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配合
“來了！”
坐在靠裏面位置的女人答應了一聲, 順手把面前的牌一推：“胡了！”不等牌友們變臉色，她就擺擺手說，“這把贏的錢就不要了, 算請你們吃飯了哈！老娘吃外賣去了哈！吃完你們要還願意, 咱們再接着打。”
“哈哈哈, 先吃飯先吃飯, 吃完了再說！”
“姐今天火真好, 單釣将都能自摸胡牌！我是不敢再跟你打啦！”
“我也餓了, 回去吃飯咯！”
一桌牌友裂開散了。
長卷發穿着碎花連衣裙的女人娉娉袅袅地走到了兩個拿着塑料袋的外賣員面前, 聲調也是慵懶的：“怎麽這麽晚才來啊？超時了吧？”
穿着工作服的兩個外賣小哥彎着腰：“姐, 來的路上遇到兩個超長紅燈，晚了一點點！就一點點！”
麻将館裏聲音嘈雜，不停地有人進出, 女人和兩個外賣員在門口站着就太礙事了，話美說兩句, 麻将館的老板就來趕他們了：“去旁邊說去！站在門口幹什麽？”
女人于是一邊接過塑料袋一邊說：“走走走，我們去旁邊, 我看看我湯泡飯泡爛了沒有，泡爛了我可不吃……”
三人避到麻将館外面的一個拐角處。
卷發女人一邊低頭拆綁好的塑料袋一邊說：“你們倆為啥一起來啊……”
聶渝往後退了兩步注意周圍動靜, 龍淵說道：“有件事需要你幫忙。我們想确定目前慶德市發現戰鬥蟲族的所有詳細地址, 還要找一個人，他是慶德市人，現在應該就在慶德市裏居住。”
卷發女人歐想南撩了耳邊的長發：“現在就要嗎？”
“越快越好。”
“那你們等我一下, 我東西不在手邊，要去聯系一下同事。他們也在附近，你們在這兒稍微等等，很快就好！”看到龍淵點了頭, 她又說道，“方便把要找的人的姓名、外貌特征告訴我嗎，詳細一點能更快更精準地找到他。”
龍淵一邊思索一邊報出了一個大致的地址：“他的名字是，鄭泉。關耳鄭，白水泉。”
歐想南驚訝道：“地下工程之父？”
龍淵并不意外她知道這個人，畢竟他太有名了，她點頭給出了肯定的答複。
歐想南點點頭：“如果是要找鄭先生的話，不用你給地址我們也能聯系上他。稍等。”她說着朝聶渝點了點頭，幹脆利落地大步離開了。
腳下踩着的高跟鞋一點也不影響她的步伐，只是從黑暗的角落頭也不回地走到了明亮的路燈下，她的腳步又恢複了慵懶女人的樣子，每一步都踩得搖曳生姿。
從頭到尾沒有問龍淵為什麽在這裏、為什麽要找鄭泉、又為什麽要知道慶德市的蟲子發現地址。
聶渝和龍淵找地方去換衣服，他百忙之中還抽空問了一句：“這就是你說的幫你的人？”
龍淵沒有說話，因為答案就擺在那裏。
聶渝也沒有想要答案，分開去換裝之前他嘀咕了一句：“看來也不全是沒良心的人……”
兩人把外賣工作服換掉，白襯衫黑西裝領帶一打，手裏拿着黑色公文包，一人鼻梁上頂着一架平光眼鏡，變成了賣保險的。
過來接他們的歐想南看見了也沒有露出任何意外的神色，只是特意多看了龍淵一眼，幾個人一起去了一個擁擠的小打印店裏。
龍淵和聶渝這樣的打扮出現在這樣的地方一點兒也不違和。
坐下之後歐想南一點也不耽擱，直接跟龍淵的掌上電腦接通，把她想知道的東西全都傳到了她電腦上，然後又給她報了一串號碼：“這是鄭先生的私人聯系方式。這位鄭老先生因為家庭變故脾氣有些古怪，你如果準備去找他的話要做好心理準備。”
緊接着，她又從堆積如山的辦公桌上拿出了幾張A4紙遞給龍淵。
“你一號在路上被追上的時候我們就知道了，當時我們已經派了人跟着你随時準備幫忙，但你一直都不需要。”歐想南朝龍淵笑了一下，“跟去的同事有一個也是部隊調到國安的，他說三年前聽說你成為陸軍之王的時候還很不服，這一趟他心服口服啦。”
另外一個對着打印機在擺弄什麽的男人擡起頭來，濃眉大眼的國字臉，看着就很一本正經的那種相貌，他朝龍淵露出一個有點不好意思的笑容，很快又低下頭去繼續手上的工作。
歐想南繼續說道：“後來發現對方出動了狙擊手後我們就增派了人手出手幫忙了。”她示意龍淵看手中的紙張，“這是我剛剛随手統計的這一路上追殺你的人數、還有次數，動用了多少種槍械。”
她忽然壓低了聲音：“增派的人手裏不光是國安部門的，還有陸軍第三軍獨立特戰旅的戰士。”她朝龍淵眨眨眼睛，“他們是接上級命令來保護你、捉拿在華恐/怖分子的。”
龍淵快速掃過紙上的數據，反問道：“這一路上拔掉了多少境外潛伏在我國的間諜？有沒有發現在重要職務上的間諜？”
除了聶渝之外，屋子裏的人都是一震，看着龍淵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
“你是故意的？”
