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租房
五月的天氣明媚晴朗，大大的豔陽挂在天上雨露均沾，誰出門誰黑。在這樣的背景下，即使是繁華熱鬧的城市，晌午時分也看不見幾個人影。
門衛室內空調清涼，穿着服帖西裝的中介員工看了看腕表，有些焦急的嘟囔：“怎麽還沒來啊。”他還約了其他顧客看房呢，再不來都要耽誤事了。
中介時常往返于工作地點和看房地點，與門衛相熟也能聊幾句，門衛順嘴問了句：“是哪家的房子又租出去了？”
“四棟107號。”
門衛臉色微微一變，房子雖好，可在小區裏是鼎鼎有名的鬧鬼屋啊，鬧出好幾次事了怎麽還往外租，這不是缺德嗎……
“叩叩”
窗戶外突然傳來輕輕的敲玻璃聲音，轉頭看去就見一個黑乎乎的人影趴在窗戶上，面容逆光模糊卻好似盯着這裏，食指屈起一下一下的敲擊着玻璃窗。
門衛愣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嗓子裏壓制的尖叫聲還沒沖出來，旁邊的中介已經率先打開門出去了：“您好，是衛先生嗎？”
“恩，來看房。”對方簡言意駭，微微側身跟中介打招呼。
門衛眯了眯眼睛，這才看清楚對方哪是什麽黑乎乎的鬼影，相貌端正帥氣，分明是個大小夥子！也是，太陽這麽大，哪有白天有鬼的，自己肯定是想着鬼屋的事情才會疑神疑鬼。
這麽想着，長松一口氣，心裏越發的安穩，等門衛脫離恐懼想起提醒租客時，剛剛還站在門□□談的兩人，早就不見了影蹤，似乎已經去看房了。
……
“房子的位置相信您來的時候已經看過來，交通便利臨近商業街……室內采光非常好，家具都保存完整，供暖上下水都有……”中介一路上滔滔不絕的講述着這間屋子的好處，帶着人看全面。
衛世鳴随便掃了兩眼，對于房子非常滿意，尤其對于窮鬼而言，這個價格是他相對能擔負起的了。
中介察言觀色：“您看您還滿意嗎？滿意我們就簽訂合約，現在是需要押一付三，要是提前解約是不能退還的。”
衛世鳴點頭表示自己非常滿意，又問：“什麽時候簽訂合約？”
“您要是滿意，我們現在就可以回中介所簽訂合約，刷卡轉賬都行。”中介自然是比顧客還要着急的，畢竟錢到手了才算完成。
衛世鳴剛想點頭，不知想起什麽有些猶豫：“今天我還有事情，明天去找你簽合約，希望幫忙找人打掃一下衛生，費用算上我到時候一起給。”
中介有些擔心，又補充道：“好的，希望您能仔細考慮一下，畢竟這房子位置好又便宜，很多人都在詢問，要是您明天沒來，我就只能介紹給別人了。”
衛世鳴點頭，忽然又頓住，盯着房間陰暗的角落半晌，慢悠悠的挑眉露出一絲笑容，趕巧了！
離開房子後，中介趕時間率先離開了，衛世鳴又回頭看了眼大門緊鎖的房間，若有所思的下樓往小區外走。
“唉唉唉，那個小夥子！”
衛世鳴頓住，左右看了兩眼，伸出手指試探着指了指自己。
等待已久的門衛立刻打開窗戶：“你，對就是你！”
衛世鳴确定是自己後，慢吞吞的走過來：“有什麽事嗎？”
門衛想說什麽，可外面實在是太熱了，站在窗戶這都能感受到外面的熱浪，連忙招呼道：“進來說，外面太熱了。”
衛世鳴從善如流的進門，感受着屋內的空調風，又問了遍：“您有什麽事嗎？”
“你是不是準備租107號房？”門衛開門見山道：“你就沒想過他租金為什麽比其他房子低這麽多嗎？”
衛世鳴做出洗耳恭聽的狀态：“是為什麽？”
“邪門啊！”門衛湊近他耳邊小聲說了句：“這房子鬧鬼！”
衛世鳴：“……哦。”
“你別不信啊！”門衛看他這神色頓時有些上火：“你去打聽打聽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人了，年輕人別不信鬼神，有的時候真碰上了有你後悔的！”
衛世鳴露出點笑容：“謝謝大叔提醒，不過我現在實在缺錢，只能先将就着。”說罷，便打開門準備離開。
門衛在後面喊：“真出事你後悔都來不及！”
衛世鳴揮揮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門衛也沒有氣急敗壞，仿佛見慣了大場面一般靠在椅子上，反正這不是第一個不聽勸的年輕人，等到時候受不了搬走失去押金租金後，就長記性了。
