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修仙第七十天

◎“我們少主對你一片真心。”◎

山路崎岖, 人煙稀少,正是殺人越貨的風水寶地。

“我等奉道君之命前來,特來搭救突遭劫匪的小友, 宿道友可願助我等一臂之力?”

三位元嬰中為首的一位裹挾滂湃勁風而來,風暴來勢洶洶沖入伽野和令梨之間, 将兩人分開。

在他想來, 令梨和拟鳳道君串通多日早有默契, 宿回雲又疑似和她打出了交情, 肯定會站在他們這邊。

五打一的局面, 這還不穩?

為首的元嬰倨傲地等待令梨向他們投以感激崇拜慶幸不已的目光,他連謙虛詞都想好了,如果能順帶和淩雲劍宗攀上些許交情, 回去後道君定會大力誇贊他辦事得力!

拟鳳道君聯姻之心不死,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也要擦出相親的火花,主動就會有故事。

三位元嬰心知肚明道君暗戳戳的小心思, 特意選了一個華麗酷炫氣勢磅礴的出場姿勢, 想替自家上司把人情賣個十足十。

誰能想到, 他們沒有等來風雲會魁首一聲感激滿滿的多謝前輩,也沒有等來妖族少主驚怒交加的“竟有埋伏!”

宿回雲看也未看伽野一眼, 手中流雲直指為首的元嬰修士。

伽野看似去搶桃枝的手向後一攬, 單手把令梨抱到戰局邊緣。

“給你選了個好位置。”他笑道,“很快, 我一會兒回來。”

在場五個元嬰一個金丹, 孤零零站在路邊的令梨格格不入。

這是赤.裸.裸的修為歧視。如今又不是上古元嬰遍地走金丹不如狗的魔幻時代, 大家都是不受未滿金丹修士保護法限制的成年人, 打群架的事, 多她一個又不多。

令梨是這麽想的, 也只有她一個人是這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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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打,讓我打。”令梨雙手捧着桃枝,眼巴巴看着劍光交錯的五人。

“那邊有個落單的金丹,我們要不要先捉了她威脅宿回雲?”

一位元嬰修士問為首者:“這兩人一路言笑宴宴,交情甚篤,指不定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私情——道君不就被她欺騙了嗎?”

“正是正是。”另一位元嬰修士附和道,“我們又不是光明磊落之輩,不必拘泥于小節。該狠狠欺負小輩的時候,不應放過毒打的機會。”

“你們說的道理我難道不懂?”為首元嬰斥責他的兩位同伴,“你們眼裏只有金丹小輩,選擇性失明看不見她手裏的桃枝?”

“道君千叮咛萬囑咐,無論發生了什麽,萬不可以傷到那枝桃枝。”

“天機門鬼算子續命事小,我們死活事大!十裏桃源主人視桃枝為自己的分魂,我等捉拿金丹小輩的時候,但凡她不擇手段胡亂揮舞手中桃枝,你就不怕瘴氣入體,百年修為毀于一旦嗎!”

三人傳音之時,宿回雲和伽野的傳音也在同一時刻落入令梨耳中。

宿回雲:“師妹勿動,帶着桃枝圍觀即可。”

伽野:“阿梨別動,你在旁邊捧着桃枝別摔了就行。”

令梨感到一絲絲被排擠。

她堂堂劍修,風雲會魁首,截斷了淩雲劍宗首席弟子四連冠的蒂花之秀,竟一朝淪為捧花使者、桃枝花瓶、吃瓜群衆。

雖然她手裏這枝桃枝是鬼算子前輩續命唯一的希望,是無數人争奪的至寶,但它真的有必要被人如此恭恭敬敬護在懷裏,捧在手上怕摔了,看在眼裏怕丢了嗎?

為首元嬰:有必要,太有必要了!

他是拟鳳道君的心腹,連截殺妖族少主這麽重要的事都被道君交托給他領隊,可見他在自家上司心中的分量,是個了不起的打工人。

打工人第一要務便是聽話,聽領導的話,一點折扣不打的聽領導的話。

前晚,拟鳳道君特意招來心腹,讓他近距離圍觀過這枝花香濃郁絢爛灼灼的桃枝。

為首元嬰進言道:“道君,我們可否在桃枝上留下氣息烙印,無論魁首帶着它跑到天涯海角,行蹤可牢牢掌握在我們手中。”

拟鳳道君:“聽起來很有道理,不如你把自己的氣息附上去試試?”

