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到底是誰
【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蘇家的老司機在把蘇家老爺和小少爺送回別墅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叮當之勢一路飛馳一無反顧一騎絕塵遠去。
莊園邊緣種滿了郁郁蒼蒼的柏樹,此刻全部化為俯首降臨的陰影君主的袍擺,在晚風的吹動下簌簌作響。
偶爾有不知名的野鳥被月動驚醒,倏爾發出幾聲嘶鳴。
別墅裏的管家聽到動靜後,迅速帶着傭人打開大門,和老司機資歷同樣深厚的老管家只看了一眼就迅速挪開視線,只吩咐人取出老爺和小少爺的換洗衣物。
在得到家宅主人的首肯後,老管家才打電話給蘇家的專職私人醫生。
沉睡的複古別墅在一盞盞燈明中睜開了惺忪的眼。
高大的男人抱着失去神智的少年一步步走上樓梯。
牆上的筆畫矜持而謹慎地打量着兩個沉默的男性。燈光晃過男人蒼白如鬼的臉,還有少年殷紅如血的唇。
蘇西棠打開門,一把将懷中的少年扔上了床,動作毫無憐惜,仿佛只是抛落一件不再想穿的西裝外套。
少年猛地深陷入床褥中,雖然比地面柔軟太多,可依舊撞着了骨關節,蘇岸皺着眉嘶鳴起來。
少年一臉茫然地擡起頭。
脖頸後方依舊有酸痛的感覺,再被擊打後,蘇岸就失去了知覺,然而藥物帶來的亢奮作用,讓他輕易從昏睡狀态中蘇醒。
甚至由于短暫的睡眠和壓抑,被強行熄滅的欲望,更加炙熱和無法抗拒。
少年的眼眶裏布滿了血絲,簡直有如一只發情期的豹子。
豹子明顯感覺到有人正在冰冷地注視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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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岸龇着牙擡起頭,發現正是忽然擊打了他讓他昏過去的罪魁禍首。
想要報仇,然而更是因為觸碰到這人之後美妙的觸感,蘇岸跪坐起來就要向男人撲去,然而剛剛恢複蘇醒的身體遠沒有那麽多他以為的力氣,一個趔趄就向前栽倒去——
一只冰冷的手撐住了他的肩膀,冰寒的近乎入骨的觸感對他而言就像投入了滾燙開水的冰塊,在劇烈的冷熱作用下,作為容器的玻璃杯砰的爆炸開來!
蘇岸猛地伸手,用着不知從哪生出的怪力将深淺總是冷漠不語的男人拉到床上。
兀然間有風從窗間吹了進來,薄紗織的窗簾高高揚起,仿佛淺淡的水霧。
少年一個翻身,就跨坐在蒼白的男人身上。
少年的兩頰深燃着酡紅,他肆意而瘋癫地笑着,指尖在微微震顫着,卻固執地将男人身上的最後幾粒襯衣扣子半解半撕的拉開。
即使是歐洲在如何常年不照見陽光的白種人,都很難有這種白的近乎驚心動魄的皮膚。
然而白的有如霜雪辦顯得近乎脆弱虛幻的肌理下,是飽含着力量的精悍身體,呼吸間的腹部起伏,都能帶動肌肉線條的隐現。
貓眼少年的嘴角綴着得意的笑容,慢慢俯下身,滿足地趴伏在蒼白赤裸的胸膛上。
男人冰涼綢緞般的肌膚觸感,鍛煉良好的肌肉又透過皮膚傳來舒适的彈性和溫度,蘇岸恨不得全身都糾纏上去,試圖靠對方的身體散熱降溫。可只是這樣胯下的挺立得不到安撫,只能不斷扭着腰在對方的大腿上磨蹭着發洩……
略帶粗糙質感的羊毛質地高檔西褲給蘇岸敏感的皮膚帶來別樣的刺激,但這種麻酥酥的刺激又不夠劇烈,非但沒能發洩,反而更加劇了想要貫穿某處的欲望……未經人事的少年并不懂得這種欲望的真實內涵,只得嗚咽着在男人身上換了好幾個姿勢,最後張開小嘴,一口噬咬在身下男人的胸膛上。
神經末梢仿佛都帶着奇異的電流,造成種種酥麻又讓人上瘾的刺激,算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只覺得唇齒間的觸感教他欲罷不能。真的,好想把它吃下去啊……
從頭到尾,被養子壓在身下的黑道教父都沒有半點反抗,只是面無表情地任由少年擺布。
