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新年

【人生本身他媽的就是出滑稽的戲劇啊。】

“我肯定死定了……”

穿着古裝的貓眼少年下了拍攝區,坐在座椅上後,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道。

坐在一旁的柳楷聽到少年近乎絕望的話語後,忍不住奇怪地開口問道:“為什麽這麽說?你剛剛演得很好啊,導演都很滿意呢。”

蘇岸欲哭無淚地開了口:“可那是吻戲啊……”

這要是電視劇播出後,天知道英明神武的教父大人會不會劈了他QAQ然而蘇岸更覺得悲慘的是,在和風華美人陸雙霜接吻的時候,蘇岸感到了一陣強烈的違和感……作為一個英挺了20多年的直男,就這麽被掰彎了,真是人間悲劇QAQ柳楷愣了一會,忽然反應了過來,“小蘇你是有女朋友了?”

蘇岸:“……沒有。”

柳楷知道圈內人都不願意就個人隐私多談,于是笑着說,“放心吧,我們的職業難免會有些尴尬的要求,你的女朋友肯定會理解的,而且這事我會保密的,你不用擔心。”

蘇岸:“……”我真的沒有女朋友而且那個人才不會這麽通情達理吧,自己當初試鏡時幹嘛要編這麽一出啊淚目。

暗暗抹淚的蘇岸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正在心虛的他猛地掏出手機,看到來電是陳隧的時候很驚訝,但發現不是“教父大人”的欣喜立即用了上來,他心身愉悅地接了電話。

“喂,陳哥有什麽吩咐啊?”

電話那頭的陳隧明顯被蘇岸調侃般的敬稱給膈應了一下,緩了會才開了口,“之前和你一起住院的劉小雲你還記得不,你的那個超級大粉絲?”

“那肯定記得啊,挺可愛的男孩子啊。”

陳隧忍住差點脫口而出的“那必須很可愛”,講出了自己的請求,“他今天才回A市,你有時間不,我請你吃個飯,讓他再見見你。”

“不用吃飯這麽客套,”蘇岸笑着說道,“我就在清國影視城,你直接帶着他來找我吧,還可以看看我們拍戲的樣子呢。”

想想也知道對劉小雲而言是個超級大福利,陳隧立即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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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完自己一幕的韓嘉彼正追着蘇岸請教下一幕該怎麽拍,閑着的柳楷也湊近來,三人一起讨論了一會,沒過多久,陳隧就帶着劉小雲出現了。

劉小雲一看到蘇岸就紅了臉,低着頭都不敢看自己的偶像。

平時作風放浪不羁的蘇岸也難得有了“原來自己這麽受歡迎”的自戀感受,連忙上前把兩人帶了進來。

雖然将外來人員帶入片場是違規的,但規矩畢竟是人定的,只能束縛一下三線以外的小藝人,蘇岸最近風頭正勁,最重要的是有些頭腦的圈內人都從去年年底的風波中看出蘇岸是很受瑪爾斯捧的,再加上開拍以來展現的演技實在驚豔,所以看着蘇岸帶着兩個陌生人進了片場,負責看管片場的劇組人員聽到蘇岸的解釋後也沒有多管,只是提醒不準拍照和攝像。

開始還有些忐忑的劉小雲很快就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到處亂看,但是乖乖地沒有到處亂走,只是左右搖晃着腦袋觀察着。

蘇岸看了劉小雲,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就側頭向陳隧低聲問道:“我怎麽覺得小雲瘦了很多?”

陳隧僵了一下,過了幾秒才勉強笑道:“他最近忙着旅游呢,整天奔波才會這樣吧。”

蘇岸深深看了一眼陳隧別扭的表情,并沒有多說,只是感嘆了一句,“不過他應該過得挺開心的,看起來很有精神呢。”

陳隧聽到這話怔了一下,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卻最終只是靜靜地看着神采奕奕的劉小雲。

片場外入口處忽然一陣嘈雜,馬上蘇岸這邊就傳來了消息,是張琉白來了。

盡管不是第一次來片場,但每次張琉白的出現都能引起不小動靜,這就是天王的陣勢。

連劉正松導演都暫停了拍攝,上前接應張琉白。沒有上前的演員都站在一旁豔羨地看着,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到這樣的地位。

