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招招手:“過來

方冬綏飾演的憑竹是自小養在江鴻門門主座下的弟子, 但他除了是門主的首徒,輩分較大之外,并沒有傲人的武功足以在弟子間立足跟腳。因此,他從小就受到了其餘弟子的不屑甚至惡劣的挑釁, 以至心性變得越發冷淡, 常常以孤傲示人。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他結識了周睚。

周睚是門中長老游歷江湖撿來的孤兒,自小漂泊無依, 性情琢磨難定。兩人幼時結時, 周睚覺他話少,他見周睚爽快,交為好友。更在某次他被其他弟子欺負時, 周睚出手相助,兩人從此結緣。

随着年歲增長和周睚的悉心教授,憑竹武功終于開竅,師門弟子慢慢地不再将欺負逗弄他當成畢生夙願, 而開始害怕甚至敬而遠之,憑竹樂得其所。只是周睚卻愈漸不可一世,仗着武功高強誰也看不過眼,在十五歲那年, 吊兒郎當銜着一句“浪蕩江湖去也”離開了師門。

六年後,周睚方才回來。

但此時的他歷經江湖諸多雜事,心緒浮躁,脾氣怪癖,更将幼時睚眦必報的性情修煉得爐火純青, 幾乎成了看不順眼則揮拳子的浪蕩個性,手段即狠辣又無情。憑竹和他年歲相當, 六年來不僅是武功,還有心性都一躍成了師門徒弟中的佼佼者,深受門主長老的喜愛,再無人小瞧。

憑竹這個角色方冬綏越看越喜歡,人設反差大,角色的期待值也很高,幼年到少年的性情變化足夠讓人印象深刻。他不是一個臉譜化的角色,每一場戲給他貼上的标簽總會在下一場被剝離,充滿着新鮮感,是原著中戲份數量少,卻質量足,幾乎能與主角擁有同樣鮮明個性的獨立角色。

“演好了,會出圈。”這是Anya老師在給他化妝完畢時,鼓勵他的話。

離開化妝間後,方冬綏很快抵達片場拍攝地。

工作人員已經麻利将攝影機軌道鋪設完畢,攝影導演,照明師還有機械主管正和導演确定拍攝的燈光角度問題,許多人圍攏在一起商讨。

未到拍攝時,方冬綏趁着周圍演員沒來多少,先去幾臺機位前熟悉了走位,然後站在一旁腦中練習。

很快葉往也換好戲服過來,和導演聊了幾句後,就直往他身旁去。

方冬綏臉上的表情裂開,想起昨晚的尴尬場面,心裏為難,總覺得面對也不是,躲開也不是。但他下意識地往旁邊走了幾步,拉着正侃大山的群演說笑。

老實說,這樣明晃晃的躲避,葉往心裏有數,腳步停滞在原地,眼神也愣住了,過了大約半分鐘,轉身離開。

導演商讨完畢後,拿起大喇叭組織群衆演員站好位,之後才帶着葉往和方冬綏走了一遍戲。葉往很敬業,站在攝影前就很快進入了角色,完美的五官成功将周睚不可一世的狂妄表現得淋漓盡致。一身潇灑筆挺的勁裝,長眉若挑,薄唇微微掀起弧度,飛揚跋扈裏的勁兒裏攜着幾絲風流。

“Action!”導演坐在監視器前,目不轉睛盯着眼前四個機位的顯示屏。

今天要拍攝的部分是六年後回師門的周睚和憑竹見面。時隔多年,當初離開的時候都還是青澀兒郎,轉眼卻相見不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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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葉往的得心應手,方冬綏就顯得力不從心了許多。他過分注重走位,心裏又因牽挂着和眼前人的私事,注意力微微偏移。

現場的攝影機很多,需要在演的同時找準機位,眼神和走位都不能偏離鏡頭。此時,沒有經受過專業訓練的方冬綏就露出了很多錯漏。

周睚尚未禀報師門就回來,衆人并不知曉。而作為門主首徒的憑竹正好帶着師弟們下山采買歸來,兩方在江鴻門石門外相遇。

這場戲的重點是在表現周睚六年游蕩變化的性情,再度回山,舊人已不識,其餘弟子面對嚣張跋扈的周睚,以為是江湖浪客,言辭不屑。周睚自然不耐,幾番交手弟子落敗。随即冷傲的憑竹上線,一襲淡藤色外衫,将他腰身勾勒的瘦削,卻如修竹站在狼狽的師弟前,一舉一動都是與旁人有別的清傲。

被化妝師特意修過的五官少了耀眼的精致,多了股不懼世俗蜚語的傲氣,周睚看到他的第一句話居然是:“誰家小師弟長若這般白白嫩嫩?”

憑竹神情未變,幹脆利落,抽劍對敵。

在對打中,周睚認出憑竹所用的劍法是少年時自己教授,歡喜不定,兩人重逢。周睚甚至親密地搶來憑竹的劍,手持雙劍,挽了幾個漂亮的劍花,眉眼飛揚,游刃有餘,這一幕戲最後的鏡頭定格在周睚爽朗的笑容上。

“OK!”導演拿起大喇叭:“非常好,方冬綏情緒很到位,繼續保持,放松點不要太拘謹了。這條最後再加一個憑竹的特寫,面對周睚和師弟交手,憑竹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漠視,現在的他是師門弟子的表率,身有保護師門的重任。神情要微微凝重,但他人設立在那裏,即便再擔心也不會失态。”

