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宋子悅,一學就會

“三小姐, 您的造型師已經在樓上等您了。”管家站在院子門口,看到宋子悅紅着一張臉,懷裏還抱着一個盒子和一本書, 從外面跑回來。

宋子悅對着管家微一點頭, 然後回頭往某個方向看了一眼, 沒看到想見的人影, 輕輕吐出一口氣, 拍了拍臉頰, 正準備進去。

管家順着剛剛宋子悅看過去的方向投去目光,又感覺到衣角被人輕輕拉住。

“袁叔。”宋子悅喚了他一聲,伸出食指抵在唇邊,對着他眯着眼笑。

管家收回視線,同樣對她報以微笑。

兩人心照不宣地走進別墅內。

“三小姐這是交到了新朋友?”管家問。

宋子悅也沒想瞞着其他人, 于是點點頭,卻沒有繼續介紹她的“新朋友”。

管家看起來好像只是随口問了一句, 将她一路送回房間, 正要轉身離去的時候,又被宋子悅叫住。

“袁叔, 我不希望我的新朋友, 因為有了我這個朋友而惹上什麽麻煩。”這句話聽起來有些拗口,但管家卻很快就明白過來,看向宋子悅的背影多了幾分探究。

三小姐的意思是,不要去打擾她那位“新朋友”。

看來她也很清楚自己往後的社交會時刻處于公開透明狀态。他可以去查她的朋友是什麽人, 只要不會給她的朋友帶去麻煩就行。這是退讓, 也是警告。

宋子悅踏進房門的時候,就看到一個打扮時尚的造型師在她的房間內指揮她的助理把禮服都拿出來。

“宋小姐,這是我們和您溝通過的幾套禮服, 要試穿看看嗎?”

宋子悅将懷裏抱了一路的盒子和書小心地放在桌上,回身指了其中的一條裙子,“不用了,就這套吧。”

這位造型師經驗豐富,卻很少見有這麽省心的客人,原本還想給她什麽意見,等宋子悅穿上身之後才發現,她打算現場改禮服的工具都白帶了,這件禮服竟然意外地适合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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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件挂脖式不規則長裙,上身是月白色絲綢制的柔順面料,後背打了個巨大的蝴蝶結,下身是飄逸的不規則水紋紗裙,裙子是拼接式的,有着好幾層紗,還在側邊開了衩,穿上銀色系帶高跟鞋,走動起來,搖曳生姿。

宋子悅是肉眼可見的瘦,但該有料的地方還是有點東西的,她擡頭挺胸,單手叉腰,把重心放在右腿上,開衩的長裙将修長的左腿遮掩得若隐若現。

她微微側身站立,裙子随着她的轉身旋起一個弧度,就像有人無意間攪動了平靜的藍色海面,毫無遮擋的後背曲線完美,隐入被調整過的巨大蝴蝶結裏,把性感和俏皮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

如果和他跳舞的時候穿的是這樣的裙子,應該會更搭。

宋子悅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這個念頭。

但又想起她頻頻踩到段景年的鞋子,紅了一張臉。

作為班級裏的門面擔當,宋子悅當過禮儀、當過主持人,還當過話劇女主角,區區跳舞算得了什麽,但誰能受得了每時每刻的美顏暴擊?

旁邊的造型師和助理看着宋子悅對着鏡子臉紅,默默地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想:有錢人的世界我們不懂。

“這個蝴蝶結可以調整一下。”宋子悅點了點腰間的蝴蝶結,立刻有人上來為她服務。

在上妝和弄頭發之前,宋子悅想了想,多問了一句:“這些化妝品防水嗎?”

