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們聽說了嗎?昨天晚上出了一件大事。”
“大事?咱們小小夙縣居然還能出大事?”
“可不麽, 足矣載入夙縣地方志,流傳千古後世的大事兒……”
第二日童少懸剛到書院,正往女部走的時候, 便聽見路上的同窗們低聲細語議論紛紛。
童少懸昨晚身體不适睡得早,僅有的一點體力都被唐見微的對峙吸光了。
後來回房之後倒下就睡,的确在半夢半醒之間聽到了一些呼喊, 她權當又是做夢, 也沒心思爬起來計較。
今早起來得晚了, 匆匆忙忙趕到書院, 也沒機會跟家人聊上幾句。
如今到了書院, 倒像是剛剛出山, 完全不知人間有何變化。
其實也無妨, 童少懸向來對這些閑事兒不太關心。
只要這閑事與自己無關就行。
可是……
走着走着,童少懸發現大家的目光似乎慢慢往她身上聚攏。
不是吧。
童少懸有點兒慌張地低下頭。
什麽意思?難道這事兒真的跟我有關系?
童少懸的腦子還是很夠用,想什麽什麽就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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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到了學堂剛将書卷抱出來,同窗們便紛紛圍了上來。
“長思啊——”
“你今天居然完完整整地來書院了, 讓我看看, 都是真胳膊真腿吧?”
“眼珠子也不是假的,行,挺有本事。”
童少懸皺眉道:“你們到底在犯什麽病?”
葛尋晴撥開衆人, 擠到了第一排, 帶着明晃晃的幸災樂禍:
“真沒想到, 嫂子不僅做菜好吃,砍起人來也不含糊。”
童少懸:“哈?砍人?!”
“看你這副模樣, 是真不知道啊。”葛尋晴興致勃勃地說, “昨晚嫂子砍了六嫂八條街這事兒你真沒印象?”
童少懸:“???”
“還拿着把斧頭, 差點把六嫂的腦袋給削禿了。”
唐見微砍六嫂?
雖然童少懸沒有親眼看見, 可這場面卻一點都不難想象。
通過葛尋晴的描述,童少懸甚至可以在腦中非常精準地還原六嫂被砍的現場畫面。
等等,這不是重點。
“六嫂?她倆為何會有如此嚴重的沖突?”童少懸問葛尋晴。
“據說那六嫂爬你家牆頭,偷看嫂子做早點,想要将她的秘方偷走。誰知道秘方沒能偷成功,反而被嫂子逮了個正着,便有了後來這一幕。嫂子好體力啊,跑了八條街都不帶喘的。可憐了那六嫂,被嫂子攆得吱哇亂叫,滿地求饒。嫂子就像是逗她一樣,明明可以一步撲上去抓着人,偏偏就不,硬是趕着六嫂跑了一整晚,最後六嫂臉都跑白了,喘得跟騾子似的趴在地上求饒。”
童少懸回想了一番那位彪悍的六嫂是怎生模樣,這樣的悍婦居然都被唐見微吓得跪地……
“六嫂趴在地上求饒,嫂子一把将斧頭砍在六嫂臉邊的土路上,對她說,你我本來井水不犯河水,做生意各憑本事賺錢,不過像你這種下三濫我也不怕。你學我賣油條灌餅,以為是什麽霹靂手段?依葫蘆畫瓢罷了!油條煎餅我會做,包子也不在話下,你要不要試試看是你包的包子賣得好,還是我的受歡迎?你若是再糾纏不清,可別怪我也賣起包子斷你財路!将人逼上絕路的手段我可有八百種!不信的話你盡管來試!”
葛尋晴邊說邊表演,仿佛與六嫂争鋒相對的不是唐見微,而是她本人。
童少懸道:“葛仰光,沒想到你還有說書的潛質。你可以去天橋下支攤了,哪日開張?我肯定捧場。”
同窗們疑惑:“長思,為什麽你一點都不驚訝呢?”
“對啊,那唐三娘子看上去柔枝嫩葉的,居然還是位俠女!你怎麽不吃驚?”
