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楊裕欣覺得自己後背一僵, 這句話帶起了她的羞愧和氣惱。

羞愧的是,她竟然沒有先開口問清楚易初語的口味,就盲目地要給她吃。

氣憤的是, 肖楚言從來不清楚她的口味, 之前有一次買了榴蓮說要給她。

她當時直接拒絕了,肖楚言還義正言辭:“你們小女生不是喜歡吃榴蓮嗎?”

現在看來,并不是他腦子裝的都是案件, 而是他根本沒将你放在心上!

不過想了想,這個女人是易初語,楊裕欣覺得也沒什麽, 她認了。

楊裕欣收回手, 将叉子放回塑料碗裏,扯出一個笑容, “哥, 你是不是喜歡我家初語姐姐, 她的口味, 你記得那麽清楚, 而我, 作為你十多年的妹妹,你知道我不吃什麽嗎?”

肖楚言看起來并不是特別想搭理她, 掃過店長的二維碼, 淡淡地說道:“不知道。”

OK,這廉價的表兄妹感情。

楊裕欣瞪着他狠狠地咬了一口臭豆腐。

易初語從店長的手中接過新給她的那一碗,将耳邊的發絲攏到耳後, 害臊地擡起眸瞥一眼身前的人,嘴上的笑意抑制不住。

她的口味,肖楚言竟然記得那麽清楚。

當初, 他們一定很喜歡彼此吧?

想到這,易初語瞬間蔫巴,可她竟然全都忘了。

肖楚言睨一眼走神的易初語,提醒道:“再不吃就要涼了。”

聽着他的話,易初語回過神,斜視着他,咬咬下嘴唇,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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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聲喃喃:“你不吃嗎?”

“不吃。”

肖楚言沒有看她,只是淡然地看着前面的路,周遭都是人間煙火的氣息,唯獨他,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朗月清風,像是被拉下凡間的神。

在美食街吃了好一些小吃,最後拗不過楊裕欣,他們又進了一家燒烤店,吃得全是火辣辣的燒烤。

吃過後,楊裕欣猛地喝水,因為又辣又鹹,加上她吃得最多,也就灌了很多的水和飲料。

坐在車上回去時,楊裕欣開始覺得尿急,忍都忍不住,一個勁地催促肖楚言再開快點。

隊長身為一個警察,怎麽可能會超速呢。

肖楚言只是敷衍地應她一聲,教育了她兩句,之後仍然我行我素,不緊不慢地打着方向盤,車速沒有絲毫的變化。

坐在後面的楊裕欣嗷嗷叫。

心裏默默地罵着肖楚言,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望眼欲穿,終于抵達了小區。

楊裕欣直接在小區門口下了車,沒跟他們一起去停車場,拿了肖楚言的鑰匙就往家裏跑。

車內只剩下易初語和肖楚言。

忽然安靜下來,易初語還有些不适應。

車子停好後,兩個人朝着家裏走。

只是還沒走到家裏,他們住的那棟樓下,站着一個男人,正低着頭看手機,聽到腳步聲,欣喜地擡起頭。

路燈投映下,男人的臉清晰可見。

在對上他的視線後,易初語明顯一愣,嘴角發僵。

餘輝在看見易初語時,露出深深的笑容,只是目光對上她身旁飒爽的男子後,唇畔上的笑逐漸淡逝。

保持着柔和的笑意,他朝着易初語走過去,一把抓上了易初語的手腕。

低聲說道:“初語,怎麽不接電話?”

忽地被他牽制住手腕,易初語不得不停下步伐,避開了餘輝的視線,半垂着頭,餘光中肖楚言仍舊保持着穩健的腳步,不帶起一絲聲響,也沒有任何表示,宛如他們只是路人。

易初語暗暗地使了點勁,想要将手從餘輝的手中抽走。

“你怎麽來了?”

縱然餘輝是一個溫和的謙謙君子,他也是一個男人,易初語這點力氣,怎麽可能掙脫他的鉗制。

餘輝的聲音柔得掐得出水來:“我媽讓我給你帶點東西。倒是你,怎麽打了幾個電話都不接?”

易初語扯了扯手,作勢要摸口袋,餘輝才松開了她的手。

她拿出手機,摁了幾下,皺着眉,略帶抱歉地說道:“手機沒電了,對不起。”

“不用跟我道歉。”

餘輝的話音剛落,站定在五米遠處的肖楚言從口袋摸出了煙和打火機。

啪嗒一聲。

打火機的聲音響亮,在涼涼的秋夜裏掀起了一陣寒風。

不知如何是好的易初語舔了舔唇,一只手慢慢地握緊,緩緩地擡起眼。

視野裏肖楚言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夾着猩紅的煙,舉着咬在嘴裏,深深吸一口,吐出煙霧,隔着薄薄的一層朦胧和易初語對上眼。

昏暗的燈光下,他的臉半暗半明,看不清表情。

易初語正欲和餘輝說點什麽,聽見肖楚言風輕雲淡地說:“怎麽,不是說喜歡我?還和別的男人拉拉扯扯。”

此話一出,在場的餘輝和易初語皆愣住了。

他怎麽會講出這種話?!

