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 ……
完美的生活？
有沒有完美的結局？
人生只不過是一次次受傷和一次次療傷的疊加麽？
…… ……
病房裏，看着臉色已經緩和的苗傑，琴笛有些激動。
兒子剛剛抽了大量的血，臉色有些白，玩味的看着病床上的老爸，喃喃道：“上次我被車撞，老爸給我輸血，這次老爸被撞，我又還回去了……”
嘿嘿的笑了兩下，看着狀況平穩些的老爸，安慰道：“媽，老爸是屬蟑螂的，生命力頑強得很，沒事的。”
琴笛擦擦剛才激動的眼淚，“恩！”了一聲，開始蹂躏手裏面的紙巾，雖然大夫說手術之後，只要苗傑能平穩的度過觀察期醒來就好了，可是自己心裏就是砰砰的跳個沒完。
…… ……
三天了，苗傑依然沒有醒，琴笛開始焦急起來。
一早上，琴笛就跑去找醫生，她已經開始擔心了，為什麽苗傑還沒有醒來，不會一直這樣吧……琴笛甩甩自己的頭，将奇怪的想法抛出去。
推開醫生診療室的門……
琴笛聽着醫生的解釋，已經沒有什麽耐心了，這個時候一個護士跑了進來，聽到護士說的消息，琴笛當時就愣住了。
苗傑失蹤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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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傑失蹤了！
這個消息在家裏好比一顆核彈的威力，所有人都要崩潰了。
苗笛第一個反應過來，發動所有的力量都出動，尋找苗傑的下落。
那日，琴笛離開病房，苗傑就醒了，正趕上看護去上廁所。苗傑起身看着四周潔白的裝飾，茫然的目光最後落在床邊的吉他上。
吉他是他車禍那天死死攥在手裏的。
手術的時候醫生費了很大力氣才将吉他從苗傑手裏拿出來，手術後，琴笛就将吉他放在苗傑的床前。
苗傑拿起吉他，端詳了好久，慢慢的起身，微微的疼痛傳來，看看手臂上插得管子，苗傑将他們一把扯下來。
？自己是誰？
這個問題充斥着苗傑的大腦，劇烈的撞擊讓他的記憶開始模糊、迷離起來……
苗傑越是想抓住那模糊之後的記憶，頭就越痛，頭痛無比的苗傑，手拿着吉他緩步走出醫院。
…… ……
邊緣生活，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快樂還是悲傷。
天太灰暗了，暗的似乎已經讓苗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黑暗的感覺，一個人漫漫走進……越來越近，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人來人往的地下通道中，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裏……沒什麽是光亮的了……
自己失去了一切麽？自己擁有過什麽麽？
曾經，自己是什麽樣子？自由而且快樂麽？……
吉他一直在手裏，不知道為什麽 ，我每天都會在不同的底下通道裏面彈着她，人們會當苗傑是乞讨的人，在我面前放下小額的紙幣或硬幣……苗傑似乎已經習慣了，我每晚離開的時候，會用那些錢買幾個饅頭，然後就着地下室的自來水吃掉。
夜深人靜的時候，苗傑依舊想抓住模糊深處的那點記憶，但是，好痛，只要自己一想，疼痛似乎要撐爆苗傑的腦袋。
‘鄰居’的流浪漢以為苗傑是另一個可憐的流浪者，路人以為苗傑是一個乞讨者……而我到底是誰，這個問題不停地在苗傑的鬧鐘浮現，已經不記得……
苗傑只知道，重複的唱着歌，彈着吉他，然後窩在黑暗的地下室裏面睡覺。
苗傑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在等待什麽，還是一直就是這樣，什麽都沒有等待。
…… ……
黑暗中
一張發光的臉，她在看我……眼神裏盡是溫柔……她是誰？我認識她麽？一切都是那麽的真實，而又那麽的虛幻，苗傑的大腦裏開始思考。
“阿傑！”一個溫柔的聲音，和自己想象的一樣，苗傑停下了手裏的吉他。琴笛就那樣的看着自己……眼睛裏面沒有那種對乞丐的鄙夷和厭惡，有的只是溫柔……和一種奇怪的表情……
“媽，你怎麽忽然……”一個帥氣的大男孩出現在苗傑面前，和他的母親用着同樣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同樣好溫柔……
…… ……
一起回了家？
在那個家裏……
幸福過麽？快樂過麽？苗傑的思緒開始混亂。
…… ……
醫院
“醫生，阿傑他到底怎麽了？”琴笛急切的問。
“簡單的說是失意。”醫生檢查了苗傑的身體，然後看着琴笛說：“需要足夠的休息，和家人的照顧……以前的傷也在這裏。”醫生指了指手上的片子，“這個情況很複雜，雖然他現在失去記憶了，但是，按照你們說的，他又可能恢複所有的記憶。”
