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活人樁3

他默不作聲的盯着看，就見那‘石頭’非常努力的一點一點往旁邊蹭去。開始衛世鳴以為對方是怕自己發現不對勁，所以故意放慢速度爬走。直到對方露出腦袋後，衛世鳴才發現，他不是故意放慢速度，他是快不了……

‘石頭’正在非常努力逃跑，就在即将蹭到邊緣時，天降如來神掌直接一巴掌将他拍進了土裏。衛世鳴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聲音有點陰森森的：“哦，原來是活的啊？”

‘石頭’：“……”

衛世鳴将石頭從土裏拎出來又湊近仔細看了兩眼，這裏光線不明亮所以剛剛打眼一看，這東西偏青黃色扁扁的一小塊，跟石頭并無差別。但是如今仔細看一遍就會發現這貨紋路清晰可見，只不過是外面裹了一層土而已！

沒錯，這根本不是石頭，是一只不到巴掌大頂多三指寬的小烏龜！

看着他的殼，衛世鳴就覺得自己後背隐隐作痛：“你一個好好的烏龜躲在這幹啥呢？殼還挺硬，硌得我險些吐血。”

小烏龜縮在殼裏不出來，半晌一個細小類似兒童的聲音突然響起，慢聲細語道：“我……”

“恩？”衛世鳴捏着小烏龜反複查看，很是驚訝：“竟然能說話？看樣子是個精怪？這麽小就能開了靈智天分可以啊。”

“……不……”

“不是精怪是什麽！”衛世鳴捏着它的殼逼問：“說，外面那施工點的事是不是你幹的？”

“……是……”

衛世鳴非常高興：“很好，找到主了，等會就把你交給賀謹解決。”說着，衛世鳴露頭又看了眼下面的蛇窩，那群蛇警惕心非常高到現在還豎着腦袋，還有的蛇想要順着牆壁往上爬，俨然已經将突如其來闖進的人當成了獵物。

正觀察着，耳邊小烏龜的聲音還在幽幽的說：“……烏……”

衛世鳴：“？？？”

小烏龜：“……龜……”

衛世鳴：“……”

他沉默半晌，小烏龜還以為他沒聽清楚又開始慢條斯理的開口：“我……是……玄……龜……”

這一次衛世鳴沒有打斷小烏龜的話，總算是聽了個全面：“烏龜和玄龜不一樣嗎？都是龜幹嘛分的這麽清楚。”

可偏偏小玄龜對這個問題非常在意，非常認真的又解釋了一遍：“是……玄……龜……”

“哎呦喂你別說話了，我聽着難受。”衛世鳴沒這耐心聽他拉長音說話，将之丢進兜裏，慢悠悠的順着山壁往上飄————這大概是他兼具鬼差和人類兩個特點的好處，摔能摔吐血，飄也能飄起來。

在他剛離開石頭，就見一條金黃色的大蟒蛇猛地竄出來，嘴巴張開着露出蛇信子和尖銳的牙齒撲了過來。衛世鳴連忙加快速度離開山洞，最後一屁股坐在野草路上，深深的松了口氣。

一片陰影突然擋過來，衛世鳴擡頭就見賀謹的臉色格外陰沉，眼中的情緒翻滾着風雨欲來：“剛剛怎麽回事？”

“我掉進洞裏了，就是這……咦？”衛世鳴想指給對方看，結果身邊野草路非常平坦，一點都不像有洞口的樣子，他試探着用腳踩了踩，賀謹立刻抓住他的胳膊。

衛世鳴安慰了句沒事，就用腳使勁踩了踩，結果原地地勢平坦，絲毫沒有空洞的感覺，更別提剛剛掉進去的深洞了。衛世鳴有點懵逼，飛快的将剛剛的事情解釋一邊，又摸了摸口袋，還好小玄龜在，也算是為他的話增加了幾分信任度。

小玄龜一被掏出口袋，就迫不及待道：“是……我……”

衛世鳴：“什麽就是你？你是說這個山洞跟你有關系嗎？”

小玄龜非常肯定：“是……我……”

衛世鳴蹙眉：“這麽說我能下去還是托了你的福？”

他的聲音非常危險，小玄龜立刻識時務的縮進龜殼裏，悶聲道：“我……想……出……去……”

“出個屁，老子差點沒被你硌死！”衛世鳴只要一想自己平白無故遭此一難就暴跳如雷，擡手就要将他扔出去。

“先等等！”賀謹了解過事情後，暫且先将小玄龜搶救下來：“它既然能選中你就說明你們有緣，別生氣了。”

小玄龜頓時有了底氣：“有……緣……”

衛世鳴控訴：“可是它把我拽下去，猝不及防的我都摔吐血了，哪有這樣的緣分！”

