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蒙受損失爺長進

第二天珍卿早上起床, 下床走了幾步路,感覺腳上不怎麽疼,還是決定繼續上學。

但她不便走太多路, 下車以後,都是由袁媽背着她走。

先讓袁媽送她去上廁所, 再由袁媽把她背到教室裏。

珍卿一進教室, 其他學生基本都到了, 大家不約而同, 向她投來矚目的視線。

不過都心有顧忌似的, 遠遠地看着她,一副敬而遠之的态度。

袁媽把珍卿安置好,交代:“小姐, 我你自己招呼着,我晌午來給你送飯。”

珍卿把文具一一取出,聽見點頭應了兩聲。

跟珍卿說完, 袁媽對近處一個, 看起來較為面善的同學說:

“這位小姐, 我們家小姐腳崴了,她要去解手的話, 勞駕您搭搭手……”

那位同學, 看了珍卿一眼,很謹慎地答應了一聲。

珍卿暗想, 她昨天大鬧一場, 好像給同學們吓着了。

她們是覺得她記性好, 怕被她看破啥底細?

還是覺得她性格太野, 太能鬧事, 而不敢招惹她?

這些個同學, 個個一腦子官司,卻不敢大聲議論什麽,真以為她過目不忘,記憶力超群?

其實,她不過是因為能畫一點畫,對人有下意識的觀察而已。

早上的前兩節課,還是梅先生的國文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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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先生開始上課前,告訴大家:

“昨天張同學的首飾失竊,是有人故意陷害杜同學,至于是誰,大家不必到處說,心裏有數就行。”

今天只有一個學生沒來——林小霜,大家就知道是她了。

梅先生點到為止,又就開始上課了。

今天的國文課,還是繼續教注音字母,學了四個注音字母。

到了第三節 課,梅先生和周先生一起,要給大家上一堂別開生面的辯論課。

辯論的主題是:女子上學,究竟要不要戴首飾。

這個辯論主題,明顯是針對昨天的事件,這些先生們可謂用心良苦。

這裏的女孩子,大抵對辯論這種形式很陌生。

梅先生和周先生,先把學生們分成兩組,抓阄決定是正方還是反方。

很不巧的是,珍卿分到了正方,觀點是“上學戴首飾系個人自由,校方無權幹涉”。

然後一遍遍地跟大家說,辯論是一種怎樣的說話形式,教大家如何進行辯論。

然後,由梅先生宣布一聲,兩方對陣的辯論會就開始了。

正方就是珍卿這一方,也不分什麽一辯、二辯、三辯、四辯,大家就你說兩句,我說兩句,誰想說就站起來說。

正方說:

戴首飾未必全為炫耀、賣弄,很多首飾都有祈福、保平安的用途,寄托着長輩對晚輩的牽挂和愛護。

校方強令禁止戴首飾,不但不符民俗民風,恐還會引起家庭不安……

反方的理由,那就更充分了:

戴首飾進學校,容易引起盲目攀比,敗壞學風,也容易發生昨天那種事件,鬧得人相猜忌。這種偷竊事件,查起來很難查,鬧起來卻波及很大,也對校風學風無益……

最活躍的那幾人——包括珍卿認識的張翠翠、潘玉美,言來語去,越說越興奮,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理。

但有更多的女孩子,卻安于沉默,看着大家辯得熱火朝天,争得面紅耳赤,自己卻像個旁觀者一樣。

這也難怪,這時的女孩子在家,多沒有發言權,從來不習慣在人前表達觀點。

漸漸地,好像也沒什麽觀點,只知道聽話罷了。

梅先生就暫時止住辯論,語重心長地跟大家說:

“同學們,請你們問問自己,你們來上新式學堂,究竟為的什麽?

“為了鍍一層金,學些時髦的知識,将來嫁人時說起來好聽?

