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心藥
合唱課在早上，陳曦醒來的時候已經有陽光照進自己的房，今天的陽光看似有點猛烈。
她很艱難地爬起身看了眼時間，還剩半個小時了，考慮着不去學校。
因為她是被痛醒的，媽媽的大姐一月一度地來探班，而這一次卻是痛經。
她彎着腰撫摸肚子去刷牙洗臉，吃了一顆粉色藥丸，換好衣服決定還是去上學。
從宿舍走去G棟是史上最遠的路程，她知道要遲到了還是走不快，渾身冒着冷汗，而最要命的是通往每個建築的樓梯，她以前算過需要走六次。
藥效還是很快生效的，已經沒有了剛起床時那麽疼痛，演奏廳的冷氣很冷，冷着冒冷汗的滋味不好受。
所有人已經在臺上準備練習卻沒看到教練，陳曦快速地丢下書包沖上臺，好在這次有排好椅子，可以坐着唱。
她盡量讓自己坐直，臉上擦着氣墊口紅才不那麽蒼白，可還是會忍不住駝背一下，像是一直有小精靈在肚子裏揪着自己。
陳曦跟着演出隊形坐在最左邊靠近觀衆席的位置，四處看着才确認了教練還沒來，卻看到坐在觀衆席第一排的顧霄。
難怪今天格外安靜，進來的時候她一點聲音都沒聽到還以為開始了，心裏緊繃了一下，心裏想着至于這麽怕顧霄嗎？
顧霄雙□□叉坐在觀衆席的C位低頭看着手機，穿着淡藍色的線條襯衫配搭西褲，有時陳曦會默默損他上個學都要穿得像相親似的。
王寧跟她同一個聲部，因為高度關系也被安排在她旁邊，看出了她的不對勁：“陳曦？你不舒服嗎？”
“嗯，來月經，吃了藥的沒事。”陳曦跟她擺了擺手，王寧突然握住自己的手才發現裏面都是冷汗，她一直在握拳撐着。
“你可以跟教練申請說不舒服，在臺下聽着就好了。”王寧是真的很替自己擔心，陳曦看着她也有了些欣慰。
教練從後門進來還沒看到他的人影就已經聽到他的聲音：“不好意思大家！剛才校長問東西遲到了一點！都開好嗓子了吧！”
這時候教練才在後面跑下來一步跨上臺：“不錯啊，那就可以直接開始了！給大家介紹一下，你們新的鋼琴伴奏，顧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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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霄在臺下站起來對大家鞠個躬，他們也鼓掌歡迎他的到來，陳曦沒給他鼓掌反正那麽熟了，一直握拳放在椅子兩旁用念力支撐着。
教練看到顧霄後笑容都藏不住，也好不容易邀請到他：“顧霄要先看還是直接彈？”教練考慮到譜的難度，不是一時半會就可以練出來的，看的話就是先觀察，下一次的練習再伴奏。
“我可以試看。”顧霄邁步跨上臺到鋼琴前：“先練哪一首？”
“你練了哪一首？”教練反問他。
“我可以試試magnificat.”顧霄說着就翻開譜裏對應的那一頁坐在板凳上。
陳曦立馬翻開譜子，magnificat的鋼琴部分在她的程度上就是超級難！有些一個音就要十個手指按下，也有很多臨時變音音符。這個水準的就連大四學生都要練一段時間，想到他應該才拿到譜沒幾天，他雖然很厲害，但還是很懷疑。
教練的臉上也有閃過一絲驚訝，很快就平複了：“你準備好就直接彈，我會跟着你開始的節拍指揮着。”教練也沒有說換一首歌，對于顧霄的自信心很滿意。
這首歌的開始是一段只有鋼琴的部分，然後女聲部加入，歌詞是拉丁語，跟着之前的鋼琴手練過幾次，陳曦連歌詞都已經背了一半。
琴聲響起所有人都被吓到，他們身體突然直起來的動作很明顯，顧霄的琴聲快而有力，是跟着譜上的标準速度而彈。
團隊其實在之前還沒練到原速，因為歌詞和和音的難度，直接原速的話一定會亂，沒想到顧霄就這麽丢個炸彈下來。