賀謹的臉色頓時一凝：“傷着了？我看看。”

“就是被他硌吐血了，其他的還好。”衛世鳴沒想到他這麽關心，連忙制止了他的動作：“沒事沒事不用看……我就是想說這烏龜的可惡，所以我拒絕跟他有緣。”

賀謹捏了捏烏龜殼：“那也不能扔啊。”

小玄龜頓時底氣更足了：“對……”

賀謹臉色不善的看了它一眼：“再不濟還能煮甲魚湯給你補補，雖然有點小肉也少，不過修煉到現在已經開了靈智應該比普通甲魚湯更有療效。”

小玄龜：“………………”

衛世鳴撲哧笑出聲來，對着賀謹一抱拳：“佩服！”

雖然開玩笑的成分比較大，但是吓唬到小玄龜衛世鳴就非常開心，順勢接過小玄龜掂量幾下，遺憾道：“的确是肉很少。”

小玄龜：“過……分……”

衛世鳴被賀謹拽起來：“我們先回去吧，山上應該沒什麽問題，有問題就找這個小烏龜。”

小玄龜：“太……欺……”

賀謹幫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好，身上還有別的傷口嗎？要不我背你？”

小玄龜：“……負……”

衛世鳴：“沒事沒事，等會喝甲魚湯就補回來了。”

小玄龜：“………………”

最後兩個人原路返回，有了小玄龜在手也不算是毫無收獲，畢竟開通靈智的動物在如今世界格外稀少，更何況還是一個小玄龜。兩人在負責人的招待下吃了頓飯歇在一間休息室裏，等到晚上再看看什麽情況。

因為小玄龜很小，衛世鳴就找了個稍微大點的茶杯把他放進去，剛好卡住殼讓他動彈不得。他笑的非常險惡，拿起茶杯放在了酒精燈上：“來來來，我特意借的酒精燈，炖一杯甲魚湯補補。”

小玄龜奮力掙紮，可惜被卡的有點緊只能聲嘶力竭的喊：“救……命……啊……”

衛世鳴險些笑出聲，出了口惡氣的感覺就是爽！

賀謹無奈的搖搖頭，從自己背包裏翻出傷藥走向衛世鳴：“我看看你的傷。”

“沒事了。”衛世鳴連忙拒絕：“真沒事，我要是有事肯定不硬撐，現在一點都不疼了。”

賀謹沉默的看着他。

衛世鳴跟他僵持幾秒敗下陣來，一邊解扣子一邊念念叨叨的：“你這個人為什麽死犟呢，我就算跟你來的你也不用這麽緊張啊，怕我賴你不成？”

賀謹站在他背後，聲音平靜：“不怕你賴。”

衛世鳴脫下上衣嘿嘿笑了幾聲：“那可不行，我還想多蹭幾頓烤雞的。”

“好。”賀謹心不在焉的應了聲，一邊打開傷藥瓶蓋一邊盯着他的後背看。衛世鳴屬于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類型，身材緊實不單薄，長時間不曬太陽的皮膚偏白，一切都很完美只可惜一個三只寬的淤痕徹底打破平衡，因為長時間沒處理已經轉為黑紫，可見當時傷的都嚴重。

賀謹頓時擰眉，将藥水倒在掌心給他揉化淤血。

衛世鳴吸了口涼氣：“嘶，疼疼疼。”

賀謹一手扶住他的肩膀一只手不斷地揉着淤血：“先忍忍。”

除了剛開始猝不及防的疼外，其他的還能忍。衛世鳴一邊忍受着背上的疼痛，一邊念念叨叨的要将小玄龜炖掉喝補湯。

小玄龜聲嘶力竭：“羞……羞……”

衛世鳴：“……什麽羞？羞什麽羞！閉嘴吧你！”

賀謹隐晦的掃了眼小玄龜，眼神中的寒氣幾乎猶如實質，冰的小玄龜頓時縮回殼裏一聲都不敢吭。衛世鳴還以為它是怕了，特別得意的笑話它：“哇活的縮頭烏龜！”

小玄龜：“…………”

等揉完淤血，賀謹又給貼了貼膏藥才算是完成，拎着他的衣服披在肩上：“等晚上再換一貼就差不多了。”

衛世鳴穿好衣服：“昂。”

賀謹将滿手的藥油洗幹淨後，回來重新坐在桌邊，将裝有小玄龜的杯子拖過來仔細看了兩眼：“玄龜屬于玄武一脈，玄武身為天之四靈之一，又稱玄冥，為水神，居北海。玄冥在北，冥界也在北，所以玄武可通冥問蔔。”

衛世鳴戳戳杯子：“玄龜也可以嗎？”