他從自家上司的語氣中聽出了“試試就逝世”的諷刺,讪笑地打了個哈哈:“屬下不敢,恐污了桃枝純淨。”

“我看你敢得很。”拟鳳道君冷笑道,“也罷,不讓你親眼見識一下厲害,你怕是會做出徒手奪桃枝的蠢事。我為你護法,你試着将自己的氣息靠近花瓣。”

有化神道君護法,為首元嬰心中底氣大增,依言分出一抹神識掃過桃枝。

神識掃視其實是相當安全的做法,唯一危險的只有修為低的修士神識掃過修為高深的前輩,這位前輩恰好又脾氣極差,發現竟有小輩敢偷窺自己、不知廉恥!遂順着神識找過來,一通毒打。

和順着網線爬過來尋仇是一個原理,神識掃視和上網一樣,本身不危險,但不排除與人結仇被拎上通緝榜大殺特殺的可能性。

桃枝再如何厲害都是死物,沒有腦子,沒有識海,沒有神識,只能任人裏裏外外看個徹徹底底,十分沒有隐私權。

他本以為是這樣。

蔓延的神識暢通無阻地掠過虛空,他先是感受到一片朦朦的桃霧。

霧沙沙的,淺色的粉調,像雲朵般溫溫柔柔聚成一團,拇指大小團團簇簇的桃花蕊中塗着流光溢彩的金粉,呵一口氣吹得花瓣顫顫巍巍。

甜膩的熏香掩蓋了丁點兒血氣,漂亮的花骨朵在霧中搖曳,楚楚可憐任人采摘。

原本由他操控的神識像被粉霧黏住了似的,不受控制地一點一點拉絲,泉水般彙入霧中。

元嬰修士眼底浮現一抹迷醉,他的意識仿佛随着神識融入朦胧的霧氣中,交融在甜膩的花香裏。

他不是他,是林中一枝桃花,栽種桃樹的男人手指缱绻撫過花瓣,又視如敝屣将它棄之泥土。

腐爛吧,在泥中碾碎花汁,殘敗的落花化為春泥,供養枝頭含苞的花蕾。

“清醒!”一聲厲呵驚醒了迷夢,美麗的假象碎裂,露出猙獰的蛛網。

分出的神識被外力強行截斷,精神陣痛,元嬰修士如夢初醒,恐懼地望向無害的桃花。

粉霧貪婪地吞吃了被黏住的神識,依依不舍地吞吐霧氣,呼喚不知死活的蚊蠅再入網中。

幻覺消失後,元嬰修士突然覺得神經一抽一抽地疼,整個人疲憊不堪,像被人強行吸走了精力。

他的外表沒有絲毫變化,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以往充沛的精力變為一汪幹枯的泉水,能夠蔓延半個城市的神識變得連跨越院牆都無比艱難。

“多少人曾像你這般,被桃林瘴氣迷了心智,一步步走進迷霧重重的十裏桃源,變為花肥。”

拟鳳道君将桃枝挪遠了些:“世人皆知十裏桃源主人的桃枝能蒙蔽天機替人續命,無數人貪婪觊觎,可為什麽流落在外的桃枝寥寥無幾?”

元嬰修士一怔:“難道……”

“沒錯。”拟鳳道君壓低聲音,“桃枝的消息是十裏桃源主人親自放出去的。他言院中桃樹衆多,一人澆灌累得慌,若他人願以身飼之,也可讓他偷得浮生半日閑。”

春天種下一株桃樹,來年收獲滿地死屍。

腐爛的花瓣和堆積的枯枝下,是更柔軟更黑暗的惡意。

“只以神識觸碰還有得救。”拟鳳道君叮囑道,“若你徒手碰之,只能在生命最後的盡頭,祈禱自己來世別轉生成肥料了。”

