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伴奏
今天的第一堂課是合唱團，早上胃還沒睡醒的情況下就要唱歌。
陳曦又差點遲到了，進入演奏廳時其他同學已經準備各去各的聲部開嗓，她立馬就沖下去自己的聲部。
傾大有四組合唱團，這組的規模最大，每個學期都會招收六十人以上，這也是陳曦毫不猶豫選擇這組的原因。
唱得不好也會被其他聲音蓋過不至于出醜，而且喜歡多人合唱帶來的震撼感，這組也是唯一一組因為人數關系可以在演奏廳排練。
合唱團分女高，女低，男高，男低音組，每組再分成兩個小組，共八組。
陳曦在試音時可以達到女高一組的高度，也可以達到女低二的低音，教練說能唱上女高的太多了于是把陳曦安排在了女低二組。
當然陳曦自己也不在意，低音反而更容易唱，也不怕破音，不用提着一口氣在高音壓力中徘徊。
開嗓只需要十分鐘，後來教練通知大家上舞臺，所有人都會站上自己固定的位置，是跟着表演的陣型。
站位共三排，每排都是反U型，陳曦被安排在二排最靠外的位置，面朝着指揮，左側則是觀衆席。
教練早已站在了指揮臺上：“大家都打起精神來！我知道早上九點讓你們唱歌人還沒醒，連嗓音都還沒醒，為了期末音樂會，都振作起來！”
陳曦已經數不清打了多少瞌睡，還是配合着站直專心地等着教練開始。
“我說一下關于期末音樂會的詳情，你們手上拿到的四首曲目已經定了，會聯合三隊四隊辦一場，我們的進度很慢，目前能聽的也只有兩首！”教練換了個站姿。
“我希望你們自己私底下有獨自練習，別只靠着每一個星期的合唱練習，這樣的進度太慢了！誰也不想在演奏會上丢臉對不對！”
“對……”大家異口同聲地說道。教練有給學生定下規則，就是有問必應，萬一沒人回複他的問題說不定就拍桌走人，而他也的确做到。
“還有最後一項通知，我們的鋼琴伴奏原本是jenny，過完這個學期就畢業了，她想專注她的畢業演奏會，所以跟我請求換伴奏，你們當中有想面試當琴手的嗎？”
“……”瞬間鴉雀無聲，氣氛突然凝重起來。沒人在這個時候舉手，陳曦知道這裏面一定會有人想當鋼琴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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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學院招攬新生最多面試人數的樂器就屬古典鋼琴，同行間有着肉眼可見的競争力，為了個舞臺争個你死我活。
既然是想當演奏員，誰也不甘願自己是整組合唱團的六十分之一，這個學期的合唱團有八十二人，所以是八十二分之一。
U型隊伍的上方是指揮，而被U型包圍的C位就是鋼琴伴奏員，多麽亮眼的位置啊！
“沒人？你們可以提出你們心目中鋼琴伴奏的名字，再看看他願不願意。”教練很有耐心，他知道所有人都會害羞不敢自薦。
“教練，我想試着邀請顧霄，您認為可以嗎？”提議的是團長，大三的學姐。
“你請得動的話倒是可以，他也是我心目中的人選，我問過了他說考慮。”教練附和道。
“除了顧霄還有想面試鋼琴伴奏的可以私底下找我，大家有異議嗎？”
“沒有……”顧霄當鋼琴手的話誰還有異議啊，他是大二學生，卻是大四的學長學姐都放在眼裏的對手。
“開始練習吧！”
陳曦知道教練心目中的那個理想鋼琴伴奏就是顧霄，一切都只是鋪墊，顧霄不一定會應下這份工作所以教練才不會直接宣布伴奏就是他，如果請不動他就會在學生裏選一位，可如果顧霄要來的話教練就會二話不說地直接認準他。
這次的練習教練随機點了一位學姐充當鋼琴手，彈的也是簡單的音律，确保團隊音準，原譜的伴奏部分很難，不是一時半會就可以上手的。
陳曦很确定自己是不想當伴奏的，被那麽多雙眼睛看着她會怯場，而且所有人都會覺得她沒資格。