“還是為了學知識、學技能,開闊思想、明白事理,通過自己的學識和貢獻,能跟男子平起平坐,在家庭裏,不再是可有可無的角色?……”

周先生接着上來,話說得铿锵有力:

“為什麽要叫新式學校,而區別于,你們從前上的閨學、女塾?因為啓明學校,培養的是有知識、有思想、有創見的新女性,而非木偶一樣的賢妻良母……”

梅先生暗暗止住了周先生,珍卿心裏直覺好玩。

啓明學校招生簡章上,分明寫着,要把女學生培育成,他日之賢妻良母。

而很多女學生的父母,讓她們上新式學校,還真是趕一種潮流,就是為了鍍一層金,将來好嫁人的。

那些家長們,可沒有想過,讓女兒們學些激進思想,然後幹些離經叛道的事。

梅先生接過話茬兒,鼓勵大家:

“大家來這裏上學,希望你們,不但學到知識、技能、品德、修養,還能對人生、對世事,獲得思考的能力。

“要思考,先從有觀點開始。請其他同學不要沉默,勇敢地表現自己……”

珍卿剛才沒咋說話,一是覺得我方觀點不好發揮,也是多年以來,在杜太爺的捶打下,養成了不亂說話的習慣。

這一會兒,她感覺這個學校,以及這裏的先生們,對解放女性、傳播新思想的積極努力,心裏無不震動、撼然。

等梅先生宣布重新開始辯論,珍卿不再蔫耷耷的,而是踴躍地站起來,大聲表達自己的觀點:

“我認為,校方全部禁絕佩戴首飾,有所不當。”

說着,珍卿把脖子裏的玉佛取出,展示給大家看,然後說:

“此玉佛,是我家親長精選玉料,尋巧匠雕作而成,又請高僧為玉佛開光……”

梅先生一看窗外,教務長盧純庵不知何時,竟站在外面聽她們辯論,他示意梅先生不要輕動,讓杜珍卿繼續說:

“有些老人家,跟不上時代潮流,很多道理講不通,但關愛晚輩的心意,是真誠的。

“我認為,校方當體諒這一部分人,不必胡子眉毛一刀切,允許佩戴合理的首飾。”

梅先生跟周先生說一聲,悄悄從教室裏退出來了。

盧教務長跟梅先生點頭,說:“歷雪,杜同學昨天哭成那樣,我怕她心裏怄氣,會不來上學。

“可你看看她,沒人勸沒人請,按時來上學,辯論也挺積極,我倒不擔心她了。倒是她祖父,哎——”

盧教務長跟梅先生說:

“杜同學的祖父,提了一大箱子的珠寶首飾,闖進公事房給大家看,說他們家闊了幾輩子,首飾多得都戴不完……

“她孫女被當成賊,他實在氣不過。還想要把那一箱首飾,亮給你班裏學生看。”

梅先生皺眉說:“這恐怕不妥。”

都說有財不外露,生怕被人惦記上,這杜太爺反其道行之,真不知道讓人說啥好。

梅先生發現,杜家這對祖孫,其實都不按套路出牌,反而讓人難以招架。

盧教務長說:“歷雪,你是杜同學的先生,去勸一下杜太爺,別把事情鬧大,對大家都不好,對杜同學也不好。”

梅先生就回跟盧教務長一起,去了教務長的公事房。

杜太爺扯着嗓子喊,誰把他孫女弄崴腳的,學校的先生打人,一定要給他一個交代。

不然,他還就不走了。

大家當然要大事化小,還是七嘴八舌地勸解。

杜太爺軟硬不吃,一直不肯罷休,直到他三外甥過來,拉他單獨說了一會兒話,他才偃旗息鼓的。

珍卿一開始,不曉得這一茬子的事兒。

還是梅先生跟她說的,珍卿真是無語之極:

我的先人诶,杜氏的祖墳裏頭,到底從哪兒竄進來一股邪氣,孕育出杜太爺這個曠世奇葩?