醫生頓了頓，又道：“但是也有可能，永遠的什麽也想不起來。”
聽了一生的話，琴笛哭了，哭的好傷心，心裏還在懊悔那天不該和苗傑吵架。
而苗傑只是靜靜的看着她哭，他什麽辦法也沒有，這好象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哭了，但是真的不記得了……也許這樣也不錯。
失去記憶的苗傑看着眼前的琴笛，她好象非常的希望自己能夠記得她，她使勁的說以前的事情，恨不得一天就說完，但是苗傑只記得，這些是她說的。琴笛告訴苗傑，自己是他的妻子叫琴笛，我們的兒子叫苗笛，女兒叫苗簫簫……曾經生活的很幸福……
…… ……
潛意識
夜，苗傑要睡了，琴笛拿了牛奶給他，苗傑拒絕了。不知道為什麽，其實苗傑真的很想喝，但是潛意識告訴他，曾經有個很重要的人，不要他那麽做，總是叨念着刷了牙不要喝牛奶。
…… ……
深夜
苗傑聽到了哭聲，起身透過門縫看着客廳的琴笛，她在和兒子說話。
“他什麽都不記得了……”琴笛的聲音開始沙啞，“我那天不該那樣對他，還和他冷戰，不理他……”看着琴笛哭，苗傑只是覺得心裏很憋氣，很不想她哭。
“媽，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找到爸爸了，他曾經失過一次憶，但是後來還是愛上了你，媽媽，不要這樣，我相信，爸爸還會愛上你，你是他的幸福，他會記起一切的……”
琴笛哭紅了眼睛，這兩天自己已經有些精神疲憊了，女兒送到了父母那裏。看着兒子，似乎兒子的話有魔力般讓琴笛震了震。
“媽媽，既然我們不能讓爸爸恢複記憶，那麽我們就要讓他再次愛上你……而且，也許他一直就沒有忘過對你的愛。”
“會麽？”琴笛看着兒子，多麽希望是一個肯定的答案。
“會的，媽媽，記得麽，爸爸上一次失去記憶，他還記得中文，記得你說他的吉他彈的爛，跑去學吉他麽？”
“……”
母子兩個說了很久，苗傑也聽了很久，他似乎明白了什麽，但是似乎也什麽都沒有明白。
…… ……
夕陽
苗笛告訴老爸，說他以前很會設計軟件，而且是一家軟件公司的老板。
苗笛開始用空餘的時間教老爸電腦，并告訴老爸這些都是很早以前他交自己的事情，苗笛教的很認真，但是苗傑根本沒有什麽心思學習，他的滿腦子裏一直是一些奇怪的想法。
“爸！這樣這個就好了……”苗笛的目光一直在屏幕上，根本沒有發現苗傑分神了。“爸？你有沒有聽？”
“我笨一點省得騙走你老媽。”很順口，話就這樣的滑出苗傑的嘴，從來不記得自己還會這麽油腔滑調的說話，但是嘴角竟然還不自覺的微微上揚。
苗笛像是見了鬼，忽然跑向天臺，拉來琴笛。
苗笛讓母親就站在父親的面前，讓父親把剛剛那句話在說一便。
可是苗傑看着琴笛眼中期盼的眼神，就是什麽也說不出來，剛剛那些話像是卡在了喉嚨裏面，什麽也說不出來，真的好想哭，好難受……
…… ……
溫暖的陽光曬在苗傑的身上。
同樣的，手裏只有一把吉他……
苗傑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中，什麽都沒有想起來，看着每個人都很沮喪，苗傑留了張字條，拿着吉他離開了家。
苗傑也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麽，拿着吉他在街上亂晃，躺在公園的草地上。
忽然，一對十五六歲的男女打鬧着從苗傑的身邊擦過。
“不鬧了！啊……我認輸”男孩停下腳步，求饒道。
“叫你說我！叫你說我！”女孩不依不饒的掐着男生的胳膊。
“姐姐了。”被掐的求饒的男生道：“好姐姐了，我錯了，放過我爸！”
“請我吃東西！”女生也不客氣。
“成！”男生一副肉痛的樣子，看來要大出血了，“你說吃什麽！”
“我要吃……”
兩個人的聲音開始越來越遠，苗傑半眯的眼睛忽然睜得大大的。
曾幾何時，自己也這般和一個女孩打鬧過，而且每次都是以自己求饒、買吃的收場……
腦袋一陣疼痛，直接痛的苗傑昏了過去……
…… ……
再次醒來，自己已經回到了家裏。
其實苗傑并沒有離開家太遠，很容易，琴笛和苗笛就找到了他，當看到苗傑昏迷的時候，琴笛的心一下子有提到了嗓子眼兒。
不過這次醒來，苗傑眼神已經不再是之前的迷離狀，而是溫柔、憐愛的看着眼前的人兒……
…… ……
後記
經歷了這次的離合，苗傑打開那第四個袋子，裏面是外公寫給自己的信，确切的說是厚厚的悔過書。苗傑一頁頁的翻看着，心情出奇的平靜。
這次記憶失而複得的經歷，讓苗傑徹底的感受到那種什麽都忘記的痛苦……
同樣的，站在外公的立場，苗傑忽然發現自己現在竟然已經釋然了。
站在外祖父的墳前，苗傑讓一雙兒女上前祭拜，看着冰冷的墓碑，心裏的那個結也悄悄地打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