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見義勇為有福報
糧店的案子判決以後, 杜太爺帶着珍卿回到杜家莊。
她在杜家莊,大半時間還是在學習。
只是玉琮不在莊上了,他被送到永陵市裏考學, 聽說已經考上一個小學,秋後正式開始上學。
珍卿跟李寶荪和杜玉理, 不像跟玉琮那麽投契, 有時候還覺得有點小寂寞。
她在杜家莊待了半月, 姑奶奶就把她接到楊家灣。
她又跟楊家的孩子們, 結伴學習并玩耍, 真是難得的快活時光。
到楊家以後,大表伯特意找珍卿過去,悄悄地跟她說, 糧店的錢大部分都追回了。
但這一筆錢,大家一致認為,不能讓杜太爺知道。這筆錢就存在銀行裏, 以後給珍卿當學費, 或者放在嫁妝裏, 那都可以。
珍卿信得過兩家的親戚,自然沒有疑義。
到開學前, 楊家人給她裁衣裳, 一量尺寸,發現她這半年時間, 長高足有四五公分。
她小時候病病怏怏的, 個頭兒長得不太高。
幸好她還沒怎麽發育, 現在也還不滿十三歲, 以後肯定還能長一長。
轉眼到了九月, 杜太爺又趕緊帶珍卿, 回到縣城的小院兒裏。
此時正是農忙時候,杜太爺在縣城裏待了沒有兩天,又返回杜家莊,監着工人們幹農活去了。
珍卿在學校裏,開始正式上六年級的課程。
學校發下各科教科書後,就開始排正式的課表,不再給國文課那麽大的課時長度。如今各科目的時長,安排得比較均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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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歷六七兩個月裏,大家對新式學堂的課程,有過了解和适應的過程,正式開始上課之後,大部分人倒還能适應。
但教科書裏學的內容,真的比想象中複雜。
單拿國語的教科書為例。
傳統文化的詩詞、四書五經,教科書中會涉及一些,但比重比想象中小多了。
書中還有一些當代名家,用白話文寫的文章,多是講倫理、審美、道德,還有倡導良好生活習慣的。
還有關于西方歷史文化的篇章,如《魯濱孫》《英民之特性》《達爾文》《盲女》《斯巴達婦女之美談》……
魯濱孫、達爾文、海倫·凱勒,在後世也是耳熟能詳的人物。
珍卿真是很驚奇:海倫·凱勒,是哪個年代的人來着?怎麽這個時候的中國人,就把她當作勵志典範啦?
關于學習的科目,還有一個很奇特的課程設計。
之前六七月份上課,公民、衛生、歷史、地理,是四門獨立的課程。
但是九月新開學以後,就把這四門課程,一并合成了一門綜合性課程,叫社會課,占的課時也很長。
開學以後,大家都明顯能感到,現在的學習內容确實比六七月份多,課外作業也更多些。
珍卿倒沒覺得功課難,只是作業多了,難免占用她更多時間。
再加上杜太爺崇尚國學,她每天還要讀一個鐘頭國學書,還要練習十張毛筆字。
如此以來,她每天晚上九點鐘睡的話,就完全沒有時間玩耍了。
這每天的日程雖然排得滿,生活裏倒也沒什麽不如意,只有平淡如水的踏實安詳。
轉眼就過了中秋節。
中秋節後的一天,三表叔到杜家小院,特意看望杜太爺祖孫倆。
晚飯後,三表叔帶她去街上玩,一邊沿街賞着還沒摘掉的燈籠,一邊在街市上吃吃喝喝的。
珍卿和三表叔在一個小攤上,正喝胡辣湯的時候,忽聽見有人一聲聲地喊“小姐,你在哪兒?”又有人張皇地喊着“珠珠,珠珠”。
珍卿和三表叔,詫異地相視,說是不是誰家丢了孩子。
也是合該珍卿做好事,她正四下裏張望,就看到對面巷口裏,有一男一女一起疾走着,穿得都是粗布衣裳。
那個男人的胳肢窩下面,挾着一個穿戴富貴的小孩兒,看她紮的辮子、戴的頭飾,明顯是個小女孩兒。
珍卿連忙從桌上站起身,指着對面大喊一聲:“人販子在對過兒,進巷子裏了,胳膊裏夾着小妮兒的。”
那倆人果真是人販子,一聽見珍卿大聲喊,那真是拔腿就跑啊。
三表叔還沒反應過來,他身邊的珍卿,就跟個兔子一樣猛蹿出去了。
三表叔連忙跟在珍卿後面,一起跑到對街巷子裏,就見珍卿這丫頭一蹲身,從地上撿起來一塊東西,不知道是磚塊兒還是石頭。
她撿完東西站起來,利索地大力丢出去,電光火石之間,就聽見一聲男人慘叫。
那挾着小女孩兒的男人,瞬時間栽了一個跟頭。他的女同夥壓根沒管他,撒腿兒就跑了。
三表叔跟其他熱心人,連忙一窩蜂地跟上去,把那小女孩兒救了起來,又把那人販子給捆住了。
沒一會兒,女孩兒的家長、下人,也都一齊跑過來了,他們摟着那小女孩兒,心肝兒肉地親啊膩啊。寶貝女兒失而複得,一家人自然是驚魂未定。
三表叔顧不得表功,就拉着珍卿到一旁教訓。
三表叔問珍卿怎麽就敢這麽野,大人還沒有動作,她就一下子蹿出去了,這要是窮兇極惡的歹徒怎麽辦。
