一解開了衣裳。

25.

上位的嘗試讓我從中獲得了格外多的快樂,我一不小心就沉溺進去了。散兵在這段時間裏跟我難舍難分,放縱地讓我從情愛中獲取新的樂趣,等我清醒過來想起我的旅行者的約定時,已經過去不知道多久了。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轉頭看向散兵:“現在什麽時候了……不,旅行者他們現在在幹什麽?”

散兵将晚餐遞過來放在床邊的小桌上,稍稍回憶了一下才漫不經心地說道:“似乎是在幫誰的忙,哦,那個呼瑪伊家的大小姐,在幫她一起舉行花神誕祭,和大巴紮的人混在一起。”

他幫我一一擺出碗筷,然後才繼續說道:“不過應該是辦不成的,須彌這個地方不支持藝術,他們早晚會被教令院阻止的。”

……好似曾相識的對話。

我狐疑地望了他一眼,剛準備接過勺子喝口湯,門就被猛的一腳踹開了。我吓得手一哆嗦,擡頭就看到了另一個散兵出現在我面前,我茫然了一瞬:世界樹沒告訴我雷神還制造了另一個人偶啊?

“笨蛋!”

眼前的散兵一把拽住了我身邊的散兵,擠到我面前,神色焦急:“還喝湯呢!快醒醒,再做夢下去你是想瘋掉嗎!”

沒想到我身邊的散兵立馬反應過來,馬上就和眼前的散兵糾纏到了一起:“你又是哪來的冒牌貨,滾開!”

眼前的散兵一把掐住了身邊的散兵,又氣又難過地望着我:“你眼裏的我就是這麽乖張叛逆的樣子嗎?”

我跟那雙濕漉漉的眼睛一對上,頓時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主體意識一清醒,身體的各個護體法器也一起運作起來,我一睜眼就看到了緊閉着眼躺在身邊的散兵。

我頓時沉下了臉,一把扯掉了耳邊的虛空捏碎,然後伸手摘掉了散兵的虛空。

散兵随我進城的時候就是以貓的形态,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是故意戴上虛空來叫醒我的,可虛空在睡夢中無聲無息地操縱我精神的行為本身就觸及了我的底線。

我是個好脾氣的魔女沒錯,但不是個軟弱的魔女。

我将昏睡的小貓抱在懷裏,氣勢洶洶地就準備去教令院亂來一通的時候,納西妲用我給她的通訊工具聯系上我,阻止了我的行為:“請不要這樣,林晞。”

比我還要年幼的神明嗓音稚嫩,卻像個早熟的孩子一般勸導着我:“教令院并不安全,愚人衆的第二執行官在這裏,手中還掌控着我的子民們的性命。算是替我想想,也請先冷靜一下,好嗎?”

納西妲的話條理清晰,一下子就将利弊分析了出來,誠然,我不是什麽拯救人類的英雄,但我也不願那麽多條性命影響我在這個世界的立場——阿貝多還要在提瓦特呆不知道多久呢。

還有最重要的,我打不過那個執行官二席。

我抱着貓,憤憤地盯着地板好一會兒才問道:“那現在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

納西妲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夢境在旅行者的幫助下已經快要結束了,不需要你再做些什麽,現在你需要做的就是保護自己的安全,并保持好穩定的心态。”

說着,她像是有些猶豫,沉吟了片刻才繼續開口:“愚人衆和教令院的賢者們……可能做了些過分的事情,時機成熟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現在還恕我隐瞞。”

……我有種不詳的預感。

我這麽想了,也這麽說了,但那邊卻傳來納西妲的笑聲:“請不要擔心,好好休息一下吧。還有,你的小貓很可愛哦。”

我低頭看了眼還癱在我懷裏有些迷迷糊糊的小貓,憐愛地應了一句:“當然,我的小貓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小貓。”

25.

