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脫離潮汐的狩獵

【想做些正大光明的事。】

劉小雲終于回過了神,一邊幫忙幫陳隧順氣,一邊把電視進度調回了彼岸組合剛出場的時候。

把彼岸組合從出場到歌唱到最後倍受導師親睐一番争搶後選擇了陸宇全程看完,直到下一位選手上場,陳隧才驚魂未定地感嘆:“我的個乖乖,還真上電視了……”

電視機的少年打扮幹淨利落,在觀衆的歡呼與導師的調侃下依舊鎮定自若,嘴角抿着淡淡的笑意。

陳隧記憶的蘇岸從來不是這樣的,他自卑而陰郁,偏激而歇斯底裏,如同陰影裏的苔藓一樣讓人不大舒服,而他看着自己義父的眼神,更是瘆的慌。

陳隧一直都很鄙夷這個在大哥光芒下一無是處的便宜兒子,他從來不會像此刻覺得這個舞臺上的少年……有些賞心悅目。

陳隧真想安慰是因為自己狗眼瞎了。

要不要給老大打個電話通報一聲,說,嘿,老大,快看你兒子上電視了,整個人都變了,而且歌還唱的逆天的好!?

陳隧猶豫着拿出了手機。

——

王東看着坐在自己對面接起了電話的男人。

這個男人的膚色蒼白得近乎病态,像是嚴重失血的重症患者,可這蒼白的皮膚包裹着的是張美麗得近乎不真實的臉。

尤其是剛剛那個男人漫不經心看向他的時候,那雙近乎蠱惑的深邃眼睛幾乎就讓王東的下半身立刻就開始發燙。

哪怕現在,膚色蒼白的男人微微颔首,聆聽着電話的聲音,只是偶爾發聲表态,淺色的嘴唇輕微地開合,都美麗得像是一幅鬼斧神工的畫卷。

王東喉嚨一緊,不着痕跡地調整了一下坐姿。

蘇西棠挂了電話,望向坐在自己對面表情有些難以發現的怪異的中年男人,臨近A市的B省赫赫有名的昭會集團的掌舵人,同樣出身草莽的王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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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西棠面色冷漠地同王東繼續洽談。

結果很滿意,兩人達成了共識,王東甚至舍棄了部分利益。

舍棄了部分利益的王東看起來情緒非常不錯,開始同蘇西棠閑聊了起來。蘇西棠依舊面色冷漠,卻沒有不點不耐,只是言語簡練地回應着王東。

“早就聽聞蘇董有個收養的義子,卻一直沒機會見過。”王東笑着說道,拿起茶杯抿了口茶,眼神卻一遍又一遍地掃過對面的人。

蘇西棠微微挑起了眉梢。

這甚至算是王東從第一次見蘇西棠到現在他難得的多餘的臉部動作,簡直像……活過來了一樣。

蘇西棠微微笑了起來。

王東幾乎握不住手裏的茶杯,呆愣愣地看着蒼白如雪的男人的笑容。

蒼白如雪的男人淡淡地開口:“勞煩王董關心,犬子最近前往北歐留學了。”

王東有些狼狽地把溢了些茶水出來的茶杯放在桌上,用餐巾擦了擦手,堆起笑容回應道:“這樣啊,那蘇董肯定有些懷戀吧。”

在燈光中蘇西棠狹長的眼深邃得望不到底,如同埋藏着秘密的大海,他微垂着眼淡淡開口:“……是有些。”

——

陳隧遲疑了一會,還是放下了手機,沒有撥出去。

算了吧,要是這麽貿貿然就給大哥說,指不定還要怎麽被諷刺呢。蘇岸又沒有變性或者長了第二個小雞雞,唱首歌而已,算不上什麽大事。

陳隧呼了口氣,把手機放回口袋裏,摟住劉小雲的肩笑着開口:“這倆小夥子唱得挺不錯的嘛。”

劉小雲明顯很欣喜:“你也這麽覺得嗎!?我覺得他們唱得好棒,特別是蘇岸!”

