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試探
正所謂該來的跑不掉。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要扳倒趙仁德，雙方交鋒自然也是在所難免，正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即便現在還不是“戰”的時候，能對對手多了解一點也是好的。
蘇湄抿緊雙唇從座位上站起身，鎖好電腦，這才轉身朝總經理辦公室方向直接走過去。
趙仁德辦公室的門半敞開着，透過門縫可以看到他正埋頭在電腦前面，手指噼裏啪啦的敲擊在鍵盤上，似乎正在忙碌着什麽。
內心雖然對他從內到外的不屑，蘇湄克制自己不表現出來，曲起手指在辦公室門板上輕輕敲了兩下。
趙仁德聞聲擡頭，看見是她當即嘴角向上勾起，“進來。”。
他手下的動作不見放緩，下颌微微朝辦公桌前座椅一指，“你先坐一下，五分鐘就好。”
蘇湄點頭，轉身坐下。
耳畔噼裏啪啦滿是手指敲打鍵盤發出的聲音，蘇湄擡頭悄悄觀察趙仁德——他略顯陰沉的一張臉面無表情，甚至還隐隐透出認真、嚴肅，甚至是威嚴。如果不了解他本質的人看到，無疑會認為此人性格剛正不阿，即便未必好接觸，但畢竟是位正人君子。
然而事實上眼前的人，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衣冠禽獸。
也正應了那句老話——人不可貌相。
蘇湄只是不知道這一次他叫自己來，究竟是為了什麽……
等沒多久趙仁德似乎是手底下工作終于告一段落，緩緩擡起，略微托了托架在鼻梁上的眼睛，“等時間長了吧？沒辦法，都是工作。總部的、分公司的，哪兒哪兒都是事兒，還都要第一時間回複，耽誤不起。”
蘇湄努力抻着嘴角擠出尴尬笑容：“理解，趙總您工作忙。”
趙仁德似乎是很滿意她的回答，呵呵笑了兩聲：“沒辦法嘛，都是工作。我和你們一樣都是打工的，工作來了還能說不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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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湄心頭冷笑：還真都是打工的，只不過你這個打工的跟我們一樣還真不敢當。
趙仁德意味深長的看蘇湄一眼，背向後仰，深深靠在椅背上，這才又開口說：“今天下午你這邊有沒有什麽特別的安排？”
蘇湄的心驟然一緊，某個不祥的念頭忽然升騰而起。
她當即擡頭，瞪大眼睛目光筆直朝趙仁德看過去，“趙總……”
趙仁德略顯疲憊的笑笑，似乎是心情十分愉悅模樣：“就算有什麽安排也都要往後推。下午兩點總公司開會，我想讓你跟我一起過去。”
“我？！”蘇湄簡直詫異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時心頭頓時警鈴大作。
似乎是察覺到蘇湄的反應，趙仁德當即露出有如慈父一般的笑容，解釋說：“也不單單是你一個
人，還有你們部門的經理李凱，以及我手下的吳錢。”
說完他長嘆一口氣，擡手捏了捏眉心，像是極其疲憊的模樣：“在其位司其職，你現在還年輕不懂做到我這個位置上要面對的事情，高處不勝寒呀！你們呀平時竟看見我是分公司總經理的職位，卻看不見總公司壓在我身上的業績指标。咱們這邊銷售指标一直完成的不好，正好這次開會帶上你和你們部門的經理，有關銷售數據方面的東西你等下整理整理，下午開會的時候可能會用得上。”
沒想到居然會是因為這個……
總公司、開會、銷售數據、李凱……
幾個關鍵性詞彙快速在蘇湄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幾乎在須臾之間她忽然意識到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那就是——也許這就是上天賜給她最好的一個機會，一個可以尋找突破口扳倒趙仁德的機會！
畢竟趙仁德帶宋依依外出陪酒的借口就是銷售業績；以及……
蘇湄當即不動聲色詢問說：“去總公司開會的話……我有點擔心，都有哪些領導啊？”
“沒什麽可擔心的，”趙仁德好脾氣的笑笑，“小姑娘就是太容易緊張。不過前期準備好事必要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董事長也應該會在。”
蘇湄心頭又是一喜，好，太好了！
要想解決事情就要不怕往大了鬧。
她所要做的就是當衆揭穿趙仁德的醜行，人越多越不怕，即便是董事長有心想要包庇他，也必然不會不照顧到其他人的感受。所以說……
蘇湄當機立斷拿定主意，點頭确認，表示接受趙仁德工作安排。
對于她的“乖巧”趙仁德看起來相當滿意，“下午一點咱們集合準時出發。”
“這個……”想到要和趙仁德同乘一輛車，是蘇湄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接受的。