開始都可以跟上，陳曦一直在等着顧霄彈到後面的時候就開始跟不上，然而并沒有，到後半部分的時候合唱得實在太亂，教練只好示意大家停下來。
停下來時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大笑，因為大家都沒聽到過原速，越唱越high，越唱越亂，教練也繼續指揮着想看看團隊都可以跟到哪。
陳曦只笑了一下又被疼痛感淹沒，只好一直低着頭聽着，在陳曦的角度只要擡頭就可以直接看到顧霄，好在自己坐着，他被琴譜擋着看不到自己。
“okok，大家過瘾一次了，認真了啊，鋼琴手先把速度放慢。”
顧霄臉上沒什麽表情，像是早已料到這個情況，只是促成了自己秀一波來個開門紅。
唱了好幾次，原本想象的是顧霄要盡力地跟上合唱團，結果是合唱團要配合上他的琴聲，這是大家都沒有意料到的，不由得更加佩服這位大神。
中場休息時陳曦立刻沖進廁所，也不是要小號，在演奏廳裏的那種氣氛待太久她有點不舒服，想換個場地歇歇氣。
她出去廁所轉角就遇到了顧霄，她沒打算理他直接越過他想進回演奏廳，顧霄卻拉住了她。
“你怎麽了？”顧霄看着她的臉，陳曦剛剛照了鏡子覺得自己的臉色跟平時也沒什麽差別，只是有不明顯的冷汗。
“沒事。”陳曦不想跟他聊太多，只想快點回臺上坐着。
“來月經了，是嗎。”顧霄的語氣溫柔了不少滿是擔憂，摸着她的額頭想探體溫，陳曦躲了才回道：“嗯，沒什麽。”
“肚子疼的話幹嘛來練習？從你宿舍過來多遠啊，走上來的時候不辛苦嗎。”
“想來就來呗，哪來那麽多話？”陳曦開始不耐煩起來，來經事原本就容易暴躁，再加上跟顧霄又說不合。
顧霄好聲好氣地關心她沒想到會給自己潑一臉冷水：“回去，我幫你請假。”
“請什麽假，出席率一個學期需要八十巴仙，來都來了憑什麽回去。”陳曦不大理解他的自作主張。
“你先在底下層休息，課完畢我載你回家。”顧霄馬上就要把她拉去底下層。
“不用。”陳曦甩開她的手繼續往演奏廳走去。
“陳曦！你就聽我一次好不好！”顧霄是徹底生氣了。
“不好，我的事不用你管，要上課了，回去吧。”陳曦不再理會他，快步走回去。
進去時還有人在觀衆席上按着手機喝着水，陳曦走下樓梯去臺上，直接把頭靠在王寧的肩膀上閉着眼睛休息着，王寧看了她一下也沒說什麽，輕輕地揉她的肚子。
顧霄進來在DJ臺上看到這一幕握緊了拳頭，他不想讓她忍着痛熬過下半節課，又無可奈何，他知道陳曦決定了的事就算自己勸她也是徒勞。
陳曦聽到鈞毅的聲音在問王寧怎麽了，王寧也只是回答他，困了。
教練再次踏上舞臺要練另外一首歌，是一首比較陰深的小調歌曲，也是很需要消耗精力去唱去彈的一首歌。
陳曦也不懂顧霄彈的已經是滾瓜爛熟還是才練幾天就可以彈得這麽好，反正就是天衣無縫，一點錯音也聽不出。
他的琴聲很暴躁，很用力，陳曦看出來了他是在發洩，彈着琴眉頭也是鄒起來的，一副世界都別惹我的樣子。
教練喊繼續的時候他的琴聲就立刻響了起來，根本就是我不歇你們也別想歇着，都給我好好唱，不然就要一直重複。
陳曦唱到後面也感覺到了疲勞，聲音越來越小開始渾水摸魚，顧霄彈得太激進，教練也好像打了雞血說這樣果然進步很快。
她在椅子後面拿起手機放到腿邊看時間，放學了。
教練也停止了，交代幾句後就放學，所有人都必須把椅子放回到後臺，而陳曦的椅子都是等着鈞毅幫自己搬，果不其然他來到了自己面前。
教練還在鋼琴旁交代着顧霄琴譜裏需要注意的細節，抽不開身，陳曦立馬跟鈞毅道謝說回頭請你吃飯後就到臺下拿起書包往外走。
走到G棟外面後她又不懂自己要去哪了，她是想不去上課的，可是自己若不是在昏迷不醒，斷手斷腳的情況下她永遠都堅決着來上課，哪怕再不喜歡上課都還是要做個乖乖女，他只好慢慢往下走着想去圖書館的沙發上坐一會，誰知後面又不知被誰牽住自己的手。
