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此後金彥然遇到靈雪時,目光再不像以前那般帶着愧疚和躲避。靈雪自是恨透了他,也不搭理,總是冷臉色,兩人行同陌路。
說也奇怪,靈雪現在已經知道金彥然是太子,卻并不怕他,只怕透了金彥康。
她覺得也許是金彥然從來沒有在她面前發過火,總是溫文如玉,性格平和溫存的原故,而金彥康的手段卻是讓人不寒而栗。
靈雪現在才知道,自己原來也是個怕惡的人,不能算欺善,金彥然不是善良的人。
自小從來不願意受半點委屈的她,總是和自己最親的人對着幹,現在卻在他們兄弟之間受盡了委屈。尤其在金彥康面前,她的自尊驕傲完全被磨的粉碎,性格中最受不了被人逼迫,如今卻處處受人逼迫……也許算是報應!
五日後,金彥然和金彥康同時接到皇後懿旨,皇帝病了,命他們二人速速回宮。
兩人不敢耽誤,向南于明交待了一聲,第二日就起程回京都去了。
一個月後,南于明接到聖旨,官升兩級,調回京都任職。
南于明不敢喜形于色,掩飾着欣喜,先問公公皇上病情,公公說皇上已經病好了,他這才愁眉舒展,全府慶賀,熱情招待公公。
公公把南于明叫到一旁,交給他一個盒子,說是太子給南三小姐的。臨走時,又囑咐南于明早些擇日上京。
南于明送走公公後,叫南夫人把盒子拿去給心月。心月拿到手上,非常欣喜,打開一看,是盒金釵玉器,金燦燦,碧瑩瑩的。
南夫人叫人給心月多做了許多新衣服,命府中各人準備上京的行禮。
半個月後,一家老小,浩浩蕩蕩離開了刺州城。
南于明急着上京面聖,先帶着大兒子和幾個仆人在幾天前已經策馬先行,二兒子和南夫人帶着家眷,人多拖累,行了一個月才到京者與南于明彙合。
等他們到時,南于明和大兒子已經住進了皇帝賜的新院,挂上了南府的牌子。刺州的丫鬟婆子只帶了幾個貼身使喚的,又留了一些中用的在刺州守院子,剩下的都打發走了。
南夫人進了新院,首選籌備買丫鬟和家仆,監督工人種花移木,制備家具等等,整日忙的不可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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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月也善長管理家務,幫着南夫人一起,分擔了不少事情。
靈雪讓人把從刺州帶來的花花草草種到了自己院裏,雖知道京都繁華無比,卻也沒有興趣出門去閑逛。倒是晉玉最閑,每天回來吃飯時說些街上的熱鬧。
端午節時,宮中設宴,請了南将軍,家眷只帶了南夫人和心月。
晚上回來家宴時,南夫人和心月都是容光煥發,南夫人贊心月為南家掙了面子,說皇上娘娘很喜歡她,壓過了同席的各府小姐。
老太太笑的合不攏嘴,“看來我們姑娘好事不遠了。”大家都笑了,心月羞的低下了頭。
南夫人又提起六皇子,說他如今已被封為碩王,老太太随口問他有沒娶妻,南夫人說:“還沒有,六皇子和太子同母,都是皇後娘娘所生。聽說六皇子十幾歲就去軍營磨練,後來回到宮裏也沒呆太長時間又出宮游走。現在封了王,皇後娘娘這些日子正在為他選妃,今日宴上,就是有意察看各府小姐的舉止談吐。”
老太太脫口而出,“那你怎麽沒帶靈雪一塊兒去?”
大家正笑着,都不說話了,偷瞧着靈雪。
南夫人尴尬的笑了笑說,“沒有哪家是帶兩個姑娘一起去的,讓人看了笑話。”他們心裏都想到,別人倒還罷了,不知道靈雪以往的名聲,六皇子住在南家多時,自是一清二楚,哪會選靈雪。老太太只是一心想為孫女好,沒有考慮這麽多,只是扯到那裏說那裏。
靈雪一直不說話,悶着頭動筷子。
自從南家搬到京都以後,金彥然就沒有踏進過門,只讓太子府的家仆給心月送過幾次東西,悄悄傳了口信,讓她耐心等待。
開始全家人都很放心,一是想到畢竟太子妃是丞相女兒,二是過早與太子有親近接觸會讓人說嫌話,直指南家靠太子才升宮回京的,雖然事實是這樣,可也不願意多聽人議論。後來府中一切都齊備整了,日子開始如在刺州時順暢時,這才又不禁着急心月和太子的事情來,但也不敢直接去問太子,只在南于明從宮中回來時打聽口封。
南于明也很着急,但他也沒辦法,只說畢竟是宮中,太子有所顧忌,每見他時,都不如在刺州時親近,仿佛不認識似的。
南夫人發愁起來,整日苦着一張臉。心月倒還淡然,每日照常練琴,照常做些刺繡,從不詢問太子近況。
過了幾天,金彥康來了,南家人把他當作親人一樣迎接。雖然這個人在他們看來跟南家沒有任何關系,只因為曾經在南家住過,心裏就該比別人更親密些。
金彥康跟南于明在園裏小亭中坐了一會兒,談了談最近朝上議論的幾件事情。
南于明要給他設宴,他卻不留,只跟南于明喝了幾杯酒,過了一會兒,說有點頭暈,想單獨去花園走走。
南于明本想陪着,見他确實不願意相陪,也就不勉強,任他随處走走。反正以前在南府時,他也是自來自去的,不比別的皇親那樣必須去伺侯。
金彥康在後花園裏四處轉悠,穿過長廊,走過兩邊滿是鮮花的石子小徑,也不知道哪裏是哪裏,悠閑的走。上了小石橋,低頭望着橋下清水,水中有魚,紅色的一大群,圍着一塊什麽小東西密集在一起游蕩。他側身往石欄上一靠,把剛才從石子路上随手撿來的一顆小石子扔到了水裏,打在魚群中間。水上瞬間激起一片浪花,魚兒都擺尾四處逃竄了。
正在要離開時,突然聽到橋下有響動,一個女子的聲音嬌柔的哎呀了一聲。
金彥康不禁好奇的低頭一看,見橋下湖邊上的一塊石頭上正彎腰站着一個女子,鵝黃衣裙,一張豔麗妩媚的臉。她正擡眸望着水中央,顯得略有些着急。
金彥康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一條白色絲巾飄在水面上,越飄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