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燭臺

昆侖洗完澡以後披着薄薄的外衫就往房裏鑽,斜裏飛來一件狐尾披風就把人給裹住了,在她踏進門的那一刻,房門立刻自己帶上。

楚茨收回手,繼續坐在梳妝臺前梳理長發。

昆侖:“咦?”

楚茨頭也不擡道:“說你你也不聽,反正你不怕冷,我圖個自己安心,何必強加于你。”

昆侖靜了一會兒,就擡手默默地把披風裹緊了。

楚茨低下頭,在她看不見的角度揚起了嘴角。

然後她将手一揚,昆侖上前幾步,輕車熟路地接過她手裏的梳子,雖說妖類修煉成人,外表有定,可頭發長度卻是自己能改變的,昆侖留到及腰,楚茨卻偏要曳地,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不過好在随時能改變,在某些時候也不至于不方便。

“昆侖啊,我以前是如何待你的?你與我說一說。”

昆侖繞到她身前,給她梳發尾,說道:“你要知道這個做什麽?”

楚茨擡頭瞧着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揶揄之意昭然若揭:“想知道我為什麽打你,又打你哪裏了。”

昆侖瞪她一眼。

“說一下嘛,好昆侖。”楚茨雙手一環,忽的把昆侖的腰摟住,一把帶進懷裏。

梳子一個沒握住從昆侖指間滑了出去,昆侖尾指一勾,那梳子便在她指上輕輕巧巧繞了個圈,重新回到手掌之間,動作一氣呵成,熟練至極。

“啊?你方才說什麽?”

楚茨枕着她的胸腹,耳朵不安分的蹭了蹭,哼哼道:“說我為什麽打你,你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了。”

昆侖:“就是經常在偏僻的地方,比如山谷裏、大樹上一坐就是很久,沒多久你就要滿山找我一次,頭幾次你還耐心的說我,後來發現我根本改不掉這個毛病,就動手了。”

楚茨點了點頭:“那是挺該打的。”

“嗯。”

楚茨詫異的擡頭:“你怎麽這麽乖?都不反駁我。”

昆侖軟軟的答:“沒什麽好反駁的啊,本來就是我不對。”

楚茨還是覺得不對勁,這怎麽看着那麽像自己剛剛用的那招欲擒故縱,就是為了讓自己心軟,還是說其實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為了轉移話題?

于是楚茨接着問道:“那我打你之後你長記性了嗎?”

昆侖沉默了片刻,小聲的說:“沒有。”

“哈?”

“不過那之後你去哪都要拉着我,免得什麽時候一回頭就找不到人了。”此時昆侖正好把梳子放下,道,“好了。”

楚茨見她不說,也就将這個話題作罷,笑道:“有件事情我覺得很開心,我分明今日才剛剛化成成人的樣子,你好像已經很自發的接受我的管束了。昨日你還在對我唠唠叨叨,今天就換成我了,這實在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欸,我現在同以前有沒有什麽不一樣?”

昆侖:“除了樣貌比以前更青澀一點,其他并無不同。”

楚茨:“對吧,你有數萬年的記憶,可我沒有,卻也能像以前那樣自發的對你,這是不是說明,我就是楚茨,不是第二個旁的人。等我再把缺失的元神補全,記憶也找回來,就是一個完整的人了,我一定會比現在和以前對你更好!想想就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

“那你就沒想過……那些記憶裏可能會有不好的事?”

“你說的是天帝那小子嗎?先把他收拾了便是。姜央不是在上界做內應嗎?行事起來自當事半功倍。”

“你要用姜央?!”

楚茨疑惑地看着她:“你怎麽感覺很奇怪的樣子,她不是我的屬下嗎?”

昆侖搖搖頭,“只是放在以前,你會選擇一個人挑上天庭的,若是旁的人插手,包括我,你都會不高興的。”

“我當年既然敗在天庭手上,不管是什麽緣由,足以證明天庭不可小觑。敗過第一次,我怎麽能容許第二次失敗,若我一個人也就罷了,可是不是還有你嗎……”她忽然不說了,探手去摸昆侖的額頭:“你不舒服嗎?臉色怎麽這麽白。”

昆侖拉下她溫熱的手掌:“沒事,可能是洗完澡着涼了。”

楚茨立刻得寸進尺:“你不是塊不會冷的石頭嗎?”

昆侖:“……”

楚茨趕緊把人催去床上躺着,端茶倒水無一不周,最後還貢獻出自己熱融融的身體,入睡之前,昆侖迷迷糊糊聽到楚茨問了一句:“明日還下山嗎?”

“下山,”她記得自己無比清晰的回答。

“好,睡吧。”

之後的事便再也不知道了。

翌日一早,天清氣朗,大雪來得快去得也快,孟召重早早地就把院子打掃幹淨,在廚房做好了早飯,擎等着山聖和二位主子來用膳,屋裏的一角還放着他的一個包裹。

沒錯,作為忠誠的仆從,孟召重怎麽能不緊随山聖的腳步,跟着她下山呢?

山聖的氣色好像很好的樣子,小楚……不,大楚大人的氣色更好。她們倆走過來了,山聖對自己溫和的笑了一下,這麽多年了她都沒有改變過;大楚大人對着山聖還笑呢,一看到自己就黑了臉,好吧,這麽多年了也是沒有改變過。

自己麽?也沒變化。

三個人都沒有變化,想想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噢,除了小楚大人變成了大楚大人,說來也奇怪,不管一夜之間楚茨的人形外貌變化多大,孟召重都沒什麽驚訝的感覺,好像從他見楚茨第一面起,心裏早就有了一個模糊的印象,這些年楚茨在他心裏一直朝着這個模糊的印象長,到今天最終清晰了。

孟召重:“山聖是今日就要下山了嗎?”

昆侖:“嗯,我走之後,昆侖山就托付給你了。”

“!”孟召重睜大了眼睛:“山聖不打算帶着我去嗎?那誰給你幹活誰給你做飯吶。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說下界人心險惡,山聖心思純善,若是被人騙了怎麽辦?”

“孟召重。”

“到!”

楚茨掀了掀眼皮:“你當我是死的麽?我們倆下山為何要帶着你一個大燭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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