為首元嬰牢牢記住了這個教訓。

是以他厲聲喝斥不知死活的兩位同伴,只與宿回雲和伽野纏鬥,五人不約而同拉扯戰局遠離令梨。

令梨孤獨寂寞冷,無趣地低頭擺弄花瓣。

她的指尖撥過花瓣軟軟的前端,又順着軌跡撥回去,花蕊間的金粉簌簌抖落,仿佛在控訴捧花使者的肆意擺弄。

令梨嗅了嗅指尖染上的桃香,擡頭看了眼排擠她的戰場。

宿回雲和伽野的配合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沒有配合。

他們大概是天生氣場不合,彼此看對方怎麽看怎麽不順眼,能捏着鼻子合作全靠令梨牽線拉橋。

劍修多獨狼,宿回雲的劍光不分彼此很正常,伽野明明不是劍修,也沒有丁點兒團隊意識。

他纏繞在小臂上的骨鏈吞吐暗色的霧氣,一呼一吸間仿佛藏匿着一雙金色的獸瞳,居高臨下地俯視眼前的一切。

伽野的所作所為如果由外人評價,只能說殘忍。

他天生有玩弄獵物的惡劣品格,面對敵人的時候幾乎看不到絲毫人性,只有獸類劣根性的殘酷與暴虐。

和伽野纏鬥的元嬰眼中已有退卻之意,他被瘋狂震懾,被暴戾恐吓,握着法器的手因無解的疼痛抽搐痙攣。

少年金色的眼眸笑意漸深,血色在他漂亮的獸瞳中漫天遍野。

他臉上有說不出的滿意,像只咬得獵物血肉模糊卻視之為玩樂的貓。

很難想象,這人曾乖乖趴在桌上任由少女冰涼的手指捏住貓耳尖尖的絨毛揉動,長長的尾巴因不習慣而左搖右擺,最後軟趴趴地纏住女孩子的腳踝。

飛濺的血液染紅了林間枯枝。

伽野餍足地舔了舔指甲上滴答的血肉。

元嬰連血肉裏都滿含靈氣,是以有妖族熱衷于狩獵人修,剝皮抽骨後生吞下肚。

伽野對過度野蠻原始的進食興趣缺缺,但掠食者的血脈始終存在于他身上,偶爾嘗一星半點,也別具趣味。

“別走啊。”伽野看向和他拉開距離的元嬰修士,語氣頗為不解,“來截殺我不是你自己的決定嗎,跑什麽?”

“決定三打一的時候不心虛,如今怎麽一副怕極的樣子?”他繞了繞小臂上的骨鏈,極不贊同地說,“拟鳳道君沒教過你們嗎?做事要有始有終。”

又是一道撕裂的傷口,元嬰修士悶哼一聲,朝同伴的方向飛速退去。

他來之前不是這樣聽說的!

拟鳳道君說得清清楚楚,宿回雲和風雲會魁首都是他們一夥的人,五打一的局面穩穩妥妥。

即使兩人袖手旁觀,三個元嬰圍攻一個元嬰,勝算還是有的。

“少主莫約是元嬰中後期修為。”拟鳳道君推測道,“然,他血脈內龍血之精純,是妖族近萬年來的特例,他父皇都要嘆一聲不如,龍血壓制下本座亦要低頭。”

“幸好,那位大人下在少主體內的秘藥藥性未解,他有七成可能至今仍處于幼年期,弱小到凡間頑童可将之單手摔死。”

“有兩成可能,少主能維持短時間的人形,只要你們三人與之纏鬥,不多時便能逮住一只幼貓。”

“只有一成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少主得人相助,那人不知用什麽辦法讓他幾乎恢複原狀——呵呵,以本座之見,這種可能怕不是發生在少主夢中?”

元嬰修士一向崇拜自家上司老謀深算,視拟鳳道君為計謀的代名詞,智比諸葛。

他現在回想起上司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自信表情,很想以下犯上給上司一巴掌!打得他旋轉跳躍與太陽肩并肩。

烏鴉嘴!說什麽來什麽!如果說宿回雲是猴子搬來的救兵,你就是專打自己人的內鬼預言家!

能不能閉上你那張抹了蜜的老嘴!還嫌坑打工人坑得不夠狠嗎?

元嬰修士的內心在咆哮,可惜晚了,該得罪的人他已經得罪完了,戰況再不給他挽回的餘地,三打二的優勢局面步步敗退,變為死亡二選一。

請問你是選擇被劍光切成一段一段,還是被指甲撕成一條一條呢?

選前者可在走馬燈時免費觀看一場劍法,選後者可以在陰間和人炫耀“我是被貓打死的,羨慕嗎你?”