兩個小時的合唱練習結束，陳曦想去樓上吃早餐，演奏廳在G棟的地下層，上一層就有室外的食堂。
食堂依舊人山人海，其他跟着陳曦一起放課的學生也有選擇在這裏吃早餐的，這時候就更多人了。
她買了一份三文治想找個地方坐下，離下一堂課只有半個小時，她想坐着等。
她邊走邊找空桌，只看到茫茫人海。
“陳曦。”她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環境很吵，她還是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循着聲音的來源望去發現是顧霄，他旁邊桌是陳曦眼熟的學長學姐。
“過來坐吧。”顧霄指了指前面的空位置。
聞言陳曦走了過去到顧霄對面：“沒人坐嗎？”
顧霄邊吃他的雜菜飯邊說：“剛走了，現在空着。”
“哦。”陳曦也不糾結，直接坐了下去，再不坐就真的找不到位置了，隔壁的學姐只看了一眼，沒再理會。
陳曦放下了書包和三文治：“我去點杯咖啡，你幫我看一下。”
“只吃三文治嗎，那麽少夠飽？”顧霄擡起了頭。
“夠了，我減肥。”說完陳曦就走去檔口點了杯凍咖啡。
咖啡雖然不是現成的但是出得很快，她提着咖啡回到餐桌。
“你很瘦，不必減。”顧霄繼續剛才的話題。
“男人都這麽說，最後還不是會嫌棄，啧。”陳曦邊喝咖啡邊看着顧霄的雜菜飯，青菜，麻婆豆腐，番茄炒蛋，有錢人都吃得那麽清淡？
陳曦還想說你吃得那麽清淡難道也是想減肥，卻被旁邊的學姐插話了。
“顧霄，剛才聽Mr.Shawn說邀請了你去當合唱團鋼琴伴奏，你考慮得怎樣？”Mr.Shawn是剛剛合唱團的教練。
“你們當中沒人要當嗎？”
“不知道，教練說想當可以私底下找他，如果你想當的話我相信他會直接選你。”
“再看看吧，我的個人演奏會完畢後會給他一個答複。”顧霄終結了話題，不給予意願。
“你為什麽要考慮？”陳曦是真的挺好奇的，雖然每個星期要跟着出席兩天陪練，但又不用額外付學費就可以演出，多好。
“嫌麻煩，唱不好我也要遭殃。”顧霄很直觀地說出他的想法。
“妮馬……”若你不是大神我早揍過去了！我們的團明明就不差！
“音樂生別說粗口，乖。”顧霄不懂哪來的腦回路。
“誰指定音樂生不能說粗口了？”
“父母說的，學音樂的孩子不會變壞。”
“沃糙！”他說得也沒錯，陳曦此刻心裏一萬句粗口，顧霄那麽會嗆人的嗎！
顧霄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陳曦第一次看見他這麽笑。
“說真的你不要當伴奏咩？”陳曦想繼續慫恿他，畢竟有大神助陣加上帥哥當風景何樂而不為。
“怎麽？你是二隊的？你想當嗎，我幫你跟教練說一下。”
“不是我啦沃糙！我是說你！”陳曦有點激動了，她感覺到隔壁的人聽到了顧霄說的話，陳曦自己才沒有那麽不知廉恥去當伴奏！
我陳曦何德何能能當鋼琴伴奏？我有啥資格！彈成那個熊樣，不被移除名字很不錯了！
“如果你想讓我當的話，只要你開口，我就當。”顧霄往後坐了坐，雙手交叉放在胸前。
“？？？”陳曦還未消化過來顧霄說的是什麽意思。
旁邊的學長學姐是徹底聽見了也看了過來，跟陳曦一樣是懵着的。衆所周知，沒人可以要求顧霄，只有他自願選擇。
“有情況啊，老鐵。”開口打破僵局的是顧霄的朋友。
“如何？”顧霄繼續問道。
陳曦總算反應過來了：“你想不想當是你自己的選擇啊，我就是問問你，你自己做決定，我去上課了拜拜！”
話音剛落陳曦拿着還沒喝完的咖啡落荒而逃了。
接下來的課陳曦無法專注，她本來就不會專心上課是其中一個原因，主要是顧霄剛說的話吓得她不輕。
是什麽意思？陳曦不敢想，只覺得太過匪夷所思，不像是他會說出來的話。
陳曦想好好地聽課，畢竟期中開始課業越來越難，作業也多，無論怎麽強迫自己顧霄的笑容還是會一次次地在她腦中循環。