化妝師聽懂了三小姐的暗示,為她換了一套化妝品。

宋子悅想的卻是小說裏的劇情,原先被潑紅酒的是白安娜,但萬一自己做得太過火,被潑的是自己呢?還是以防萬一的好。

“配飾的話,我自己來就好。辛苦大家了。”宋子悅耐心等待着衆人從自己的房間出去,然後緩步走到剛剛自己抱回來的盒子前,做了個深呼吸,打開盒子。

在絲絨盒子裏,靜靜地躺着名貴的水藍色寶石耳飾,與她這一身禮服非常搭。

宋子悅走到鏡子前,挽起右邊的頭發,将耳飾佩戴在右耳上,看着鏡子裏妝容完美,穿着華麗的自己,輕輕撥動了一下耳飾上的一顆鑽石。

耳邊響起輕微的電流聲,然後她就聽到了那頭傳來的咳嗽聲,清晰得仿佛男人就在她的身邊。

宋子悅感覺腰間又酥又麻,紅了耳朵,對着鏡子比了個“OK”的手勢。

“聲音可以聽見嗎?”段景年的聲音通過微型耳機傳到宋子悅的耳朵裏,讓宋子悅不自覺地咬住了下唇。

她怕一個不小心笑出聲。

宋子悅點點頭。

“可是我聽不見你說話。”或許是仗着本人不在現場,段景年反而能更加自在,也更加肆無忌憚。

宋子悅将手圈成半握拳,抵在唇邊,小聲問:“可以嗎?”

那頭的人突然沉默。

他捂着臉,心想:自家産的耳機質量真好。

“會不會被人發現啊?微型攝像頭和耳機……”宋子悅有些緊張,她還是第一次這樣“作弊”。

段景年身子往後靠,後背貼着真皮沙發的靠背,目光卻沒有從屏幕裏的宋子悅身上離開。

“放心,都華派對有人全程錄像作為影像資料保存。每年在網上流傳出來的派對照片和視頻,都是他們自己人放出來的。我們這點小兒科算什麽?”

宋子悅聽着段景年的聲音,原本對都華派對還有幾分不安,卻因為段景年輕松自在的語氣,減輕了許多。

她想,她不是一個人在作戰,至少,她的身後還有人陪着她一起。

同樣在宋宅,樓上的宋芸瀾也一樣得知了梁辰峰給宋子悅低頭道歉的原因,但她跟宋澤輝不一樣,她拿到的是第一手資料。

梁辰峰給她發短信:你妹妹和段家什麽關系你都不知道?怎麽當的姐姐?

宋芸瀾向來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看到這句話的時候,一身寒氣逼得正在幫她化妝的化妝師差點手抖。

宋芸瀾托住化妝師的手,勾起紅唇,語氣令人不寒而栗,“需要休息一下嗎?”

化妝師忙不疊地收起工具,乖乖站在一邊,不敢出聲,連呼吸都放輕了許多。

宋芸瀾擡起手,豎起掌心,看似随意般擺了擺手腕,等候在一邊的傭人走過來,對着房內的外人做了個“請”的手勢,把人都帶出了房外。

清空了房間之後,宋芸瀾才撥通了梁辰峰的電話。

“宋子悅和段家沒有關系。”宋芸瀾對梁辰峰的語氣一點也不像是對待自己男朋友的語氣,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梁辰峰一聽到她這冷清的語氣就來氣。

從小,宋芸瀾就是他們圈內的高冷女神,追在她身後跑的人數不勝數,他和宋芸瀾幾乎一起長大,讀書幾乎都在同一間學校。曾幾何時,他也對宋芸瀾有過悸動,可惜,被這個該死的女人親手扼殺在了搖籃裏。

“沒有關系?那段家為什麽要管她的輿論風向?”梁辰峰雖然被父親提着去宋子悅面前道歉,但他傲氣慣了,第一次低頭還是向宋子悅這樣的人低頭,當然不服氣。

宋芸瀾微微蹙起眉毛,随口答:“誰知道呢。”

她難不成就對一個綠她、還到處說她壞話的男人會有好語氣?他要不是梁氏太子爺,她宋芸瀾會看得上他?

“呵。所以你打這通電話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你妹妹和段家沒關系?難道你就不怕我今晚在派對上為難她?”梁辰峰冷笑着問。

宋芸瀾一邊和他打着電話,一邊漫不經心地伸出自己白嫩纖細的手指,仔細察看她挑染的指甲顏色與這身禮服是否相配。

“妹妹?你覺得我會認這個妹妹?不過是表面上做做樣子,你又當真了?”