龍淵搖頭：“也不算故意，順水推舟。平時躲在背後不露馬腳我們拿他們也沒辦法，既然伸了手，那自然就要快準狠地給他們砍斷。”她頓了頓，“華國現在持續發現蟲族，人民群衆本來就缺乏安全感，我們要盡最大努力防止這些危險分子在我國渾水摸魚、制造混亂。”
歐想南重重地點了點頭：“對！龍……”
龍淵随手遞出一張剛剛打印好的名片：“我是大西海保險公司的業務經理衛小月。”
進來以後一直沒有說過話的聶渝跟着也遞出一張名片：“你們好，我是衛小月的同事方平。”
衆人這才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歐想南其實對這個人是有一點猜測的，但龍淵沒有做介紹的意思，似乎就默認了聶渝這個保險公司業務經理的身份，這樣的情況下她也不好追着問。
看了聶渝一瞬後，他們也朝他點了點頭：“你好。”
歐想南想到剛剛龍淵提起的話題，忍不住熱血沸騰：“這幾天是我們抓到潛伏人員最多的，連公安系統職位比較高的一個都被抓出來了！你這個釣魚效果太好了。”
她直到今天之前還在覺得奇怪，為什麽龍淵這一路上做的改裝都多多少少有一點她自己的影子。
要知道歐想南在國安部任職，自己就很擅長僞裝，她曾經有過用僞裝過的身份跑到自己爸媽面前晃了一圈，說了兩句話，他們都沒有認出她來的經歷。
龍淵職業比她更特殊，所以她一直覺得龍淵在這僞裝方面完全不比她弱。
當時以為是潛伏在我方的人太過神通廣大，是利用了華國自己這邊的人才能頻頻追上她。
現在聽她說起她才豁然開朗——原來她是故意的。
對方明顯也是立了什麽軍令狀時間要到了。最開始動用的都還是一些蝦兵蟹将，甚至是砸錢收買了一群華國的亡命之徒，後來就不一樣了，随着時間的推移，他們動用的人越來越厲害、原本華國完全沒有料到的暗棋都行動起來。
在這樣的節骨眼上，不管哪個位置上的人只要在背後做了小動作，就必然會被他們揪出來。
就3號4號這兩天時間裏，他們抓到的全都是在關鍵時刻可以給華國造成很大/麻煩的大魚。
章部長去接受審查後，原來的副部長孫昌珉暫代了他的職位，因為章鼎前車之鑒在那裏擺着，孫部長原本是打算做個兩不相幫、老實聽上頭指揮的安穩部長的。
可是這幾天龍淵帶給他們的驚喜太多了。
不需要任何人勸說，他就下命令加派了沿途保護龍淵的人手。
就連情報戰略部的部長方深此時此刻也未必不知道龍淵人在慶德市，他對于國安部的近幾天動作肯定也是心知肚明，為什麽要裝聾作啞？
還不是因為龍淵這個魚餌太好用了，釣出的魚多到讓他們驚喜。
最讓歐想南意外的是，龍淵居然是有意在做這個引魚上鈎的魚餌。
她回平京在機場的停車場被人追捕完全是一場意外，失蹤之後她沒有跟他們任何人有過聯系。
龍淵和他們，雙方是沒有提前做過任何溝通的，卻又打出了一波堪稱完美的默契配合。
歐想南怎麽能不激動！
龍淵聽到歐想南的話卻沒有什麽露出任何特殊表情，從進入這家小小的打印店開始她的情緒一直很平穩，冷靜到不行。
她快速看完了手上的A4紙，拿着歐想南給的文件，站起身來：“該走了。”
歐想南幾人站起來想送一送，被她一個眼神攔住了：“需要幫忙我會聯系你的。”
言外之意，沒有聯系他們的時候，雙方還繼續保持之前的狀态。
歐想南點點頭，有點激動又有點不舍地看着龍淵和聶渝兩步走到門口，就要出去的一瞬間，她停住了腳步，回過頭問道：“見了面沒有帶我回去接受審查，你們會不會有麻煩？”
歐想南笑起來：“我們沒有見過你。”
跟着她旁邊的國字臉就補充道：“我們出門請了年假的，部長說他不知道我們人在哪兒。”
龍淵扯了一下嘴角算是笑過，點頭道：“走了。”
再次轉身，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黑夜裏。
一直在一旁聽了全程的聶渝自然也聽懂了她們之間的對話，走出去沒多遠，他就若有所思地說道：“上面的人居然也願意配合你們裝糊塗？”
龍淵并不意外：“我說過的，首長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行行行，那我們現在又要趕時間去哪兒？聯系鄭泉嗎？這個時間點他應該休息了吧？明天再去找他？”
龍淵搖頭：“等不及明天。你我的腳下現在就可能有坑洞蟲族正在打洞。”
聶渝問出那句話的時候就想到結果了：“那走吧。我一個早就退役了的人，跟着你刀山火海的你說我圖什麽？”
“圖獎章。”
“不得了了，小龍居然也會開玩笑了！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小龍吧？誰假扮的？”
她可沒有開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