令梨建議他們全都要,死都要死了,對自己好一點。

拟鳳道君派來的三位元嬰,為首的是元嬰中期修士,另外兩位雖說晉級時間比宿回雲早,但修為和他相差無幾。

對上元嬰後期的伽野和熱衷于越階殺人的劍修,沒有勝算。

只能說可惜了,倘若伽野沒有遇見令梨,縱使他能從星天城逃到金鱗城,又僥幸躲過第二場比試的捉賊,甚至幸運到恢複元嬰期的實力,拟鳳道君派來的三位元嬰依然可以将他截殺于荒野。

伽野是最清楚這一點的人。

他看也不看三具倒地的死屍和收拾慘劇的宿回雲,用力甩掉指尖的鮮血,露出開心的笑容走向令梨。

“阿梨!”他喚道,“沒讓你久等吧?站在旁邊是不是很無聊,我變出尾巴來給你玩好不……”

最後一個好字定在喉舌間,掐滅在伽野口中。

他立在原地,身體如墜冰窖,從頭到腳一點點變得冰冷徹骨。

陰暗的笑聲從令梨身後傳來,一位身材幹瘦,穿黑金暗紋衣衫的男子單手掐住少女的脖頸,縮緊的金瞳盯住伽野。

明明是貓的眼睛,卻像鬣狗,像毒蛇。

“好侄兒。”男子陰毒笑道,“我真沒想到,你的援助者竟是本屆風雲會的魁首。”

“虧我還看中這個小丫頭,讓拟鳳道君那個蠢貨資助他。”

伽野的族叔掀開令梨鬥篷的兜帽,少女如瀑的長發傾洩而出,容貌暴露在陽光下。

“模樣真不錯,少主好品味。”

男子陰陽怪氣地說:“變成貓的那些日子滋味如何?有美人相伴,想必你過得很是滋潤,傷我的心。”

“是啊,我過得不錯。”伽野一點點松弛僵冷的身體,不帶懼意地說,“阿梨可喜歡我了,我還想着回去禀告父皇,讓他撕毀龍鱗的婚約,成全他可憐的兒子呢。”

男子目光微動,他的手看似掐在令梨脖頸上,實則離她有些距離,只靠化神期的修為制住了令梨的要害。

貓科謹慎多疑是天性,男子雖龍血稀薄,好歹也算狻猊中的一支,他不忌憚令梨,卻忌憚她手裏十裏桃源主人的桃枝。

若是這丫頭想一命換一命,直接用手抓住桃枝,瘴氣侵入她的身體時也會随着他掐住她脖頸的手危及到他,這可不行。

“少主這麽說,我是抓了個好人質。”男子陰毒之氣更甚,“不管怎麽說,你我終究叔侄一場,等我抽幹你的血,就把小美人送下去陪你,可好?”

聽見抽幹血幾個字,伽野了然地笑了。

“我當族叔一路苦苦相逼為了什麽,不過為了我身上些許龍血。”

伽野笑意不及眼底地諷刺道:“嫉妒多少年了?別是從我出生起就開始自卑了,何苦。”

他的話戳中男子心中最痛的點,男子嘴唇蠕動無聲地咒罵了幾句,又轉為不陰不陽的表情:“侄兒何必逞口舌之快。方才一戰你消耗了不少,不如趁這機會多喘幾口氣,等會兒放血也少些痛楚。”

“你早就來了。”伽野說,“眼睜睜看着為你辦事的人去死。”

“是。”伽野的族叔坦然道,“我貴為化神道君,雖不該把你們兩個元嬰小輩看在眼裏,但無奈兩位身份不凡,害我不得不畏手畏腳。”

龍血稀薄是他一生之痛,血脈威壓更是他不願回想的敏感之事,他要等到伽野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再來摘取勝利果實。

另一位也是麻煩,男子看了眼眸色冰冷的宿回雲。

“妖族內亂,無需人族修士插足。”男子道,“我敬淩雲劍宗三分,敬無心劍尊五分,若你願與我相安無事,我決不為難。”

“你手上那人,是我師妹。”宿回雲冷漠道,“妖族如何我不關心,可你傷了我師妹。”

男子意外地看着他。

“為一己紅顏拈酸吃醋的事我見過不少,同時發生在我族少主和淩雲劍宗首席弟子身上,倒是稀奇。”