“可以。玄武是龜蛇通體，沒有蛇共生就是玄龜。”賀謹道：“龜筮聽說過嗎？龜背紋理稱作龜文，占蔔時灼燒龜甲，視所見圻裂之紋，以兆吉兇休咎。”

衛世鳴頓時來了興致：“燒龜殼嗎？你看酒精燈如何？”

杯子還是劇烈晃動：“不……能……燒……”

“沒你說話的份。”衛世鳴興致勃勃的扒開酒精燈：“這個怎麽用啊？”

賀謹看了眼一臉‘我要惡作劇’的衛世鳴，平靜道：“我來。”他接過手用科學手法将酒精燈點燃，然後放在桌子上。

杯子突然歪倒，圓滾滾的往桌邊溜去，隐約可見一直深色的小龜手往外伸似乎想要逃走，衛世鳴眼疾手快的把杯子捉回來，重新放好，就見裏面的小玄龜再次成為縮頭烏龜。

小玄龜大概是覺得自己跑不動，于是還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我……會……算……不……用……燒……”

衛世鳴拒絕：“不要，你說話說的我難受。”

小玄龜為了自己不被烤也是豁出去了：“我……只……說……吉……兇……”

衛世鳴點了點桌面：“那今晚上事情是吉是兇？”

小玄龜沉默三秒，開口：“平……”

衛世鳴懵了一瞬：“等等？說好的只有吉兇呢？平是什麽意思？”

“不吉不兇，平平淡淡。”這語速自然是賀謹說的：“也就說明我們今晚完成不了這件事情，擴散想想就是這件事情比我們想象中的更複雜。”

衛世鳴有點驚訝：“你還懂這些啊，真厲害。”

賀謹矜持的端正身子：“還好。”

衛世鳴将小玄龜從茶杯裏拿出來推到他面前：“既然你這麽懂就送你了，如果我沒記錯玄武是道教信奉的真武大帝，你們應該都比較懂才是，給你給你。”

賀謹搖頭，将小玄龜重新推回去：“他既然選中你将他帶出蛇窩就說與你有緣，這是可遇不可求的。”

“可是我們相處的并不愉快。先不說他為了讓人帶他出蛇窩沒硌死我，就他這個說話方式我就受不了。”衛世鳴想将小玄龜在推回去。

賀謹壓住他的手，聲音難得溫和：“沒關系，讓他少說話就好了，別鬧脾氣了。”

“我沒鬧脾氣，我又不會這些……”衛世鳴微微施力想将小玄龜推過去。

“不會可以學嗎，我也可以教你。”賀謹臉色平靜卻一點點将小玄龜往外推

“懶，不想學。”

“那我給你解釋。”

兩個人壓着小玄龜的殼推來推去，互相謙讓。

小玄龜第一個受不了了，崩潰的大喊道：“摩……擦……起……火……”

賀謹：“……”

衛世鳴：“……”

衛世鳴輕咳一聲壓下笑意，将小玄龜撿起來看了看龜殼：“還好還好，沒起火。”

小玄龜委屈啊，自從他開了靈智會說話以來，走到哪裏都是被信奉被追捧的，這兩個人倒好推來推去的險些沒吧自己殼磨平，一副很嫌棄自己誰都不想要他的樣子，太過分了！太不給龜面子了！

它突然放聲大哭：“太……過……分……嗝……了……”

小玄龜的聲音就是五六歲的小娃娃，此刻嚎啕大哭起來就跟小孩子一樣，就算賀謹和衛世鳴也不好意思繼續推來推去了，畢竟這就跟嫌棄人家小孩子一樣，很有罪孽感。

衛世鳴将它放在桌面上，看着它也不逃了也不怕被火烤了，一個勁的拉長音哭訴，又無語又好笑，起身去接了盆水哄它：“行了行了，看你在蛇窩裏呆這麽久肯定沒洗過澡吧，別哭了啊，給你換個大盆。”

說着，伸手将小玄龜拿起來放進盆裏。這是洗臉的水盆，自然比小茶碗大多了，小玄龜可以自由自在的游泳洗去一身泥土，露出更加清晰的龜紋。

小玄龜愉快的在水盆裏有了幾圈後，非常懂得見好就收，也不哭訴了，還有些不好意思道：“謝……謝……”

衛世鳴應下：“不客氣。”

得到回應的小玄龜繼續快樂在水盆裏游泳。

賀謹見此低聲道：“晚上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現在時間還早先休息會吧，養足精神。”

衛世鳴應下，站起身才發現休息室裏只有一張床，又覺得不太好意思。于是坐在床邊哥倆好的拍拍床鋪：“你睡嗎？我分一半床給你。”

賀謹：“………………”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來了，雖然有點晚，大概大家明天才能看到，所以跟大家說一聲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