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沒有,我這段時間一直忙于自己的工作,怎麽可能殺人?”她的聲音有點抖。

肖楚言本想冷言冷語,但餘光瞥見情緒不穩的她,喉間的話始終吐不出來,話音一變:“只是了解情況,不必擔心。”

易初語的手僵住了,一些模糊的片段浮現在腦海,一瞬即逝,她捕捉不住。

緩了片刻,消化掉這些信息,問:“我能問問被殺的那個人是誰嗎?”

“網文寫手陳柔萱。”

易初語愕然,她們确實認識,不過關系有點僵,因為前段時間陳柔萱涉嫌抄襲她的文,這件事圈子裏的人都清楚。

雖然她們有矛盾,但聽到這個消息時,易初語湧上一絲悲痛,那可是一條生命,誰這麽狠心痛下殺手?

“她是怎麽死的?”

肖楚言的語氣不冷不淡:“這個你不需要了解。”

易初語脊背發涼,側身去看他,“難道你們覺得是我殺害了她嗎?我們的交集并不多,見過幾次面,偶爾會在網絡上交流劇情,平時幾乎從來不見面。雖然我們有些小摩擦,但這不至于讓我下手去殺她。”

肖楚言神色專注地開車。

“我知道了。”

聽到他的答案,易初語心神還是不能穩定下來,怎麽還會有這麽喪心病狂的人?

那可是一條生命啊。

她垂眸看着自己雙手的食指骨節,常年打字,骨節有些偏大。

雙眼無神,空洞,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Advertisement

肖楚言伸出手在半空中頓了須臾,又重新抓緊方向盤,手背青筋浮現。

十多分鐘後,車子在警局門口停下來。

易初語回過神,打開車門下車,跟在肖楚言的身後進了警局,一陣涼意襲上她的後背,酸澀感從四肢百骸蔓延,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她吞咽一口口水,只把它當成第一次被當成嫌疑犯的恐懼和無助,邁開步伐進去。

肖楚言将她帶到一間審訊室。

審訊室裏還有剛剛那位高個子警官,他已經準備好記錄表和筆在等她來了。

肖楚言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

四方形的桌子,只剩下對面的一個位置,易初語躊躇了下,走過去坐下,雙手放在桌面上交握着。

肖楚言一手随意地垂在桌上,說:“何謙,你來問。”

何謙翻開記錄本,從本子裏抽出一張照片,移到易初語的眼前。

“這個女人你應該認識吧?”

易初語看着照片上笑得開懷的女人,點頭。

“易小姐,你能給我講講她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嗎?以及你們兩人的關系。”

“陳柔萱,她是一個開朗活潑的人,寫文的時間比較長。我們的關系一般般,偶爾會一起讨論劇情,不過最近關系有點僵。”

易初語想到之前她們兩個人一起讨論的時候,她無意間透露出一個梗,卻被陳柔萱盜去。

“我不知道她在模仿我的小說,是我的粉絲發現,然後她們在平臺上鬧起來,我也才知道這件事。”

何謙在本子上飛快地寫,停下筆後,繼續問:“這件事鬧起來的時候,你們有見過面嗎?”

“沒有,最近的一次見面在一個多月前平臺舉辦的作者大會。”

何謙瞥一眼默不作聲的肖楚言,而後面對易初語,語氣咄咄逼人:“你是不是找了個時間偷偷潛入她家,然後乘機殺害了她。”

易初語從未做過越軌的事情,頭一次被這樣指控,身體顫動着,沒控制住音調,“我沒有,警察同志,你要相信我,我最近一直都在家裏寫小說,就算是出門也是在附近的咖啡館。”

何謙準備繼續逼問她,卻被肖楚言制止住。

肖楚言擺了擺手,“你先出去,我來問。”

他們搭檔了一個月,何謙了解肖楚言,看過他審嫌疑犯都是采用這種态度,首先在氣勢上壓倒對方。這次他是做錯了什麽嗎?

何謙放下手中的筆,推開審訊室的門出去。

肖楚言拿起筆,低着頭寫。

易初語不想莫名其妙就背上殺人犯的罪名,但她又不知如何表達,腦袋一片空白。

哆嗦着:“肖警官,我.......”

肖楚言擡起頭,那熟悉的眼神像看透了她,“我知道,不是你。”

這句話讓易初語安心下來,那慌亂和無措都随着這句話煙消雲散。

肖楚言繼續說:“我來之前看過屍檢報告,兇手是個左撇子,你一直以來都習慣用右手。何謙他并不知道兇手是左撇子,年輕氣盛,語氣難免沖了點,你不要放在心上。”

易初語冷靜下來。

肖楚言繼續唰唰唰地寫。

停下筆,他問:“除了你,陳柔萱還得罪過誰嗎?”

易初語想了想,答:“陳柔萱她平時大大咧咧,跟誰相處都比較合得來,平臺很多作者都認識她,關系也不錯,應該沒人會對她起殺意。”

肖楚言轉着手中的筆,一下一下。

“你們這個圈子,有左撇子嗎?”

