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天送那麽多個單子，有時難免會碰上一些麻煩事。

就像是此時此刻，受到了樓下，打電話給顧客，對方卻沒有接。顧客家住五樓，當受爬樓梯到三樓時，就已經能聽見樓上“砰砰”的拍門聲。

“你給我開門，我們好好聊一聊好不好？”伴随着拍門聲的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你對我有什麽不滿意我都能改，給我一次機會……”

說的話低聲下氣，手上拍門的勁卻一點也不見輕，反倒有種威脅的意味。

這個地址他送過幾次，依稀記得顧客是個獨居的年輕姑娘。

幾乎是一瞬間，受就理解了現狀。他的臉色很快冷下來，停了腳步，拿出手機給顧客發消息：“你好，我快到你家門口了。請問門口那個男人是怎麽回事？有什麽我可以幫你的嗎？”

這回顧客倒是很快就回了，打了三個哭臉：“是我前男友，救命啊，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受：“你需要我幫你報警嗎？”

顧客同意了。受撥打了110，轉接成功後便一邊向警察說明地點和情況，一邊繼續向上走。樓道就這麽大，他報警的聲音自然被男人聽見，他上到五樓，男人慌亂地轉過頭來，瞪着他吼道：“你幹什麽你？！”

“……對，在天成新苑十三棟五樓……”

“我操，你報什麽警？是不是有病啊？”男人顯然急了，沖過來伸手就搶他的手機。

好在受有先見之明，把外賣的袋子放在了四樓，沒有提上來，空出的右手格住他襲來的手，抓緊時間對手機對面的警察說：“我懷疑這個人有嚴重的暴力傾向，他現在試圖搶我的手機，希望您能盡快……”

話還沒說完，男人惱羞成怒，狠狠推了他一把。受踉跄地退了兩步，身體失衡，險些就摔下樓梯，好不容易才抓住樓梯扶手，繼續把話說完：“……請盡快出警，麻煩了。”

他把電話挂掉，重新站直了，冷冷地看着男人。

“你他媽腦子有病！老子找自己女朋友說話，關你個破送外賣的什麽事？”男人像是想到什麽，停了一下，語氣更怒，“她讓你報警的？！”

受：“我自己報的。我最看不起你這種在女人家門口發癫的傻逼。”

他的神情冷漠中帶着一絲鄙夷：“派出所離這裏只有一兩公裏，警察馬上就來。顧客沒接我電話，我不知道她是怎麽個狀況，如果你們只是普通的情侶吵架，到時候警察也不會對你怎麽樣。”

男人表情猙獰，咬牙切齒，氣得肩膀胸膛都在劇烈起伏。可能是眼下的形勢令他焦慮，也可能是受眼中的不屑令他感到被侮辱了，最後，他還是沒能壓住火，怒吼一聲，狠狠一拳揮了上來。

在報警之前，受叮囑過顧客不要開門，但兩人打起來了，她被這動靜吓到，還是忍不住開門出來拉架。

受的臉上挨了幾拳，但他回敬的也不少。警察趕到時，受剛好打贏了，把男人反剪雙手壓在地上。

三個人一起去了警局，做了筆錄。受手上還有兩個單子沒送，等一切都解決完，那兩個單子自然也都泡了湯。

女生臉上還帶着淚痕，驚魂未定。受随身帶了紙巾，遞給她，她感激地笑了笑，問道：“這次真的很謝謝你，我有沒有耽擱你其他的單子？”

受如實相告：“有兩個還沒送。”

“你們平臺扣多少錢，我轉給你。”女生眨了眨眼睛，“加你微信可以嗎？”

對外賣員而言，加顧客微信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只不過之前都是給顧客轉錢道歉，從顧客這兒收錢還是頭一回。

在單子結束後，顧客還繼續和他聊天，也是第一次。

轉完錢，女生又從平臺給他打賞了一百。她在聊天軟件上比在現實中健談許多，小表情發個不停，重複謝了他好幾次，又誇他處理得太好了。

最後，她開玩笑似的，冷不丁冒出來一句：“小哥你太帥了，我能追你嗎？”

與此同時，攻給他發了消息。受習慣性點開一看，攻剛剛下班回家，拍了個小金毛可憐兮兮睜着大眼睛看鏡頭的照片，配了一行字：我想你了。

受抿了抿唇，回複攻：“別想。”

接着，又回複女生：“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

以受的長相，追他的人向來不少，這個借口是他拒絕追求時最常用的，也是最管用的。

但這次把這句話發出去之後，他盯着屏幕，竟然覺得哪裏不對，等反應過來時，他已經點了撤回。

受：“……”不明白自己在幹什麽。

他默默地點下重新編輯，忽略掉心裏奇怪的感覺，又發了一次：“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

女生：“知道了，不用發兩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