旅行者這個大忙人終于想起來要聯系我了。

我抱着貓貓赴約,正想開口抱怨一下,結果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他身邊那個墨綠色的身影。

我眼睛一亮,選擇性忽略了旅行者,上前一步抓住了那道身影的手:“居然是耳廓狐!你好可愛啊寶貝,你願意和我回家嗎?”

散兵瞬間亮起了爪子。

現場一片混亂,我手忙腳亂地去抓不知為何忽然靈活異常的散兵,慌亂之中,我的手第一次被他的爪子撓中。或許是小貓低吼着的模樣确實吓人,自認應該是與動物親近的提納裏下意識想幫我抓過散兵,結果被死死咬住了掌心。

“!!!快松口,斯卡拉姆齊!……诶別別別,旅行者你別拽他,把他扯疼了怎麽辦?”

“寶貝,寶貝!我錯了,你才是我唯一的寶貝,松口好不好?你把人家都咬出血了!”

好說歹說,我才驚魂未定地把墨綠色耳廓狐的爪爪從散兵的嘴裏搶救了出來,我還沒來得及道歉,散兵就在衆目睽睽之下變回人形,一下拍開了我試圖觸碰他的手:“別碰我!你這個花心的女人,蒙德的那個替代品我還沒和你計較呢,你就想當着我的面再找一個!”

說罷,他就像一陣風一樣倏地跑掉了。

我呆愣在原地半晌,一頓一頓地轉身看向旅行者,然後在他不妙的注視下“哇”得一聲哭了:“怎、怎麽辦,我好不容易找回來的貓——旅行者,你快想想辦法呀!”

旅行者被我哭得一個頭兩個大:“等等,林晞小姐,您先別哭。呃啊,提納裏,你快幫我安慰一下,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提納裏抓着兩個血洞還在滋滋冒血的手:“……讓我來吧。”

當了那麽多年的巡林官,哄孩子的技巧他還是有一手的——雖然眼前的小姐看起來也完全不是孩子的年齡了。

——

我被旅行者哄着回了家。

名為提納裏的耳廓狐不僅長得可愛,行事也成熟穩重,娴熟老練,三言兩語就讓我想起了不知多少年前被母親輕聲勸哄的記憶,讓我慢慢地平複了情緒。

或許納西妲說得對,我确實應該學着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否則忽然不符合平時形象的情緒爆發很容易就會吓到我身邊的人。

我抽抽噎噎地回了家,一邊時刻關注着散兵的下落,一邊尋找其他事情來分散我的注意力。結果這一查不要緊,我幾乎是立刻就站了起來,咬牙切齒地盯着星象中浮現的場景。

難怪納西妲不敢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原來是至冬國的走狗幹了這麽不要臉的事情!

我急促地深呼吸了幾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用自己特殊的方式聯絡蘿賽特。

通訊的另一端沒多久就傳來了熟悉的女聲:“你這家夥居然還敢聯系我!一聲不響地偷跑出去,絲塔菈給你瞞得死死的什麽都不……等等,芙萊爾,你在哭?”

我眨眨眼,好不委屈地開始訴苦:“蘿賽特,有人欺負我,我打不過他……”

通訊那邊一陣嘈雜,我聽見蘿賽特令人安心的話語:“別怕,你好好地在安全的地方呆着,我這就來找你。卡卡,我們走!”

通訊那邊傳來甜到發膩的貓叫聲,聽聲音辨別,應該是那只喜歡幼崽的金漸層貓貓。我對他印象非常深刻,因為從前每次帶着還不會變成人形的散兵去蘿賽特家時,他是最積極地帶着散兵玩的那一個。

——當然也是每次都把散兵舔的毛都黏成一簇一簇的罪魁禍首。

26.

旅行者一行人在禪那園碰到了試圖擄走海芭夏的愚人衆士兵,提納裏請求旅行者轉入室內保護海芭夏,他和迪希亞在外應敵。

可當旅行者進入到禪那園确保海芭夏平安後,卻碰到了按理說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人——散兵。

“……散兵?”