夜風仿佛吹得更猛了。

頭一次遇上這種情況,尴尬被無限放大,籠罩着易初語,讓她無地自容。

易初語沒有看餘輝複雜的眼神,咬咬後牙槽,“餘輝,對不起,讓你久等了,我。”

頓了下,擡眸看着餘輝,繼續說道:“你回去吧,下次再請你吃一頓飯,給你賠禮了。”

餘輝苦笑着,現在的狀況還不明了嗎?

他好奇為什麽易初語在他出差回來後更加地疏離他,那一道界限劃得那麽清。

原來他真的沒有猜錯,她真的遇見了心儀之人。

再糾纏下去就惹人煩了,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餘輝無奈地嘆一口氣,說:“賠禮就不用了,我也沒等多久。這是我媽寄過來的牛肉幹,你帶回去吃吧。”

“不用了,你留着自己吃吧。”

“我家裏還有,你就收下吧。”餘輝,“我們還是朋友吧?”

話都已經講到這個份上了,要是再拒絕也不太好,易初語接過他遞過來的袋子。

肖楚言像是沒有耐心,又吸了一口煙,剩下的半截煙被他摁滅,丢進垃圾桶。

斜視着他們,語氣不耐:“還不走嗎?”

易初語點了點頭,轉身對餘輝說道:“謝謝你,你趕緊回去吧,下次我再請你吃飯。”

除了請吃飯,她不知道該如何向人表示謝意和歉意。

看透一切的餘輝嗯一聲,道了再見轉身離開。

削瘦的人影走向小區口,看起來有點凄涼。

易初語很懊惱,如果當時蔣怡讓她相親的時候,她的态度再強硬一點,再堅決一點,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不會有愧于餘輝,浪費他這幾個月的時間。

越想,易初語越覺得內疚。

慢吞吞地走向樓道口。

肖楚言從口袋摸出卡,在感應器上刷了一下,門發出嘀的一聲。

他推開門,讓易初語先進去。

兩人肩并肩,易初語能聞到他身上的淡淡煙味,混雜着些許微涼的寒氣。

肖楚言摁電梯。

語氣平淡到不能再平淡:“你還要請他吃飯?”

易初語櫻桃小嘴微微張開,呆滞地轉過去看着他的側顏,立體的五官,讓人想描摹一番。

嗫嚅:“啊?我,就是想......”

沒等她說完,肖楚言自嘲一笑打斷她,笑聲輕飄飄,似有若無。

“你想和誰吃飯,我确實不該管。”

這時電梯門緩緩地打開,站在裏面的楊裕欣将這句話聽得真真切切。

她上完廁所才想起肖楚言的鑰匙給了她,等下怎麽進樓棟呢?卻忘記了嚴謹的隊長在她來了之後會随身攜帶多一張門卡。

不過,肖楚言這酸溜溜的語氣是怎麽回事?而易初語要和誰吃飯?

電光火石之際,楊裕欣想起了剛剛站在門外的男人,看樣子像是在等人。

易初語打算說點什麽,其實她跟餘輝沒有太多交集,只是偶爾會一起回栖州,平時約個飯,她根本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她剛剛也說了,只是賠禮道歉,沒有其他的意思。

肖楚言的話卻好像她腳踏兩只船似的。

“我,沒有。”

聲音小得像蚊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表達什麽。

楊裕欣摁着電梯,讓他們趕緊進來。

電梯門緩緩地關上。

三個人的密閉空間。

楊裕欣好奇地探頭探腦,問:“初語姐姐,你要和誰吃飯?能捎上我嗎?”

易初語語塞,不知如何作答,斜着眼偷瞄身旁的高大男人。

恨自家表哥不争氣,楊裕欣怎麽也要幫他阻擋一下潛在情敵。

易初語這塊良田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古靈精怪的楊裕欣拿出最拿手的苦肉計。

“初語姐姐,你別呀,肖隊長孤身這麽多年,多可憐啊,他那被前任傷得千瘡百孔的心,已經不能痊愈了,難道你也不願意溫暖他一下嗎?”

愁苦的臉搭配這哀愁的語調。

易初語心被狠狠地捏了一下,已經回想起的那幾個片段在刺激着她的腦神經。

燦若耀日的少年,對她笑。

複雜的感情像是狂風暴雨,席卷着她。

易初語看着自己圓圓的拇指蓋,嗯一聲。

得到回答的楊裕欣這才松了一口氣,她是那麽希望易初語能和肖楚言在一起,不僅是因為她喜歡易初語,還因為肖楚言一個人真的太可憐了。

肖楚言的爸爸在他高中時因為逮捕惡人犧牲了,後來還被喜歡的女生甩了,至今未有過對象。

這也是他形成如今孤傲的性格的原因吧。

作者有話要說:  隊長內心:我現在抽煙,還不過來管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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