想着，門衛慢悠悠的感慨一句：“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衛世鳴徑直離開小區，一個人在街上游蕩，浏覽過當今的世界如何後，等到晚上便坐上末班公交車。
末班車上空蕩蕩的，除了沉默不語的司機外，還有三個低着頭的人，穿着紅色裙子的小女孩算是車內唯一的色彩，她咬着棒棒糖不說話，随着末班車駛向的方向越來越偏僻，臉上的皮膚也越來越白，透出一股死人才有的青灰色。
原本明亮的燈光不知什麽時候暗淡下來，折射在車窗上透出幾分慘白，風吹過響起嘩啦啦的聲音，定睛細看就能發現，路燈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變成了白色燈籠。沿着白燈籠一路往前，過了點燈的石橋，陰冷刺骨的寒意撲面而來，仿佛從五月夏季直接墜入寒冬臘月，車窗凝結出一片寒霜。
又行駛了會，眼前黑霧驟然退散，只見黑沉沉的天空下宮殿連綿不絕層樓疊榭，碧瓦朱檐雕梁繡戶，充斥着華麗精巧的古代建築風味，只可惜濃重的陰氣将輝煌華美的光芒壓下，白绫懸挂于裝飾之上，白燈籠白燭随處可見，慘白與青灰的顏色混雜在一起，将整片宮殿都渲染的鬼氣森森，無愧于它的名字——地府。
衛世鳴起身，将一疊紙錢塞進投幣箱裏，“謝了。”
司機轉頭，左邊額頭上的窟窿正在涓涓冒血淋濕了半邊身子，左眼珠脫眶墜在外面，點頭示意時不斷搖晃，黑色的眼珠也跟着動了動。
車門打開，衛世鳴下車熟練的向某一間府邸走去。
殿內空蕩寂靜，高臺白燭靜靜燃燒着飄起一陣細煙，青灰色的燭火将周圍的場景鍍上一層幽光。
衛世鳴推門而入：“我回來了。”
高座上，穿着闊袖暗色衣袍的人微微擡眸，将手中的毛筆放下：“不是讓你去陽間當差嗎？怎麽又回來了？”
“明天才能租到房子，今晚上先回來湊合湊合。”衛世鳴嘆口氣，“窮啊，我能怎麽辦。”
閻王：“……我不是已經預支了三個月工資嗎？”
“沒說要錢。”衛世鳴摸摸自己臉，心想自己在對方心裏到底是什麽形象，他雖然窮，但是窮的有骨氣啊！
“我這次回來是正經事，租房的時候我才想起來，你似乎沒給我安排身份，現在外面人口普查我屬于黑戶，幹什麽都不方便。”
閻王：“再想想還需要什麽，轉告給崔府君，明早一并給你。”
“好。”
“我再預支給你兩個月工資，在這五個月期間不要讓我看見你。”
“……”
好過分！
權衡幾秒，衛世鳴選擇了工資麻溜的起身走人，對于離開地府重返人間的小鬼差而言，沒有什麽比錢更重要！
将要求轉告給崔府君，衛世鳴回了自己的房間，慢慢消化今天看到的場景——這是他死後三千年裏第一次去人間。
他時常聽鬼差或者七月鬼節放風的小鬼描述時代在變化，已經不再是原來得樣子，什麽飛機呀大炮呀手機電腦，全都是新鮮的詞彙，今日一見，果然不再是三千年前的樣子。一種新奇的、又有些失落的感覺充斥心中。
仔細想想，新奇感是因為第一次見，失落……大概是因為自己變窮了吧。
衛世鳴幽幽的嘆口氣，以前的自己什麽時候為錢發愁過，現如今三千年過去後毛都不剩了。
崔府君的動作快速，第二天便送來所有東西，衛世鳴帶着證件和另外兩月工資背井離鄉，重新回到了人間，當陽光照耀下來的時候，周身的寒氣瞬間消失，雖然衛世鳴依舊感受不到溫暖，心裏卻有種異樣的滿足。
中介所的員工早早的上班等待，雙方見面簽訂合約一氣呵成。等到彼此收起合同後，中介員工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四棟107號這房子有多邪門。
之前他經手的所有租客，男男女女形形色色，無論是大膽的不信邪的還是無神論相信科學的，租住不到一周就吓跑了，合約寫的清清楚楚不住滿日子押金租金不會退還，哭的地方都沒有。
至于面前這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中介員工有些不屑的上下打量一眼。
只怕撐不過三天！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文啦！！！
跟以前一樣九點更新，V後日六，還是熟悉的葉子，快讓我看看還有沒有小天使在嗚嗚嗚，開文好慌張呀。
另外謝謝殊影小天使的地雷，超級驚喜，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