旅行者遲疑地開口,有些不确定,雖然前段時間親眼看着散兵在那位魔女小姐懷裏從貓變成人的模樣逃走了,但散兵和魔女小姐呆了那麽久,他總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就怄氣加入了愚人衆的計劃吧?

可那位熟悉的陌生人偏偏擡頭回應了他的話:“怎麽,才多久不見,你就不認識我了?”

旅行者猛地後退一步,做出了防禦的姿态:“你……!林晞小姐可不喜歡愚人衆,你這麽跑回去,難道不怕她生氣嗎?”

“怕?”

散兵仔細琢磨着這個字,忽然笑了:“我為何要怕那個無情無義,花心愚蠢,多情風流的魔女生氣?”

他看起來比之前見過的時候要更瘋,甚至面目都猙獰起來:“那個口口聲聲說愛我的女人,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抛棄了我!八醞島怒吼的狂風都沒有她的無情來得讓我徹骨寒冷,唯有成神……唯有成為神,我才能踩她一腳,以宣洩我心中的憤恨!”

旅行者聽完,神情更加嚴肅:“……你不是散兵。”

散兵迅速地回道:“不,我就是散兵!你應該恐懼的,旅行者,你見到我的時候幾曾不是畏懼的模樣?”

旅行者回憶了一下散兵變成貓後任林晞小姐□□的樣子,甚至因為貓咪形态的年紀太小的緣故,掙紮的時候叫聲也是又細又嬌,把旅行者印象中屬于執行官的威懾力消磨得一幹二淨。

恕他直言,他現在确實沒有畏懼的心思了,甚至派蒙可能都不怎麽怕他了。

但就在雙方對峙,矛盾一觸即發的時候,魔女的聲音自門外響起:“斯卡拉姆齊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貓,哪裏需要別人畏懼他?”

另一位火紅色的魔女站在她的身邊,而散兵也被一只金燦燦的大貓咬着後脖頸放到了兩人腳邊,大貓繞在火紅色的魔女腳邊甜膩膩地叫了一聲,低頭就要去舔自己找回來的幼崽,但馬上就被散兵用爪子推開頭拒絕了。

金燦燦的大貓頓時受傷地拉長嗓子“喵”了一聲,喊得那位火紅色的魔女都無奈扶額:“好了卡卡,撒嬌也要分對象,跟小孩子來這一招你也不嫌醜。”

卡卡哼哼了兩聲,誰讓小孩子就吃這套呢?

輕飄飄地喊兩聲,就能把可愛的幼崽壓在身下盤,卡卡作為蘿賽特養得最久的貓咪之一,一點都不在意這點小小的臉面丢失。

但他們的互動都被我給忽略了。

我甚至沒有心思去喝止卡卡的行為,而是上前指着那個冒牌貨的虛影:“這個世界上不需要有第二個斯卡拉姆齊,我不管你是多托雷怎麽創造出來的,複制品也好,克隆體也好,我都不需要你的存在!”

但“散兵”卻憤怒地反駁了我:“誰想要你的“需要”了!我也是生命,憑什麽我不能活着,不能光明正大的留存于世!”

實驗品的劣勢頓時在此刻提現了出來,真正的散兵永遠不會在我面前如此失态,也不會因為惱怒失去理智。散兵或許會生氣,但那也是在确保我能找到他的前提下才會離家出走,甚至跑得根本不遠,卡卡輕而易舉地就把他抓回來了。

我冷冷地對“散兵”說道:“假設你是在斯卡拉姆齊現世之前存活的瑕疵品,只是受到多托雷的蒙騙走上歪路,那我願意接受你的存在,也願意給你關愛。可你只是個在成品之後滿懷惡意誕生的複刻品,一旦我承認你的存在,就是對真正的斯卡拉姆齊的羞辱。”

誠然,他有着和斯卡拉姆齊一樣的臉,一樣的記憶,甚至本質上對我有着一樣的感情,可替身就是替身,要是對替身産生感情,那置本體于何地?