陳隧表情怪異地點了點頭。

兩人坐在一起繼續看《中國之聲》,陳隧時不時開口挖苦一些表現有些奇葩的選手,劉小雲卻再沒開口,陳隧只顧着看着電視,并沒有注意到劉小雲的異常。

劉小雲低着頭,久到整一集《中國之聲》結束,陳隧開始胡亂換着臺,才小聲開了口:“嘿,隧。”

“怎麽。”陳隧依舊不停調臺,眼都沒挪一下的回應到。

“我不想……再做了。”

“做什麽?”

“在獵潮做。”

啪。

陳隧關上了電視,他側頭看向低着頭的劉小雲,聲音冷了下來。

“有人挖你跳槽?”

“不是,”劉小雲猛地搖了搖頭,沉默了一會,才輕聲說道:“我不想再做……那種工作了,想做些正大光明的事。”

陳隧愕了一下,才冷笑起來:“正大光明的事?你倒是說說你想做什麽正大光明的事?”

劉小雲鼓起勇氣擡起了頭:“我想開一家花店。”

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在看到男人漠然的臉的時候,劉小雲的心髒依舊有種被針刺到的感覺。

“賺了錢就想洗白,也算是上進,”男人笑着低下頭挨近他的臉,陳隧眯着眼望着擡頭望着自己的清秀少年,冷冷開口道,“那我呢,我可是你的大買主,你不打算再賣了,你想怎麽處置我?”

我可是你的大買主……

劉小雲微微顫抖了一下,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感覺,既震驚又覺得果然如此,難過,傷心,又覺得有些解脫。

少年勉強地笑了起來:“我們可以當……”頓了一會,才覺得找到了湊合的詞語,“——朋友。”

“朋友?”

陳隧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他哈哈笑了兩聲,忽然手臂一伸一把把劉小雲摟進了懷裏,嘴唇靠近少年因為緊張而開始泛紅的耳垂,壓低聲音道:“我陳隧可沒什麽朋友,不過我們小雲的願望,我肯定是會滿足的。”

“不如這樣,你今晚最後接我這個客人,明天我就帶着你到獵潮結賬,從此我們的小雲就不再是獵潮夜總會大受歡迎的坐臺boy,而是一個大大方方的花店老板了……”

男人的聲音含着熱氣湧進了耳道,一字一頓仿佛一個個鉛塊砸了下來。

劉小雲手指都開始顫抖,然後他匆忙将手藏進了袖子裏。

臉色慘白的少年擡起頭望着陳隧,慢慢擠出了一個笑容:“……可以,隧——大哥,真的謝謝你。”

陳隧不屑地站起了身,大手一擺:“我陳隧也不需要人感謝,買賣就是你來我往,你賺了錢,我獵潮也賺了錢,皆大歡喜。獵潮有規矩,從來不強買強賣,尊重我們每一個工作人員。”

臉頰上帶着刀疤的英俊男人居高臨下地望着少年笑道:“當然,小雲你将來遇到了什麽困難,想回獵潮,盡管來找我,我們繼續合作賺錢。好了,我去洗澡了。”

一直等到陳隧走進浴室後,少年才猛的蜷縮起來。

可能是幾天連着陪客的時候喝了太多酒,胃部像燒灼起來了一般,抽搐痙攣着,疼痛得如同刀割。

浴室裏嘩啦啦的水聲傳到客廳裏。

劉小雲倒在沙發上,蜷縮着的纖細身軀就像一只泡在冷水裏的蝦。

等到痛感慢慢退散,劉小雲才努力地坐了起來,拿起茶幾上的水杯倒了杯水,想到剛剛陳隧喝過,又呆愣着望了茶杯一會,才慢慢将杯子裏的水喝掉。

喝完水後呆了一會,劉小雲拿起遙控從回看裏調到剛剛看過的CBS娛樂頻道,再次調試到了彼岸組合剛出場的時候。

坐在沙發裏面色憔悴的少年就像每一個少男少女,年輕的人們總是充滿激情充滿活力,如同壁龛裏供奉着佛像一般,他們用他們大把的激情活力去熱愛追逐着自己的偶像。

劉小雲盯着電視裏微笑着的貓眼少年,也開始微笑起來。

劉小雲微笑着,伸出手擦掉了臉上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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