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對于賈寶玉,迎春一直都沒将他當回事,這身子的記憶倒是真心喜歡這個弟弟,她雖不贊同,但也與她無關。()

賈寶玉這般的男子,說來也真算的上貼心,嘴巴甜,人也溫柔,對姐姐妹妹們也關愛有加,與一般纨绔子弟相比,當真算的上乖巧聽話,雖不喜仕途經濟,但也有幾分歪才,且生的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這般好樣貌,自是讨喜,又因銜玉而生,兆頭好,這阖府上下,還真是沒幾個不喜的。

賈寶玉祿蠹一說一出,衆姐妹剛才輕松的氛圍都有些僵掉,見此,賈寶玉垂着頭,很是有幾分喪氣,襲人見了,少不得跟探春一道兒安慰,又跟薛寶釵道了歉,瞧着林黛玉在那兒不說話,更是笑着道,“林姑娘,素日裏你跟寶玉最好了,快些幫着勸勸他,不然他指不定鑽牛角尖鑽到哪兒去呢。待會兒瘋了魔了,老夫人見着又擔心。”

襲人含笑對着林黛玉說道,說完還掃了眼薛寶釵,這心中算盤打的啪啪響。

賈母的心思,襲人清楚的很,王夫人的意思,她也門裏清,她不過是個丫鬟,也只能随風擺柳,兩邊都不得罪。

林黛玉聽襲人說賈母會擔心寶玉,雖不想搭理寶玉,但也不能真的一點都不管,打趣了寶玉幾句,随手甩了下帕子,聞着帕子中的香味,寶玉當真是去了那瘋魔癡病,笑着道,“好妹妹,你這是塗了什麽香,真正是好聞,快些告訴我,趕明個我做了來,送你一份。”

林黛玉翻了個白眼,正準備說什麽,就見賈母遣小丫鬟過來喚寶玉及衆姐妹去榮禧堂說話,林黛玉自是走在迎春身側,賈寶玉見迎春冷着一張臉,心中無趣,嘆道,“原本好好一個溫柔如水的女子愣是變成了個冰疙瘩,一點兒鮮活氣都沒有。”

賈寶玉向來喜歡家中姐妹,身邊貼身伺候的丫鬟也各個如花似玉,各色性情都有,偏還真沒有如迎春這般冷臉,不将他當回事兒的。自己也覺得好生無趣,倒是去了那幾絲憐惜之情,暗忖,怪道這府裏衆人不喜她,這般模樣,縱是惜花之人也冷了心腸。

見薛寶釵跟探春走在一塊兒,賈寶玉忙上前跟着,走在二人中間,軟語說笑,倒是逗弄的薛寶釵笑靥如花,如寶玉這般男子哄着,也不怪她心中有幾分得意。剛才見賈寶玉對林黛玉那般,薛寶釵心中自有幾分不忿,在她心中,林黛玉自是不及她的,偏寶玉待她與衆不同,她心中自是憋悶,有一較高下之意,這會兒寶玉棄了妹妹跟了姐姐,她如何能不得意?

待去了榮禧堂,賈母見着寶玉跟黛玉,拉着二人坐在自己身側,還不時将兩人手掌放在一塊兒握在自己手裏,道“寶玉,今個可沒有跟你林妹妹杠貨吧。”林黛玉這會兒羞紅了臉,底下衆人見了,雖心中覺得不妥,但也不敢多說什麽,只心中暗想,二人年歲尚小想來也無礙。賈寶玉倒是樂得很,只覺得林妹妹的手又軟又滑,這女人就是水做的骨肉,還香的很,他的手能粘粘這仙子氣息,也算是修來的福分了。

這榮國府如今交給王夫人及王熙鳳二人,賈母每日裏也無趣的很,不是找幾個老奴才打牌,就是跟孫兒孫女說話,這會兒,有了些精力,就讓一幹孫兒孫女過來陪着,打發打發時間,只這人一坐下來,又覺得人稍微有些多了,擺手道,“鴛鴦,你帶着三春丫頭和薛姑娘去二太太東邊抱夏裏玩會兒,将蘭兒他娘喊來作陪,我啊,跟兩個玉兒說會話兒。”鴛鴦領命,衆人告辭離去。

臨走時迎春淡淡看了眼賈母,只覺得這賈母今日有些急切,這裏邊肯定有幾分不尋常。

林黛玉咬着唇,卻也無可奈何,對待賈母,她還是孝順的很。

賈母看着林黛玉是越看越喜,不為別的,就為今日揚州送來的一車年貨,她這心裏焉有不喜之理,除此之外,林如海還讓人送了兩萬兩銀票過來當作黛玉的吃穿用度,三年清知府,十萬白花銀,那林如海更管着江南鹽道,何止十萬百花銀。

這天下,再也沒有比玉兒更配寶玉的了。

次日,這府裏就傳出什麽木石前盟出來,傳的是有鼻子有眼,就連寶黛初見時,寶玉那句“這個妹妹我曾見過”也大加潤色,名字中都帶了玉,也給傳出是天定的緣分、

王夫人聽了府裏的流言,冷冷一哼,這肯定是那老貨想出來的主意,以為這樣她就會妥協,她的寶玉可是天降大才,宮裏還有元春,保不齊日後還會有大造化,就林黛玉那病弱狐媚樣也想做她的兒媳婦,癡心妄想。不過想着她自己私庫裏藏着的林如海送來的銀子,王夫人一笑,心中得意不已,賈敏啊賈敏,當年你未出嫁時百般刁難于我,出嫁之時更是将府裏萬貫家財帶走,如今又如何,那林府的銀子,早晚有一日都到我手上。

想着江南甄府傳來的消息,王夫人冷冷一笑,而後道,“寶玉最近如何?”

