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會議
平京市第一醫院。
在護士站的上方電視上看見女兒的臉時，阮雨晴手裏的杯子直接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她完全沒有察覺。直播結束了好久，連電視上直播新聞節目都結束了，開始播放電視劇，她的神情還是呆呆的。
路過的護士看這位熟悉的病人家屬站在這裏好一會兒沒動，一臉關懷地問道：“阮姐，怎麽了？”
阮雨晴這才終于回過神來，朝小護士抿唇笑了笑：“沒事。”彎腰撿起水杯去倒水，腦子裏全是剛才在電視上看到的畫面。
剛剛那是圓圓吧？
她沒有看錯吧？
肯定沒錯。
打電話時她根本沒料到，竟然這麽快就又看見了女兒。難怪圓圓說不用。
她殺起那麽恐怖的蟲子一點也不害怕，臉上的表情那麽令人安心呢。
阮雨晴眼眶裏含着淚，欣慰地笑起來。
她倒好開水回了病房裏，就看到坐在病床上的兒子正對着電腦，神情專注不知道在看什麽。
“遲遲。”
龍馳停下手中動作：“媽媽。”
阮雨晴看了看他的電腦，到底沒忍住說了一句：“你姐姐……”
龍馳安靜地看着她。他的臉色是那種病态的蒼白，嘴唇也幾乎沒有什麽血色，頭發烏黑，就顯得臉色更白，一身病號服看起來十分脆弱。
阮雨晴跟他對視一眼就心軟得不行，連忙說道：“你姐姐剛剛直播了！全國直播，可威風了。”
龍馳就笑起來，右臉上出現一個淺淺的酒窩，眼睛也是亮晶晶的：“真的嗎？全國直播一定有回放吧，我去網上看看！”
他說着就轉身去看電腦，還叫阮雨晴：“媽媽你也來，我們一起看姐姐。”
她柔聲答“好”，快步走到病床邊坐在龍馳旁邊。
低頭去看電腦屏幕的時候，卻第一眼就從龍馳的領口看到他身上瘦得凸起來的骨頭，她的眼眶一下熱了，連忙側過頭去調整情緒。
“媽媽快看，真的是姐姐！”
阮雨晴“嗯”了一聲轉過頭來，母子倆反反複複把那個一分鐘的直播回放看了十幾遍。
每看一遍，阮雨晴心裏的驕傲就增多一點，也看得更加認真。
龍馳突然說道：“媽媽，我有三年多沒見過姐姐了，你看她是不是又長高了？”
“……沒有，她穿得那個靴子底挺厚的。”阮雨晴又好笑又難過，“你姐回來時我仔細看過了，她沒有你高。”
龍馳像是放心了：“那就好。”他又笑起來，很快就看着屏幕語氣惋惜地說道，“姐姐回來我都沒能看到。”
阮雨晴連忙安慰他：“你這不是看到了嗎？”
“也對。”
龍馳重新又高興起來，轉頭繼續看那個直播回放，看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媽媽你看，網上好多人都在誇姐姐。”
“是嗎？在哪兒？怎麽誇的？我看看！”
阮雨晴湊到屏幕前，母子兩人又開始專注地浏覽網上對于龍淵的評論。
一會兒就傳來兩人吃驚的聲音：“求嫁是什麽意思？”
“這些人膽子可真大，真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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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京市，中北海，華國最高領導們的會議室。
穿着中山裝、兩鬓斑白的老人戴着老花鏡低頭仔細看完資料後，擡起頭來環視一周：“關于龍淵同志，幾位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會議室裏安靜了片刻。
一個精瘦的老人放下茶杯，沉聲說道：“主席，我還是堅持認為龍淵的問題就這樣輕飄飄放過不太妥當。”
他掃了一眼會議室裏幾人臉上不贊同的神色，不緊不慢地說道：“她有功勞當然應該獎勵，但明顯存在的問題也不能因為立了功就可以當不存在。”說到最後語氣帶上幾分勸誡的意味，“賞罰要分明。”
正好坐在這人對面的江飛揚豎着眉毛：“方部長，賞罰分明這個詞嚴重了吧？龍淵這幾年為我們華國立的功勞都是實打實的，她有沒有問題可不一定。最多就是私下調查，怎麽就用到要罰上了？還是說方部長你那裏拿到了什麽龍淵叛國的重要證據？”
方部長苦笑：“江司令，你別在這兒抓我語病。我當然也希望龍淵沒有任何問題，這樣的人才我們全華國也沒幾個啊！可是我們坐在這樣的位置上，就必須要對得起身上這身衣服、對華國二十億人口負責。把她身上的疑點查清楚，也是為她好，免得以後她再立功時咱們還得開會讨論是否記功、記幾等，你說是不是？”
“我們也沒說不查！我不是說了嗎，私下調查，主席也是這意思。”
“主席，章鼎太胡來了！這樣的行為一定不能姑息。各位看看這份統計，網上多少青少年人說要拿龍淵做榜樣？這還只是直播結束一小時內的初期統計，放任不理人數肯定還會增加。線下人數都沒有算在其內。這次記了功是不是要再升升她的軍銜？她現在的許多任務已經頻繁接觸華國最高機密了。萬一調查出什麽問題，不說她帶來的嚴重後續問題，咱們怎麽處置她？怎麽跟華國民衆交代？華國英雄竟然是境外勢力潛伏的特/務，是不是會再次引起全國民衆極大的恐慌？”
其實他說的這些，其他人不是沒有考慮到，這也是他們在這裏開會時提到龍淵的緣由。