童少懸“哎?”了一聲,正要解釋,葛尋晴“嗐”了一嗓子:
“你們真是豬驢腦子。唐三娘是什麽樣的人,咱們長思會不知道嗎?在親眷友人面前自然是知書達理溫文爾雅,可那六嫂是誰?那可是要偷取秘方的賊人!對賊人客氣那便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唐三娘正是在維護自己的心血,維護童家呢!不兇一點別人還以為咱們好欺負!是吧長思,嫂子下得廚房上能開膛,真是不可多得的眷侶良伴!”
童少懸臉色發白:“開膛……”
“來來來,長思,我有一份禮物送你。”
同窗白二娘遞了一副兩頭開口類似棉袖套的物件過來。
童少懸疑惑:“這是什麽?”
“護膝,裏面加了厚厚的棉花,套上它跪起來不傷膝蓋。”
“??我為何要跪?”
白二娘和葛尋晴對視一眼,神秘莫測地笑道:“畢竟明年正月就成親了,有備無患。”
“???”
同窗們心地純善,都在替童少懸未雨綢缪。
一開始葛尋晴看着還挺開心,畢竟都鬧着玩,可是看有人開始送護心鏡和暴雨梨花釘,這就有點過分了啊。
“我說你們開玩笑也有點分寸。送對護膝那是情趣,你們送武器是什麽意思啊?這些武器統統拿來給長思防身,對付六嫂這些人還差不多……”
葛尋晴正在高談闊論,童少懸忽然拽了她一把。
“怎麽了,我這不是為你好麽……”
童少懸低聲道:“石如琢來了。”
葛尋晴一回頭,正好和石如琢來了個隔空相視。
石如琢應該聽到同窗們正在說她阿娘的事兒了,但她表現的和往常沒有什麽區別,很短暫地與葛尋晴相望之後,便将頭低下,仿佛什麽都沒聽到什麽也沒感受到,坐到了最後排去。
孟先生也來了,大夥兒散去回到各自的書案後,開始上課。
散學之後童少懸回到府中,季雪發現小綿羊不僅裝着書,還裝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東西。
她将護膝拿了起來,納罕道:“這是什麽?”
“同窗送我的新婚賀禮。”
“??”
童少懸一整天頭都很痛,本以為胃口也會一樣特別不好,沒想到和她所想的相反。
她餓,非常餓,最後一堂課還未開始上的時候,她的肚子就開始咕咕直叫喚,弄得孟先生都聽到了,還停下說:
“哪位同學将蟾蜍帶到學堂來了?不可胡鬧,快些放生去。”
孟先生的話引來哄堂大笑,童少懸捂着被唐見微養刁的肚子,心裏想的全都是今晚有什麽好吃的。
興致勃勃出了學堂才忽然想起來,她昨日跟唐見微唇槍舌戰了一番,互相擱了不少拐彎抹角的狠話,她又為了追六嫂殺出八條街,肯定也是會累的。
今晚大抵是沒有好吃的了……
回到府中,的确沒有聞到任何食物的香味,童少懸垂頭喪氣地往裏走。
“哎喲……”童少潛捂着屁股從裏屋挪出來,一把抓住了童少懸,
“好妹妹,拉你阿姐一把……”
“你這是怎麽了?摔哪兒了?”童少懸不解。
還沒等童少潛老實交代,季雪便道:“她哪是摔着了,是被主母教訓了。”
“被娘教訓了?看來教訓得還挺徹底。發生什麽事了快跟我說說?”
童少潛沒好氣地瞪她:“瞧你這幸災樂禍的樣,你姐挨打你就這麽開心?都是被你那些破事害的!”
“我的事情?跟我有什麽關系?”
“我也納悶了。”童少潛說,“這事兒與我也沒太大關系啊!為什麽我要挨揍!我多冤枉啊我!”
昨天唐見微來問宋橋,是否想要讓童少懸連同她姐一塊兒娶了。宋橋堅決否認之後,立馬将家裏的奴仆們全都集中在院子裏,挨個查問,究竟是誰在背地裏嚼舌根,說這些不着四六的話,敗壞童家名聲。
一開始還沒人敢承認,宋橋點點頭冷笑道:
“既然你們沒有一個人承認的話,那我就全都罰了!你們所有人這個月的月錢各扣五百文!”
