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肖楚言也不清楚易初語具體的工作流程, 比如她是否和他聽聞的作者一樣,喜歡在晚上十點之後開始碼字。
看着易初語急切要回去,肖楚言只當成是她想回去繼續找靈感寫小說。
也沒制止。
在走出雨幕之前, 肖楚言脫下了外套搭在她的身上。
易初語摁住肖楚言的手, 關切地說道:“你會冷。”
肖楚言那股強勢的勁開始散發,定住她的身軀,“不會, 我身強體壯,倒是你,別感冒了。”
在他的強制要求下, 易初語穿上了肖楚言的外套。
兩人的身高差一直存在, 易初語穿了肖楚言的外套,就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肖楚言喜歡穿長款外套, 這件也不例外, 易初語穿上, 外套的衣擺直接蓋住了她的大腿, 正好到膝蓋的位置, 衣袖直接多出了一截。
還是肖楚言幫她将衣袖卷上去一點, 才讓她的小手得以露出來。
肖楚言一手撐着傘,一手攬着她。
兩人在茫茫的雨水中, 堅定地往家的方向去。
走到打車的路口, 一輛出租車開過。
肖楚言攔住,他們上了車。
吹着北風,雨水傾斜, 撇濕了他們的衣服。
不過,很快出租車就開到了小區。
Advertisement
下了車,兩人一路小跑。
冷風冰雨無情, 濕了一對小情侶的身。
肖楚言在撐傘的時候故意往易初語這邊傾斜,加之,易初語穿了肖楚言的外套,就算是濕了,也是肖楚言的外套濕了,她身子倒沒怎麽濕。
反觀肖楚言,只穿了一件薄襯衫,左肩和左邊的衣袖全都濕透了,黑色的襯衫顏色變得更深。
乘着電梯上樓。
易初語的右手習慣性插進口袋裏,濕噠噠的寬大口袋裏有一顆軟軟的東西。
心裏咯噔一聲。
伸進口袋裏的那只手僵住,她将那一顆東西揣在手心裏,聽着電梯發出“叮”的一聲,另一只手被肖楚言牽着,走出電梯。
易初語徐徐地将它拿出來,手掌心朝上,一顆已經被她捏到變形的大白兔奶糖躺在手心中,那一只小白兔有些扭曲。
心中酸澀湧上頭,如鲠在喉,遲緩地說道:“它化了。”
肖楚言側頭看向她手中的東西,淡淡道:“沒事,還有。”
肖楚言松開與她相牽的手,從口袋中摸出鑰匙。
鑰匙與鑰匙的相碰,發出清脆的響動,插進鎖孔中,啪嗒一聲,門打開了。
他牽着易初語走進了他家。
亮堂堂的客廳,一切都擺放的整整齊齊,茶幾上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不像她,茶幾上時常放着各種亂七八糟的物品。
易初語有些局促地站在客廳的中央,這還是她第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進這個房子,感覺似乎和以往有一點的不同。
自家男朋友的家裏幹幹淨淨,所有的物品擺放得井然有序,她很欣慰。
肖楚言徑直走進了他的卧室,在裏頭不知道幹嘛,一分鐘不到就出來,身上的黑色襯衫換成一件休閑長衣。
走出來看到易初語仍穿着他那件濕了一半的外套,蹙額,“怎麽不脫掉?”
愣了半晌的易初語哦一聲,開始脫衣服。
肖楚言走近,幫她将這件寬大的衣服脫下,走進浴室。
出來時,兩手空空,應該是将濕衣服丢進洗衣機了。
肖楚言只換了上衣,沒換褲子,還是穿着一條黑色的長褲,腰上纏着皮帶,這樣的搭配看起來有一絲的滑稽感。
上身是随意的休閑裝,而下身是正式的黑色西裝褲。
他站定在易初語的面前,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顆全新的大白兔奶糖,剝開了糖紙,借助糖紙撚住糖的一頭,舉在她的嘴邊,像是哄小孩一般,“張嘴。”
從未見過這樣的他,易初語處在愣神的狀态中。
頭發沾上了雨水,劉海濕了,又被風吹得微微淩亂,整個人看起來散漫不正經。
此刻還拿着一顆糖,溫柔得不像他。
易初語張開嘴。
他就拿着那顆糖塞進易初語的嘴裏。
肖楚言将手上的糖紙折疊起來,折成方方正正的立方體,動作行如流水,就像是重複了無數遍,早已爛熟于心。
在警局門口相擁時,易初語的心早就掀起了千層巨浪,有千言萬語,也有種種疑惑。
為什麽這麽突然,是今天。
嘴裏的糖在一點一點地融化,口腔被甜膩的奶味充滿。
易初語微微仰視他,喃喃地問:“為什麽?這麽突然。”
肖楚言頓住,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手上的動作霎時間僵住,擡眼看向她。
伸出手摸着她沾了些許的雨水的濕發,溫柔缱绻,幫她撩到耳後,勾着笑說:“不是突然,挂念很久了。”
說話的時候,他的語氣柔得掐得出水,斂了平日裏淡薄的神色。
易初語微微張開嘴,想問的話卻突然間被他的動作打亂,那些措辭被捏碎,連一個逗號都不剩。
既然挂念那麽久,為什麽不早點說出口呢?