江飛揚重重地吐了口氣：“那你說現在該怎麽辦？真按你說的立刻把她召回來秘密審問接受調查，那些吃人的蟲子怎麽辦？！”他露出冷笑，“還有，E國那邊已經有消息傳回來了吧？你把她關起來，外頭再有這樣的事，咱們怎麽辦？”
一個兩個的都偏心龍淵，搞得他居心不良似的。方深微微愠怒道：“從望雲山發現蟲族到現在還不到四十八小時，我們部隊的戰士不是也能剿滅蟲族了嗎？難道我們華國二十億人，真就指望一個龍淵拯救了不成？！讓她回來接受調查不是要給她定罪。既然你對龍淵有信心，那就應該相信她調查期間收到了消息也會繼續提前告知你我。”
江飛揚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怎麽反駁。
他皺起濃眉，看到聽了方深這番話，其他人的神色也開始松動。
“接下來說說怎麽處置章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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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國，總統府。
大屏幕上還在播放龍淵擊殺蟲族的直播回放。
白發老人臉色陰沉地指着屏幕，語速又急又快：“該死的！我們潛伏在華國的人是去公費旅游的嗎？不知道蟲族什麽時候出現，為什麽出現，連華國有這個女人都沒有發現！這麽好的機會，你知不知道我們的MG-CQ22軍艦今天清晨就已經出發了？！就在一小時前他們已經靠近了華國南海領域！該死的你告訴我怎麽辦？就這麽撤回去嗎？”
對面的鷹鈎鼻被他噴了一臉口水，根本不去擦，只是說道：“抱歉，閣下，我們的情報系統裏的确沒有過這個女人。看到直播時我已經給華國的格瑞下達了指令，假如不能将她帶回A國，那就直接擊斃！”
白發老人還不滿意：“只是這樣？你知道這個華國女人的出現毀了我們所有的計劃！這該死的是多大的損失嗎？現在你告訴我你會殺了她，什麽時候？明天？後天？”
“閣下請放心。”鷹鈎鼻目光陰冷地看着屏幕上龍淵的臉，森然一笑，“這個女人現在是華國的救世主，是全華國的神。閣下設想，假如這個希望下次在華國二十億人面前直播時，被我們的MG狙擊16子彈‘砰’地一聲穿過她漂亮的腦袋，就這麽去見上帝了呢？”
白發老人喘了口氣：“你最好說到做到。”
鷹鈎鼻站起身：“閣下放心，直播或許有難度，但華國人口衆多，選一個人數過萬的公共場所狙擊這個女人一點問題都沒有。只要她死在人前，我們就能把她被殺的視頻傳遍華國全網！就像那些被蟲子吃掉的華國特種兵視頻一樣。”
“時間，湯姆，你知道，沒有一件事是無期限的。”
鷹鈎鼻的湯姆思考了十秒鐘：“十天。來見閣下前，我已經聯系了R國，他們保證會讓R國潛伏在華國的人手配合我們行動。”
“我不想知道你說動了誰，只想知道這個華國女人什麽時候去見上帝！十天是不是太久了？”
“一周，一周內，我一定讓閣下收到好消息。”
白發老人終于露出一絲笑容：“湯姆，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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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國。
平京市，戰略情報部。
方深坐在會議室的上首，将自己部下的神情一一看在眼中，他強調道：“我們奉命調查龍淵，只是調查，你們到甜水市要把握好态度，能明白嗎？”
幾人紛紛點頭。
“那行。誰想跑這一趟，可以舉手。”
立刻有個長相很甜很有親和力的女人高高地舉起右手：“部長，我想去！”她笑眯眯地說道，“我想見見龍淵。”
方深看她一眼，提醒道：“小蔡，注意态度。”
蔡巧玲點頭：“我知道的部長。”
方深對自己的部下還是很信任的，他又看向另一個比較沉着冷靜的男人：“關明你跟蔡巧玲一起去。”
關明站起身來：“是，部長。”
“那你們兩個現在就出發，盡管把人帶回來。”方深擡手看了一眼時間，“我已經跟甜水市聯系過了，你們過去直接要求見龍淵就行，那邊知道怎麽做。”
蔡巧玲和關明很快就出發去了機場，準備辦理登機手續過安檢。
兩人一路上都在觀察，很容易就發現了，這麽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平京市民就有了很大變化。精神明顯不是龍淵直播前的那種緊繃狀态了，臉上也看到笑容了。
蔡巧玲笑眯眯地說道：“不知道龍淵好不好說話，願不願意給我們簽個名。”
關明看她一眼，提醒道：“注意态度。”
“哎呀沒事，我知道，她要接受組織調查嘛。可是部長也說了，只是接受調查，她又不是犯人，在調查出結果前她都是咱們的英雄。關明你可不要太嚴肅吓到人家，她可比我們小了十幾歲，還是個小女孩。”
關明看着蔡巧玲欲言又止。
“怎麽了？”
關明搖搖頭，将疑惑壓在心裏，但并沒有消散。
小蔡今天是怎麽回事？兩人經常搭檔，以往她在工作時可不會出現這樣的态度，尤其是面對任務對象。
她怎麽表現得真像個十幾二十歲的年輕女孩面對偶像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