一說到要扣錢,奴仆們立馬慌了,立即将童少潛給供了出來。
宋橋将童少潛拎到面前問她話時,她還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沒有想到自己是過來挨訓的,還以為阿娘這是跟她商量四娘的婚事呢,不忘揶揄一句:
“什麽?阿念要娶那個唐大娘子?真的嗎?阿娘您真是雷厲風行啊,給阿念張羅得井井有條。不過阿念從小身體就不好,再給她讨兩個媳婦回來,也不怕她吃不消麽?”
宋橋道:“你還有心思關心別人吃不吃得消,不如擔心一下一會兒你自己吃不吃得消我的掃帚!”
沒等童少潛反應過來,宋橋一掃帚抽在她屁股上,直接将她原地抽得起飛。
“阿娘!你打我作甚?!”童少潛驚恐萬狀,捂着火辣辣的臀部就跑。
宋橋将掃帚一橫,指向她:“你說我打你作甚?!行啊,不知道自己為何挨揍是吧?待我再抽你幾掃把,幫你好好回憶回憶!”
童少潛在府中亂跑,宋橋在她身後緊追不舍。
同一時間,唐見微和六嫂也在坊間過招。
若是有人從空中俯瞰,便能發現這兩方人馬雖然沒有提前打好招呼,行動的路線卻是出奇地一致,裏院外坊都揍開花,極有默契。
童少潛挨了揍,一晚上都只能趴着睡。
到現在為止她都沒有想明白,為什麽院子裏的下人們會集體指認是她胡言亂語,說什麽阿念要娶唐家倆姐妹。
這事兒她也是剛知道的好麽!
“什麽?”童少懸本人比她三姐知道的還要晚,聽童少潛說完這件事,下巴差點落地上,
“我要娶唐家姐妹兩個?這哪跟哪啊?!”
“我也想知道啊!這件事情到底是從哪裏傳出來的!別讓我知道是誰在背後誣陷我,不然的話姑奶奶定将他撕個十片八片的!”
“從哪傳出來的不重要,姐,這事兒唐見微知道嗎?”
童少懸覺得此事才是重中之重!
童少潛搭着妹妹的肩膀問道:“如果姓唐的不知道,你覺得是誰跟阿娘說的?阿娘又為何這麽氣憤?唐見微當然知道啦!”
童少懸眼前一黑,差點跪地上:
“……怎麽會有這種謠傳?娶唐見微一個都夠受了,誰有命娶倆?”
謠傳究竟從何處而來 ,童家倆姐妹發誓要查個水落石出!
将家裏的下人叫來,學着阿娘的手法,一一問過去,最後得出一個讓她倆瞠目結舌的結果。
源頭還真就是她倆。
就是她倆自己往外說的。
“……就是三娘你說的啊。”婢女道,“你不是說了麽,四娘給西院送冬衣那是為了唐觀秋送去的,說四娘惦記人家唐大娘子。”
童少懸一個眼刀紮在童少潛後背上。
童少潛急了:“這不就是句玩笑話麽!你們沒腦子嗎不會自行判斷一下我說話的語氣嗎?這是在臊她呢!”
婢女撇撇嘴:“那誰知道啊,三娘你也沒說是笑話啊。而且冬衣送去是真,何時見過四娘這麽惦記過誰?而且三娘你都發話了,傳來傳去可不就傳成要娶她們倆一起過門嗎?”
童少潛百口莫辯。
“呵呵。”童少懸冷笑,“看來阿娘打你沒打錯。你就是那萬惡之源。”
“等等,童少懸,這事你也跑不了幹系。”童少潛反咬回來,“當初是不是你自己說你送冬衣和被褥過去是為了她那苦命的姐姐?用心良苦的人是不是你?送炭盆去的也是你吧?我可都打聽了,炭盆子送去的時候你可是親口說了,都是為了唐觀秋!”
童少懸這張嘴能說會道,就連唐見微都不是她的對手,偏偏偶爾會被童少潛駁倒。
她如何能跟童少潛說,當時因為聽到唐見微和阿娘的對話,對她所謂的“補償”一事甚是不爽,可老天爺又冷得這麽湊巧,她若不送點炭去,這些京城來的嬌娘子們恐怕得凍出個好歹來。
這才借口說是給唐觀秋送去的。
跟上回送冬物時的心态如出一轍。
誰能想到這事兒經由一人的嘴往外傳個幾遭,居然演變成她要娶姐妹兩個人過門?