這可算是完了,財一外露,這個年頭會招賊的。

中午休息一下,下午還是三節課,一節國文課,一節算術課——算術課也是周先生兼任的。

最後一節是體育課,由梅、史、周三位女先生,教她們學體操。

不得不說,比基尼式的內衣,還沒在這時代大放異彩。

她們這偏遠縣城的女孩兒,穿的內衣還是肚兜兒。

那些發育很好的女孩兒,如果做大幅度的動作,很尴尬的,很多女孩兒都放不開。

這體育課進展得很不順利。

反過來,像珍卿這種還沒發育的,倒沒那麽尴尬。

入學第二天,算是平平順順地過來了。

回到家中之後,發現家裏來了客人。

她那當族長的向淵哥,還楊家灣的大表伯,縣裏待了挺久的三表叔,還有她不喜歡的景舅爺。

珍卿到南房門外面,就站在臺階下面,一一向四位親戚問好。

大約在商談不愉快的事,連親戚們都神情不暢,無意與珍卿多說。

杜太爺不耐煩地,沖珍卿擺手,說:“大人說要緊事,你小孩子走遠些,去做功課去。”

景舅爺也異常慈愛,笑得像被人奪舍似的,說:“做功課也要緊。舅爺給你帶了麻糖,還有火腿肉粽,叫下人弄給你吃。”

珍卿暗感愕然,趕緊道了一聲謝,然後告辭走人了。

她記得袁媽昨天說,杜太爺只說要請向淵哥和大表伯,沒說要請景舅爺啊。

這景舅爺難不成,是不請自來的?

她在杜家莊住了八年,跟這景舅爺,偶然見過三四面,這景舅爺每回都當她不存在,也從沒給她操過一分心。

袁媽打了水過來,給珍卿洗手洗臉。

珍卿問袁媽,大人們在談什麽要緊事。

袁媽看珍卿是小孩子,本來不想告訴她。

可想到這家裏的太爺,是一個內外糊塗的人,這小姐倒是挺聰明,也就跟她說了。

還真發生了一件糟心事,說意外,其實也不那麽意外。

今天,杜太爺請親戚們來助陣,就是來處理糧店林掌櫃的事。

杜太爺想把林掌櫃貪的錢,通通都要回來。

結果他們趕到糧店一看,林掌櫃一家人,早已經跑得沒蹤影了。

盤問店裏夥計才知道,昨天晚上的時候,有人給林掌櫃報喪,說他的老丈人死了。

于是她老婆帶着一雙兒女,連夜跑回老家奔喪去了。

然後到了半夜,夥計、老媽子都睡下了,聽到外面有搬動東西的動靜,一個夥計起來問,是不是有來買糧的。

林掌櫃說是來買糧的,他自己就搬完了,叫夥計們自己歇息。

結果第二天一早,林掌櫃帶着印章、賬本,出去之後再沒回來。

直到杜太爺他們,中午來到店子裏,說找林掌櫃說事。

夥計們到他們房裏一看,林家人的重要物什,都已不在房中了。

連櫃中放的屬于糧店的公錢,也全都不見了。

大家這才明白,岳父死了只是借口,林掌櫃卷了店裏的現款,一家人逃之夭夭了。

把店裏的錢卷走,到這個程度還不算完。

就在今天一早,林掌櫃在本縣的昌源錢莊,以糧店的所有糧食作抵押,從錢莊借貸了兩百塊大洋。

就睢縣這種小縣城,杜家的這個小院房,連買房加上各種稅,兩百塊那是綽綽有餘。

就算是在鄉下買地,也能買幾十畝啊。

他們杜家的這糧店,只剩下房子還算值點錢,但是糧店欠的債務一清,應該也不剩啥了。

中午的時候,這樁案子,已經把這事報到警察局。

給足了警察茶水錢,警察辦案,還是賣了幾分力氣的。

也是出了奇了,林家人竟是蹤跡全無,沒有人見過他們。

甚至不曉得,他們還藏在本縣,還是已經逃跑了。

珍卿聽了以後,跟袁媽嘆着說:“四個大活人,還帶着行李,警察啥也沒查到,肯定有人幫他們。”