我的一番話說得“散兵”都怔住了,他不甘地捏了捏拳頭,迅速地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我盯着他離開的方向,直到确定他再也不會出現在這裏,我才一寸寸褪去我強硬的外表。

我向後踉跄了一步站住,然後俯下身把散兵抱起。貓咪柔軟的絨毛蹭在我的臉頰,溫熱的身軀一點點平複我手心的冰冷。

“答應我,斯卡拉姆齊,在須彌的事情結束之前不要離開我的視線。”

我有些無措,遲來的愧疚感湧了上來,讓我良心難安:“他和你真的太像了,假設他再成功一點,我分不清你們了怎麽辦?”

在對另一個散兵冷眼相待的時候,我總是抑制不住地心痛,他也會難過,會在羞于表露情緒時別開頭,會在咬牙時捏緊拳頭,眉眼蹙起的破碎感讓我一陣一陣地動搖。

我甚至會想,如果他就是我的小貓,他被我這麽對待該會多難過?

手心的小貓一躍而下,變回人形的散兵将我緊緊抱住,一聲一聲地安撫我:“別難過,芙萊爾,我知道你的擔憂,如果你下不了手,我會親手抹殺那個贗品。”

他直起身,直視着我的雙眼,溫柔地拂去我的淚水:“我知道你愛我,所以我會回饋給你同等的愛,我還有你送我的耳釘,這是那個贗品所沒有的,不要擔心會分不清我們,芙萊爾。”

我的小貓難得在衆人面前主動親吻了我。

27.

蘿賽特主張不插手人類的事情。

于是在經過一番商讨之後,她表示願意等待旅行者他們的計劃完成,然後她負責幫我出氣,把多托雷拉出來碎屍萬段。

我抿抿嘴,附在蘿賽特耳邊說悄悄話:“可是我聽說他不止一個,我分不清他本體是哪個。”

蘿賽特的手在卡卡蓬松柔軟的背毛上揉了一把,摸得整只貓咪都變得亂糟糟地,才放手了她的惡趣味:“這有什麽,我見一個殺一個不就行了。”

卡卡舔不到自己的背毛,散兵又不可能去幫他整理——雖然他也不會讓散兵這麽做就是了——總之就是急得團團轉,我看不下去,把他抱過來用梳子細細梳開他的毛發。

卡卡是只有貓德的好貓,具體表現為一碰就倒,一梳毛就嗲嗲地叫,難怪蘿賽特喜歡他。

散兵擠在我身邊,似乎是想像平常那樣抱怨,但還沒出口的低吼在蘿賽特的目光投下的一瞬間煙消雲散。小貓縮回我的背後,擠在我和椅背扶手中間的小三角,把自己團成一個小鼓包。

蘿賽特難得被逗笑了,伸手捏着散兵的後脖頸把他抱了起來,在他警惕的注視下伸手彈了一下他的腦門:“小廢物,年紀不大脾氣不小,跟墨爾一樣的不好對付,真是氣人。”

墨爾就是當初在散兵還是傾奇者的時候,一見面就揍了他一頓的小黑貓。

被迫四腳朝天躺在別的女人懷裏的散兵一下子掙紮了起來,眼看着指甲都伸出來了,我頓時正言厲色地喊道:“注意點,斯卡拉姆齊!”

散兵一下子僵住了,蘿賽特無所謂地松松手,散兵立刻跳下來重新跑回我的身後,委屈得不再多說一句。

蘿賽特替他說話:“這種脾氣的小貓都這樣,墨爾也不給別人碰,上次絲黛菈想摸摸他,結果反被他兇了一頓,絲黛菈家的小狗差點沒把他撕碎。”

我搖搖頭,手下的動作不停,卡卡發出舒服的呼嚕聲:“那不一樣,我有我的底線和原則,我可以溺愛我的小貓,替他們收拾一切爛攤子,但他們絕不能有傷害你們的意圖。”

“你們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家人,沒人比你們更重要。”

在母親身邊生活了幾千年,呆到不耐煩了才獨自出來立戶的蘿賽特不是很能理解我的想法,但她會選擇尊重,于是她扯開話題問我:“你剛剛說【他們】?你還在這個世界撿了別的貓嗎?”