這也太荒唐了吧?
“沒錯,那些話的确是我說的,可是我也說過,我對唐家大姐是大愛,是尊敬!并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童少潛摸着皮開肉綻的屁股,對童少懸的解釋不屑一顧:
“我才不管你是什麽小愛還是大愛,我就問你,這件事是不是從你自己嘴裏傳出來的?這頓屁股該受的人也該是你本人才對!”
既然童少潛已經捂着耳朵什麽也不聽了,童少懸也不繼續跟她講道理:
“看你還有力氣在這兒信口雌黃強詞奪理,說明阿娘打得還是不夠重。”
“童少懸?!”
“叫我作甚?是想讓我替阿娘加上幾棍子麽?行,我來了!”
童少懸平時在力氣上不是她姐的對手,常常被欺負,但這會兒三姐走路都困難,此時不反擊,将以往受過的欺負都讨回來,更待何時?
童少懸撲過來就要動手,童少潛大叫一聲:
“童少懸!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童少潛生怕她真的跟自己犯渾,剛上好藥的屁股可禁不住又一輪的傷,只能灰溜溜地逃走了。
童少懸第一次在肢體較量上勝過童少潛,不禁哈哈大笑。
雖然有些頭疼,但看到三姐狼狽逃竄的模樣,心情大好,頭不暈了但是肚子還是很餓。
這胃口好到讓童少懸本人都很驚訝。
不光是胃口,就連精神頭也完全不一樣了。
如同昨日那種風寒,若是放在以前的話,別說今天還能去書院,就是在家躺平個三五日的也未必能下床。更不可能打跑童少潛了。
莫非是因為唐見微給她的食療在起效?
很有可能。
這麽說起來,唐見微對她即便是贖罪,也贖得挺走心。
不過,今晚應該吃不到唐見微親手做的菜了吧……
往前廳走去,童少懸已經做好了今夜吃鹹菜和着清粥入口的準備。沒想到剛從竹林轉出來,一陣酸甜味迎風而來,立即教她剛剛因為清粥鹹菜而平複不少的肚子瘋狂叫喚了起來。
難道……
童少懸快步走向前廳,看見唐見微已經在那兒站着了,正背對着她彎腰将兩個菜放在圓桌上。
童少懸心砰砰直跳,激動得讓她自己也匪夷所思。
鑒于之前剛剛有過口舌之争,童少懸也不好表現得太過興奮,便慢慢地走進前廳。
唐見微聽到腳步聲,回頭看見了童少懸,立即綻放熟悉的笑顏:
“夫人回來啦?”
全家人都看着呢,唐見微這般熱情,又是送菜又是主動打招呼,若是以冷臉相待的話,恐怕會讓人覺得她不識好歹。
童少懸勉強撐起一個她自己覺得還算真心的笑容:
“嗯,回來了。”
待童少懸身後的季雪端着裝米飯的盤子繞到前方,除了童少懸之外,再也沒有人能夠看見唐見微的表情時,唐見微沉下了眼睑,甜如蜜的笑容在瞬息之間染上了一層陰險。
“你的戲挺不錯的。”唐見微用只有她們兩個能夠聽到的聲音說,“我的戲,你看如何?”