伽野的族叔臉色玩味,俯視地打量令梨:“讓我瞧瞧……的确是個美人胚子,可與北域第一歌姬清歡仙子媲美。修為劍術也不差,若非一直遮掩着面容,風雲會過後定然名聲大漲,我的好皇兄要是能得這樣一位兒媳,想必喜悅。”

“對了,你是宿回雲的師妹?”男子思索道,“原來也是淩雲劍宗弟子,我本不想得罪正道第一宗的……”

“有了。”他靈光一閃,笑眯眯地對令梨說,“我的好侄兒言語間頗喜愛姑娘,我怎麽說也是他的長輩,合該為他提親做媒。”

“姑娘不若在此地委身與我們少主,再由我動手,送你們去陰間做一對苦命鴛鴦,團團圓圓和和美美,豈不正好?”

“住嘴!”伽野厲聲道,冰冷的金眸縮成一豎滿含殺意的光,“要龍血我割給你就是,要龍筋我抽給你便罷,随你敲骨吮髓剝皮抽筋,掙紮一下我自滅神魂,此事與她何幹?”

“放淩雲劍宗兩個人走。”伽野摘下手臂上纏繞的骨鏈,“我可以把我的本命法寶交給你銷毀。你知道的,只要沒了它,父皇再不可能查出殺我的真兇。”

男子有些心動。

他一路謀算,借助多方力量,拖到最後才親自出手,正是忌憚伽野的父親、現任的妖皇日後查出真兇為子報仇。

千方百計才謀奪龍血,他可不想死得如此窩囊。若能瞞天過海,在他皇兄為喪子悲痛欲絕之時主動請纓查出兇手,也可借機排除異己,壯大自身勢力。

伽野的本命法寶與他密不可分,除非伽野主動放棄,否則即使他死了,妖皇亦能尋回這條骨鏈,得知殺子元兇。

男子心動,卻依然警惕,他調笑似的微微俯身對令梨說:“聽見了嗎,姑娘,我們少主對你的一片真心。”

“你說我該不該答應他?對姑娘而言和師兄遠走高飛自是喜事,只是不知日後午夜夢回之際,你是否會懷念曾為你而死的少主呢?”

男子這樣說着,心裏已經有了主意:“可以,我成全我的好侄兒。除了少主的本命法寶,這枝桃枝也得給我。”

他瞥向令梨手中的桃枝:“姑娘小心些用靈氣托着給我,萬莫沾到一星半點,否則少主再癡情也救不了你性命——誰讓你把桃花摘下來的!你什麽時候動的手!”

伽野的族叔目瞪口呆地看向被他制住的令梨。

他擔心令梨沒法用靈氣穩穩捧住桃枝,因此禁锢她的時候特意放過了雙手。

不可直接觸碰十裏桃源主人的桃枝是拟鳳道君強調了無數次的事情,男子不覺得令梨敢找死,一直沒太注意她。

兜帽掀開的少女輕輕眨了眨眼,一手握着桃枝枝幹,另一只攤開的掌心裏躺着一朵粉霧瑩瑩的桃花。

桃花的花瓣蜷曲着,仿佛在控訴摘花人力道之粗暴,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不、不!”男子忍不住後退一步,“你都幹了什麽?這是能直接碰的嗎?!”

“不,還不對!”他反應過來,一手要去掐令梨的脖頸,“你直接碰了桃枝?你為什麽沒有死?”

“因為她從小禍禍的桃枝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我桃林的枝桠都快被她禍禍禿了。”

嘆息的男人聲音随着遍地桃花的盛開響起。

眨眼之間,荒蕪的崎岖山路開滿了芬香灼灼的桃花,濃郁的桃香沖淡了血氣,仔細嗅聞卻仿佛花香中藏着更深的腥甜氣味。

無形卻強大的讓人動彈不得的力量沉沉墜下,伽野的族叔愕然看着修為受限的自己,喉嚨無法發聲。

大乘、大乘期尊者!

枝桠上開得最燦爛的桃花被一只手輕輕摘下,別在令梨飛舞的黑發間。

突然出現在此的男人嘆了口氣,語氣中毫無大乘期尊者的居高臨下,只有濃濃的無奈和縱容。

“離家才多久,淨碰到些不長眼的東西。”

十裏桃源的主人沒好氣地看着令梨:“早知道不讓你走,跟在哥哥身邊哪這麽多煩心事。”

作者有話說:

小梨:我不啃老(倔強地挺直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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