顧霄握着她的手腕，什麽也沒說直接用蠻力把人拉着往下走去。
陳曦甩了甩手暗示他放開自己，馬路上人來人往，她有點不知所措，他就好像沒看到人一樣地一股腦往前走着。
“幹嘛啊！”陳曦還在氣頭上，他這樣在所有人面前拉着自己狼狽地走着就更氣了。
他依舊沒有回頭，走的步伐很快已經到A棟了。
“疼！”肚子疼，手也疼，你還走那麽快，是在折磨我嘛！
顧霄果然放輕了力度但依然握得很緊，到蘭博基尼前直接把人趕上副駕。
陳曦也沒鬧脾氣下車，她知道自己走不遠，顧霄也是要追上自己的，而且他的臉色是自己從來沒看過的，她都開始懷疑顧霄是不是要把自己撕票。
他很快就坐上主駕開啓引擎往校外走去，陳曦想緩和一下氣氛：“你沒課了？”
“沒。”他回得很快，幾乎想也沒想，陳曦知道這天是課最多的一天，他不可能沒有課。
“你有考試。”顧霄前一天才告訴自己他在備考，還有最後一課的小考。
“我會聯絡老師改時間。”顧霄沒往自己宿舍的路駛着，陳曦也顧不上他要去哪裏了。
“你瘋啦！好好地改什麽時間！現在回去！”他在駕車陳曦又不好對他上手，可真的被他這句氣到。
“先看醫生。”顧霄是到附近的醫務所去。
“看什麽看！我來之前已經吃過藥了，在這裏看病多貴你知不知道！我以前39度的時候都沒看！”
“吃過藥還疼就代表藥物不好，要看。”顧霄的語氣冷靜了不小，兩人一直對持着的話也不是辦法，他必須是先讓步的那位。
“你真是！”陳曦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得不輕，車已經停在了醫務所前面，顧霄拉上車閘幫着她順毛。
“滾開！”陳曦拉開他的手不想理會他，在鬧脾氣。
陳曦只好認命般進去看醫生，本想攔着顧霄在外面，結果他也進來了，陳曦真想一腳就把他踹出門。
她看好病走去配藥處時還聽到後面的醫生說着小夥子不錯啊，陳曦想着不錯你大爺。
顧霄在裏面跟醫生請教着關于經事需要怎樣調理之類的而陳曦也在外面聽着護士告訴自己要怎樣吃這些藥。
她很不情願地從錢包裏拿出了一張一百塊給她拿起藥就往蘭博基尼走去，顧霄這時候也剛好出來。
他出來時發現藥已經在陳曦手上，便直接往車的方向走着，扶着陳曦坐上副駕。
陳曦氣得不輕，一來是覺得來月經這種事根本就不需要看病，再來顧霄因為自己而缺席了考試，還兇了自己，想想就來氣。
她向着窗外微微側躺眯着眼休息，期間他聽到顧霄有停車下車也不打算理他。
醫務所回到宿舍只要一公裏左右，他停下車後叫了一聲自己，陳曦看已經到宿舍才拿起書包直接下車。
她知道顧霄會跟上來，開了兩道門進房後她燈和風扇也沒開直接放下書包往床裏鑽。
顧霄鎖上門進來把鑰匙放在桌上，開了風扇拉了小部分的窗簾，讓陽光照射進來。
他坐在床邊，陳曦背對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也沒出聲就這麽幫着她順毛。
“先吃藥再睡。”顧霄拿起桌上的藥一包包看着。
“不吃。”
“不吃的話我就用嘴喂你了。”
“你好煩啊！”陳曦這時才坐起來，扯到肚子微微痛了一下，表情依然不好看。
“我買了紅茶和面包，先吃面包飽腹再喝紅茶然後把藥吞下去。”顧霄從塑料袋中拿出那些食物，陳曦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你回去學校。”陳曦推開他手上拿着的食物。
“不回。”
“我可以照顧自己。”
“我不放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在堅持什麽啊，我每個月都這樣過的好不好！”