易初語努力回想之前的每一次作者見面會,她并不是什麽大神,出席這種會的次數并不多,而且她不會刻意去和其他的作者搞好關系,認識陳柔萱也只是她主動過來和她聊。

想了好半晌,易初語才想起好像有個作者用左手簽名。

她慢慢答:“夏巧凡,她好像是左撇子。不過她和陳柔萱并沒有過多的交集,兩個人基本上不說話,應該不是她。”

“有些東西并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這樣,笑裏藏刀的人多的是。”

确實如此。

肖楚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易初語都一一回答。

審訊室的門被打開,何謙捧着兩杯水進來,給他們兩人一人一杯。

何謙一直都很崇拜肖楚言,想留下來聽聽大神是如何審訊的,自己多多學習,只是剛一坐下,一股寒冷的目光射過來。

他偏頭就看見肖楚言冷漠的眼神,意識到肖隊今天好像不太像想讓他留下旁聽,屁.股還沒坐下,挺直腰板,咳嗽兩聲,出了審訊室。

關門前,嘴裏嘀咕着:肖隊今天是怎麽了?往日他都很歡迎旁聽,而且他明明今天才休假,怎麽突然就回來了?

肖楚言端着水杯喝了兩口水,對着易初語颔首,示意她喝水。

易初語手心貼着溫熱的水杯,她才發現自己的手心竟然在冒冷汗,喝了兩口潤了潤嗓子。

肖楚言看她放下手中的水杯,低着頭看自己的記錄內容,不經意地開口:“說說你自己的情況。”

“嗯?”易初語沒明白。

“你的近況。”

“這跟案件有什麽關系嗎?”

肖楚言擡眸淡淡地掃她一眼,“有,替你排除嫌疑。”

易初語忍下心頭的疑惑,大致地描述了自己最近的狀況,想到家裏亂糟糟的情況時,她停頓了一下,很快她就打消了要告訴他的念頭,肖楚言現在應該算是刑偵隊,疑是入室盜竊的案件應該不是他的工作吧?

肖楚言沒動筆,只是神色專注地聽她說。

易初語一口氣講完,對上他的視線。

最近她的精神狀态并不是特別好,恍惚間,易初語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幾年前的他,那個時候他們是前後桌,也是隔着一張桌。

只要她回頭,就能看見他。

心頭一陣酸澀感,空寥寥的。

肖楚言神色沒變,自然而然地低下頭在本子上寫下龍飛鳳舞的字。

好像一切都是最初的模樣,可他們隔着的不止那幾年的青春。

易初語看着一切如常,兩個人的關系依然是保持着一個适度的距離。

肖楚言合上本子,站起身,拿起本子,說:“我出去一下,你先呆在這裏。”

易初語看着他挺拔的身形,緊窄的腰身,和幾年前的他重合了。

一股苦澀從心底滲出來。

她摸着自己的臉,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陌生又熟悉。

最近的糟心事太多,這才導致她最近的狀态并不好。

易初語想,一定是這樣的。

坐了一會,肖楚言重新打開門站在門邊,“過來。”

她站起身,雙手撐在桌上,手腳一陣無力感,一個下午沒吃飯,只喝了幾杯咖啡,回到家裏又發生了那種事情,一直到現在,她都沒吃飯。

易初語緩了一會,才走出去。

肖楚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把一切都看在眼裏,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下。

“走。”

“去哪?”

肖楚言:“送你回家。”

“不用了,你應該還要忙,我自己回去就行。”

她不想麻煩他。

肖楚言領着她出去,“這裏偏僻不好打車。”

剛走出警局,一輛挂着空字的的士呼嘯而過,肖楚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懷裏帶。

易初語猝不及防地跌入他的懷中,臉撞上他的胸膛,硬硬的,臉有點疼,吸入鼻腔的卻是一股清新的味道,像是淡淡的薄荷味,讓易初語心頭一顫。

時光易逝,那種久違的心悸又重新襲來,耳朵嗡嗡嗡。

被他的氣息環繞,心跳越來越快。

她晃神的片刻,肖楚言低眉看着懷中嬌小的女人,黑不溜秋的眼眸跟着夜色融為一體。

易初語回過神來,意識到兩人過于親密,馬上後退一步。

肖楚言跟個沒事人似的,鎮定自若地走向旁邊的車庫将他的車開了出來。

易初語的心緒比剛剛穩定多了,才有心思觀察他的車,黑色的SUV,低調又內斂。

他坐在駕駛位,傾身過來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示意她上車。

這麽麻煩別人似乎不太好。

現在臉也有點熱。

易初語垂下頭,說:“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吧。”

“進來。”

兩個字簡潔明了,頗有一種命令的語氣。

易初語妥協,深吸一口氣,穩了穩被擾亂的心神,彎下腰進去,系好安全帶。

車子四平八穩地開往她家的方向。

肖楚言問:“餓了嗎?”

“不餓。”

肚子一陣咕咕作響。

這打臉也來得太快了吧?

易初語的臉和耳朵瞬間漲紅,垂着頭,沒吭聲。

駕駛位傳來一聲低沉冷淡的聲音:“口是心非的女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