梁辰峰在那頭低聲罵了一句什麽。

宋芸瀾找回了自己的節奏,單手撐着腦袋,眼皮耷拉着,就像女王俯視自己的臣民,輕蔑地笑着說:“随便你怎麽對宋子悅,別在明面上做。要是讓她丢了宋家的臉,我們的合作就到此為止。”

梁辰峰直接挂了宋芸瀾的電話。

雖然被挂了電話,但宋芸瀾心裏的氣也消了一大半。

她無所謂宋子悅被如何對待,只要梁辰峰高興,這事就算過去了。不然,等梁辰峰日後知道宋子悅根本沒有什麽段家的勢力,恐怕對待宋子悅的報複,也不會看在宋氏的面子上減輕一分一毫。

宋芸瀾很了解梁辰峰,他是個有仇必須當面報的人,這仇拖得越久,他的氣就越不順,報複也就越瘋狂,她可不希望宋子悅的操作害得她和梁辰峰的關系更加惡劣。

宋芸瀾不知道是在說服別人還是說服自己,她想,反正只要自己的利益最大,不就好了嗎?況且,這也是宋子悅沖動的懲罰,是她應該受着的懲罰。

她的餘光掃到桌上擺放的一盒盒首飾,拿起其中一個裝着手镯的盒子,喚來門口的傭人。

“把這個給宋子悅送去。”宋芸瀾随手就把幾十萬的手镯送了出去,內心那點愧疚感也随着這份禮物的送出,蕩然無存。

樓下,收到禮物的宋子悅看不懂宋芸瀾送的這禮物是什麽意思,上一個送她禮物的宋君逸可沒安什麽好心。

宋子悅正這麽想着,又有人敲響了她的房門。

她一擡頭,就看到了剛剛想起來的宋君逸,穿着一身帥氣筆挺的西裝,單手插在褲兜裏,斜靠在門框旁,站在她的房間門口,上下打量着她。

宋子悅的耳機裏,傳來奇怪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像……磨牙聲?

“三姐,媽讓我和你一輛車。”宋君逸說。

奇怪的聲音在耳機裏突然消失。

宋子悅抿着唇淺笑,“好,這就來了。”

她把手裏的盒子放在桌上,披上仿皮草的白色披肩。

宋君逸看到桌上的盒子,一眼就認出了那個手镯,“這是二姐送的?”

“嗯,看起來很貴重的樣子,我一會把它放好。”宋子悅把蓋子往下一拍,合上盒子。

她沒打算戴上手镯去參加這次派對。

宋君逸擡眼看到宋子悅把披肩往內攏了攏,用鑽石胸針固定披肩,把自己的身材曲線都遮擋了個嚴實。

“你……穿仿皮草?”

宋子悅大大方方地攤開手,在他面前轉了一圈,展示給他看自己身上的這件仿皮草披肩,一臉嚴肅道:“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保護動物,人人有責。”

宋君逸當然不會認為宋子悅穿不起真貂披肩,而且她的造型師是他媽幫她找的,不會在這種地方苛刻她,所以她穿仿皮草,肯定是她自己的主意。

“無所謂,只要你不怕被人看不起就行。”

宋子悅輕哼了一聲,“我才看不起他們呢。”

她很清楚自己和這個圈子有多格格不入,但那又怎樣?她絕不會動搖自己的原則。

宋君逸看着她揚起下巴走出房間,裙子擺動起來飄逸無比。

她雙肩打開,沒有一點畏畏縮縮的模樣,還真像個從小被嬌養長大的富家千金。

距離派對開始的時間還有一點,蘇明月讓兒子跟宋子悅一輛車也是為了在宋淵面前做出一個賢妻良母的樣子——看,我對你新來的女兒也很好。

挑不出一點錯處。

坐在後排的姐弟倆沒什麽話能聊的,雙雙看向窗外的風景。

宋子悅看見車窗凝了一層霧,輕輕磕了一下耳飾,引起那頭的人注意,然後在車窗上畫了一個小小的愛心。

那頭傳來打翻東西的聲音。

宋子悅咬着唇笑。

宋君逸餘光看到她的動作,覺得她幼稚無聊,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開口問她:“聽說昨天梁辰峰來家裏給你道歉了?”