“那你知不知道我意識到你肚子疼時有多心疼？你認為我可以放任不管嗎？我姐之前經痛的時候連床都下不了，你還從宿舍走來演奏廳，也沒告訴我一聲，你就不可以站在我立場想一下嗎？你說你會照顧自己，我看着你這樣我真的沒有信心。”
顧霄一次過說了他迄今為止說過最長的話，陳曦知道自己說不過他，又躺會去做縮頭烏龜。
他換了一種方式，決定反着來，不然這要鬧脾氣到何時？
“不吃是吧，那我走了，你怎麽痛怎麽辛苦我也不管了，你完全不領情，我像個傻子一樣，還要挨罵看臉色，你自己想想我有沒有做過什麽對你不好的事。”
陳曦聽着他哄着自己原本想着不理他讓他繼續說，又發現不對勁，他把東西都放下來準備起身了，她想着他走了也好，畢竟還有考試，而且是無緣無故地翹課，她不一樣，已經讓醫生開了請假條。
在陳曦自己還沒反應過來時已經起身環着他的腰抱住，把頭枕在他的肩膀上望着另一邊：“幹嘛那麽兇……”她聲音有些沙啞。
顧霄很快就回抱他，陳曦能感覺到他就像貼着自己的耳朵說話，氣息打在她耳朵後：“我沒真的對你兇過，都是為你好。”
陳曦動了動找個舒服的位置才說道：“來月經都是這樣的，痛很正常，脾氣差很正常，你別介意啊。”
“我介意的是你不告訴我，我明明就一直在你身邊。”顧霄是在中場休息才發現她的不對勁，突然想到很有可能就是經事來了，為自己的遲鈍懊惱不已。
他對她說話一直都那麽溫柔，陳曦聽着也舒服，他再生氣也還是會遷就着她，就是因為他的寵溺過度才會導致陳曦覺得這一切理所應當。
“我錯了，好不好，大神。”陳曦在他肩膀轉向他的頸邊玩着他的項鏈。
“錯了就快吃藥，別鬧別扭了。”顧霄敲了敲她的鼻子，心軟得像棉花。
“我不想吃面包。”
“想吃什麽？”
陳曦眼神移上去看着他，突然猥瑣道：“不如你給我咬一口？”
“嗯，咬吧。”他的頭微微向另外一邊移去，在陳曦眼前露出了個長脖子，再伸出手臂到她面前：“想咬哪裏？”
陳曦看着他白皙透亮的皮膚，越看就越舍不得咬了，她不能讓這個完美有一絲瑕疵，她拿起他的手掌按着揉着，顧霄的手掌真的很大，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格外好看，彈起來的舞動感很強，她又看他的喉結，這是第一次那麽近距離地看，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突出，難怪聲音會那麽低沉，忍不住去摸一摸。
“幹嘛？”顧霄說話喉結會輕輕地動，聲音還是很溫和的，也沒退開她，任由陳曦對着自己動手動腳的。
陳曦才意識到自己真夠膚淺的，顏控，手掌控，還是喉結控，還這麽有意無意地撩撥人家！
“你還記不記得你上次在這兒跟我說什麽？”陳曦從他肩膀上起來到桌上拿起那塊面包。
“說過很多。”
陳曦吃着面包一本正經地說道：“那時你問我，可不可以親我。”
“所以可以親了嗎？”顧霄的眼神突然就亮了。
“不可以。”陳曦想着哪有親親還問可不可以的啊，是我的話早就撲倒完事，果然是直男。
面包很快吃完，陳曦喝着冷了不少的紅茶配着藥吃下去，其實經痛已經好多了，痛還是會持續一整天的。
“藥都吃了，可以了吧？”
“嗯，躺下休息。”
“快去學校啦，還有一整天的課呢。”陳曦又鑽回去被窩裏。
“我傍晚來看你。”顧霄摸摸她的頭後就把吃的包裝袋都收拾好離開時順便拿出去丢，也偷偷地在陳曦的錢包裏塞回一百塊。
顧霄在駕車回去學校的路上時想了很多，他第一次為一件事情這麽慌張，那麽沒有分寸，他不會因為任何一樣外界因素影響自己，唯有陳曦能讓他一次次的破例。
陳曦啊陳曦，你身上有的到底是什麽毒啊，為什麽這毒往往都讓我不知所措，卻樂在其中。
我希望你能自信一些，在我死皮賴臉待在你身邊時，你也能一直勇敢地奔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