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朱兆平最是厭煩動辄哭哭啼啼的女子,更別說眼前這個丫頭他是認識的,正是前幾日蓄意勾引他的那個。皺皺眉,朱兆平不耐地轉過身來。怎的何氏還沒處置了這個丫頭,還真是讨人嫌得很。
玉潤眼見男主子轉過身一副冷淡的模樣,捂着胸口便挨了上去,期期艾艾道:“四爺,您可要為奴婢做主呢!奶奶眼見着是被金枝蒙騙了,一會兒要發落了奴婢,奴婢可是天大的冤枉呢!”
朱兆平只覺一陣濃烈的胭脂香撲鼻而來,緊接着,一副溫熱的身子就挨了過來,叫他不禁愈發的鎖緊了雙眉。想來何氏最近也是顧不得這些的,倒也罷,幹脆一會兒就直接告訴她,攆了這丫頭就是了。
腳下一動,朱兆平便躲開了玉潤,轉過身沒理會,拔腳就往外走。可玉潤自知惹怒了何婉儀,又見男主子對她不假顏色,心一橫,便撲上去抱住了朱兆平。
“爺啊,你可不能不管奴婢呀!”玉潤哭得梨花帶雨,将朱兆平的腰身死死抱住。
朱兆平氣急敗壞,下手拉扯了幾下,豈料那玉潤竟是直接坐在了地上,抱住了朱兆平的雙腿。正是兩人糾纏之際,何婉儀帶着金枝幾個,從門外走了進來。
眼前這情形,何婉儀并不陌生,上輩子她可是時不時的便要瞧見一回的。
“呦,這是怎麽了?”何婉儀眼睜睜看着玉潤正死死抱住了朱兆平,眼皮子一跳,拔腳進了內室。她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了,可千萬要忍耐些才是。
朱兆平只覺地上這丫頭跟塊狗皮膏藥一樣,用力甩也甩不掉,想要動手,可他到底是個男人,動手打女人也不成體統。
|“你們過來,把她給我拉開。”最後,朱兆平忍無可忍,沖着金枝幾個喝道。
金枝自然是早就看不過眼的,一聽便沖了上去,玉葉卻是看了一眼何婉儀,見主子微微點了頭,才跟着走了過去。後頭的瓊脂和玉露,見着玉葉過去了,這才跟了過去。
屋裏頭頓時人仰馬翻,玉葉不待玉潤發出凄厲悲鳴之聲,便拿了帕子堵住了她的嘴,金枝瓊脂幾個,愈發使出了力氣,将玉潤的牢牢扒在朱兆平身上的手給拽了下來。
朱兆平一時得了自由,快步向何婉儀坐着的榻邊兒走去,一面扯平了被玉潤弄得皺巴巴的衣衫,一面皺眉道:“這丫頭實在不能留了,之前我忍着,只想着給你留臉面,偏你遲遲不收拾了她,如今可好,蹬鼻子上臉,愈發沒規矩了。”
何婉儀笑着給朱兆平倒了杯茶,笑道:“這玉潤的老子娘原是何府的老人了,一向穩妥可靠,我也沒想到,這丫頭竟是這麽個性子。四爺別惱,這就打發了她回何家去,好歹瞧着她老子娘的臉面,就給了我娘去發落吧!”