宋子悅回過頭,應了一聲,“是啊。”

她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

宋君逸看着她沒心沒肺的笑容,也看不出她到底有什麽能耐讓梁辰峰低頭道歉的。

“想知道為什麽?”宋子悅笑着看他,語氣神秘。

宋君逸的好奇心被她勾了起來,難不成她真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依仗?如果他提前知道了宋子悅的依仗,說不準……

“為什麽?”他順着宋子悅的話問。

宋子悅目光定定地鎖在宋君逸的身上,讓宋君逸有種像是被獵人盯上了的感覺,寒毛直立。

“邀請我跳舞,我就告訴你。”

宋子悅看着宋君逸動搖的神情,心想,無論是從身份上,還是舞技上,他都是一個絕佳的舞伴。

那頭的段景年:舞伴是她弟的話,勉強可以接受。

都華派對的地點在都華大酒店的頂層,一共有兩層作為派對的場地,分為室內和室外,聽宋君逸介紹,去年的主場地是室外的露天泳池,今年換成了室內的黃金大廳。

宋子悅将邀請函遞給門口的安保人員,原先要打開她的手包檢查,但安保人員看到她是金卡,就恭敬地彎腰請她進去了,連宋君逸都半開玩笑般說沾了她的光。

室內的布置極盡奢華,不愧是“黃金大廳”,入目一片金光燦爛,穹頂的歐洲壁畫在這樣的燈光下更顯得藝術氣息濃厚。一邊裝飾用的香槟玫瑰帶着未幹的露珠,場內的溫度适宜,一點也不覺得過冷或者過熱,剛好能讓他們穿着輕薄的禮服在場內随意走動。

除了身穿制服的侍應生,其他人都穿着華貴,打扮也很隆重,像這些千金小姐所戴的名貴珠寶,在燈光的折射下,晃得人眼花。

與宋子悅所想象中的那些燈紅酒綠不同,室內的場地有專門從外國請過來的樂隊,演奏着悠揚歡快的音樂,派對還沒有正式開始,就已經有少部分的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談笑。

“今年的派對比起去年的倒是保守了不少。”宋君逸正這麽說着,就看到從樓上的樓梯走下了一個只披了一身輕紗,穿着比基尼的女人,身後簇擁着好幾個同樣泳衣打扮的男女。

“Hey, Joseph!”為首的女人看到宋君逸,跟他打了個招呼。

她視線觸及到宋君逸身旁的“新面孔”,眼神一下子冷了下來,嘴角雖然還是帶笑,但這笑意卻未抵達眼底,只掃了宋子悅一眼,就把目光放在宋君逸的身上,問:“Can you introduce her to me”

宋子悅敏銳地察覺到來者不善,看向餘林珠的眼神多了幾分警惕,便聽到耳機裏傳來沉穩的男聲。

“她叫餘林珠,家裏開食品公司的。”段景年報了一個家喻戶曉的食品品牌名字,“不過近幾年她家新産品的配方好像有偷竊對手公司配方的嫌疑,兩者口味相似度很高。在風波最盛那段時間,她爸把她送出國讀了半年書。”

在段景年為宋子悅介紹她的時候,宋君逸也向餘林珠介紹完了宋子悅。

餘林珠看了一眼宋子悅,說了一串外文,但宋子悅很确定這不是英文,因為宋君逸也沒聽懂。不過她身後有聽懂的人,互相對視一眼笑了起來。

“啧,她說的是法語。”段景年聽到餘林珠的話,有些不高興,清了清嗓子,“你跟她說……”

法語被稱為這個世界上優雅和浪漫的象征,富有磁性的男聲透過耳機傳來,像是怕宋子悅記不住,他的語速不算快。

而宋子悅的瞬時記憶不錯,語言天賦也不錯,複述的這串法語比起餘林珠剛剛說的還要流利。

宋君逸從餘林珠身後那些人變了的臉色看出來,宋子悅說的這串外語不是亂說的,而且她回答的也不是什麽好話。

哼,還說自己說外語有口音?扮豬吃老虎倒是挺熟手的。

面對餘林珠驚訝的眼神,宋子悅挑了挑眉,禮貌性地問:“要我翻譯一遍嗎?”

餘林珠氣得漲紅了臉,瞪了一眼宋子悅,轉身又去了樓上。

原先還圍繞着餘林珠的幾個男女卻沒有去管生氣跑走的餘林珠,而是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對着宋子悅和顏悅色地進行自我介紹。

“宋三小姐的法語發音很标準,請問是有在國外留學嗎?”其中一個人贊賞道。

宋子悅聽到耳機裏傳來男人低沉的笑聲,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微微發燙的耳垂。

“不愧是你,一學就會。”他說。

段景年想,如果其他方面也一點就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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