行程滿滿的張琉白幾乎是擠出時間來拍這部電視劇,匆匆就走進獨立化妝間。

之前就得了消息的導演立即安排了張琉白的拍攝,其中非就包括和蘇岸的對手戲。

蘇岸認認真真又看了一遍劇本,一遍默念着臺詞,一邊深呼吸着走到了攝像機鏡頭下。

也無怪乎蘇岸會有些緊張,其實哪怕資歷比蘇岸深很多的演員,和張琉白演對手戲的時候都會緊張,生怕被掩蓋了光芒,又怕為了不陷于被動而用力過猛,張天王的演技已經返璞到近乎渾然天成,雖然在對手出現偏差和瑕疵時也能及時遷就和應變,可聰明的觀衆依舊能輕易看出雲泥之差。

對手太強大,每一場拍攝都像上戰場,及時對自己演技相當自信的蘇岸也不例外。

劉正松在攝像機後的臉依舊是嚴肅而面無表情的,但眼中分明有着滿意之色,已經近乎是一個欣賞的觀衆而非一個嚴格的導演了。

每一場張琉白和蘇岸的對手戲,劉正松都會格外的滿意。

除了第一次的幾次NG後,兩人之後的對手戲幾乎沒有過NG,每一次的拍攝都順利異常。甚至蘇岸幾次令人驚豔的超常發揮,都是出現在和張琉白對戲的場景中。

曹丕對司馬懿的信賴和戒備,好幾次在司馬懿獻計後的欽佩之餘,混雜在崇拜裏的,那幾分遲疑的殺機。蘇岸在有限的時間和空間中,将一個淩雲壯志又滿腹心事的少年演繹得淋漓盡致。劉正松堅信在《問鼎》播出後,這個在觀衆中只有着逼着曹植七步成詩的單面反派角色,會因為曹丕的演繹更加豐滿立體起來,盡顯曹魏開國皇帝的風采。

張琉白結束拍攝後,換回現代服裝打算離開片場趕下一個通告的時候,卻看着自己的助理周全正微微蹙着眉看着一個方向。

難得有周全上心的事,張琉白有些好奇地回過頭,卻正看到站在蘇岸邊上的清秀少年。

似乎……有點眼熟?

“那不是你上次在市中心帶着狂奔的少年麽?”周全忽然開了口,“怎麽在蘇岸邊上?”

啊,哦,那個在養老院有個一面之緣的少年啊。

甚至都不認識自己,反而是蘇岸的死忠粉絲呢。

想起那次所謂的“冒險”,張琉白似乎來了些興致,向劉小雲走了過去。

看到走過來的張琉白,反而是蘇岸先有了反應,連忙站起身,很是禮貌地打了招呼。

張琉白點了點頭,卻是看向了劉小雲,美麗的琥珀色眼睛微微彎了起來,“……嘿,這次認識我嗎。”

圍觀衆:“……”難道有人不認識張天王?只有外星人才不認識張天王吧!

劉小雲愣了好一會,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小聲說道:“當然記得,我後來上網查了,你真的是很優秀的大明星呢,張,張琉白。”當念出男人名字的時候,尾音裏還帶着一分不确定。

張琉白嘴角笑意更深,“……沒錯,是張琉白。”

圍觀衆:“……!!!”我們聽到了神馬!張天王在做自我介紹!竟然有張天王需要做自我介紹的時候!這個少年妥妥是外星人侵略地球來的吧!

下一刻,更讓所有人開始對看起來青澀無比的清秀少年的身份産生無限遐想的是,張琉白微微低下頭,拉近了自己與少年的距離。

“上次我都沒問你的名字呢,我有榮幸知道嗎?”

圍觀衆:“……(我們的名字都很榮幸讓張天王你知道啊!天王快來問我們啊啊啊)”

劉小雲先是看了看明顯有些驚訝的蘇岸,才低着嗓子開了口。

“劉……劉小雲。”

張琉白也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似乎在暗暗審視着他的蘇岸,似乎單純只是來打聽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少年的名字,并沒有多的想要結識的意味,帶着自己的幾個助理幹淨利落地走掉了。

關于總讓人捉摸不定的張天王腦子裏想着什麽,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蘇岸的生活就這麽充實地進行着。