“有什麽問題嗎？”趙仁德臉上很快染上一層淡淡的黑霧。
蘇湄喉管發出幹巴巴的笑聲，本來還想尋找什麽個借口出來，但是一想到同行的人之中還有李凱，當即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麽了。
畢竟李凱這個人雖然龜毛又小氣，還喜歡推卸責任給員工，但是并不是一個壞人，尤其為人還算正派，有這樣的一個人同行，量趙仁德也沒有那麽大的膽子搞出些什麽。
想到這裏，蘇湄索性搖了搖頭。
趙仁德眼睛微微半眯，露出老狐貍般狡詐表情。
蘇湄正準備起身告退，就聽見趙仁德又開口說，“還有個事情準備問問你，你們部門的宋依依來上班啦？”
蘇湄驚訝，當即“啊”的一聲。随後很快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
趙仁德打了個哈哈，解釋說：“前天我不是帶她見客戶，飯桌上她喝了點酒，估計又有點受風，後來一直嚷嚷着頭疼。”
蘇湄聽完裝出恍然大悟表情：“昨天她感冒請假一天，剛才我看見她找經理去銷假了。”
“那就好，那就好。現在的小姑娘啊可比不了我們年輕那會兒了啊，嬌氣，太嬌氣！”趙仁德不慌不忙笑着評價，鏡片後的雙眼閃爍着冰冷的寒光。
蘇湄簡直被他的無恥所驚呆，沒想到他居然能如此平靜的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瞬時間覺得自己幾乎要僞裝不下去了，“畢竟她之前從來沒有過，難道不是嗎？”
話說出口，蘇湄人就後悔了。
到底不過是二十來歲的年齡，比不過修煉千年的道行。蘇湄可以肯定，幾乎就在一剎那趙仁德就察覺到她的意圖。
然而他卻并沒有表現出氣憤或者是憤怒表情，反而從容一笑，開口說：“小蘇呀，要不怎麽說你們是年輕人，卡耐基博士曾經講過‘一個不注意小事情的人，永遠不會成功大事業’，既然想要成功，必要的付出也是在所難免的嘛。”
蘇湄颔首，雙眼直刺刺的盯在趙仁德的臉上，反駁他說：“卡耐基到底是美國人，我不清楚。”
趙仁德當即哈哈大笑，“要是換成古人的話也可以，畢竟‘水至清則無魚’嘛。很多事情不要太計較，太過計較反而會一無所得。這句話你能明白嗎？”
兩個人明明誰都沒有點名，可是彼此話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蘇湄立刻意識到，趙仁德的虛僞也許遠遠超出她之前所能想象。
她搖搖頭，平靜回答：“對不起趙總，我不明白。”
幾乎就在她話說出來的同時，蘇湄敏銳的察覺到趙仁德面上肌肉抽搐了下。一瞬間的表情稍縱即逝，這表明……他的內心至少發生了某種程度的動搖。
蘇湄的臉上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開口說：“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
這是第二次蘇湄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個地方，但是有一次的，她失敗了。
“小蘇啊，你應該還沒有結婚吧？”
蘇湄一驚，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提到這個。
趙仁德雙臂放置在桌面上，雙手十指交叉合十，迅速轉換話題：“我和我妻子有兩個孩子，大女兒快高考了，小女兒剛滿周歲，是先前開放二胎，我和我妻子決定生的。”
蘇湄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和自己談這些。
于是，就聽趙仁德繼續說：“就像我剛才說的，說到底我和你們一樣都是給人打工的。現在孩子的消費有多大可能你還沒覺得，從一生下來什麽什麽都是錢，尿不濕、奶粉、早教班……以後還要上學，還有各種各樣的課外培訓班，說起來我也會覺得難以支撐。”
說着他苦笑一笑，“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畢竟是孩子嘛……花再多的錢也是父母手心裏的寶貝。你現在還不懂，等你以後結婚有了自己的孩子都全都懂了。”
蘇湄簡直想要冷笑出聲，虧得他還有臉在這裏大言不慚的談論自己的女兒們，還什麽父母手心裏的寶貝！
你自己的女兒是你手心裏的寶貝，難道人家的女兒就不是人家父母手心裏的寶貝？
憑什麽你的女兒就是寶，別人家的女兒就要任憑你□□、踐踏？！
你現在談這些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想要借此而博得別人的同情嗎？！
惡心！！！
蘇湄再也沒耳朵聽下去，騰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趙總，我這邊還有不少工作沒做，我先走了。”
轉身離開的同時，她對趙仁德的感覺愈發的深惡痛絕。
真的是——人不要臉則天下無敵！
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