猛然間,她想起了肖楚言說的話,她當初不告而別,一句未說就丢下他一個人,在他的世界裏失聯。
怎麽能不怨,怎麽能不恨。
就算是沒了那種瘋狂的怨念,可是那道疤還是在那裏。
他那麽驕傲的一個人,怎麽能忍受這些?
易初語越來越能理解肖楚言的态度,忽冷忽熱,忽遠忽近,想靠近卻又保持距離。
肖楚言溫熱的雙手捧着易初語的臉,眸色認真,“快回去換一身衣服。”
嘴裏含着糖,講話不方便,易初語将奶糖頂到左臉頰上,左半邊腮幫鼓鼓的。
拇指在摩挲着易初語的臉頰,肖楚言不自覺地用右手的拇指按一下易初語那鼓起來的腮幫,一點都不正經。
易初語嗔怒地瞪他一眼,“我不冷。”
“涼冰冰的臉,還說不冷。”
在肖楚言的督促下,易初語拖着腳步往家裏走,其實她還不想離開,想要問一問有關他們過去的事情,如果讓他一個人記得那些事,也對他不公平了。
不過,未來還很長,她可以和他慢慢來,一點一點地撿回過去的記憶。
不管是酸澀,還是甜蜜,她都想重新憶起來。
走到玄關處,肖楚言在她身後忽然地出聲。
“易初語。”
很急促的一聲。
易初語疑惑地回頭,一轉身,肖楚言已經一個箭步沖上來,将她擁抱在懷中。
喃喃自語道:“這次,你不會再離開了吧。”
聽着他不自信的言語,易初語的心被人用尖銳的錘子鑿出一個洞。
在她的記憶中,肖楚言從來都是胸有成竹,不管是在高中時期,還是在面對錯綜複雜的案件時,他都未曾自餒,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樣,洩氣且擔憂。
到底傷害有多大,才會讓他一個意氣風發的男人,低到不像他自己。
易初語堅定地告訴他:“不會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嗯。”
他只是摟着她,之後再沒吭聲。
易初語回到家,将自己的衣服換下,洗了一個熱水澡,換上睡衣。
只是整個人有些心不在焉,站在洗衣機旁,易初語托着腮發呆。
她好像能感覺到肖楚言是真的很喜歡她,只是從來沒有說出口而已,想到這,既酸又甜。
洗衣機發出嘀嘀的聲響打斷她的思緒。
易初語打開洗衣機,将衣物全部拿出來,在關上洗衣機的那一瞬間,看着洗衣機上的牌子,似乎有些眼熟。
簡直和肖楚言家裏的一模一樣。
易初語猛地拍自己的腦袋一下,暗暗地罵着自己。
真是魔怔了。
怎麽總是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易初語晾好衣服後,拿出手機百度——為什麽看見家裏的東西總能聯想到別人家?
答案一連串地下來。
點贊最多的一個是:可能因為你太喜歡他/她了,想住進他/她家。
易初語看着千奇百怪的答案,捂着嘴啊一聲。
摸着自己的心,看着落地窗外的霓虹景色,眼睛不自然地一眨一眨,自言自語:“不會吧,我們都住得那麽近了,我還想住進他家?”
猛地搖晃着腦袋,易初語錘了錘自己,矢口否認:“肯定不是,我才沒那麽那個呢。”
收回手機,易初語回房間睡覺。
她的小說臨近結束階段,現在思路有些卡,關了自己一整天,尋找靈感。
寫作就是這樣,有靈感的話,一個小時能寫出很多高質量的內容,但如果沒有靈感的話,容易卡文,任你抓耳撓腮,也不會有碼字的欲望。
在家裏坐了一整天,幾乎沒進食,易初語決定上軟件請假,今天暫停更新。
她拿出了幾本之前寫完的小說看,找找感覺。
剛在沙發上坐下,門外響起一陣不輕不重的敲門聲。
易初語嫣然一笑,将手上的書擱在茶幾上,小跑去開門。
肖楚言站在門外,一手提着一袋食材,看樣子是下午提早下班,準備回去做晚飯。
“幹嗎呀?”易初語抿着唇看他。
“去我那吃晚飯。”
聞言,易初語将視線移到他右手提着的東西上,嗯一聲。
“你等我一下。”
易初語走進屋裏拿起手機和鑰匙,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算了,沒關系,都已經是戀愛關系了,再不好看,也是他的了。
想了想,還是拿起了那本言情小說。
易初語跟着肖楚言進了他家。
肖楚言順手将手上的鑰匙擱在鞋櫃上,等易初語進門後,帶上門。
易初語抱着那一本言情小說進屋,回身看他貓着腰換鞋,說:“我今天可不幫你哦,今天卡文了,得找找感覺。”
肖楚言好笑地說:“你幫不幫忙都差不多。”
易初語朝着他哼唧一聲,撇撇嘴。
确實是實話,但怎麽就叫人讨厭呢。