景舅爺真的太可疑了,他往年到杜家莊,多待片刻都很嫌惡,今天一直留在杜家,還從中午一直守到現在。

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珍卿捧着小臉兒,看着窗外安靜的庭院,眼前出現一幅場景:

作天作地的杜太爺,終于把家裏徹底搞破産。

她小小年紀不得不辍學,她拿着一根打狗棍兒,一邊趕外面的野狗,一邊拎着破瓷碗,挨家挨戶地要飯……

她不由地哆嗦一下,以杜太爺敗家的能耐,這種事很有可能發生啊,天吶。

她的人生,其實充滿了危機啊。

珍卿特想找長輩們,打聽一下到底咋回事。

但一直沒有機會,直到吃過飯後,其他三位親戚都走了,只剩下三表叔,在小院兒裏留宿。

後來,珍卿尾随三表叔,去了茅廁,等他從茅廁裏出來,她一把薅住他,說有學習上的事請教他。

把三表拖到她房裏,開門見山,問林家是不是真的沒音信。

看她這份着急勁兒,竟然等在廁所外面。

三表叔哭笑不得,只好跟她說實話:

“林掌櫃已經是網中鳥,他跑不掉,他的同夥也跑不掉。

“大家的意思,要給你祖父,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讓他痛改前非。小花,不要跟任何人說,明白嗎?”