陳曦渾渾噩噩地熬到了晚上七點，星期四的課最多，從早九的合唱到這個點就只有那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累得不行。
“你今天狀态不對啊。”前面老師剛宣布放課，隔壁的鈞毅邊收拾東西邊問道。
“哪裏不對？上了一整天的課，很累好不好。”陳曦也把自己的東西收好。
“平時你是夢游去巴黎，今天你是夢游了一圈地球。”
“揍你信不信。”陳曦提着書包往課室外走去。
“我每天都被你揍，你有沒有留下來練琴？”鈞毅知道陳曦不喜歡晚上練琴，還是會堅持每天問，間接提醒着陳曦必須要練習。陳曦也不嫌煩，反而慶幸有這樣一位可以阻止自己偷懶的朋友。
“我在想着，你要留？”其實陳曦內心是拒絕的。
“我要去MIDI完成主樂器的作業。”
“哦……走吧。”兄弟都在努力了，她還有不努力的理由嗎。
MIDI房間設有十幾架蘋果電腦，專供需要作曲編曲的學生，有着專業的付費軟件，不用自己花錢給年費，不用白不用。
“你跟我去MIDI？”倆人朝着MIDI房間走去。
“沒有啦，送佛送到西，我等等就去找琴房。”
“你練好了打給我。”
陳曦心裏想着：我現在開始就練好了，應該是我等你做好作業。
到了MIDI房，陳曦讓鈞毅自己進入了房裏，自己向另一邊走去找琴房。
很多空的琴房，大多數人跟陳曦想法一樣，晚上放學了只想回家休息。
陳曦對每一間房的鋼琴質量了如指掌，既然有得選擇就選最好的。
選定了一間她才慢條斯理地拿出琴譜，一副完全沒有心思練習的亞子，剛好渴的時候發現書包裏原本放着水壺的位置空了。
陳曦回憶着從幾時開始就落下了水壺，上課期間都在小口小口地喝咖啡也一直在夢游，壓根沒覺得水壺不見了。
應該是從早上開始就落在了演奏廳，原來她絕飲了那麽久都不知道！
陳曦賭着演奏廳還沒上鎖，畢竟第二天去找的話怕是已經被人拿去失物招領處了。
從C棟到G棟不遠，到了直接走外面的樓梯到地下層。
開門進去是集合地，走進裏面有一條小走廊，集合地沒開燈走廊卻留着燈，天花板也很矮，右邊是通往演奏廳的門。
拜托拜托，希望這門可以被拉開。
門真的被打開了，在陳曦的角度能看到一點燈光，周圍都很暗，她一眼就能看出只有舞臺上有小光。
演奏廳跟電影院的結構差不多，聽說這裏可以容納五百人，是舉辦所有演出的好地方。
她從演奏廳後門進來，開門時左右邊都是椅子，前面是一個空間配有個音響臺，音響臺前就是跟着樓梯形式直下的座位，而最底下的座位前就是舞臺。
她開門進來那刻就聽到了琴聲，有人在舞臺上彈琴。
她輕手輕腳地進去，合唱練習時習慣把東西放在後方的座位，她可以在不打擾臺上的人的情況下拿走水壺。
陳曦有固定放東西的座位，去到座位時水壺還在，于是分了個眼神去看看舞臺上的人。
雖然是在後方距離卻不遠，可以一眼看出那人就是顧霄。他彈琴時有着獨有的氣質，全心全意融入自己的琴聲，跟周圍的所有合為一體。
整個演奏廳都很暗，只有舞臺是亮着的，這是常規演出的燈光效果，想必顧霄是想從這裏找一下感覺。
拿了水壺後陳曦不想離開了，靜靜地坐在其中一個位置，她想好好看看顧霄彈琴的樣子，看看大神和菜比的分別。
帕格尼尼，肖邦，貝多芬，一首接着一首，每一段旋律都在顧霄心裏，彈出來的每個音都有自己的靈魂，他會閉着眼睛去享受，永遠都對自己的琴聲充滿着信心。
常規的個人演出通常持續一個小時半，陳曦想成為第一位聽完他演奏的人，哪怕下個星期的演出她早就決定會去了，她還是想成為這個第一位。
顧霄的琴聲可以抓住陳曦所有的注意力，可還是終究抵抗不了忙活了一天突如其來的睡意，一個不小心睡了過去。
我在夢裏聽見你的聲音，聽見你的琴聲，你看着我跟我說：
“我的琴聲所有人都能聽見，但是只有你能聽懂我的琴聲，我的心聲，我的琴聲裏永遠有你，我願一直為你而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