“我知道了,導演。”方冬綏被誇獎,頓時笑眯了眼睛。

他雙眼一亮,一秒就和憑竹的清傲姿态截然不同,小尾巴都快翹起來了。但聽到許導後面的話後,又手忙腳亂地繃住神色,老老實實在心裏琢磨。

葉往低頭看了他一眼,被勾勒出鋒芒的眼眸裏是藏不住的滿意……他似乎比自己想象中更有演戲的天賦。

助理蒲小英趁着空隙時過來給葉往遞水喝,乍見自家葉哥上翹的嘴角一直沒放下來,心裏默了默,偏頭去看正在沉思的方冬綏,表情有些古怪。

葉哥怎麽……?[滿頭問號GIF]

方冬綏很快琢磨完畢,和葉往順利将這條完成。

導演看着顯示屏,滿意地點點頭,贊許道:“過了。”

這一幕完成的很快,許導對于葉往的演技從不擔憂,倒是方冬綏,實在出乎他的意料。原以為是和老祝攀着親戚想要來劇組玩玩,誰知演技比當紅的那幾個流量差不了多少。而且鏡頭感實好,若不是早有過訓練就是天生的演員命。

方冬綏下戲後就去剛才和群演聊天的位置上,拿了自己的劇本,群演也是一路看着鏡頭過來的,激動得很:“你以前演過戲嗎?剛才我聽到他們讨論說你的鏡頭感很好,到時候成片的效果肯定不錯。”

方冬綏真沒演過戲,聽到這話笑了笑,笑容很有感染力:“大概是從前在舞臺上訓練過鏡頭。”

群演遞給他一個大拇指:“厲害。”

片場上葉影帝還在繼續拍攝,方冬綏坐在旁邊一直看着。他心想葉影帝不僅演技熟練,連臺詞功底也很好,幾乎每場戲的臺詞都能到現場直接收音的地步,而且非常敬業。眼前的這場戲是在冰冷的髒池子裏,周睚回到師門,短短幾天就闖下了無數禍端,被厭恨他的長老們踢入池中。

這場戲有不少群衆演員參與,由于是在池水中,角度也很難把握,葉往一次又一次吊着威亞躺進水裏,也沒有絲毫的不耐。

拍攝完成後,葉往已經渾身濕淋淋了,薄薄的衣衫貼在身上,蒲小英連忙抱着毛毯過來,很快将葉往轉移到了溫暖的化妝間。

方冬綏腦子裏回蕩着剛才葉往走時的憔悴神情,眼睫顫了顫,他抿着嘴唇猶豫了一陣兒,還是沒有跟上去,依舊坐在片場看劇本。今天他單獨的戲份已經拍完了,但晚上還有一場群戲。現在導演正好休息,他想将最近整理好的劇本疑難拿過去請教請教。

化妝間裏,蒲小英站在門口探着脖子往外看。

剛換好衣服出來的葉往看到他鬼鬼祟祟的動作,輕笑:“小英,你在看什麽?”葉往無奈地搖搖頭,拿起熱茶潤潤口。

哪想他随口一問,卻讓蒲小英驚訝地抖了下,回頭蹙着眉,很納悶:“我剛才明明看到您那個鄰居過來了啊,怎麽還沒見到人。”

葉往喝茶的動作一頓。

他微微一笑:“你對他很關注?”眼神裏晦暗不明,将剛遞到嘴邊的茶杯又放在桌上,指尖一下一下輕叩着桌面,不知在想什麽。

蒲小英瞬間讨饒:“可別,就是好奇問問。”瞧他葉哥‘翻臉無情’的樣子,進組前還非說不在意不在意,現在竟然連提一下都不可以。正腹诽着,卻見葉往一手搭起外衣,邁着大步往外走。

他咦了聲,急忙跟上去,啰嗦道:“葉哥您不休息嗎,要去哪裏啊,得晚上才有戲了。”

葉往停下,揉揉眉心:“你別跟來,我有事要辦。”

“喔。”

淩亂的腳步聲消失在化妝間裏,蒲小英瞧着葉哥遠去的背影,扶着額頭憂傷,自言自語:“哎……咱葉哥變得一點也不穩重了。”

片場外停着葉往的保姆車,司機吳叔正在裏面昏昏欲睡。

葉往直接去片場将方冬綏“抓”了過來。

司機一個激靈,瞧着少爺帶了個膚白貌美的小明星,驚訝地張開嘴差點合不攏。

葉往瞥了眼身後一臉緊張的方冬綏,嘆了嘆氣,對着司機道:“吳叔,您先去化妝間休息一會兒。”

吳叔接令,連忙下車:“是。”将偌大的保姆車留給了兩人。

自司機一走,方冬綏才稍微緩了下神,但還是瞳孔大震,繃着臉咬了咬嘴唇,不知該說些什麽。可笑,他正聚精會神看劇本,卻被葉往叫了出來,現在還來了他的保姆車旁邊……呵,剛才司機離開時候的怪異眼神他盡收眼底,男人要做什麽,似乎已經不言而喻。

“……”卑鄙!

殊不知那怪異的眼神,只因葉往從未将任何演員帶來車上過。

葉往徐徐開口,示意方冬綏:“上車。”他不知道眼下方冬綏正在想什麽事,但覺着臉頰鼓鼓甚是可愛,便忍不住失笑。

笑聲微帶慵懶,慢慢凝成稠軟的糖絲兒,懶洋洋地回旋進方冬綏耳間。他神情一怔,咬着後槽牙,心裏掀起巨浪,但故作冷靜:“葉影帝,您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吧。”腳步甚至還望後面挪了挪。

葉往不知想起何事,眉頭緊皺,搖搖頭不答他的問題。只率先跨上車,坐在靠裏面的位置。末了,朝愣愣站在車門外的方冬綏招了招手,聲音不改溫柔:“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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