這周圍的吃瓜群衆,跟丢孩子的那家人說,就是那邊挨訓的妮兒先喊了一聲,還拿磚頭砸中了人販子。大家這才一擁而上,把孩子從人販子手裏解救下來。
那一家人趕緊過來,一時間那真是千恩萬謝,竟然跪在地上請教恩人姓名。
三表叔卻不敢多留,捂着珍卿的臉,急匆匆地帶她走開了。
剛才還有個女人販子,丢下同伴跑了,這要是招來惡人報複,可不是玩笑的事。
回家以後,這件事誰也沒告訴杜太爺。
直到第二天下午,那家人東打聽西打聽,終于找到杜家小院兒裏。
丢孩子的一對中年夫妻,過來給杜家人磕頭,這才算驚動了杜太爺。
原來這一家人姓王,就是鼓糖巷那邊,大戶潘家的姑太太和姑爺,這兩口子帶着獨生女兒回來省親,誰承想差點出了大事。
杜太爺本來很生氣,還把珍卿打了一頓。
但那王家的人禮數真是周全。
他們離開睢縣之前,來了共有三趟,回回都不空着手來,對杜家祖孫送錢送物還送地。
杜太爺收了不少好東西,雖說想起來就罵珍卿一頓,暗地裏還不曉得怎麽偷着樂呢。
但杜太爺怕人販子報複,珍卿除了上下學,他再不許她出門。
一個禮拜後的一天晚上,珍卿坐在炕邊上,拿着大雪梨啃一口,看坐在旁邊的袁媽,把手帕的邊緣,縫得太過平整好看了。
她連忙跟袁媽說:“可別太細致了,要不然,先生要看出來了。”
袁媽呵呵笑兩聲,自己笑着嘆氣說:“唉呀,你看看我,縫着縫着就忘了。大小姐,沒事兒,我拆了重新縫。”
珍卿這才點頭說好。
她們今天上了勞作課,課後布置了作業。
作業說難也不算難,就是自己裁剪一塊帕子,設計出一點形狀來,然後給帕子緣個邊兒。
珍卿的手被杜太爺打過,傷還沒有好利索。杜太爺讓珍卿不要動手,就讓袁媽幫她縫縫算了。
說起新式學堂的勞作課,也是這個時代教育的一大特色。
啓明學校的男生女生,都會上勞作課,但男女生課程設計得大不相同。
正如招生簡章裏所說,要把女學生,培養成未來的賢妻良母,上課內容就更偏女性化。
女生班的勞作課,除了本校的先生教授以外,還會請不同的手藝人,教大家編織、縫紉、園藝、刺繡、烹調、織補……
而且勞作課的課時,也比圖畫和音樂課多,一個禮拜要上兩節課。
但對于這項課程,學校也有特別的設計。
班上有一部分女孩子,現在已經十五六歲,等上完六年級以後,她們已經十六七歲,就會回家嫁人的。
對于這一部分女孩子,先生們在勞作課上,對她們是嚴格要求的,課後的作業也更多。
而對于上完六年級,還打算升學的女學生,勞作課的要求就沒那麽高,課外作業也沒那麽多。
比如這次裁剪帕子,不升學的就做三張帕子,而要升學的,做一張帕子就行了。
所以,珍卿雖然不擅長學勞作課,倒也沒那麽大的壓力。
男生班也有勞作課,聽說他們上的有竹工、木工、金工、石膏工等,據說還會學簡單的烹調和縫紉(^-^)。
想想這時代的少爺們,舉着鍋鏟學做飯,拿着針線釘扣子,這個畫面真是絕了。
真是活得久了,啥也能夠見到。
又到了一個禮拜天,杜太爺過來找珍卿,跟她說:
“你三表叔升官了,要調到省城去了。”
珍卿聽得一愣,三表叔從畢業回國,就一直在永陵市裏幹,一幹就是十四五年,已經升無可升了。
他能調到省城裏,職業生涯更進一步,當然是大大的好事了。
但她還是有點納悶地說:“咋突然升官了?家裏幫着走動的?”
杜太爺的神情,卻有一丢丢複雜,冷哼着跟珍卿說:
“就是上回,你們救的王家的小妮兒,人家那王家人,在市裏省城裏都有當官的,你三表叔升官兒,就是王家人幫着張羅的,還是沾了你的光。”
珍卿看他的神情,像是遇到一堆金子,他只撿到一小半,另一大半被別人揀走了,心裏就是不舒坦。
其實,王家人送來的錢物、地契,加起來價值也很高了。
珍卿有點好笑:“祖父,你別那麽心窄,你也想一想,他們家總給咱們幫忙,前後欠了他們多少人情。就這一件事兒,那就還了多少人情。
“你再想想,要不是三表叔待我好,特意帶我出去玩,這種事兒也遇不着嘞。”
杜太爺不高興:“遇不着就遇不着,我還不用擔驚受怕的呢。”
珍卿知道,杜太爺不是心寬的人,得好處沒得夠,心裏肯定會有一陣不痛快。
她就好好哄了老頭兒幾句,免得他鑽牛角尖,再跟親戚鬧了別扭。
珍卿後來才發現,原來同班的潘玉美,就是他們救下的女孩兒的親表姐。
如此以來,對她不太友善的潘玉美,如今也和氣多了。
學校生活雖不是盡善盡美,但過得基本還算平順。
經過三次月考之後,珍卿“小狀元”的綽號,漸漸地就叫開了。
……
作者有話說:
打算試一下每日雙更,中午十二點更一回,然後下午八點更一回感謝在2021-04-01 22:49:53~2021-04-02 13:37: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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