朱兆平點點頭,端了茶碗喝了一口:“就由着你去操持,只是這個人,我可是不想再瞧見了。”
何婉儀擺擺手,金枝幾個便大力按着玉潤,給拉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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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輩子,玉潤雖是觍着臉毛遂自薦想要跟了朱兆平,可朱兆平到底也沒要她。只是因着這回事,大太太很是羞辱了她一回,她惱怒之下便将玉潤遠遠發賣了。這輩子沒鬧到那份兒上,想起上輩子玉潤的老子娘知道玉潤被賣了後哭得死去活來的樣子,這回便送回何家算了。依着她娘的性子,瞧着玉潤老子娘的臉面,大約一家子會被送去莊子上,不許再回來了。
打發了玉潤,何婉儀瞧着朱兆平的神色,小心問道:“相公,太太那裏——”
朱兆平擱下茶碗,臉上浮起淡淡笑容:“別怕,一切都交給我便是了。”
這話,朱兆平上輩子沒同何婉儀說過,可是卻同呂素素說過。這輩子何婉儀搶先了一步,心裏不禁暗自得意,眼下她走的都是呂素素上輩子走過的路,她倒要看看,那呂素素還有什麽得意的地方,就能叫朱兆平舍了她這個正室,去同她好。
因着二人都困倦得厲害,說了這麽一會子話,何婉儀便先去睡了。朱兆平随意擦洗了一回,等着他去了內室,何婉儀已經睡着了。
厚厚的幔帳遮去了外頭明亮的光線,朱兆平坐在床沿上,看何婉儀睡姿恬靜,唇角勾起了小小的微笑。所謂見微知著,何氏這幾日做下的事,說過的話,都表明她是一個品行良善,寬宏大度的女子。這樣很好,他很喜歡。又笑了笑,朱兆平脫了鞋襪,掀開被子躺了下去。
他們兩個不算是盲婚啞嫁,婚前也是見過幾面的,可寥寥數面寥寥數語,又怎能将一個人從裏到外看清楚呢?眼下有了個好開端,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這一覺睡得香甜,何婉儀醒來的時候,早已經過了午時。身邊不見了朱兆平,何婉儀攏了攏長發,坐起身撩開簾子喚道:“玉葉。”
玉葉很快便走了進來,見着何婉儀醒了,笑道:“奶奶可覺得口渴,奴婢去給奶奶端杯水來。”說着便去端水。
何婉儀一面靠着床頭慢慢捋着長發,一面問道:“四爺呢?”
玉葉回道:“四爺出門去了,說是晚上不在家裏用飯,叫奶奶自己個兒吃。”說着在床沿上坐下,将水杯遞了過去,又低聲道:“奶奶,四爺可是過些日子要出遠門了嗎?”
上輩子朱兆平去蒼桐鎮是夏末秋初的時候,眼下還是杏月,竟已經傳出了風聲?何婉儀将杯子遞給玉葉,擰眉想了一會兒,尋思着等朱兆平家來了,便問他一問。
這消息不獨棠梨閣傳了個遍,便是大太太那裏,也得了些風聲。
大太太白日裏很是受了一回氣,聽了這消息,立時就算計起來。大門大戶的人家,男人出去上任,多是帶着小妾二房,至于正妻,自然是要留下來伺候公婆的。
想到此處,大太太不禁得意起來。留下那何氏,再給老四擡一房姨娘,若是何氏有福,趕上了坐床喜,便是老四走了,她也能生下個一兒半女的,将來也有個依靠。若是不然,那也只能怪她自己個兒命不好了。
朱兆平此番回來得不算晚,也沒有喝得醉醺醺,何婉儀将他迎進了門,一面命人端來醒酒湯,一面詢問他今日同哪幾個去喝的酒席。
“是西關街童家的兩個兄弟,還有南關街劉家,黃家的幾個小子。”朱兆平接過珠圓端來的醒酒湯一飲而盡,笑道:“都是熟識之人,娘子莫要擔心。”
何婉儀笑道:“相公自來是個穩妥之人,我有什麽不放心的,就是問一問罷了。”說完,又道:“相公,可是過些日子便要去了蒼桐鎮上任?”
朱兆平笑道:“這幾日忙忙碌碌的,倒是忘記同你說了,原先定下的日子,是盛夏過後再出門去,如今我改了主意,預備過個十天八日的,便要動身。你明日得了空閑,便定下了要帶了哪些人一道去,切記莫要貪多,剩下的留在家裏看院子便是了。”
何婉儀點點頭,笑道:“知道了。”想了想又道:“先前相公說過的,走之前要陪我一道去何家住上幾日……”
朱兆平笑道:“我記着呢,你先理清了名單,要帶的箱籠,随後便帶了你回何家。”
翌日,何婉儀便操勞起來,棠梨閣的動靜雖不算大,可都在一個宅子裏住着,很快大太太那裏便得了消息。
|“好個四兒媳,這才進門幾天,不想着伺候公婆盡孝,一心只想着飛出去做官家太太,美得她!”大太太重重拍着桌子,喝道:“去,把何氏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