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長生久視
嘩啦啦……
完全無視美人首猖狂的長嘯,那根漆黑、幽暗的鐵鏈從黑無常手中伸處,直接套在了雲英的頭顱上,任由其将鐵鏈崩的筆直也無法掙脫。
“鬼物已然受擒。”
“還陽之人何在。”
稍稍轉動了一下自己的眼珠子,白無常把目光投向了一旁愣神的裴文德,眼中似乎流露出了些許驚異的神色。
“宿世靈慧轉生?”
“未成形之兇物?”
黑無常同樣也看到了裴文德的身影,不過除此之外,他還看到了那條因為陰司鬼神現身而瑟瑟發抖、竭力隐藏自己身形的無鱗青蛇。
“兇物?”
不由的順着黑無常的目光望去,裴文德赫然發現一條受傷的小蛇正盤在殘屋瓦礫之下,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模樣。
那正是直面了裴文德的純陽真火,之後被他和美人首的戰鬥波及,已然大限将至的青蛇。
“喂喂,黑白無常兩位大爺,那條蛇應該不是你們要找的‘還陽之人’吧?”
凝視着青蛇眼神中那抹人性化的驚懼和顫抖,裴文德內心忽然生出一種悸動,然後他便在“壯陽酒”的殘餘效力下,不知死活的開口了。
“您二老只是來帶走鬼怪的,應該不會做一些多餘的事情吧?”
微微擡了下眼皮,眼神兇惡的黑無常自然識破了裴文德的激将法,于是只見手中的鎖鏈驟然一緊,仿佛下一刻就要連同裴文德一起帶回陰司一樣。
“無關事無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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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人無需判。”
就在這時,滿臉笑容的白無常及時開口了,也算是從黑無常手裏救了裴文德一命。
“宿世靈慧膽大包天。”
“緣起緣滅自有天定。”
短暫的沉吟了片刻,黑無常選擇相信白無常的判斷,轉而把目光投向了裴文德身後的方向。
“唉,拙荊之事讓二位差神受累了。”
于是乎,伴随着一聲無奈的長嘆,不知何時從肉身脫離的李秀才散去了陽魂、聚集了陰魄,以鬼魂的姿态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兇物成形,爾算首犯。”
“孽緣果報,自有天算。”
淡淡的白色身影沒有任何實質,化身鬼魂的李秀才非常平靜的就接受了自己“死亡”的事實,他只是有些無奈綠衣夫人為自己付出的一切。
“謝謝兩位差神了。最難消受美人恩,早知道雲英對我的執念如此之深,當初就不該在這裏定居的,平白害了陳兄弟一條性命。”
緩緩走到被黑無常拘束的美人首身邊,李秀才這才第一次驚覺自己的無情。
綠衣夫人為了自己奪人陽壽、違逆天道,最後引來陰司鬼差的幹涉,結果自己卻一味的沉浸在亡妻的往事之中,最終才導致了現在的結局。
“李朗,別看……”
似乎有些害怕李秀才看到自己如此兇惡的面目,本來還一臉猙獰的雲英在發現李秀才的鬼魂之後,又害羞的重新變成了之前那副秀美的面容。
只是從旁觀者的角度看來,一顆懸浮在半空的頭顱,和一個沒有身體的鬼魂深情對望,感慨之餘未免也有一些滑稽。
“唉,李兄,多餘的自責就不必了,只希望咱們下輩子再見的時候,尊夫人不會如現在這般兇殘。”
同樣伴随着一聲無奈的嘆息,陳獵戶的鬼魂在也白無常的幫助下迅速成形,然後出現在了房屋的瓦礫之中。
“小子,我之前說教你打獵的事,現在恐怕辦不到了。”
拱手像白無常作揖了一下,随後陳獵戶便在對方默認的情況下,踱步來到了裴文德的面前。
“誰叫你亂立FLAG來着……”
輕聲的咛喃了一聲,裴文德略顯悲傷的瞥了一眼這兩位陪伴自己長大的熟人,內心卻隐約間升起了些許不甘。
如果自己夠強的話……也許可以試着從黑白無常的手裏搶走兩人的魂魄,然後像美人首一樣為二人續命也說不定?
“小子,生死自有天命,我過來只是想告訴你一下,我那柄弓送你了。”
“至于具體的打獵之事,只能你自己今後慢慢摸索了,我相信你的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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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黑白無常拘着綠衣夫人、李秀才、陳獵戶正式返回陰曹地府的時候,已經時值旁晚黃昏了。
“生死有命嗎?”
出神的凝望着夕陽西下的餘晖,見到此情此景的裴文德忽然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哀傷。
生命就是這麽的脆弱,尤其是在這個妖魔橫行、戰亂不斷的古代社會,生或死完全就在別人的一念之間。
裴文德讨厭這種無法掌握自己命運的感覺,就像他讨厭李秀才、陳獵戶那種面對死亡時的坦然态度一樣。
“‘命’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不然我也不會選擇修行了。”
不奢求如真正神仙一般長生久視,裴文德只是不希望在下次再遇到這樣的情況時,自己依舊表現的像現在這般無力。
就像剛剛在面對黑無常時,裴文德盡管不服對方的做法,卻沒有讓對方改變這種做法的實力。
要不是白無常的及時勸阻,恐怕現在的裴文德已經和李秀才他們一樣,早就被黑無常以“擾亂綱常”的名義帶回地府去了。
“下一次……我要讓鬼神辟易!”
不自覺的瞥了一眼纏繞在自己手臂上的無鱗青蛇,體內“壯陽酒”的效用尚未用盡的裴文德低聲沉吟道。
事實上,這也是裴文德敢于将一條昏迷的青蛇纏在自己手上的原因,因為此時的他依舊受過剩陽氣的影響,很難感受到畏懼的情緒。
之前頂撞黑無常是因為這樣,如今打算飼養一條青蛇同樣也是如此。
這就和平常人在喝了酒之後,總是會做出自己清醒時不敢做出的事情是一個道理,現在的裴文德就處在這樣一個相似的狀态中。
區別只是在于裴文德現在的腦子依舊清醒,他只不過是将自己平時不敢想、不敢做、心有顧忌的事情付諸于實踐罷了。
“嗯,今晚就不回寺廟了,免得那老和尚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