我點點頭,揚起笑容:“對,是個很漂亮的人造人,名字叫阿貝多。他的創造者也是魔女,萊茵多特之前為了哄我開心,曾經說過我想要的話可以把他送給我。”

說着,我朝她眨眨眼:“告訴你,他身邊養着另一位魔女和人類的孩子,名字叫可莉。可莉很可愛,她的母親艾莉絲也很活潑,就是母女倆的殺傷力一樣令人困擾——不過,我覺得你會喜歡她們的。”

身為魔女的共通點很快提升了蘿賽特的好感,她半開玩笑地和我抱怨:“真是的,之前說要送你貓你就不要,別人給的你倒是收了。”

這個話題我吃虧,我只能笑笑不說話。

卡卡的毛終于梳順,他心滿意足地在我腿上伸了個懶腰,然後站起來抖抖毛,擠到我身後叼走了散兵。散兵被他咬得嗷嗷叫,但卡卡是大型貓,加上那一身蓬松的毛發能占三個他,散兵在他身下只能像個玩具娃娃一樣被擺弄。

我不禁感慨:“卡卡是真的很喜歡幼崽啊,你家的跟寵不會都是他帶大的吧?”

蘿賽特回憶了一下,發現還真是:“差不多吧,卡卡來得早,作為一只貓實力又強大,再加上性格好,基本上和所有在他之後來的寶貝們都相處得很好。”

說着,她看了眼圍着散兵打轉的卡卡,神色不禁溫和了幾分:“你家的小貓別的不說,長不大這點倒是很合卡卡心意,每次來的寶貝長大了,卡卡都要抑郁一段時間。”

噢,意思就是他不會放過散兵了對嗎?

我看向散兵的眼神不禁帶上了幾分憐憫。

28.

和蘿賽特住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裏,我有點回到小時候的恍惚感。

年長些的魔女都撫養過我,蘿賽特和絲塔菈的母親由甚,我小時候的大部分時間都和她們一起長大,絲塔菈甚至是少見的父母一起養大孩子的組建家庭。

畢竟魔女雖然數量不多,但壽命悠久,長壽帶來的壞處就是不易孕育新生命,所以大家有的會把跟寵當孩子,有的會把跟寵當愛人,年幼的魔女還會把他們當做兄弟姐妹相伴成長。

這種熟悉感讓時間流動飛速,很快就有人連上了我的通訊工具。

“小晞,我這邊事情完成了哦。”

納西妲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年幼的神明喊着親昵的稱呼,說出的話卻不乏殘酷:“多托雷正在這邊,我聽說你帶了幫手,那該如何處置他就交給你吧。”

蘿賽特見狀一把撈起散兵扔我懷裏,帶着我就出了門。

見到多托雷的時候,我的情緒異常地平靜,甚至有餘裕和他搭話:“你知道嗎?在你們這邊的璃月有句古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我抱着還一無所知的散兵,問道:“五百年前,你為了自己的實驗毀了別人的一生時,有想過自己會遭到報應嗎?”

但多托雷只是輕笑兩聲:“雖然不知你所說為何事,但我的實驗向來随心所欲,從不關心這些小事。”

聽完他毫無悔改之意的回答,我也同樣笑了笑,退後一步站到了蘿賽特身後:“既然如此,那就去死吧。”

蘿賽特随着話音落下拔出長劍,卡卡則咬着納西妲腳踝旁的布料扯到我的身邊,直接跳到了人家的腿上開始觀戰。

好吧,五百歲的神明在卡卡看來确實也還是個小寶寶,更別提納西妲比散兵的人形看起來年紀要更小。

納西妲已經很久沒有離開淨善宮了,這是她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毛發這麽蓬松,體型又這麽大的貓咪。伸手去摸的掌心小小的,軟軟的,碧綠的眼睛因好奇而微微睜大,把卡卡可愛得都忘了自己的主人還在和危險人物戰鬥,沒骨頭一樣直接癱下,像一張毛毯似的鋪在納西妲腿上。