此刻的場景若是被任何人看到并傳播出去,簡直是能震蕩整個A市的大新聞。
A市的地下國王,竟然被自己的養子撲倒在床上……
然而蘇西棠偏偏就允許了蘇岸在藥理作用下全憑本能的行為。如若不是太過冷漠的臉和森然的眼神,這樣的默許幾乎是顯得寵溺而縱容的。
蒼白至極的男人終于有了動作,他伸出手,用他慢慢撫摸着少年柔軟的煙色發絲,複古奢華的紅寶石戒指被半藏在煙絮般的發絲中,失血一般的冰冷手指看上去充滿着驚悚的美感。
被撫摸的少年滿足地在男人的胸膛上又蹭了蹭。
男人眯着他深邃猶如深淵的迷人眼眸仰頭望着繪着繁複圖案的天花板,手上的動作愈發輕柔來了。
蘇西棠開口講了話,但是聽上去更像是窮極無聊之下的自言自語。
“……你如果不是蘇西酬的兒子,我一定早就殺了你。”
風聲在這一刻消匿,方才還輕佻飄蕩的白窗簾立即乖巧地服帖回去,紋絲不動,不敢出半點差錯。
晦暗的月光,慢慢從地板上寸寸撤出,仿佛小心翼翼的竊賊,不敢多留半個呼吸。
只有沉浸在原始本能中的少年,完全無法也不願意去理解“殺”這個字眼所包含的意思,他只覺得男人的胸膛又涼又舒服,在頭頂上的撫摸也很舒服,可是,怎麽還是越來越熱呢……
蘇岸難耐地用下身蹭着男人的大腿,然後越往越裏,最後無師自通一般,一雙手慢慢伸向了男人腰間的皮帶和拉鏈……
光影驟然扭轉!
旖旎的、暧昧的、色情的、禁忌的氛圍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少年的頭發被猛地揪住,直接就被扔向了身後的牆面!
“嗷啊啊——”
後脊椎猛地撞擊在堅硬的牆壁上,斷裂一般的痛感帶動着少年全身的痙攣,在粉碎一般的巨大痛苦和恐懼中,少年失焦的瞳仁在這一刻短暫地恢複了視線。
他看到了坐在床頭低着頭看着蜷縮顫抖的他的蒼白男人,陌生又熟悉的吸血鬼一般毫不真實的男人,他慘白的臉隐藏在大片的陰影裏,能看到的只有被纖長睫毛微微遮擋的深邃眼睛,已經仿佛注視着死物般的漠然。
在劇烈的疼痛的帶來的半吊子清醒和刺激下,在碎片般破碎的回憶裏,蘇岸忽然對坐在床上的人爆發出強烈的惡意!
于是他做了件足以自豪一生的事,可以充當他日後直到老死病故的談資。
“——你這個小白臉!”蘇岸聲嘶力竭的喊道。
——
燈都在此刻黯了一下,似乎被驚吓的戰栗。
“我早就想說你是個小白臉了,不對,是老白臉!還是面癱老白臉!”
全然不知自己正在進行着豪言壯舉的貓眼少年放下了所有顧慮和害怕,潑皮一般放開了嗓子大叫:“總是甩着一張別人欠你五百萬的臭臉,跟全天下人都暗戀着你似的,想太多了好嗎老頭子,本少年現在啊,一!點!都!不!喜!歡!你!”
大開着嗓子吼完了的少年猛地打了幾個嗝,在跌坐後牆角後,原本有了些許光芒的眼眸中又恢複一片茫然。
少年的大腿不住顫抖着,甚至讓他沒辦法站起來。
“……是麽。”
寂靜的黑暗裏忽然響起了一聲輕笑,僅僅是一聲笑音,卻教人能輕易想到旭日的第一抹光輝落在高原初放的花朵上。
坐在床沿的男人,忽然站起了身。
随着男人的起身,一道狹長的陰影,完全把牆角的少年遮蓋住了。
陰影就像個牢籠,無處可逃。
蘇西棠來到自己雖然從未多管教過但也算養了十幾年的養子面前,他居高臨下的望着自顧自胡言亂語的貓眼少年,慢慢俯下了身。
冰雕玉砌的纖長手指,慢慢勾起了少年的下巴。
少年茫然的擡起頭,帶着微微水光的貓眼,正對上另一雙眼。
這是一雙多麽美麗的眼睛啊,濃而密的睫毛半遮掩着,瞳仁的表面仿佛浮着淡淡的光,華麗質感的有如沾着霜雪的黑水晶。仿佛深冬的雪夜,又像埋葬秘密的深海,永遠不能看到盡頭。
在那黑水晶一般的瞳仁中,蘇岸似乎看到了一點光,是夜幕上的星辰,還是誘惑人堕落深淵的蠱蟲……蘇岸被迷惑了,忍不住去追逐那點光,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黑暗的深處傳來了奇異的召喚,以及仿佛驗證忠誠的探尋。
少年茫然地睜大了眼。
他聽到眼睛的主人問他:
“……你到底是誰,叫什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