“寶二爺最近在府裏溫習文章,瞧他那認真勁兒,保不齊明日就給夫人掙個诰命夫人回來。”周瑞家的忙小心翼翼的回道。

王夫人喝了口茶,冷笑一聲,“你也莫說些好的哄我高興,我那兒子,我還能不知道,天生是有大才的,卻被那些個妖妖嬈嬈的狐媚子給勾的沒時間做學問。老夫人打了好算盤,她這是想把我兒子往火坑裏推呢,口口聲聲說對寶玉多好,也沒見着她将私庫的東西給寶玉,嘴皮上的情分罷了。罷了,好歹寶玉還小,調養身子為重,可不能跟她哥哥一樣,壞了身子,你去廚房弄份烏雞山藥湯給他送過去。”

周瑞家的領命,自是下去忙活不提,王夫人看着外邊寒風吹過,心中卻是舒暢的很,想着閑來無趣,就帶着小丫鬟去了梨香院,跟薛姨媽說話。

那林府的家財,她有本事吞下,那薛府的銀子,還能咬不動?

迎春練了武,沐浴完,懶散的靠在軟榻上,聽着王媽媽一旁說着府裏的辛密事兒,倒也有趣,沒想到這大宅也不比江湖幹淨多少。

說來,這奴才有的時候知道的事兒比一般主子還多,這王媽媽到底是好幾輩子的老人了,很多事兒都知道,就是不知道,也能猜到幾分,這些日子,她在迎春身邊表忠心也沒得到多少響應,心裏急得很,後來見迎春對林姑娘有幾分喜歡,這不,就撿了些跟林黛玉有關的事兒說,那林如海送了銀子過來,王夫人跟賈母雖刻意隐瞞下來,但也不是沒人知道。

這府裏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不過是奴才們知道什麽風能吹,什麽風不能吹罷了。

“如此,那林妹妹跟寶玉也算般配。”若論家世,林黛玉跟賈寶玉倒也般配,反而是那賢惠大度的薛寶釵要遜一籌,縱是再好,也不過是個商戶,一般世家子弟定是看不上的

王媽媽見迎春敢興趣,心中一陣激動,道,“姑娘有所不知,這配不配,可不是家世說的算,老夫人縱是有心,也不定有力。不然這親事,也不會就嘴上傳傳。”很多事兒,奴才心裏清楚的很,不過是揣着明白裝糊塗,不說罷了。

迎春點了點頭 ,這奴才雖膽子大了些,但到底年紀大了,這看事兒就是比小丫頭們厲害些,她的蠱也養的差不多了,等開了春,入了夏,就可以用了,到時候,她也不怕這些人不忠心。

聽了會兒八卦隐私,迎春興致起來,倒是練了會兒字。

王媽媽跟司棋等人離去,就在院子繡墩上坐着,因着對迎春的畏懼,王媽媽再也不敢倚老賣老,對待司棋跟繡橘兩丫頭也恭敬的很,一個多月下來,繡橘跟司棋天大的氣兒也消了,跟王媽媽相處的倒也融洽,今日三人一塊兒坐着針線,說着話兒,石桌上還放了盤瓜子兒。

那頭,王夫人到了梨香院,就瞧着薛寶釵在繡着牡丹花,頭上戴着玉簪銀步搖,再無旁物,手上一碧玉镯子,穿着矮領夾襖,坐在炕上,腿邊還蓋了棉被,見着王夫人進來,忙起身相迎,王夫人上前笑道,“我的兒,快些坐下,這大冷天的,捂着就好。”接着就坐到薛寶釵旁邊,見薛寶釵一身素淨,低着頭繡着花,越發襯得雪肌剔透,王夫人是越看越歡喜,薛姨媽瞧着了,一旁高興,她這輩子最得意的就是這麽個閨女,長的珠圓玉潤,更兼才華橫溢,阖府誰能比的了。

王夫人坐定,薛姨媽親手捧了茶盞,笑問道,“姐姐,不知釵兒選秀的事如何了?”一旁的薛寶釵聽了,面不改色,繡着牡丹花的花蕊,心裏卻七上八下。她打小就是有大志的,自是想入那宮闱,成為人上人,也好護着母親大哥。

王夫人吃了口茶,嘆氣道,“這事兒我已經跟元春說過了,她也答應幫妹妹打理打理,寶釵這般好的樣貌,妹妹也不用急,定是有大造化的。”嘴上說着,心裏卻嗤笑不已,就寶釵這樣貌,真入了宮,她家元春又該如何。

薛家的萬貫家財,就在眼前,她看得到,碰不着,這心裏別提多難耐了,這薛寶釵若真入了宮,那跟她家可是半點關系都沒了。

王夫人想着自己之前的謀算,心中大定,面上笑的越發慈善,但沒說幾句,還是将話題說到銀子上去,不外乎元春在宮中替寶釵打點,也需要銀錢,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寶釵肯定能有好的前途之類的。

這薛寶釵雖聰慧,但到底不過是個閨閣姑娘,更兼此事關系到她的終身大事,羞人的很,最終,王夫人不過是看看薛姨媽在府裏住的好不好,聊了幾句,走的時候就帶了五萬兩銀票,心中好不得意。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