珍卿鄭重地點頭。

其後的學習生活,珍卿又接觸了新科目,一些課程學的內容也更豐富。

她們學的科目很多,算起來有十幾門,除了國語、算術之外,還公民、科學、衛生、歷史、地理、圖畫、音樂、體育、勞作課等。

這麽多門課程,比後世小學生學得還多,竟然還都是必修課。

這個學校的休息制度,是每個禮拜上六天學,只休息一天。

不過,法定節假日和傳統節日,學校也會酌情放假,倒也不錯。

上學的第二個星期,珍卿他們開始上圖畫課,由教歷史、地理的岑先生,代教這圖畫課。

頭一節課,岑先生教大家畫鉛筆畫,就是用線條畫簡單平面圖畫。

珍卿下課請教岑先生,以後會不會教西洋畫中的透視法。

岑先生很遺憾地告訴他,學校的□□不夠,他這個圖畫課先生,不過是勉強充任,于圖畫一道并不精深。

珍卿不由大感失望。

她也漸漸感覺到,這學校似乎經費緊張。

大約也受到當局的刁難,學校裏有些事情,進展得并不那麽順利。

她很喜歡這學校,不希望這學校辦黃了。

進入公歷七月以後,睢縣也進入伏天了,天氣漸漸熱起來了。

七月的農活很忙,杜太爺時常回去看着,不像六月份那樣,經常能待在縣裏。

這樣,珍卿反倒覺得自在。

學校的功課已經适應,六年級女班的先生們,除了教算術和修身的周先生,其餘先生,對珍卿印象不錯,都還算和氣。

尤其教國文的梅先生,最喜歡她。常叫她到公事房去,給她點小零食吃,或者給她一些書看。

但她與同學們的關系,就稍微平淡一些。

她跟同學們的交往,不過是偶爾跟人聊聊功課,說點閑話,沒有特別交好的朋友。

這班上的女學生,年紀多在十四五歲,大都已經發育了,跟珍卿這個沒太發育的“小書呆子”,沒有那麽多話題可聊。

也有人暗地裏說,珍卿心眼兒有點多,跟她交往說不定要防着她。

七月中旬的時候,杜家迎來一個好消息:逍遙法外一個多月的林掌櫃,被睢縣的警察捉拿歸案。

現在正由警察們審訊他。

杜太爺每天早出晚歸的,就是打聽審訊的進度。

至于審得怎樣,老頭兒沒對珍卿提起過。

課上到七月下旬,小學校六個年級,還有初中一個年級,進行一次觀摩考試。

所謂觀摩考試,顧名思義,也就檢查學生學業成績的。

其實跟後世的月考、期末考,意思是差不多的。

考完以後出成績,珍卿得了六年級的頭名。

不過第一名還有獎品,獎了兩支兼毫毛筆,還有薄薄的一沓宣紙——本地就是産毛筆的,筆其實不太貴,但宣紙還是比較貴的。

出完成績以後,學校正式放暑假了——假期就是整個八月份,到九月份才正式開學。

這天傍晚的時候,珍卿就着熏蚊草的味道,正歡歡喜喜地吃西瓜。

杜太爺冷不丁地,出現在她窗子外面,表情竟有點——憂郁、茫然?!

不可一世的杜太爺,啥時候有過這種表情?!

珍卿把瓜放下,沒有吭聲。

良久,杜太爺喪喪地說:

“林掌櫃抓回來了,可是他老婆孩子,帶着他貪的錢逃了。

“咱們家的這個糧店,被姓林的,還有你舅爺,算是掏空了。”

珍卿心思一動,想起上個月,三表叔跟她說,要給杜太爺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錢追不回來,應該不是真的吧?!

想到這裏,珍卿覺得,該在杜太爺的傷口上,再撒點鹽,刺激刺激他,連忙站起來,焦急地問他:

“讓我以後念書,學費還夠嗎?我以後要是嫁人,嫁妝可別太寒碜了!

“祖父,既然人抓回了,叫那些官老爺們,再好好審審,問姓林的,他老婆孩子往哪兒去了啊?”

杜太爺失魂落魄的,答非所問:“沒想到,你舅爺是這樣的人。”

接着,杜太爺就絮絮叨叨地,說起了林掌櫃供認的,關于景舅爺的所作所為。

其實珍卿奶奶死了以後,景舅爺和林掌櫃,就沆瀣一氣了。

林掌櫃從糧店弄錢,相當一部分給了景舅爺,而景舅爺就按照承諾的,幫助林家消去了奴籍。

這種裏應外合的勾當,這倆人幹了有十五六年。

之前,林家四口順利逃走,還帶上了要緊的包裹細軟,都是景舅爺暗中幫助。

景舅爺近年做的是洋布生意,總往省城裏進貨。

他讓林家人躲進貨車,順利地掩人耳目,這才使警察一開始沒有收獲。

當然,景有德也不是菩薩,他這樣幫林掌櫃一家,是狠敲了他們一筆的。

林掌櫃私自抵押糧食,從錢莊借貸兩百塊錢,就是景有德的主意,得來的錢也被景有德吞了。

因為糧店被掏空,杜太爺一直頗為沮喪,整天失魂落魄地到處晃。

珍卿雖然放了暑假,他們祖孫倆,也沒有立刻回杜家莊。

還要等縣政府的司法處,對兩個案犯林掌櫃和景舅爺,作出相應的裁決。

最後的結果,林掌櫃被判□□十五年——不知道依據什麽判的,反正跟後世相比,這量刑着實有點重。

景舅爺也被判入獄五年,法院還判他交出非法所得。

對于杜太爺來說,錢雖然沒有找回來,但這件公案的結局,足以略略安尉他受傷的心髒了。

經過糧店這一案,楊家親戚跟杜太爺說,要加強對剩下兩個鋪子的監管,杜太爺同意了。

然後,三表叔跟杜太爺說,最好把家裏的貴重東西,一部分存到外國銀行的保險櫃裏,免得被人惦記上,偷走了。

三表叔的這個提議,杜太爺也同意了。

真是可喜可賀,喜大普奔……

作者有話說:

改來改去,還覺得不太滿意,蒜球了,就這樣吧,俺要睡覺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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