納西妲一下子笑了:“卡卡好可愛呀,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貓貓呢。”

散兵覺得很丢人,他瞥了一眼沒個正形的卡卡,代替他立起來警惕四周。

不出我所料的,多托雷敵不過蘿賽特。

我笑眯眯地看着好友一把掐住他的脖頸,然後拍了拍散兵的後背:“去吧,斯卡拉姆齊。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厭他嗎?帶着殺死他的決心下手,一刀斬斷他的脖頸吧。”

說到這裏,我不禁慶幸又憤恨,假如沒有我及時幫散兵治好了雙手,憑借人類的技術,他有生之年壓根就不可能再拿起刀劍對敵。

而現在,我的小貓變回少年的形态,他依舊高傲漂亮,手腕纖細卻有力,我贈予他的劍刃寒光凜凜,随手一劃就有破開空氣的鋒利。

散兵帶着惡劣的笑意将仇敵撕碎了。

索性多托雷的分身足夠多,有的是機會讓散兵出氣,蘿賽特的能力可比我強得多,只要汲取到一絲血液,她就能快速找到與他血脈相關的人——以多托雷的性子來說,他的血脈至親估計只有他的切片吧。

多托雷估計本人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在蘿賽特轉身準備前往下一個切片的位置後,更為年長的多托雷主動出現在了我們面前:“稍等,或許我們可以有更好的解決方法,而不是粗暴的暴力方式?”

真這樣被強大的對手不斷糾纏下去,連做實驗的樂趣都要削減不少。

我托着下巴,手指在頰邊點了點,沉思片刻回道:“唔,可我只想你死,反正你們至冬也死了不止一個執行官了,女皇陛下應當不會介意的吧?”

話是這麽說,我腦子裏卻已經開始思考對策了。

多托雷的切片不知道有多少,真要找起來一個個殺掉也不太實際,再加上憑借愚人衆的信息流通速度,估計早就得到我和阿貝多的消息了,若是他真的要找麻煩,蒙德那邊确實防不勝防。

生命危險肯定是沒有的,可阿貝多也是我的小貓,我才不舍得他受委屈呢。

散兵過去的事情我暫時還不打算告訴他真相,等回家了抱在被窩裏好好安撫在一邊慢慢透露給他才合适。但如此深仇大恨不可能讓他砍了幾刀就消除了,否則對散兵何其不公。

我将選擇權交給了散兵:“斯卡拉姆齊,将多托雷碎屍萬段以後,你還希望做什麽嗎?”

散兵一下子被問住了。

這時的他還沒從世界樹中得知自己過去的真相,他還以為我對多托雷所說的是我在尋找他的過程中遇到的其他事情,恨意尚未達到頂峰,他一時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他将目光投向遠方,許久後才開口:“……那給他一個輪回吧。”

他想起了自己的過去,懷揣着最大的惡意将自己的過往視作詛咒投注到多托雷的身上:“他曾經也是個普通的人類,我要他重回到最軟弱的時候,去感受最溫暖的愛意和擁抱,然後……頃刻間一無所有。”

他厭惡着多托雷,卻也了解他,知道常規的傷害對他無用,唯有敲破心髒上那比至冬還要堅硬的寒冰才能刺傷他。

我答應了他的請求。

儲物袋中的法器被我翻出,【造夢師】精準地綁定了本體所在的位置,外界的法器在提瓦特出乎意料的強大,它迅速附住了多托雷的神經,贈予了他甜蜜的噩夢。

夢裏綠茵茂密,五百年前的須彌學術氛圍同樣濃厚,雖然因失去大慈樹王而不可避免地感到哀傷,可人們照舊需要生活,學者也不可能停下學習的步伐。

但這種悲傷并沒有感染到夢境的主人。

多托雷自小對這些事情就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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