原來這也是在做戲……
“挺好。”童少懸從她身邊走過。
今晚唐見微送來的兩道菜,一道是油焖大蝦,一道是開胃酸辣湯。
那酸甜的味道便是來自油焖大蝦。
童長廷看此蝦尺寸非凡,每一只都有手掌攤開的長度,看上去不像是河蝦,而是海蝦。
蝦熟透之後自然會變紅,可是眼前的蝦不僅是紅的,還通體亮紅,殼上裹着一層發亮的油光,酸香飄過,讓人口中唾沫狂湧。
油焖大蝦裏除了醋和糖之外,蒜香味也非常濃郁。
這三種滋味誰也不太過突顯,融合成了無比均衡的全新口感。
味道的調理看似簡單,實則需要極其豐沛的烹饪經驗,才能做到這般老道,游刃有餘。
大蝦一共十只,坐在前廳的正好是五個人,每人兩只。
開胃的酸辣湯之中食材相當豐沛,豆腐、木耳、菌菇、蔬菜,還有打散的蛋,以胡椒調味。
一碗熱湯喝下,渾身發暖,胡椒的辛辣讓這種暖意更深更久地延展。
今晚的兩道菜都是開胃的,童博夷将油焖大蝦的湯汁拌飯,不用其他任何菜,只是湯汁他就吃掉了兩大碗的飯。
唐見微送完了菜依舊沒逗留,回去了。
童少懸側着臉,眼神跟在唐見微的身上一直追到竹林盡頭,這才收回來。
收回來之後忽然發現,盤子裏最後一只本該屬于她的大蝦不見了!
童少懸:“我的蝦呢?!”
童少潛嘴角還留着一截蝦尾:“我看你留在那兒半天了也不吃,以為你不愛吃呢,我就幫你解決了。”
“誰說我不愛吃?!你給我吐出來!”
“吃下去還能吐出來?我還有這功力?”童少潛在柔軟的墊子上挪了挪身子,得意道,“吐是吐不出來了,倒是可以努力給你拉出來。”
她這句話一出口,同時收到宋橋和童長廷丢過來的箸:
“進食之時,說這些污言穢語?!”
童少懸被她惡心到吃不下去,離開的時候走到童少潛身後,雙手撐在她肩膀上,将她用力往下按。
童少潛還未開始愈合的傷口劇痛,嗷了一嗓子,差點把手裏的碗箸都摔掉。
“童少懸——!有本事別跑!”
童少懸已經跑了:“有本事來追!”
童少潛氣急敗壞:“你看等我好了的,你這小屁股還保不保得住!”
宋橋和童長廷已經罵無可罵,快要鎮不住這些兔崽子們了。
兩個女兒這麽頑皮,卻看大兒子還在專心吃飯。
吃了一碗又一碗,酸辣湯也要被他掃盡。
“何嬸子,再來一碗飯!”童博夷對庖廚裏喊了一句。
宋橋童長廷:“……”
自從那晚被唐見微追出八條街,受到過度驚吓之後,六嫂在床上躺了兩日,直到第三日腿上有了力氣,總算是能下地。
不敢再賣油條和雞蛋灌餅,六嫂老老實實地賣回了包子。
或許是因為六嫂不再惡意競争,唐見微這頭的生意比前幾日好了一些。
從早上天剛亮的時候一直到中午午後,唐見微準備的食材正好全部賣完,賺回來的錢換成銀子能有三兩多。
她兩天就能賺下農人一個月的收入。
銅錢嘩嘩地來,紫檀每回去錢莊兌銀子時,都要随身帶着一把匕首,以防不測。
以前在博陵的時候也幫唐見微兌過銀子,可從未像現在這般緊張。
大概是以前并不缺銀子,而現在她和唐見微起早貪黑地忙活,每一個銅板是用血汗掙回來的,所以格外珍惜,容不得有半點閃失。
夙縣的天氣似乎已經冷到了盡頭,這幾日反反複複冷了又暖,暖了又冷,變化無端,卻也沒有持續凍下去,對唐見微的生意而言算是好事。
油條和雞蛋灌餅的銷量往上沖了一截之後,很快平穩,唐見微看天氣好的時候便會帶幾把交椅一塊兒出攤,讓那些不太着急的客人能夠有地方坐着慢慢吃。
更重要的是想要多聽聽街坊鄰裏間的閑聊。
她來夙縣也有半年了,可對于耶娘一案還是毫無頭緒。
街坊們也沒少聊天,但大多數是真的在說一些閑話,并沒有唐見微想要的內容。
或許機密要事普通百姓不可能知道,也或許唐見微誤會了長公主的意思。
就在唐見微思索着要不要換一個方向追查時,無意間得到了一條讓她頗為在意的線索。
※※※※※※※※※※※※※※※※※※※※
童少懸: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唐見微:等我掉馬,看你演哭戲。
童少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