絕大部分工作時間用在《問鼎》的拍攝上,間或還會趕一些各式各樣的通告和廣告拍攝。

晚上則是和教父大人過起了豪宅中的“二人生活”。

兩個人白天都很忙,工作的性質和內容也差異甚遠,在相當長的一段磨合期中,也偶爾會有些隔閡的感覺,甚至發生過幾次争吵和冷戰。

可通常冷戰不了多久,都會在蘇西棠沉默而漫長的擁抱中結束所有的摩擦。在深切地明白這個一身傲骨的男人為自己放低了多少之後,蘇岸也很難再講究什麽男人的自尊心,有時候覺得委屈了,也不會再那冷豔高貴,反而像個小孩一樣大嚷大叫,還常常做出拉衣袖扯褲腿這種幼稚到了極點的行為。

“你怎麽越活越回去了。”有時候蘇西棠看着一邊故意別着腦袋不看他一別卻抓着他衣角的蘇岸,都很忍不住感嘆道。然而這樣的話語中責備的意味太過蒼白無力,反而是寵溺得近乎甜膩了。

老管家每日默默圍觀着老爺和少爺的晚間日常,表示開始看着像情侶,怎麽到後來看着看着,反而像一對真正的父子了,當然熄燈之後除外→_→一直到快過年,蘇西棠給別墅中的所有傭人都放了假,連老管家都回了老家,偌大的別墅中只剩下了蘇西棠和蘇岸。

都是孤獨慣了的兩個人,倒真還沒覺得兩個人一起過春節有什麽清冷的,反而還覺得格外熱鬧和滿足。

蘇岸趁着廚師還沒走的時候使了大力氣拜師學藝,才在除夕夜裏湊出了滿滿一桌菜,既然用了“湊”這個字,也大概能想象出蘇廚師的水平了。

當然情人眼裏出西施,通常胃口平平的蘇西棠在這夜裏竟然吃下了四碗飯,堪稱驚世駭俗,還是最後蘇岸吓得沒收了教父大人準備添第五份的碗。

平淡而溫馨的除夕飯後,蘇西棠去接了熱水,然後摟着蘇岸的腰陪着他洗完碗,兩個人一起窩在沙發裏,一邊烤着壁爐一邊看着春節聯歡晚會。

電視聲音是開着大,開始蘇岸還能興致勃勃地點評吐槽,頗有些指點江山的氣勢,可是說着說着,嘴巴卻上了別的戰場。

被壓在沙發上激吻得七暈八素的蘇岸,忽然聽到窗外驟然響起的炮竹聲。

在砰然炸開的光線中,蘇岸看清了咫尺出流溢着斑斓光彩的眉目,仿佛極光下的初雪,讓人目眩神迷的近乎空靈的美。

這種類似“一閃而逝”“不現實”性質的比喻讓蘇岸的心忽然懸了起來,蘇岸都快受夠了自己這段日子來心情上的大起大伏,簡直就是個堕入愛河的毛頭小子,浮躁幼稚得不像話,常常為了自己前一刻的話語和表現丢人。

可偏偏就是制止不了。

不僅是蘇西棠會表露出近乎霸道的獨占欲,蘇岸也會一次又一次別扭地要求蘇西棠展現出對自己的情感,沒能得到及時的回應就會手忙腳亂,患得患失得像個蠢貨,卻又在這樣反反複複的甜蜜折騰中開心得快要冒了泡,被導演和Bjork噴得狗血淋頭時都會傻呵呵地笑,反而搞得身邊人莫名其妙。

在蘇西棠專注而炙熱的視線中,蘇岸因為這絲帶着情欲信息的煙火氣而感到了極大的撫慰,甚至比做愛本身帶來更大的快慰和滿足感。

曾經的蘇岸,真的是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會遇見一個深愛着自己自己也深愛着的人。還是個男人,比自己大上近十歲的男人,一個踩着嶙嶙屍骸卻優雅美好猶如神祇的男人。

命運的美好就在于下一刻的無法預料,人生本身他媽的就是出滑稽的戲劇啊。

“……出去放煙花吧。”蘇岸沙啞着嗓子開了口。

蘇西棠低着頭,一點點噬咬吮吸着少年的唇瓣,彎着深邃的眼,含糊地應了聲。

壁爐中的火焰在接連響起的鞭炮聲中搖曳着,仿佛受了驚又覺得新鮮好奇的孩童,吱吱呀呀地,左右晃動着。

漫天的煙花漸次綻放,千萬家燈火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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